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沒寫完,稍等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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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寢宮之前的大廳中,此刻已經是一片狼藉。
到處都是破碎的物品殘片,二十余具尸體七零八落血流成河……放眼之處皆是騎士的身影,八面大盾在寢室的門口圍成了墻壁,剩余的十幾個騎士各自舉起手中的武器,他們的腳步沉穩,呼吸悠長,顯然擁有放在哪里都足以令人動容的實力;只是此刻,卻只能堪堪穩住陣腳……
雖然他們的對手,僅僅是四個全身籠罩在灰色之中的人形。
之所以用這個詞匯來形容,是因為這些徒有人類外表的家伙們根本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怪物——
比方說,被四個騎士包圍的,卻仍舊游刃有余的那個……他的上半身正在向后翻過去,就像從腰肢折斷了一般,后腦勺幾乎碰到了地面!可是當一柄騎士劍呼嘯著從他的身體上方掠過,他已經毫無阻滯的向前一翻,那兩條腿在地上蹬出吱嘎的一聲破裂的輕響,然后他已經直直的向前竄過了一個騎士的身邊!
他全身上下似乎都是柔軟的,就像是那些低級的果凍怪……所謂的運動規則,對于他來說根本就是毫無影響的事情。
可是那個倒霉的近衛騎士的身體瞬間便僵直了。
幾個呼吸之后,他身上的鎧甲才發出了喀嚓的一聲輕響,上半身就像是秸稈一般的緩緩滑落下去,然后血液和內臟才反應過來一般滾滾而出……濃郁的腥氣剎那間鋪散。薰人欲嘔。
造成了這個傷勢的是那個裹著長袍的家伙手中的……正確的說,是從他的上肢上面延伸生長出來的武器——那有些像是長劍和彎刀的集合體,不過實際上他們應該是那個人形怪物的爪子,或者手指。這種明顯由骨質構成的巨大手爪在暗淡的燈光下,泛著慘白的光澤,但是偶爾又有一點綠光從那上面泛射出來。讓每一個人見到它們的人都心生涼意……
下一個瞬間,這柄怪異的武器便與一柄長劍撞擊。魔法長劍像是被卷入金屬之中一樣發出令人心酸的悲鳴。繼而喀嚓一聲被折成了兩段!它的主人抽身后退,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怪物的另一只手輕松一揮。帶著頭盔的頭顱就此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血色的弧線,咚地一聲撞上了皇帝寢宮前的盾陣。
幾滴鮮血迸濺。落在盾墻之后的弗拉基米?弗拉基米洛維奇臉上,伯爵用手中的手帕輕輕拭去,灰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冷漠的盯著場地中的殺戮。
“還沒有回音?”密探頭子開口道。而他身邊一個年輕的騎士頓了頓,撫摸著一塊藍色的晶石,然后回應:“是的大人,所有的傳訊晶石都毫無反應,而幾個出去報信的人也沒有回音。”
“真是諷刺。”老伯爵垂下眼瞼,眼皮動了動。
是啊,一位皇帝竟然在皇宮內被一群刺客圍攻。殺手與皇帝只剩下了一墻之隔,這簡直太有創意,也太悲劇了一些……而更令人感到悲哀的,就是這個惡毒的小玩笑已經發生了兩個沙漏的刻度,竟然還沒有絲毫結束的跡象。
幸好。距離結束,也并不是很遙遠了。
騎士們的損失很大,但仍舊占據著主動,一個籠罩在金屬之中的影子正在趨前。將面前的對手逼迫的接連后退!
這是一名身材不高的騎士,身上的鎧甲晦暗無光,武器也不過是一柄普通的騎士劍。中規中矩,可是當這柄長劍揮動起來,掛動的風聲卻尖銳得幾乎無法聽見……空中留下一道道殘留的弧線形影像,以及兩個刺客與騎士劍碰撞后的頻繁火星,讓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然后,是嘈雜的腳步聲。
通往外側的門扉終于在轟地一聲悶響中洞開,十幾個騎士一擁而入,而在他們身后,那個紅發的身影不動如山,手中一柄騎士劍揮動之時,一道光澤耀眼的閃電已經從他身后的法師手中噴出,徑直將一個魔物推出了幾十尺,砰地一聲撞在墻上!
圍攻變成了一對一,于是那名面貌平凡的騎士手中劍刃連轉,頓時刺穿了另一個魔物的咽喉!而殘余的兩個魔物動作飛快,在一瞬就已經判斷出了局面,他們毫不猶豫的蜷縮起來,一個閃動,便各自撞向了那名施法者,只是數量上的優勢此時已經足夠改變一切,一聲齊齊的暴喝里,十余柄
“真是一群狡猾的混蛋!法師團的那幫廢物都是一群白癡嗎?竟然放進來了如此多的刺客?真是豈有此理,這幫家伙就只會浪費國家的財產!”紅發的皇子殿下發出了一個咒罵,繼而提高聲音:“弗拉基米卿,你做得好!我父皇的情況如何?”
“眾神庇佑,陛下一切安好。”
“很好,弗拉基米卿,您的忠勇,應該得到最好的獎賞……”皇子的視線掃過整個廳堂,冷哼道:“不過現在,我仍舊需要借助您的力量,守衛陛下的責任由我來旅行,你可以離開這里,去追查這些刺客的幕后主使了。這群該死的宵小之輩竟然能夠闖進這里,而且警報法陣沒有產生任何作用,我懷疑法師團之中,已經被人滲透了……所以我要奏請陛下,對于這幫家伙進行一次徹底的審查。”
“殿下英明。”密探的領袖微微垂頭,聲調不變:“但非常抱歉,殿下,您的要求,恕我無法執行。”
“很好……什么?”王子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拒絕自己:“弗拉基米卿,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是說,很抱歉殿下,目前這種情況之下,我不能冒任何的風險。”密探頭子的聲音仍舊干澀嘶啞。不緊不慢,他面前的盾陣卻隨之一整。“如果有必要,或者……請讓您的部屬都離開這里,我也可以讓您與陛下見面。”
“他們都是忠勇的近衛騎士,難道你懷疑他們的身份?”
貝爾特臉色一變,他不知道這個皇帝身邊最為忠誠的走狗此刻為何要對于他如此警惕,不過。他現在是絕對不可能妥協的——這個時候,維護在皇帝身邊,正是表現忠勇的時機。對于他的皇位繼承權,是一種最大程度的鞏固,因此他毫不猶豫的冷喝道:“現在危機還沒有解除。你的這點人手,不注意維護……”
“是的殿下,確實有些不足。”伯爵忽然開口打斷他:“如果有所差錯,我愿意承擔任何的問責,不過在現在這個時候,我不能讓任何帶有嫌疑的人接近陛下。”
“你這是什么意思?”皇子呆滯了一下,然后他瞪大眼睛,憤怒的提高了聲音:“你們懷疑我?真是可笑,我為何要謀害自己的父親?”
“殿下,并沒有人如此懷疑。只是在目前的境況之下,您不宜與國王陛下有過多的接觸罷了,”
“真是豈有此理!你這究竟是什么意思?弗拉基米?弗拉基米洛維奇!你想要謀反嗎?”
“究竟是誰要謀反,可還不一定呢。”
陰測測的語調,在一片閃爍的光暈之中響起。將所有人的視線同時吸引到大廳的角落……而傳送的光輝隨即勾勒出十幾個高矮不齊的人影,其中領先的那個紅色人物,讓王子殿下也不由得驚咦了一聲。
“弗萊明大師?您是何時回到羅曼蒂的?真是太好了,有您坐鎮,這里自然萬無一失。”王子的驚訝中帶著一點喜悅,不過很快。對方蒼白的面孔上凝重的神色,就將這喜悅消弭無形:“難道,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好倒是不怎么好,不過,我倒是有幸看到了一場有趣的劇目”
“大師,您是否是誤會了什么……或者受到不正當言辭的唆使?我怎么可能會去謀害父親,我……”
這個疑問,引發了一個小小的嗤笑……愛德華險些笑了出來。
“弄錯了目標或者受到不正當言辭的唆使”這種詞匯不是明擺著暗中嘲諷對方的智力和判斷力么?
這位皇子的腦筋,未免轉得太慢,顯然是從未經歷過這種大事的錘煉……這個時候,辯解有何意義?還不如直接要求到皇帝陛下面前辨明是非,想必也不會被拒絕,見到了皇帝有啥證據都是好說,在這里胡扯什么?若是對方拒絕,那么就立刻逃走就是了,法術學院的大門也沒關著,找個求公理的地方難道還找不到么?
“殺了他,你自然也就就是國王了。否則,你要等多久?三十年還是四十年?”弗萊明大法師冷笑道:“你以為,我會想不通你們這種無聊的伎倆?你那個老子跟你一樣沒有耐性……嗯,去翻翻史籍,你才能知道你這點小伎倆,實在是不怎么新鮮。”
“大法師閣下,你如此血口噴人,可有什么憑證?”貝爾特的面孔瞬間就已經蒼白……這個借口雖然簡單,但是卻足夠動人了。
在這個世界上,作為一個皇子的滋味并不是那么好的,自由民會在五十歲左右時將生命力消耗干凈,貴族平均壽命也只比平民多出十年。但身居高位的人,尤其是國王陛下可就不大一樣,神術的作用之下,他們不會再輕易生病,即使受傷也可以迅速痊愈,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活個八九十歲絕對沒有問題……孫子甚至重孫成為下一任皇帝的事情時有發生,所以身為皇子,若對于那張高高在上的椅子有所憧憬,最好的辦法只有祈禱一場意外,將盤踞在上面的老家伙給帶走。
當然,皇位的持有者嘛,有意外就會更換,沒有意外制造意外也會換……這種事情,在人類帝國幾千年的歷史里,也并非多么新鮮。
這種事情,即使沒有絲毫的證據,光是一個說辭也足夠讓人百口莫辯,而更關鍵的是,若只是一些臣僚對于他的行動有所不滿,這件事情還算是容易解釋。可是一個大法師的發言權可就不同。
“證據?或者有。”
大法師冷笑了一聲,于是他身后一名全副武裝的騎士走上來,頭頂上象征地位的瓔珞微顫,他展開一張燙金的羊皮紙,朗聲開口道:
“今天早些時候,我接到了一份殿下親自簽署的調令,要求加強皇城之中的警備。因為發生了行刺事件,所以我也就簽名了,不過我并沒有看到那些調入的騎士們……但剛剛大法師閣下詢問。我才與近衛騎士團進行了聯系,他們那邊的答復是,從沒有命令從他們那邊調集人手。”
“克倫威爾。你在說什么?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簽署過這份命令!”目光與那羊皮一觸,皇子的臉色頓時大變。感到一股冷意沿著脊柱升起,
“殿下,這上面的魔法印鑒只有你本人才能激發,而且要求你必須頭腦清醒的時候,或者,你是在懷疑這個由公正之神賜予的神術的公正性?”弗拉基米忽然開口道,笑聲干澀,冷漠:“三十個人,還真是個大膽的計劃。不過不得不說,膽大的計劃往往都有一定程度的實行可能,如果我不是剛好回來的話,你恐怕就已經成功了。”
一眾騎士卻互相對望一眼,齊齊的低頭不語……
王子心頭氣急交加。五官已經扭曲到了一個猙獰的程度,聲音也凄厲的仿如夜梟:“你們啞巴了?我是聽到了警報才來到這里的,你們不是也聽到了嗎?你……”
他的語聲隨即頓住。
一道光澤如絲,釘上他的身體,而絲線的另外一頭,一塊偵測謊言的魔石上。紅色的光澤如流動的鮮血一般……
這石頭,就握在大法師手中。
“不,不是這樣,我沒有……”年輕的皇子大叫,眼前的變動,已經讓他腦中亂成了一團,
“已經不行了,請殿下離開這里吧。”
一個騎士忽然開口道。
伴隨著這語聲的,是一片叮叮輕響,他們身上的鎧甲隨即滑落,露出其下,顏色晦暗的服飾,不過眨眼之間,一隊騎士,便已經化成了二十個魔物的此刻,圍在貝爾特的身周,躬身作勢,然后齊齊向后,沖向廳堂中的所有人!
他噌地一聲拔出了自己的佩劍,試圖向著其中的一個魔物刺去——這一劍不求殺傷,但求能夠澄清他的身份,然而魔物的動作是如此之快,在他的劍尖刺破空氣的時候,那里也已經只剩下了一片幻影,隨即消失不見!
“蠢貨!”
弗萊明哼了一聲,隨手一指。
剎那間,一道金黃色的光澤展開,在這位王子周遭包覆成為一片透明的薄膜,王子手中的長劍收勢不及,在其上狠狠地一刺,但那看起來暗淡纖薄的光澤卻紋絲不動,長劍卻已經彎成了一個圓弧的形狀!反彈的力量,隨即將他推得后退了幾步!
“謀朝篡位也就算了,與那些深淵之中的東西打交道,就憑你的力量,竟然還沒有被啃吃的不剩一點雜質,也算是個奇跡了,唉,算了,這種事情,還是讓你的父親來判斷把,放下武器的,饒你們一命,如果想要負隅頑抗,那么他們就是你們的榜樣。”
“你們……你們陷害我!”他尖叫道:“我要見父皇!我要……”
“愚蠢的凡人,那點兒小小的權利,也能讓他們如此的瘋狂。”法師打了個響指,他的聲音便已杳不可聞:“鬧劇一場。”
再將幾個騎士燒成了焦黑的尸體之后,那一道電光似乎得到了某種程度的滋養,蛇一般的昂起了頭,然后隨著火光閃爍,整個巨大的魔法陣都陷入了一層明亮的瑩藍色之中!然后那電蛇便終于學會了某種不屬于這個位面的技能——無電蛇也就此變成了多頭蛇蜥,數電光向著周圍蔓延開來,轟的一聲撞上了傳送陣周圍那無形的墻壁!
整個大廳似乎都在這個聲音中開始顫抖,而廊柱的周圍,空氣中仿佛玻璃一般蔓延出了無數的裂紋!
接著,轟然巨響猛然爆裂開來,肉眼都幾乎可以看清聲浪所產生地波紋,那銳利的尖嘯撕裂了空間,像刀子一樣向四周擴散開去。
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被震到在地上,無形的屏障像玻璃一樣破碎,扭曲的空氣就如同無數只半透明的蝴蝶同時振翅向四周飛去,然后化為星星點點的閃爍光芒。而在他們后面,水桶般粗細的藍色電光終于掙脫了最后的束縛,他們猙獰的盤繞著,帶著噼啪的轟響和氣流的風暴沖了出來!
大法師的嘴唇顫動,準備吐出那個致命的字節。但是毫無任何預兆的,錐心的刺痛忽然從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凝聚起來,狠狠地撞向他的大腦!
周圍的時間急速的流動了!福克斯立刻發出了一聲慘叫!面色一下變得死白,按著胸口就跪了下去——老人只感到自己身上的血液仿佛燃燒起來,不再受自己控制,巨大的魔力反噬向他的身體,一瞬間無數細細密密的血珠從他皮膚下滲出,在周圍的空氣中彌漫成為一片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