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病毒最讓人恐懼的地方在于,沒有任何的補救措施。
就算只是一個不小心,被咬了之后其他人空有滿身的力氣也基本是束手無策。
沖上樓,一腳踹開了死咬著大妮不松口的蛋蛋。
他倒地之后,吼叫著又要沖上來,艷萍姐在一旁已經(jīng)完全的怔住。
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對大妮的哭喊也基本上無動于衷。
表姐夫在看到大妮被咬之后,幾乎是半爬著移動到女兒的身旁,把大妮一把抱進了懷里。
蛋蛋再次沖上來的時候,我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一股子無名的怒火從胸腔中噴涌而出,看著眼前的小臉,黑眼珠的縮小讓他少了平日的天真可愛,多了一絲的尖酸恐怖。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徒手竟然舉起了這個二十多斤重的小娃,我把他舉到半空中,他四肢在空中胡亂的揮舞,大張著嘴,一塊還沒有咽下去的肉混合著血液流了出來,順著胳膊掉落到了我的肩膀,衣服上也沾滿了血跡。
就那么怔怔的看著他掙扎了半天,我擰著他的脖子,緩步走到二樓陽臺,將他狠狠的摔了下去。
他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天真小孩,現(xiàn)在他的身上住著一個惡魔。
這個惡魔用他的嘴殺了他的父親和姐姐。
該死!
傷害自己家人的東西全都該死!!
大概只是摔斷了他的腿腳,這會四肢怪異的躺在地上還在試圖對著二樓的我嚎叫。
琪琪被嚇了一跳,啊的一嗓子就叫了出來,隨即沖到二樓,躲到了我的身后。
回到樓梯口的時候,表姐夫仍舊死死的抱著大妮。
大妮因為傷口疼痛,不停的哭。
艷萍姐也仍舊呆滯在原地。
我順手把搭在扶手上的一個圍巾拿著蹲到了表姐夫的身旁,想幫他包扎一下腿上的傷口,卻被他發(fā)現(xiàn)后虛弱的躲開了。
把大妮推給我:“孩...孩子...”
沒有說話,我扯過已經(jīng)因為失血有些腿腳發(fā)軟的大妮,給她緊緊的纏住了傷口。
隨即她又被爸爸抱到了懷里。
艷萍姐呆呆的坐在地上,側臉看著剛剛我丟蛋蛋下去的地方。
在大妮回去爸爸懷抱的時候,她輕聲開口:“你殺了我的兒子...”
我原想走到她身旁安慰她,聞言止住了腳步。
干脆就走到另一邊的墻角蹲坐了下來。
琪琪站在我身邊,見狀扯著我小聲開口:“咱們還是走吧。。。去通知其他的人。”
搖了搖頭,我輕聲回應:“不行,我們不能走。”
琪琪自然是不敢自己出門的。
看著眼前抱著孩子已經(jīng)神智出現(xiàn)斷斷續(xù)續(xù)昏迷的表姐夫,我突然就真實的覺得。
兩條鮮活真實的人命就要消失了。
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一切都太脆弱了,沒有我們想的那么堅強。
就這樣相互沉默了十分鐘左右,我和琪琪擅自出門終于被發(fā)現(xiàn)了,徐一文和爸爸孫邈小雨他們浩浩蕩蕩的找來了艷萍姐家里。
琪琪害怕院子里的尸體不敢過去開門,我過去打開了門。
老爸看到我的時候原本嚴肅的臉立即就松了下來。
剛想問我怎么不吱聲就亂走,一眼就掃到了院子里地上仍舊在低聲吼叫的蛋蛋。
緊接著一群人也都發(fā)現(xiàn)了。
老爸萬分震驚的愣在了門前,還是孫邈率先進屋,跑到蛋蛋看了一圈后朝著我問道:“怎么會?”
讓他們都進到了院子里,關上院門后,我虛脫般的開口:“突然行尸化了,表姐夫和大妮都被他咬了。”
“什...什么...”老爸的聲音前所未有的顫抖。
說完立即轉身朝著屋子里跑了進去。
孫邈他們也緊跟了上去。
琪琪留在了我身邊,站在蛋蛋的身旁,開口問道:“咱們走吧。”
沒回答她的話,我抽出了匕首,剛剛洶涌而出的怒火全部消散。
這會萬分后悔自己剛剛竟然那么殘忍的對待他。
盯著他看了一會后我對琪琪問道:“剛剛...是不是不該那么做?”
琪琪搖了搖頭:“他已經(jīng)是行尸了。”
這句話對我起到的安撫作用十分的強,深吸了口氣,蹲下身子狠狠一刀捅進了蛋蛋的腦袋中。
在他安靜下來的瞬間,我后悔的不能自抑,如果剛剛我能堅持殺了他的話,那么是不是能保住大妮一命?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這個世界沒給任何人后悔的權利。
就在我站在院子里發(fā)怔的時候,屋子里突然傳出了小雨的一陣驚叫,隨即就是行尸的吼叫聲,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應該是孫邈和徐一文動的手。
我步子有些釀嗆的進去了屋子里,看到孫邈和徐一文悶不做聲的將表姐夫的尸體給抬放到了墻角。
大妮仍舊處于昏迷的狀態(tài)。
艷萍姐攤在墻角,看了她兩眼。
抖著臉看了一會后,突然緩緩的動了下身子,朝著大妮的身旁爬了去。
老爸跟在她的身后,嗓子有些堵的開口:“萍子啊...”后面似乎還想再說些什么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艷萍姐堅持著爬到了大妮的身旁,伸出手啞著嗓子開口,幾乎已經(jīng)沒法連字成句:“妮啊...妮...起來,地上涼...”
大妮閉著眼睛躺在地上,大概在這村家中重男輕女的思潮長期影響,身上的穿著很是破舊。
頭發(fā)也有些稀黃,辮子扎的歪歪扭扭,應該是早起就照顧弟弟,沒工夫收拾。
艷萍姐抽了兩下鼻子,半跪在地上仍舊在輕輕搖晃大妮,眼淚安靜的流出來,途徑已然絕望的臉上,流入干裂帶著苦澀的嘴角中。
“妮...起來...媽喊你呢?”
“妮,媽喊你呢。”
“乖妮啊...起來了,咱不睡了。”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艷萍姐嘶啞的聲音和無聲的啜泣,以及那一聲聲心碎的呼喊。
我不停的抹眼淚,想要提醒艷萍姐離大妮遠點,她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尸化。
林薇扯住了我,微微搖了搖頭,又指了指一旁嚴陣以待的徐一文和孫邈,示意不會有危險。
就這樣又過了幾分鐘。
我注意到地上的大妮手指微微動了動。
心里一震,以為她要尸化,就包括孫邈都準備上前了,
結果地上的大妮,卻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字:“媽媽...”
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是大驚。
下一秒在我們在場人震驚的目光中,大妮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向艷萍姐,又喊了聲:“媽媽...”聲音虛弱,卻沒有半點臨死前的模樣、
艷萍姐壓抑的情緒在聽到這兩聲媽媽后徹底的崩潰,一把將大妮抱到懷里,嚎啕大哭起來:“大妮啊!!媽的乖女兒,媽的心肝寶貝!”
村里長大的艷萍姐,像千千萬萬的莊稼漢一樣,生活的千錘百打讓她早已沒了像我們一般對孩子說出這種暖心話的心思。
我覺得,大妮可能一直活到現(xiàn)在都沒有聽到自己媽媽說過這種話。
無論我們怎么不敢相信和震驚,大妮都確確實實的在過去兩個小時后都沒有半分的被感染的情況。
孫邈檢查了她的傷口,簡單的清洗了一下之后,回到我們的身旁微微開口:“再觀察觀察。”
讓徐一文把琪琪先帶回去,順便和家里人說這里的情況之后,我們就在這靜靜的陪著艷萍姐。
中途我扯著小雨到院子里,找到了一把鐵鍬用大衣服裹住了地上的小孩尸體。
艷萍姐門前有兩個小菜地。
我和小雨在其中一邊默不作聲的挖出了一個不算大的坑。
將孩子的尸體給放在坑里,埋上之前小雨阻止了我,示意我先放下手中的鐵鍬后,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垂下腦袋對著坑里的蛋蛋后輕聲開口:“仁慈的父啊,這個孩子也是您的子民,他如今回歸天國,希望您能指引他通往天國的路,仁慈的父啊,愿您保佑他。阿門。”
隨即睜開了眼睛,看著我開口:“好了。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