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跟八中一場球打下來, 整個球場都硝煙彌漫,特別慘烈,連場下的王佐藤都看不下去, 連連說秦星河這鷸蚌相爭一招使得賊缺德。
秦星河聽了就特委屈, 蹲在看臺上還不忘舉手投降:“藤哥, 這還真就不能怪我。”說完發(fā)覺兩旁拉拉隊的姑娘們都盯著自己扎著的小辮子看, 反手將衛(wèi)衣帽子扣頭上, 跳下來湊到黑子耳朵邊:“瞧出點什么沒有?”
黑子站一旁看得挺淡定,玄坤他們這次能贏附中估計都懸,還想著削一中呢?不存在的。聽到他這話, 眉目一挑,沒吱聲。
嘖。能瞧不出來么。秦星河眼睛尖, 黑子眼力也不差, 玄坤扣籃那會兒, 后背露出一大截,那是一條猙獰的疤。
傷口壓根就沒經(jīng)過處理, 皮肉外翻,光看著都嫌疼。更何況打球還得牽扯到傷口,汗一流那還不得疼暈了?
估計附中的球員沒顧上,球落地就一個勁地圍堵他,一下子拿下好幾分。勝負差不多該出來了。
“他還挺能扛。”怎么一個四面楚歌秦星河沒再看, 嘆了一聲從看臺下去了。不知道為什么, 自從和顧傾野在一起之后, 整個心都是軟的, 見不得太殘酷的事。他覺得玄坤是個典型的悲劇性人物, 生命里沒一點陽光,只剩下球和黑暗了。
以前他有個信教的親戚跟他說, 人一出生都帶罪,到后面慢慢還,那叫原罪。人有信仰,那信仰要是成了前進路上的絆腳石,就不能再叫信仰了。
這話他沒法跟玄坤說。
友誼賽到四點的時候差不多就算結束,場上還有零零散散幾個不同學校的球友臨時組隊打球的,也就是玩玩而已。王佐藤建了一個微信群,取了個特俗氣的名,叫“友誼萬歲”,把黑子,石大勇,還有八班的鄭天和陳燃都拉進去。
秦星河沒手機,瞧了一眼黑子的手機屏幕,問王佐藤:“你怎么不把我也拉進去?”
王佐藤眼皮都不抬:“你知道友誼萬歲上一句是什么?是‘單身無罪’,你不夠格兒。”
“嘿,你還來勁了是不,”秦星河道,“我就不信你們在座這幾位以后都孤獨終老了!”
其他人還沒說話,陳燃笑了:“我也不夠格兒,我退群。”
“握草,燃哥,你是我親姐。”秦星河差點抱上去。
“得得得,”王佐藤本來就是說著玩的,把秦星河拉進群聊,抬眼問,“你來這兒打球你那對象老師不說你?”
“什么叫對象老師”,秦星河白了他一眼,腦子里循環(huán)上次的激吻場景,整個人都酥得冒煙,“再說他哪舍得說我~”
顧老師溫柔得要命,秦星河連在他眼神里溺死的心都有。
不過前幾天顧傾野忙著在高二上示范課,兩人也就趁下課匆匆見幾眼,整得跟牛郎織女天河相會似的。這秦星河哪耐得住?就想著翹節(jié)無關緊要的課來黏顧傾野,誰知顧傾野早就料到他有這出,跟七班所有任科老師打了招呼,說秦星河這孩子皮,看緊點兒。
任課老師都笑:“傾野,秦星河跟你自家孩子似的。”
顧傾野聽了,眼角藏不住笑意,半天才道:“嗯。童養(yǎng)媳。”
王佐藤就見不慣秦星河這騷樣,談戀愛談得連臉都不要了,還敢跑公眾場合丟人。于是故意問他:“你跟那顧老師在一起,有沒有想過誰在上誰在下啊?”
“特么誰會想這種無聊的問題。”秦星河切了一聲,他不計較這個。能在一起就已經(jīng)不容易了,再說,要真到那一步,那他也得主動在下面。據(jù)說在下面的疼,他從小被打大的,能受得住,他家顧老師可不能。
再說反正自個兒臉皮厚,沒什么。
王佐藤嘖嘖嘖了半天。其實站在哥們的角度,他特別不希望秦星河是下面那個,怕他受委屈。尤其是當兩人還有一定年齡差,咋一想跟秦星河被包'養(yǎng)了似的。
可是根據(jù)他這幾天的觀察,秦星河怎么看怎么像小白臉。還是那種死皮賴臉倒貼的小白臉。人顧老師多高冷啊,又成熟穩(wěn)重,典型的優(yōu)質(zhì)青年。秦星河往人家那兒一擱,又蹦又跳,咋咋呼呼,潑猴似的,還老黏著人家,估計也就顧老師修養(yǎng)好,段位高,能忍得住,要換做是一般人,早就拿腳踹他了。
這么一想,王佐藤就要跟他提意見:“我覺得吧,在下面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但咱們姿態(tài)要抬高一點是不?你看看……”
“打住,”秦星河找到重點,“你憑什么那么肯定我就是下面那個?”
誰知王佐藤一句反問堵得秦星河差點背過氣:“嗯?難道你不是么?”
我特么。秦星河內(nèi)心罵,是你大爺。
算了,是自個兒剛才說不計較的。這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豬蹄。
其他幾個哥們聽得都挺懵懂,黑子壓根沒聽,只有陳燃能理解秦星河此時的心情,安慰他:“愛情面前,一切都不重要。”
這話在理。
可他就是受不得這種委屈,非要證明點什么來。賭氣向石大勇借了手機,撥了他家顧老師的號碼,等對面一接通就道:“野哥,你今天跟我交交底。”
顧傾野今天帶了幾個學生正在做物理實驗,整個實驗室都安安靜靜的,突然電話響起來,又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本來都沒打算接。結果接起來一聽,是那小子的聲音。
一整天都沒見,顧傾野以為是秦星河那相思病犯了,打電話過來發(fā)騷的,于是聲音都柔下來:“嗯。你說。”
“那我就直接問了,”秦星河一點也不含糊,單刀直入,聲音都抬高了兩個分貝。這是專門吼給幾個哥們聽的,讓他們識相點,別以后當面質(zhì)疑他:
“野哥,你覺得我攻么??”
問完還開了免提,特得意地在每個哥們面前掃一圈,就等著見證奇跡的時刻了。
那頭顧傾野頓了兩秒,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疑惑的語氣也分毫畢現(xiàn):“我不懂你的意思。你還能母一個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