回到現代的生活之後,墨洛斯覺得自己懶懶的,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賬戶之中的錢足夠他用上一段時間不用擔心自己餓死,甚至如果節儉一些,用上好幾年都沒問題。
所以這一趟旅遊,他個人十分悠閒。
雖然國家被區號取代了,但是名跡卻沒有消失。
這裡的一切與他記憶中的建築十分相似,墨洛斯看著面前的一切,悠悠嘆了口氣。
他知道這樣的心理不對,他在想辦法從這些舊建築物中尋找自己夢中的記憶。
那個夢對於他的影響很大。
可是他偏偏對此沒有任何的辦法。
耳邊是遊客們說笑的聲音,隨著人類移民的浪『潮』不斷擴大,如今名跡面前已經沒有了擁擠的人『潮』。
墨洛斯看了看四周,忽然,他停住了目光。
他右手邊不遠處是一對情侶,男的看上去大概二十四出頭,女生是十七八歲的模樣,正有說有笑地從墨洛斯身邊經過。
而在經過墨洛斯身邊的時候,那個女生不經意地轉了個頭,在看到墨洛斯的那一瞬間,她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死死地皺著眉,移開了自己的視線,但是墨洛斯看得出來,她似乎正在竭力隱忍著什麼。
她認識自己?
墨洛斯心裡咯噔了一下。
對啊,自己不是也認識她麼?或者說,自己在夢中不是也應該認識她嗎?
“怎麼了?”墨洛斯聽到那個男人問道。
那女生緩緩搖頭,瞳孔有些渙散,她用略微空洞的聲音說道:“沒事,我們走吧……我是說,我覺得有些不舒服,親愛的,我們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她的男朋友點了點頭,摟著她的肩膀走了。
墨洛斯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聲音,那個女生後來還轉過頭看了他這裡一眼,但是很快就轉回去了。
他沒有猜錯,她真的認識自己。
那個人……
阿爾忒彌斯……她與自己夢中曾經見到的月神長得一模一樣,而且她身邊的男人……
那個在自己夢中被阿波羅的火焰燒燬了的男人,靈魂都消散得一乾二淨,沒有轉世的機會的男人……
墨洛斯可以肯定那個人絕對認識自己,不然的話她不會有那樣的反應。
在夢中,阿爾忒彌斯原本是不知道他這個人的,但是隨著他身份的曝光,隨著後來冥界的那一場混戰……阿爾忒彌斯自然見過……
可是……那原本應該只是一個荒唐的夢,而且自己現在的長相,和夢中的自己,好歹也是有區別的。
可是……
墨洛斯蹲下身,覺得自己全身都在顫抖。
那個夢境對他的影響超乎他的想想。
有什麼辦法……能夠讓他回到正常的生活嗎?
“嘿,你還好嗎?”他聽到耳邊有這樣一個聲音詢問著自己,擡起頭,看到的是一個男人,他正看著蹲在地上的自己,神『色』之中透『露』著關切。
墨洛斯緩緩搖頭。
“你看上去神『色』很不好,也許你需要去看看?”對方拉起墨洛斯的手。
墨洛斯微微皺著眉頭。
這個人看上去似乎真的只是純粹關心一下似乎出事的遊客。
作爲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他表現了恰到好處的關心,不會熱情得讓人直覺他不安好心,也不會冷漠地讓人覺得是敷衍的態度。
可是墨洛斯總覺得,對方給他的感覺總是有哪裡不對勁。
“即使不去醫院,我覺得你也需要找個地方來休息休息,而不是蹲在地上。”對方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在尋找能讓他休息的地方。
墨洛斯心中升起不悅,他從醒來至今就發現他無法很好地融入這個社會,導致了他最近的脾氣直線下降。
可是也許對方真的只是想要關心一下自己,墨洛斯忍著自己的暴躁的情緒,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一隻手從一旁伸過來,從男人手中將自己的胳膊解救出來。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我父親只是因爲旅遊的關係太累了而已。”一個俏皮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那輕鬆卻又帶著些許警告的聲音讓兩個大男人都不由得僵了一下。
墨洛斯是因爲這個聲音熟悉而陌生,而那個男人估測沒想到會有人來攪了他的事情。
墨洛斯緩緩側過頭,一個女人站在自己的身邊,嘴角帶笑,面『色』帶憂,眼角,有什麼東西正在折『射』著太陽光。
她強忍著某種情緒,握住墨洛斯的手,試圖讓自己綻放出一個笑容:“你沒事對吧,爸爸……”
墨洛斯緩緩伸出手,觸碰那熟悉的面容,對方親暱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男人在一旁看著他們的互動,淡藍『色』的瞳孔中閃過晦暗不明的情緒。
這個忽然出現的女人明明和自己看上的男人的年紀差不多,看上去都是二十出頭,可是她卻喊對方“父親”。
男人想到社會出現的某種現象,心裡暗笑一聲,也沒把對方的“父女關係”當一回事。
不過那個女人給他的感覺十分不好,想來,敢和男人玩這種“遊戲”並且敢在外面說出來的這種女人也不是簡單的,他當下後退了一步,攤手:“這位女士,你來得正好,這位先生,你的……”他看了一眼墨洛斯,眼角帶上了曖昧的神『色』,“父親,剛剛看上去十分不舒服,個人建議你帶他去醫院看看。”
女人眉『毛』一挑,眼神頗爲凌厲:“不牢先生費心,我自己的父親,我自己當然會照顧。”
男人攤攤手,與他們告別。
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好心人想要幫助一個陌生人結果卻因爲其“家屬”的出現,自討了個沒趣。
女人哼了聲,轉過頭握住墨洛斯的手:“爸爸,您沒事嗎?”
墨洛斯頓了很久才終於確定眼前這個人,他所聽到的聲音,都不是幻覺。
也或許是他又在做夢了,可是他醒來這麼做,最想要做的,不正是想要再度做夢嗎?
他終於一把抱住了對方:“瑪卡里亞,我的孩子……”
他懷中的女子,是……他和那個人的孩子啊,那是在哈迪斯離開他的身邊的時候給予了他支撐下去的勇氣的孩子啊!
“我一定是在做夢,該死的,我最近一直都在做夢。”墨洛斯呢喃自語但是手卻緊緊地抱住了那個女子,可是,哪怕是做夢也好,能夠見到這個孩子,他真的很滿足了。
“不,爸爸,你沒有做夢,你沒有,我來找您了,你只是沒能完全想起來而已,很快就會好的,爸爸,我的……父親……”
很久很久以前,那個孩子一降生就以常人不能想象的速度長大,沒一會兒,她便能說話了。
“母親……”
“乖,叫父親……”
“啊?”
“乖,叫父親……”
“父……親……”
久遠的記憶洶涌而來,瑪卡里亞出生時候的場景清晰地印在自己的面前。
因哈迪斯消失的焦急與痛苦,被那少女軟糯的呼聲緩緩撫平。
這些……都不是夢。
墨洛斯緊緊抱住懷中的女子,她已經不再是少女了,可是卻依舊如此親近墨洛斯。
“瑪卡里亞……”
不見的時候還能說服自己那是夢,可是當與“夢”中有所聯繫的那個人真的出現的時候,那些被刻意忽視的痛苦與思念便如『潮』水一般洶涌而來。
他……想見他。
冥界:
矮樹林那邊的湖泊忽然發出劇烈的響聲,這在冥界已經很少見了,尤其是冥王沉睡冥後消失之後,整個冥界死寂一片。
珀琉斯原本還在冥河邊,聽到樹林那邊傳來的動靜,整個人幾乎蹦了起來。
與他在一起的阿卡拉利也是瞬間站了起來。
“陛下甦醒了?”
“不知道。”珀琉斯緊張地看著樹林那邊漸漸被光芒蔓延。
自從多年之前聖戰之後,這裡許久不曾有光出現了。
珀琉斯出生在冥王沉睡的那一年,傳說他是冥後的身體消失的那一刻,眼中流下的血淚與冥王一隻斷臂所化的孩子,他出生在神族最爲動『蕩』的一年,他有著強大的力量,以及出『色』的容貌,但是這麼多年他卻一直無法長大,比起能夠隨意在少年與孩子形象之間隨意變化的厄洛斯,珀琉斯從出生開始就一直是如今的樣子。
他從未見過光,他父親——受到姐姐瑪卡里亞的影響,他對於父母的稱呼也完全相反了——當初封閉了冥界的入口,以自己的身體融入冥界大門,靈魂卻不知道去了哪裡,所以冥界的大門是封死的,沒有任何的靈『性』的,除了冥王,哪怕是已經甦醒的“深淵”想要離開冥界也需要費一些心思。
這些年,外面的人進不來冥界,冥界的人也很少能夠除去,只有沉睡中的冥王哈迪斯有辦法,可惜除去當初送走瑪卡里亞,他再也沒有離開過那個湖泊。
所以珀琉斯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他一直都是生活在這個死寂的冥界,偶爾與被“母親”送出去的姐姐聯繫聯繫。
從矮樹林那邊出現的光芒頃刻間便蔓延了整個冥界。
珀琉斯無法適從地瞇起了眼睛。
“陛下要醒了。”光芒正在蔓延,灰暗被逐漸驅散,沙卡諾奇曼風風火火地衝了出來。
“也該醒了。”珀琉斯撇撇嘴,“姐姐傳來消息,奧林匹斯那邊可是有動靜了呢。”
“我察覺到了冥後的氣息。”已經甦醒的塔爾塔洛斯雙手環胸,嘴角帶著玩味的笑容,“冥界估計又要‘熱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