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菲菲心想他還在擔心“朱貼”的事兒,那分明是胡扯,可在他心里印象深刻,很多時候,人們寧愿相信兇神惡煞,也不愿相信自己的推斷,是因為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鬼神太虔誠?
她不想告訴他這里面互相關聯的道理,只說魚妖已經被微波燒死了,讓他吃下一顆定心丸:原來人們制造的武器也是可以打死妖魔邪祟的。
打開車門,潮濕的霧氣撲面而來,漫天滂沱的大雨不知什么時候停了下來,天色灰蒙蒙的,如濃鉛般深沉,車外全是大霧,根本看不清道路,只看到遠方一束枯黃色燈光,靜靜呆在那里,仿佛一直在等著他們。
幾個人下了車,一路順著燈光而去,魏團長本想帶著薛半仙去尋那四個逃走的女子,可駐地霧氣這么重,就連兩個人面對面站在一起,都看不清彼此的相貌,再說去找人,無異于說夢話,只得循著燈光回到那間小屋里,就是他們最初夢醒的那間屋子。
他們記得離開的時候,屋里是不曾點燈的,此時桌上正好燃著一盞煤油燈,花生豆般大小的火光噗噗地跳,他們還疑心這也是紅美子設下的局,進屋后,就聞到一股怪怪的味道,薛半仙鼻子最靈,他馬上辨識出這是老陳醋的味道,澆到面條上味道最佳,順著味道他看到一瓶開了蓋的陳醋就放在桌子上,陳菲菲讓大家用醋澆在傷口上面,眾人不解其意,可出于對她的信任,全都照做了,寧文吉也不例外。
一番驚險經歷后,每個人身上都有傷,傷口被醋浸透,強烈的刺痛讓他們全身的神經高度緊張,如過電般顫栗,深呼吸,繼而感覺到周身冰冷...
她突然睜開眼睛,感覺頭皮還是麻津津的,頭發根根豎立,不知為什么,頭很昏很沉,后腦勺疼得厲害,她發現自己坐在床邊,不知什么時候昏睡過去,此刻剛剛醒來,再看其他人,也好似做了噩夢般驚魂未定,包括魏團長在內,他們臉色蒼白,呼吸急促,彼此驚恐地交換著眼神,在剛剛過去的時間里,他們好像共同經歷了一場噩夢。
還是那間屋子,那幾個人,屋里的空氣很污濁,幾乎讓人窒息,好似千斤重物壓在胸口的感覺,魏團長想打開房門,剛站起來,就覺得一口氣沒上來,難受得幾乎暈死過去,他搖搖晃晃掙扎到門口,打開了房門,放進了新鮮空氣。
晨風吹進屋子,幾個人都好似重新入水的魚兒一般,恢復了生氣,昨晚沒下雨,一切都如以往一樣,這時候,她突然聞到屋里彌漫著熏香的味道,剛才悶在里頭沒察覺到,此時外面的空氣吹進來,鼻子才分辨出異樣,她順著這股味道,在最靠里的墻角位置找到了一方墨綠色的鐵皮罐,罐子里有像肥皂樣的東西正在緩慢燃燒,她剛把鼻子湊過去,就感覺鐵罐四周憋悶無比,好像周圍的氧氣都被它吸走了。
“有人偷偷把這東西放在屋里,想悶死咱們!”她把鐵皮罐遞給魏團長,也讓他感受了下極致缺氧的感覺。
她解釋說大家之所以昨晚昏昏欲睡,就是因為這東西作祟,不知是誰偷偷把它點燃并放到了墻角,罐里那黃色油乎乎的,好似肥皂般的物質是一種高分子化合物,燃燒緩慢,但氧化的過程中能消耗大量的氧氣,這種物質原本是化學家在實驗室里合成的,可軍方看到的卻是這東西燃燒后產生的令人恐怖的殺傷力,就把它作為武器進行研究,做出了一種叫做“悶人彈”的非接觸式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這種用小罐包裝的一般用于特務機構,若是放到**里,在戰場上大規模投放,能把戰場上所有的軍人都憋死,不管是敵方還是己方。
被憋死的感覺很難受,人在意識清醒的時候如果嚴重缺氧,他們會用手抓破自己的喉嚨,有的會破開自己的脖子,直到完全死去,死狀慘不忍睹。
“這玩意兒是日本人造的吧?”對于如此滅絕人性的武器,魏團長很難克制憤怒的情緒。
她凄然一笑,說武器這東西,就沒有人性的說法,所有的國家研究武器的時候,都是為了讓它殺死更多的人,不管是軍人還是平民,他們看中的就是殘忍,越殘忍越好,會被認為具有威懾力。
她說屋里大門一關,就密封住了,眾人昨晚又處于嚴重缺氧狀態,難怪意識能被紅美子輕易入侵,如果他們一直沒醒過來,結局就是用不了幾分鐘,他們就會在這間小屋里永恒沉睡,活活被憋死。
“會是寧文吉嗎?”趁著其他人都在外面,屋里就他們兩個人,魏團長悄悄問她。
陳菲菲搖頭:“他本人也在屋里,從幻境里他表現出的貪生怕死的勁兒來看,我沒看出他有要死的念頭?!?
聽她分析完,魏團長渾身一哆嗦:“要不是他的話,問題就嚴重了,這說明昨晚咱們昏睡的時候,有人進過咱們的屋子,她既然那么恨你,為什么不在進屋的時候就下毒手呢?當時咱們都沒有抵抗的能力,她可以說想怎么辦就怎么辦,可為什么沒做?”
陳菲菲聽罷也低頭不語,這件事她也沒想明白,紅美子為了除掉他們父女倆肯定會不惜一切手段,這說明進屋放鐵罐的并不是她們中的人,她覺得寧文吉也不可能,那還會有誰呢?
得不出合理的解釋,只剩下憑空的猜想,魏團長也是越想越怕,駐地本是最令人放心的地方,卻被人頻頻突破,他慌忙喊來警衛排,帶著戰士們急匆匆趕到卡車跟前,挨個的搜查。
卡車上空無一人,但車廂里散布著沾滿黃土的腳印,這些腳印都不超過三十八九碼,證明這都是女人留下的。
“她們真的來過!”魏團長此時只覺得心里發涼,又匆忙趕到營門口哨兵那里,發現他也在昏睡,這也在他意料之內,甚至還略感欣慰,畢竟他還活著,沒被敵人割斷脖子就已經是萬幸了。
“這幫混蛋,真是膽大包天,警衛排!”站在營門口,魏團長扯著嗓子喊人,這回他覺得面子丟得大了,自己的駐地讓人隨意出入如入無人之境,作為團長他要是不給戰士們一個交代,可實在說不過去,就在營門口召集了警衛排全排戰士,他下了命令,讓他們分頭出去找幾個穿著五顏六色緊身皮衣的女人,他說如果她們拒捕的話,沒說的,當場擊斃!
戰士們剛剛領命,忽聽到遠方傳來一聲槍響,這聲音距離駐地超不過一里地,魏團長頓時一激靈,知道肯定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