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給我抱抱。”星騅勉強撐起身子,向孩子伸出胳膊,啞巴趕緊走到他身邊,把小得可憐的苗苗塞到他懷里。小心接過孩子,他輕輕搖晃身體,臉上的痛苦都不見了,洋溢著母性的光輝,嘴里還哼著悅耳的曲調:“寶寶乖乖,爸爸抱抱。”
“我也想要個孩子。”小十九咬手指,看著粉嘟嘟的娃娃露出羨慕的眼神。
“再喜歡也不準懷上,你和三兒不一樣,生孩子會死。”收起手術器械,把被血染得通紅的碎布條扔到一邊,外公現在最擔心的是出不去:“他的體質好才熬得過手術,現在應該沒什么大問題,但失血之后必須補充□,再不出去可能不好辦了。這件事頗為蹊蹺,我看道路被封不是自然之力,而是某些怪物不希望我們出去,現在就怕是短時間內找不到解決辦法。”
“不到地宮大門開啟的時間,它不能影響我們這個世界,除了那片破鏡子里面的假象。”白鳳臉色一沉,恍然大悟的樣子:“或者說有哪個步驟出錯,再加上封印即將解除,讓它的力量比往常更強?以前都是我親自負責祭祀,今年因為要處理后事只好交給別人,但他是靠得住的,到底怎么回事……”
祭祀?不是每十六年才送上人心嗎——啞巴不解。
“你怎么能全招了。”外公瞪了白鳳一眼:“雖說封印是十六年一次,但每年都必須進行一個儀式,用獻祭鮮血的方法鞏固封印的力量。今年是讓你家老四負責的吧,這孩子成熟穩重,不像會出錯的人。”
四哥?祭祀是什么時候的事,他現在已經變成傻子了,只會哭鬧,你們不會都不知道吧——似乎找到癥結所在,搞不好就是這個環節出了問題。
“什么?”面面相覷,顯然是搞不清楚事實。
“我看你們都給十七那混蛋耍了。”澤德忽然抬頭,把自己掌握的情況一股腦說出來:“四哥就是他弄傻的,還捅了我一刀,要不是跑得快,估計就死在那了。還說什么要取我的心臟,讓我安心的去。”
傷你的不是他的手下嗎——啞巴半瞇起眼睛,在考慮錦年是被騙了,還是他根本就是十七的人。
“恐怕我們都著了這個克隆人的道,早叫你處理掉,當時心軟下不了手,現在好了吧。沒猜錯的話,他想效仿竹王吃掉五顆合格的人心,然后活過封印解除的最后期限再把兵主放出來。”這里有啞巴的勇者之心、澤德的智者之心、星騅的純潔之心、白鳳的責任之心和外公的首領之心,真是一網打盡。
搞清楚來龍去脈后,星騅護著苗苗,用擔憂的眼神望著啞巴,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指責或者埋怨任何人的時候,內部分裂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沒關系,現在知道真相也不晚,大家都平安無事,一起努力找出口吧,有什么問題出去再慢慢商量。但我希望外公和白鳳別再繼續欺騙我們了,澤德和樸寧跟我一樣需要真相。特別是樸寧,他受了這么多委屈,吃了想不到的苦,白鳳,作為父親,你難道不該向他道歉嗎?”
的確,傻站在這里也不是辦法,外公承諾會把事情解釋清楚,然后吩咐外孫媳婦把剛剛生產的孕夫和孩子看好,兵分三路,去其他墓室尋找第二出口。
但他們還沒來得及行動,通往上一層的通道忽然關閉,厚重的石板落地,從里面根本打不開。接著,一股白煙從墓室的角落噴出,帶著不正常的異香,很快溢滿石室。
“別呼吸。”雖然外公發出警告,但迷煙似乎是通過皮膚和粘膜吸收并且產生效果的特殊類型。屏住呼吸的大家來不及逃到下一層,全都癱倒在地上,渾身無力。白煙消退后沒多久,石門緩緩打開,十七出現在大家面前,臉上是得意的笑容:“又見面了,我的父親、叔叔和兄弟,當然還有嫂子和他的外公。外公您是神醫,和我這種屠夫不一樣,等會我挖你的心時要是下手太重弄痛了,還請多多包涵。”
“呸。”不知是誰發出不屑的唾棄聲,讓十七聳肩:“別運氣了,這種藥很厲害,就算是父親您,大概也得一個小時才能調息經脈,恢復正常行動。不過這點時間,足夠我要你們的命!”
“為什么這么做。”這句話是星騅問的:“這些難道不是你的親人嗎?”
“親人?你在說笑話嗎?”他忽然咧開嘴笑,好像聽到什么愚不可及的對白般夸張地彎下腰,最后連淚水都涌出來了:“對他們來說,我跟田地里長的莊稼沒多大區別。玉米種下可以收糧食,把我養大能割身上的器官,劃算得很吶。”
尖銳的指責中包含了無止境的憤怒和怨恨,這也許就是他處心積慮安排這一切的最終原因!
被制造出來的不該存在的生命,注定要代替本體去死的克隆人,星騅不是不同情他,只是他手里還有更需要在乎的人。
他護住幼小的苗苗,抿緊嘴唇,用堅定的目光觀察十七的下一步動作。很顯然,這個人最憎恨的是啞巴,他走到他身邊,發瘋似的毆打兄長以便發泄心中的憤怒。他神經質地說著什么,然后歇斯底里地大叫:“哥哥,我的好哥哥,你沒想過會有這么一天吧。我真是恨死你了,上次沒把你燒成灰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還好老天爺又給了一次機會,讓我在這里折磨你。看看,你的老婆孩子還有重要的親人,我會在你面前把他們全都殺死。痛苦嗎?哈哈哈,無能為力的感覺怎么樣,我就喜歡看你絕望的樣子。求我啊,求我就讓他們死得痛快一點。”
“忘了你不會說話。”得不到回應,十七轉了一圈,把目光投向星騅:“雖然我對男的沒興趣,不過十六哥這么喜歡你,我也想嘗嘗味道。”
“蘇樸寧,強上大肚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你來插老子。”見他要對星騅下手,所有人都很緊張,特別是啞巴,臉都漲紅了,可惜四肢無力,派不上用場。緊要關頭,小十九發揮他的嘲諷功力,扯著嗓門大喊:“還是說你被小爺我干過兩次,前面就痿了,只能撅著屁股等人上?”
“牙尖嘴利。”大概是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他轉頭,猛地一腳踹在澤德的肚子上:“傷口裂了吧,放著不管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到時候挖你的心就感受不到疼痛了,怎么能便宜你這混蛋。”
說著,他扯開澤德的外衣,準備拿他開刀。
“蘇樸寧,放開他!”外公用銀針扎自己的穴位,卻也沒有大用,只能眼睜睜看著鋒利的刀刃在小十九胸前緩慢移動。之所以有立刻下刀,大概是想用壓抑的氣氛折磨每一個人,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星騅免疫所有的麻醉和迷幻類藥物。
澤德越過男人的肩膀,看到有人不動聲色地站起來,撿了一根長棍。為了不讓蘇樸寧發現異樣,他繼續挑釁,讓對方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等他發覺身后有人,已經晚了。
十七畢竟沒有多少實戰經驗,被狠狠打擊后腦,就算沒當場昏過去,也半天爬不起來。偷襲得手后,星騅不顧身上還有傷口,撿起他掉在地上的短刀,準確地刺進這個心狠手辣的克隆人的胸腔。獻血噴涌而出,不到半分鐘,蘇樸寧就端氣了。確定沒有生還跡象,星騅才冷靜地站起來,先幫澤德包扎傷口,再處理自己裂開的縫合處,然后從死者身上搜出解藥讓大家恢復行動能力,這才把苗苗抱在懷里。
剛才那幾人動憚不得,只能看他孤軍奮戰,但星騅沒有一點猶豫,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三兒,你……”外公看看他,又看看尸體,忽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我是殺了人,但我不后悔。”星騅把臉貼在苗苗的頭上,表情堅定:“如果有人要傷害我愛的人,即使是落到地獄最底層,我也會不擇手段保護大家。”
“他要進來,肯定留了出去的通道,先出去再說。”此地不宜久留,小十九又在大出血,外公主動接過苗苗,讓啞巴攙扶著星騅,白鳳扛上澤德,準備逃出這個鬼地方。然而星騅給自家男人使了個顏色,故意放慢腳步等大家離開,然后轉頭去把十七的心臟挖了出來。啞巴皺著眉頭,想阻止他又不知怎么做才好,只能問——你想讓外公返老還童嗎?
“沒錯。”把心包好,他回頭看一片狼藉的墓室,目光似乎穿越了數十米的巖石和泥土,直達深處的地宮大門:“事情沒還完,我們需要強大的戰斗力,如果外公能恢復到二十幾歲的身體素質,那么……也許能終結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