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那也是他,一個人是很復雜的,而他更是如此,他是個小怪物……雖然他這一次不過是在威脅那兩個人而已,人質(zhì)這種事情很難處理,當別人用人質(zhì)威脅你,你只能用最簡單的手段來表達出人質(zhì)不重要,才能真正保證人質(zhì)的安全,”
女孩子的語聲慢慢微弱下去,但斯特蘭卻反而哈哈地笑起來:“我雖然也可以確定,他會盡力為了我,做出一個最好的結(jié)果。不過我同樣也不懷疑,在必要的時候,他會那么做。因為他就是那樣的人。”
“但是……但是他不是您的朋友嗎?”這個回答,讓女孩子瞪大了眼睛。
“是的,他是我的朋友,好朋友。”
女孩兒的疑問讓斯特蘭愣了愣,笑容不覺有些發(fā)苦。“可是,畢竟是朋友,萊拉,你知道嗎,朋友這種存在啊,只是建立在互相有利的基礎上的,你不能指望著一個朋友可以一直幫你做任何事啊。”
“那么,他應該不算是一個合格的朋友吧?”侍女咬著嘴唇:“我知道朋友都有很多種,但最好的一種,不是應該是為了對方可以承擔任何事情嗎?。”
“可以這樣說吧,雖然朋友互相之間可以兩肋插刀,但那也是建立在你不會背叛的前提之上,如果你在你的朋友有難的時候不能幫助他,甚至還要給他添亂,那么你這個朋友還有多少意義呢?”
斯特蘭的笑容慢慢斂起:“友情,確實是可以透支的,但不可能無限透支。”
頓了頓,他輕輕說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人會為另外的人無私奉獻,唯有母親會那樣做。剩余的,不管是愛情,是友情,或者忠誠,或者其他的什么,都是要有目的的,可能那個目的可以小得微不足道,不過它并不是不存在。不管是誰,他們都有一個自己的底線……或者說,價碼。這就是愛德華曾經(jīng)告訴過我的。他說。‘只要你付出的代價足夠大,這世界上就不存在任何堅固的到不受影響的感情。’”
“可這樣一來,我們不是機會碰上很大的麻煩嗎,如果愛丁森導師他追究起來,一定會認為您和愛德華子爵有所聯(lián)系的。如果他一怒之下做出了錯誤的決定怎么辦?”
“是啊……有什么辦法呢,我們的力量。根本就不夠參與到其中。我們只是棋子。能夠做到的,也只有盡量爭取成為棋手,哪怕能夠掌控的,只有我們自己。”
年輕的皇子嘆息了一聲。
“您的力量,似乎又獲得了新的突破,真是令人欣喜。”
托馬斯?愛丁森上下打量了一眼愛德華。在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真誠得足以令人心生暖意。雖然這位副導師閣下的一切,都不過是由一枚寶石之中散發(fā)出來,扭曲的光影組成的虛假幻術(shù),但那枚寶石飾物顯然是一個制作極為精良的強大魔法道具。在潘鐸瑞恩的邪符高掛天空的現(xiàn)在,仍舊可以將那位副導師的形象纖毫畢現(xiàn)地傳遞過來,甚至連長袍上細微的皺褶光影都栩栩如生。
“哪里,一點點小成績而已。”
對于對方的誠意,愛德華僅僅是隨口的寒暄著,他甚至沒有再去看著那位副導師的幻影,便徑直在這座帳篷上首的一個位置上徑直坐了下來,順手拿起旁邊的一瓶葡萄酒,拔起了上面的瓶塞聞了聞,然后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這種理所當然的放肆態(tài)度,讓跟隨在身后的一男一女各自勃然色變,蘿絲?布萊克甚至忍不住想要開口呵斥,只是在開口之前,那一雙銀色的眸子已經(jīng)掃過了她。
好像只是不經(jīng)意地一眼,然而卻讓國家法師的女首領(lǐng)不由身軀一顫那銀色的兩點光澤,從剛剛開始,就仿佛變成了釘在她腦海之中的兩根針,只要稍微碰觸,就會帶來刺骨的劇痛!
“如果這還只是小成績,那么我還真是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我虛度的這三十年。”托馬斯笑了一聲:“不過伯爵閣下,我聽聞,您似乎跟蘭森德爾的神殿產(chǎn)生了某些摩擦?”
愛德華瞇起眼睛,讓其中細微的寒光一閃而逝。
“有那么一點兒,他們無緣無故地在我的領(lǐng)地里建了個神殿,但是你知道,我個人這位晨曦之神那一套所謂的正義,哈哈,并沒有什么好感。”他打了個哈哈:“我的領(lǐng)地不過草創(chuàng),資金并不雄厚……”
愛德華當然不會指望著這個避重就輕的答案可以搪塞住對方的疑慮,畢竟他與晨曦神殿敵對這件事情,事實上在現(xiàn)階段也算不上是什么絕對的秘密雖然之前的幾次,他摧毀蘭森德爾神殿的行動,都做出了一番必要的掩飾,但對于一個貨真價實的大法師而言,這本就不是不可能被發(fā)現(xiàn)的東西,那位魯?shù)婪蚋菗碛凶銐虻臅r間,更有足夠的理由去調(diào)查那些不明不白地套在魔狼軍團頭頂上的詭異事件。
而且,對方也不需要真正去證實這件事情的真?zhèn)危灰兴鶓岩桑蔷妥銐蛄恕?
不過,有所謂寧叫人知,勿叫人見。
這個家伙知道是一回事兒,但愛德華承認就是另外的一回事兒了。就像對方對于自己手中擁有王權(quán)一事,也是有著一定的了解的,可是愛德華仍舊可以選擇死不認賬,除非對方能夠拿出有力的證據(jù)來。
“不不不,您不需要回答什么,我不想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不管是那幾個被占領(lǐng)的城市里,又或者圖米尼斯境內(nèi)的蘭森德爾教會里發(fā)生的那些意外究竟要達成什么結(jié)果,那都是您自己的事情。”
有些出乎意料地,托馬斯搖了搖頭,阻止了某人的無聊解釋,然后給了他一個異常慷慨的保證:“您的肯定答案就已經(jīng)足夠了,而我想要說的是,我。可以全力支持你的行動。”
“什么意思?”愛德華心中一動,但臉上的平靜卻更加迷茫。
“我可以支持您的行動,來換取您對于我的一些幫助。”
“我不明白。”
放下手中的酒杯,輕輕一笑,心靈術(shù)士盯著那個紅色的身影:“您所說的行動,指的是什么行動?或者托馬斯副導師,我認為您是誤會了什么吧?我和蘭森德爾陛下的神殿之間不過是產(chǎn)生了一個小小的摩擦而已,況且,我又怎么可能會因為某些地方神殿的問題,去質(zhì)疑蘭森德爾陛下?牠可是一位高等的神明!”
那個輕松而無辜的表情。讓靜立在一側(cè)的女法師以及魔狼侯爵不由對視了一眼,然后在心中齊聲詛咒這個該死的小混蛋根本就是在大耍花樣,就算一切都已經(jīng)等同于擺在面前一樣清晰,但他仍舊不愿意承擔哪怕一絲一毫的責任!
或者,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個該死的小鬼的目的。竟然是如此的可怕難道他是要向一個神祇,發(fā)起挑釁?
這怎么可能?
他們兩個人。對于這個名為愛德華的家伙。都有著一定的了解,與魯?shù)婪蛳嘤鰰r,心靈術(shù)士還不過是個進行魔法修行的學徒,而蘿絲?布萊克是第一批見證了他的到來的人之一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
就憑那個剛剛接觸魔法幾個月的小鬼?一個人的力量,能夠在如此短暫地時間里取得如此大的進步嗎?
“好吧。我明白您的意思。”
對于心靈術(shù)士的油滑,托馬斯也不以為意:“神明們高高在上,雖然牠們永遠正確,但是畢竟支撐起了神殿的不是神。而是人。大陸上承平日久,一些地方上的神殿出現(xiàn)了腐敗的蠹蟲也并非什么令人驚異的事情,如果侯爵閣下您意欲對這樣的不公現(xiàn)象作出糾正,我自然也不會吝于我的幫助。”
“不錯,只是一些地方神殿的問題而已,算不上什么大問題。”愛德華微微一笑,不再拐彎抹角“我對于你的目的,才是更加好奇的。”
“我的目的?也不是不可以透露給您那么一些,事實上,您應該也猜到了,沒錯,我是有一個目標想要完成……”托馬斯的笑容同樣平靜而溫和:“而在這個過程中,我需要數(shù)量很大的人的靈魂。”
“統(tǒng)治世界?”
“哈哈哈……很好的幽默感,文森特伯爵,不過很可惜,你我都很清楚這個答案有多么荒謬,我還沒有想要推翻一個法師應有的知識基礎的興趣,”對于那個人的打斷與惡意的猜測,托馬斯只是不以為忤地笑起來,聲音似乎毫無作偽:“連諸神都無法辦到的事情,我并不認為自己有那個能力來完成。”
“那么,對于王子殿下,您又是如何打算的?”
愛德華笑了笑,如果僅僅只是看表情,沒有人會懷疑心靈術(shù)士正在被對方的情緒感染,逐漸地愉快起來:“在您達成了目的之后?”
“哦,王子殿下?有關(guān)于他,愛德華閣下,我大概知道,您和他是一見如故的朋友,對于朋友的關(guān)心是一件美德,但是我不得不指出,您的問題有些古怪。”托馬斯正了正面色。
他抬起頭,目光似乎落在了遙遠的地平上,緩慢的語調(diào)變得有些虛無縹緲,但卻又仿佛有著某種情緒:
“我有很多目的,大多是為了自己,但我也同樣有一些期盼。伯爵閣下。”
“我希望,結(jié)束這個大陸上人類紛爭的局面,我希望這樣愚蠢的戰(zhàn)爭不再出現(xiàn)。我認為,關(guān)于國家,關(guān)于這個大陸上所有的人類,他們都需要一個英明睿智的王。而毫無疑問的,我們的殿下,擁有著這樣的特質(zhì),他會給這個大陸上的人類,帶來前所未有的生活,和平與安定的生活。因此,我也希望,他能夠成為”
帳幕之中的聲音沉寂了一瞬。
垂首靜立在一側(cè)的男女同時抬起頭,目光閃爍。而愛德華挑起了眉頭,然后輕輕撫掌:
“好偉大的做法,您的慷慨,令我都有些無地自容了,導師閣下。”他說道:“一個人竟然可以做到這樣,真是世間少有。我還以為只有在主物質(zhì)位面之外,那近乎無限的層面里,才存在這樣的……”
這樣的什么?
好像有點難以形容……愛德華的目光在那位國家法師,以及魔狼的年輕首領(lǐng)身上停駐。他們臉上貨真價實的崇拜,讓心靈術(shù)士感覺自己真的碰上了一個強大的對手那兩個人雖然并非絕對聰慧的人物,卻能夠被這種愚蠢的說辭騙住……只能說面前這個紅袍老怪,已經(jīng)徹底的控制了他們的腦袋。
至少對于他沒有半點的懷疑的,絕對忠誠。
“伯爵閣下,您謬贊了,這只是我個人的夢想而已。談不上什么偉大。”
托馬斯微微點頭,一臉謙遜,仿佛根本不知道心靈術(shù)士所說的‘主物質(zhì)位面之外,那近乎無限的層面’指的就是臭名昭著的無底深淵:“不過實際上,對我而言。我們的王子殿下,無疑是統(tǒng)合這個國家的最佳人選。”
也就是說。他需要的就是一個表面上的名頭來發(fā)動戰(zhàn)爭。而在結(jié)果上,他只需要靈魂,其余的打下來的地盤,王位之類的東西,他可以一概不要,都可以留給詹姆斯。
從那些虛偽的話語中找到真相是個令人討厭的游戲。但此時此刻,卻只能按照這個規(guī)則玩下去。
幸好,如果只是這樣,確實是一筆合適的買賣。畢竟他就算是需要再多的靈魂,應該也不至于把整個大陸上的人給殺光如果是那樣,事情就不需要愛德華操心了,因為那已經(jīng)是需要諸神考慮的大災變了。
但真的如此么?
“戰(zhàn)爭……雖然戰(zhàn)爭確實是殘酷的,令人厭惡,但對于圖米尼斯來說,這是千年一遇的時機,為了完成祖國的偉大復興,一場戰(zhàn)爭畢竟在所難免,無論是對于國民,還是皇帝,這都是不需要太多猶豫的。”
托馬斯說道,似乎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
“我知道,要讓您相信這些并不容易,但我想您應該清楚,對于我來說成為一個國王也并不困難,只是那對于我而言根本是很沒有意義的事情,如果只是實現(xiàn)自己的欲望,我不需要耗費如此的力量實際上,我甚至可以在掌握了整個國家的某幾個貴族之后挑動內(nèi)戰(zhàn),無論從難易程度,又或者是因密度的角度考量,這都是遠超過國家戰(zhàn)爭的好方法,不是嗎?”
“是啊……”
愛德華微微點頭,但心中卻只是一哂要不是為了規(guī)避兩個大法師的干擾,你怎么可能選擇復制傀儡這么麻煩的一條道路?早特么就自己來了,完成了自己的事情之后誰還管這個國家怎么樣啊?
不過這也似乎可以從一個方面證明,這位大法師所說的并沒有什么虛假。
“很有趣的答案,不過我又能從中得到什么?”
“我們的力量,終究有限,文森特侯爵。合則兩利分則兩害,這是遙遠的另一塊大陸上傳來的箴言。”托馬斯搖了搖頭:“意思是合作總是會帶來更好的結(jié)果,否則的話,我們的目標總是會受到一些不必要的阻礙而無法完成。而合作,正是對于雙方都有利的。”
不得不說,對于如今的愛德華而言,這個家伙提出的條件確實有著不錯的吸引力,
想要引出晨曦之神的降臨,愛德華便必須大規(guī)模的摧毀他信仰的根本,消弭他的群眾基礎而做這種事情,光是憑借他手中那幾千名士兵的力量,似乎還不夠看。
既然戰(zhàn)爭已經(jīng)打響,一個國家的支持,無疑比自己單槍匹馬的行動要強得多了。
那么,危險性呢?
他想要換取自己的支持并不奇怪,之前那幾天的戰(zhàn)斗,他手下的法師團跟在愛德華的軍隊屁股后面,至少也弄來了上萬的上等靈魂,在這個世界上,若論及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恐怕目前還沒有什么,可以和掌控著另一種武器思路的心靈術(shù)士相提并論。
問題就是,他到底要那么多靈魂干什么?
靈魂的作用實在是太多了,他們是這個多元宇宙之中最為原始的能量源之一,無論是神祇還是最強大的一部分魔鬼或者惡魔,都可以依靠信仰來增強力量,而信仰的源頭就是靈魂,除此之外,愛德華曾經(jīng)聽說過,在這個世界的下層界地獄和深淵還有天堂山的交匯處,無時無刻,也無止無休地都在進行著一場戰(zhàn)爭,惡魔,天使和魔鬼都在投入無數(shù)兵力,力圖壓倒對方,而在這一場傳聞是幾乎波及了整個多元宇宙的戰(zhàn)爭里面,靈魂正是所有兵員產(chǎn)生的源頭。
“啊,說起來,”
即使僅僅是一個虛無的影像,但愛德華的目光與那枚銀色的指環(huán)交接的剎那,一種莫名的悸動,還是從他的左手上傳遞出來。
毫無疑問,那是王權(quán)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