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圓月甚至來不及反應,齊北辰細長而冰涼的手指已經撫過了她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拭干了她的淚痕。
他突如其來的溫柔,讓蘇圓月的心“砰砰”的跳動了起來。
神情恍惚的看著齊北辰和自己越發靠近的臉頰,這種習慣性的眩暈感再度襲來,如同多年前的換亂一模一樣。
齊北辰其實也感到了莫名的緊張,這個場景曾經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里。
而現在終于能夠如此真實的再次靠近著自己心心念念的這女人。
齊北辰緩緩的靠近蘇圓月,直到他溫熱的嘴唇觸碰到蘇圓月的冰涼的唇角,她終于一個激靈徹底的清醒過來。
蘇圓月猛地推開了齊北辰,面色尷尬的說道:“齊北辰,你不要這樣。”
那種條件反射一樣的抗拒讓齊北辰難免有些受傷,可是他的情緒多少有些沉浸在方才的傷感里,所以倒也并沒為此而盛怒。
齊北辰在努力的尋找一種更好的方式,希望能夠讓蘇圓月回到自己身邊,不管付出如何的代價都好。
所以,到了此刻,他甚至不惜放低了自己高貴的身軀,彎下身扶住蘇圓月的肩膀緩聲說道:“蘇圓月,我可以不介意這六年發生的事情。如果你喜歡孩子,你可以回到我身邊,我們也可以生一個。”
提及孩子,蘇圓月的情緒再也無法自持,她突然想到了自己身處異國他鄉,懷著夏天的那些日子。
蘇圓月太過清楚,如果沒有夏澤,她一個人根本沒辦法生存下去,就算是孕吐的那四個月,她都能被生生折磨死。
而后來養育夏天的這些年,更是虧得夏澤在自己身邊,才讓兒子生活得圓圓滿滿,沒有缺失父愛,更沒有為溫飽而憂愁。
而蘇圓月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夏天的親身父親,他做了些什么。
他到了現在也不過自私的想要讓自己放棄她的親生兒子。
這種冷漠讓蘇圓月對他更加的心生厭惡。
她覺得自己的怒意難忍,終于跪坐起來用力打開齊北辰的手說道:“齊北辰,不可能。我兒子是我的命,我不會離開他。不會離開。
像你這種冷血的人,根本沒有權利做父親,我絕對不會回來你身邊,給你生一個孩子。”
蘇圓月的話一字一句都像是利刃,刺進了齊北辰的心臟深處。
他看著蘇圓月的嘴張張合合,帶著一臉厭惡的表情告訴自己,她絕對不會和自己生一個孩子。
齊北辰終于離遠了蘇圓月,他用手輕輕的掃了掃衣服,起身站在蘇圓月的身旁,恢復了一貫的冷笑。
他說:“蘇圓月,既然你那么決然,那今天何必過來找我。”
蘇圓月抬起頭,看著齊北辰,突然覺得他就像是一個魔鬼,只要他想,隨時都能夠把人推向地獄里。
就像現在,慌亂的氛圍甚至讓蘇圓月忘了自己來到這里的目的,她還沉溺于各種往事,情感的糾纏之中,可是齊北辰隨便的一句話,便再
度把自己丟盡了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蘇圓月終于還會沒了底氣。
她只是深深的嘆氣,說:“齊北辰,你究竟為什么要這樣折磨我。我到底上輩子是虧欠了你什么。“
齊北辰遠遠地看著蘇圓月,現在他已經十分清楚的意識到,短暫的溫存已經無法讓蘇圓月回心轉意的回到自己身邊。
他只能是保持著最初的這種高高在上的狀態,也只有恐懼才能讓她因為害怕而不敢逃離。
現在,對于齊北辰而言,他太過強烈的想要再次靠近她,擁抱她,想要找回那種實實在在活著的感覺。
可是他同樣的害怕,怕靠的太近傷到了他,離得太遠再次失去她。
看著蘇圓月哭得一塌糊涂的樣子,他心里更是鉆心的疼,他遠遠的看著,她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終于,齊北辰忍不住開口說道:“蘇圓月,你哭夠了沒有。你不欠我什么,可是這輩子敢甩掉我齊北辰的女人卻只有你一個。所以,你我之間沒那么容易就說完就完。”
聽著齊北辰開口,蘇圓月終于停止哭泣,抬起頭說:“可是齊北辰,我不可能回到你身邊,而且即便是回到你身邊,你我之間只有怨恨,那不是比當初更痛苦,更煎熬。”
“當初。”是齊北辰的軟肋卻又是他的硬傷,他心臟最柔軟的地方藏著的便是當初那段時光里,那個簡單快樂的女孩。
他今天的不依不饒也不過是因為,太過眷戀,太想要回去當初的時光里。
可是,現在蘇圓月開口,卻那么直接的打破了他所期待的。
是的,如何又能真的回到當初。必定經歷了那么漫長的歲月,各自的生活已經循著不同的軌跡走了那么遠。
即便強留她在身邊,也不過是讓她更加牽掛她心愛的男人和孩子。
齊北辰想到這些,都覺得無法忍受。
腦子里渾渾噩噩的,齊北辰轉身揮了揮手說:“好了。這樣。你推遲婚期。回來陪我生活一個月的時間,等過了這一個月,我們之間就算是兩清了,從此再無關系。”
齊北辰背對著蘇圓月,當他說出“再無關系”那四個字的時候,甚至感到心輕輕的顫了顫。
這是齊北辰最后的讓步,也是他給自己唯一的路。
既然注定無法回到曾經,那么至少讓他重新擁有一段屬于她的時光,沒有仇恨,沒有利益,沒有芥蒂的去在一起,讓他能夠真正的去愛她一次。
蘇圓月呆呆的看著齊北辰,雖然眼淚模糊了雙眼,可是她卻把他的每句話都聽得清楚。
沉思,掙扎,溯源月的內心經歷著前所未有的煎熬,人生終于再次面臨了如此痛苦的選擇題。
許久,蘇圓月終于開口,因為哭得太久,她的聲音還有些哽咽,蘇圓月說:“那你保證,唐一一父親的安然無恙。也要保證,從此以后再不會用我身邊的人來逼我。我們只要在過這一個月,我不在欠你什么,我們從此徹底做陌生人。見到面都不用講話的那種。”
齊北辰看著她目光里依然有閃爍的淚光,可是眼神卻無比的堅定。
究竟她是多么想要遠離自己的世界,甚至在開始的時候便要做好此生不復見的準備。
可是不管怎么樣,齊北辰最終也只是應聲說:“好。我答應你。”
聽到他的一生允諾,蘇圓月的心終于像是塵埃落地的感覺。
她從床上走了下來,徑直的去衛生間里洗干凈臉,重新補好了妝,整理好身上的外套,整個人煥然一新,在不像是剛才哭哭啼啼的樣子。
齊北辰坐在陽臺上,蘇圓月走了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眉毛都不抬一下的說道:“齊北辰,給我一周的時間。必定我的婚禮馬上就要舉行了,我要回去重新安排一下。
一周以后,正式開始我們之間的協議。這段時間,不要再打擾我,也不要再打擾我身邊的任何人。”
齊北辰看著她,依然有些紅腫的眼睛里卻再也看不到剛才的惶恐不安,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個堅定的守護者,用自己的付出來守護住她心里最在意的東西。
而齊北辰知道,那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所面對的無非就是,自己即將再次短暫的擁有這個自己愛了六年的女人,卻又將在漫長的未來徹底的失去她。
蘇圓月離開了齊家,坐在出租車上圍著市中心轉了一圈又一圈。
她需要讓車窗外面冰涼的風把自己吹的徹底清醒。
才能讓自己真正的冷靜下來,思考一下接下去究竟該做去做些什么,先做些什么。
不過八天,便是夏家已經公開的婚期,她該找到一個怎樣的理由去和夏澤、對夏家解釋,自己要在這樣的時候獨自離開一個月的時間。
蘇圓月從來都不擅長撒謊,尤其是這樣從哪里看過去都覺得荒唐的彌天大謊。
她的手胡亂的搓著,心里亂糟糟的沒個頭緒。
司機眼看著卡紙越來越長,路程越來越遠,也不禁好心的提醒道:“姑娘,你要是有什么心事,我送你去找間咖啡廳一個人靜一下,何必在這浪費錢呢。咱們這都圍著立交橋繞了好幾圈了。”
蘇圓月聽見司機的話,倒也覺得坐車坐的有點累,笑了笑對司機說道:“那好,麻煩師傅您找一個最近的咖啡廳把我放下。”
好心的出租車司機,在天橋拐角處停下車子,給蘇圓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小店,一邊撕下票據遞給蘇圓月一邊笑著勸說道:“姑娘,那邊有一家叫最初的咖啡廳,里面甜點很好吃,心情不好的時候多吃一點甜的東西,會好很多的。”
蘇圓月付錢,和司機說謝謝。
她尋著司機介紹小店往前走過去,熙熙攘攘的人群讓她莫名產生了一種濃重的孤獨感。
其實,這個城市的里深秋不過剛剛到來,可是蘇圓月看著和自己錯身而過的一張張陌生面孔,卻感覺呼吸的空氣里都偷著絲絲的涼意。
她下意識的用大衣裹緊自己,加快了步伐朝店門走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