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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爲(wèi)伊消得人憔悴

秦陽剛走入廂房裡關(guān)上門,忽然間口一張,吐出大口的鮮血,整個人像垮了般倒了下來,懷中的夕嵐一下子摔在地上,她急忙爬起來,又不敢叫出聲,只得奮力扶住他,抱他回牀上躺下。

秦陽的臉色白得嚇人,手掌冰冷,眼中再無半點神采,宛如被人抽走了魂魄般,任由夕嵐怎麼輕聲喚他推他都沒反應(yīng)。

夕嵐第一次見秦陽這樣子,尤甚於上次月兒病危,心中一片惶然,她咬緊薄脣,也顧不上身上的傷勢,爬上牀緊緊地抱住秦陽,把臉蛋兒貼在秦陽的臉頰上,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著:“沒事的,陽陽,一定沒事的……”

一邊說著,她眼中的淚珠兒卻忍不住斷線珍珠般滾落下來,溼透了秦陽的臉頰。

幸而她的胸膛正緊緊貼在秦陽的心臟位置,感受到秦陽的心臟依然跳得很有力,夕嵐才暗暗鬆了口氣,她剛纔差點就要像大半年前那次般咬破手腕喂血給秦陽。

她伸手要握住秦陽的手掌,但秦陽的手冰寒入骨,夕嵐微微一驚,毫不猶豫便掀開上衣,將這雙冰冷的大手在自己雪白的胸前,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它。

廂房裡一直沒亮燈,也沒有任何人敢來敲門。

初春的夜晚依然帶著深深的寒意,牀上沒見到棉被,怕是都放在木櫃裡,夕嵐不敢走開,只是緊緊地抱住秦陽,將自己當(dāng)成是秦陽的被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兩行滾燙的液體從秦陽臉上滑下。正要說話,秦陽已從她胸前抽出雙手,緊緊地?fù)ё∷龐尚〉纳碥|。

“陽陽!你醒了?”夕嵐一抹淚水。驚喜地叫了出來。

秦陽恍若未聞,喃喃地哽咽道:“我……我一合上眼……就看到星兒全身是血……哭著要我去救她……”

夕嵐本來就能夜視,黑夜與白天無異,此時見秦陽臉色灰白,雙眼佈滿血絲,樣子憔悴至極,不由得大爲(wèi)心疼。她伸出小手,撫著他的臉頰爲(wèi)替他拭去淚水。

“這些日子來,我……我一直不敢想她……因爲(wèi)只要一想她。思念就會將我整個人淹沒……我一直說服自己……星兒很聰明,武功又高……又有展昭和百名神刀衛(wèi)的精銳在,一定會沒事的……”

秦陽的聲音哽咽著,斷斷續(xù)續(xù)。宛如孤苦無助的孩子。

“嗯。沒事的……陽陽,星星一定沒事的……你們有一世姻緣,現(xiàn)在還沒開始,就算她失手被擒也會有驚無險?!毕拐f著,鼻尖一酸,淚珠兒也忍不住滑落下來。

她也很關(guān)心星兒,很喜歡星兒,但此時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在爲(wèi)另一個姑娘痛苦成這樣。她心裡說不難受是騙人的。

“可是……今晚知道她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又重新落入淮南王手中……我好怕。好怕那查應(yīng)洪說的話都是真的……現(xiàn)在,此時此刻,星兒正在受著折磨……我只要一想起她在哭喊著,叫著‘哥哥,快來救我’……我的心就要疼得要死……痛得心絞在一起……我後悔啊……我就不該將她留在廣陵城的,當(dāng)初哪怕是殺出廣陵,哪怕是不爭這天下,我都不應(yīng)該讓她離開我的……”

秦陽邊說著邊嗚嗚地哭了起來,渾身抖個不停,哪裡有半點名震天下的無敵統(tǒng)帥形象。

夕嵐還是第一次見秦陽這樣哭泣。

彷彿有無數(shù)把小刀在一刀刀地割著她的心,痛入骨髓。

“我知道……我知道……”夕嵐心裡吃醋,可看到秦陽憔悴傷痛的樣子,她的淚珠兒也跟著一起流了下來。

知道哦,因爲(wèi)我愛你,絲毫不遜於你愛星兒……

夕嵐輕咬薄脣,對秦陽的愛意與憐惜終於蓋過了那一抹醋意。

她將臉蛋兒貼緊在秦陽滿是淚水的臉上,安慰道:“陽陽,別多想了……明天我們一早就去見淮南王,哪怕冒大險,我們也擒下他來換回星星!”

秦陽的眼裡慢慢恢復(fù)了神采:“對……擒下淮南王,換回星兒!”

他是關(guān)心則亂,大腦一片混亂,完全沒半點平時的聰明機智,此時夕嵐一言驚醒夢中人,對哦,就算擒不下淮南王,將首輔黃延和、大學(xué)士李元峰甚至是慶妃、兩個小郡主等人擒下,也可以換回星兒!

想到這裡,他秦陽深呼吸幾口氣,終於稍稍冷靜下來。

夕嵐怕他衝動現(xiàn)在就去擒淮南王,雙手運足勁力抱緊他:“陽陽,別衝動,今晚這樣一鬧,御林軍怕全都在周圍佈防著,你一出去就完蛋了!相信我,星星一定沒事的!”她咬咬牙道:“如果……如果星星真有什麼不測,我便賠她一條命!”

秦陽凝視著她滿是淚痕的小臉蛋,想到今晚她無比溫柔細(xì)心地陪伴自己,無限愛意涌上心頭。

他勉強打起精神,將夕嵐緊緊地?fù)砣霊阎校瑩崦男泱尩溃骸皩Σ黄?,夕嵐姐姐……總是讓你看到丟臉的一面。放心,我不會衝動的。”

秦陽頓了頓,眼中再度透出強大的鬥志和無比殘酷的兇光:“但若淮南王、黃延和他們真敢動星兒一根頭髮,我便屠盡王城裡的每一個人,雞犬不留!”

……

首輔府的書房中,黃延和見著臉青嘴脣白、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傅喻,臉?biāo)查g就黑了下來,恨恨罵了句:“廢物!”

查應(yīng)洪原本不可一世的神色早已不見、刺著小劍的右邊臉頰腫得像豬頭,樣子可笑至極。因爲(wèi)半邊牙齒都沒了,說話有點漏風(fēng),他羞憤交集下跪道:“首輔,屬下無能,讓傅大人受驚了!”

黃延和嘆了口氣,扶起他:“算了,起碼成功讓秦陽誤以爲(wèi)秦如星在我們手裡,這已算是大功一件了。大王現(xiàn)在有點動搖,暫時還不想殺秦陽,但秦陽不能不死,他民望太高,活著對我們威脅太大,尤甚於紀(jì)禹?!?

一旁的黃瞻悻悻道:“叔父,秦陽武功再高也不過孤身一人,若查統(tǒng)領(lǐng)發(fā)動御林軍左營的所有人馬,今晚就可以將他……”他做了個斬的動作。

黃延和搖搖頭:“瞻兒,我說過很多次了,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現(xiàn)在幾乎所有人都清楚應(yīng)洪是我的人,若秦陽死在左營的御林軍手裡,我定然脫不了關(guān)係。加上現(xiàn)在滿城軍民都知道秦陽已經(jīng)回來了,沒大王的命令,我們決不能公然動手殺他。也罷,他既已中計,自然不敢違抗我們的命令,一切按原計劃行動。瞻兒,你今晚之內(nèi)準(zhǔn)備好五千兵馬,明天我便讓他和紀(jì)禹一起出徵!他想出徵抗敵,我便讓他和紀(jì)禹一道死在蘇武王的鐵蹄下!”

黃瞻滿臉崇拜道:“叔父你真是妙計無雙,這招借刀殺人之計真是妙極!”

黃延和臉上現(xiàn)出和藹之色,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瞻兒,我們黃家生的多數(shù)是女兒,你就是我們黃家唯一的希望,等這次擊退二王聯(lián)軍,我便保舉你當(dāng)南路元帥!那宗澤有點本事,這次退敵你多讓他出點力,我可以許他一個城守之職,以後再慢慢收拾不遲!”

黃瞻喜出望外,連聲答應(yīng)下來。

黃延和又望了眼查應(yīng)洪,勉勵道:“應(yīng)洪,今晚的事做得很好,秦陽叫得再囂張,也活不到明天晚上,今晚先讓他在王城裡蹦達(dá)。高寵隨著夏之章造反遲早也是死路一條,到時我會讓你當(dāng)上御林軍兩營的統(tǒng)領(lǐng)。有你們兩大軍中勢力在,淮南朝廷中還有誰可以與我們爭雄?”

查應(yīng)洪豬頭般腫脹的臉上現(xiàn)出興奮的神色,正要說話,忽然間雙眼精光閃動,暴喝一聲:“門外是誰?”

他身如電閃,眨眼間已掠到書房門前,一手拉開門扉,正要出手,卻聽得一聲女子驚呼,“咣噹!”茶壺杯子落地,碎成無數(shù)片。

眼前是一個年約十六歲左右的漂亮姑娘,一身粉霞錦綬藕絲羅裳,說不出的鐘靈毓秀,正是黃延和的獨女黃惜文。

查應(yīng)洪看清來人相貌,連忙退後兩步:“查某無知,驚擾了黃小姐!”

黃延和、黃瞻本來都嚇了一大跳,待得看清門前站著的是黃惜文,都暗暗鬆了口氣。

查應(yīng)洪被茶水濺了一身,他本來就因被秦陽摑了巴掌而悶悶不樂,此時更是心裡不舒服,他不敢對黃惜文發(fā)火,便對著遠(yuǎn)處站崗放哨的幾名御林軍怒喝道:“你們眼睛瞎了?見到黃小姐來了怎麼不通報!”

御林軍們你眼望我眼,一時都不敢答話。

黃惜文俏臉蒼白,顯然也被嚇得不輕,她輕撫胸膛道:“不怪他們,我怕他們通報打擾了爹爹,才讓他們不要做聲的。”

黃延和微帶不悅道:“惜文,這麼晚了你過來做什麼?”

黃惜文委屈道:“爹爹,我見書房這麼晚還有燈光,想來是爹爹還是深夜公幹,便泡了壺人蔘靈芝茶親自送來,結(jié)果……”

黃延和臉色頓時緩和下來:“難爲(wèi)你一片孝心,現(xiàn)在很晚了,你快回去睡吧,以後這樣的事讓丫環(huán)來做就行了,你堂堂首輔府的小姐,怎麼可以做這等粗重的活。”

黃惜文應(yīng)了聲,要去收拾地上的碎片,黃延和皺眉道:“一會我會讓下人來收拾,我和查統(tǒng)領(lǐng)等人還有事要商量,你先回去?!?

黃惜文見爹爹神色不悅,不敢多言,行了個禮後便匆忙離去。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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