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當(dāng)下亦找了石守信商量應(yīng)該如何處置村民的去向,石守信建議把村民共分成七組,分散地遷往不同的地方,除了可擾亂敵人追縱的方向,再者萬毒宗中人做事一向隱密,若村民分散各地,強行誅殺只會令事情更加曝光,顧趙二人一來不熟地形,二來對此等武功以外之事實非所長,故亦著石守信自行安排,把會武的精壯村民分成五組,以便保護同行的人,另外兩組則大多是老弱婦孺,其中一組由顧落陽保護,另一組則由趙匡濟,石守信及楊光義護送,一輪擾攘下已是清晨雞啼時分,初升的朝陽把天空慢慢的映照成魚肚白色。
村民們已是齊集村口,在石守信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地慢慢離開了這個生活多年的村莊,雖是迫不得已,但眾村民還是十分不舍,顧落陽閱歷甚富,加上長期修佛,對此等情景雖感無奈,卻是不形意色,可是趙匡濟初出茅廬,眼見一眾村民平靜且自給自足的生活,竟給一個或是一小撮人的私欲破壞貽盡,一股怒氣不由得直涌上來,心中暗暗下了決定,將來一定要干一番大事,以達至父親對自己“濟世為懷”的期許。
一路之上,張景龍都是默言不語,顧落陽亦沒有打話,父子倆帶著十來個村民依著石守信指示的方向往開封走去,由于路程甚遠,而這組村民亦大多是老弱婦孺,所以行速比較緩慢,但萬毒宗的數(shù)個小輩已是傷的傷,敗的敗,石敬瑭又自顧不暇,因此顧落陽亦不太擔(dān)心,任由村民在感到累時便先行休息,閑來又稍為指點孩童少許強身健體的拳法入門,行程也不是太過辛苦。
這一天已是離開隱龍村的第三天,其時正是日上三竿,他們找到了一個有樹蔭的地方以作休息,張景龍始終小孩心性,在與同行的孩童混熟后,很快便在一起玩樂,這一次他們便玩起捉迷藏來,其中一個小孩猜拳輸了后,要走進樹林內(nèi)等候其他小孩藏好身形后才可開始捕捉他們,可是等了良久,那個小孩還沒有回來。
已差不多是時間要開始起程,一個老伯走了過來,擔(dān)心地向顧落陽道:“古爺,我的孫子小白不見了,如何是好?”顧落陽道:“老爺子不用擔(dān)心,怕只是小孩子貪玩走遠了少許,古某這就去找他回來一起上路?!本驮诖藭r,忽然間“砰”的一聲巨向,只見一團黑影從樹林中飛了出來,顧落陽一把抓起身旁的老爺子向后閃開,那一團東西便“啪”的一聲跌在他們剛才站立之處。老爺子一看清地上的東西,不禁眼前一黑,便欲暈倒,一個站得較近女孩看見了那東西,不由得緊緊找著張景龍,尖聲高叫起來,顧落陽默言不語,緩緩的走出前去,把那東西抱了起來,卻見原來是全身軟癱,滿口血污的小白。
顧落陽一觸碰到小白,已感到他完全沒有生命的氣息,而且最令他狂怒的,卻是他摸到了小白身上所有的骨頭已被折斷,對付一個小孩竟要用此手段,即使江湖閱歷甚富的顧落陽,亦是聞所未聞,不由得怒喝一聲:“滾出來!”這一記含怒而發(fā)的吼叫聲便直沖樹林,可是只見一個身形高大,裸露上身的粗壯大漢走了出來,對這含有極強內(nèi)力的一叫彷如未覺,獰笑道:“不用心急,一會兒你也會像他那樣!”
顧落陽緩緩把小白放進老伯的手里,也不打話,轉(zhuǎn)身便向那大漢沖了過去,右拳緊握,呼的一拳直轟過去,那大漢亦早有準(zhǔn)備,對顧落陽的拳頭全不放在眼內(nèi),一拳對準(zhǔn)顧落陽的拳反轟過去,兩股極強的內(nèi)勁撞在一起,“砰!”的一聲,把在場眾人的耳鼓震得隱隱生痛,只見顧落陽面色一變,竟被那大漢的拳力反震過來退開三步。那大漢收拳而立,傲然道:“聽幻白師侄說起,還道你有怎么了不起,想不到只是這種貨色!”
顧落陽聽了此言,便知道此人乃是早前自己放過了的石敬瑭徒弟“鐵幻白”的師伯,自己剛才雖未盡全力,但竟被對方震退,這已是很久也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情,心中忽然想起一事,喝道:“石敬瑭那狗賊現(xiàn)在哪里?”那大漢笑道:“嘿!趙弘殷那小子竟敢管我們的事,石師弟已經(jīng)親自前往到應(yīng)天府的必經(jīng)之路解決,我從各路中挑了這路來追,皆因此路的足跡又深又亂,應(yīng)該大多是老人小孩,護送的又應(yīng)該是武功最好的,想不到竟真的給我猜中了,我最喜歡就是小孩及老人家的痛苦表情,嘿嘿,剛才那小子是先給我割下舌頭才逐塊逐塊骨頭捏碎,痛極卻又叫不出聲來,那種表情實在是人生最高享受啊!”
聽著其以極其歡愉的聲音,發(fā)表著如此殘忍的理論,眾人便感到十分心寒,顧落陽冷冷的望著他說完,跟著向著其中一位四十來歲的村民說道:“余叔,請把所有人帶著繼續(xù)上路,這個人由我對付好了……”轉(zhuǎn)頭向張景龍道:“景龍,用你最快的速度,往東趕上前往應(yīng)天府的趙兄弟一行人,著他們改道而行,切勿正面與石敬瑭相抗。”顧落陽與趙匡濟便萬萬想不到身有要務(wù)的石敬瑭竟會親自出手狙擊村民,先前的分組而行策略只因為以為已傷了對方的主力,現(xiàn)在萬毒宗竟出動如此高手,反給予了己方分散實力的致命打擊,實在始料不及,顧落陽估計趙匡濟雖強,但現(xiàn)階段還未能勝石敬瑭,唯有著景龍能在他們相遇前令趙匡濟改道。
跟著一擺手,對著那大漢喝道:“來吧!”那大漢搖了搖頭,說道:“待他們走了才開始吧,免得你分手疏神,我暫時不會對他們出手,你才是我這次行程中最大的獵物?!敝灰娔切┐迕裰饾u遠去,張景龍卻遲遲還未動身,顧落陽大喝一聲:“景龍還不快走!”雖然擔(dān)心義父的身體,但張景龍已不能再留下,說道:“那么義父你小心了!”展開輕功,一剎那間已消失縱影,那大漢贊道:“好輕功!相信這孩子殺起來一定十分有趣。”
顧落陽冷冷的道:“相信閣下不會有此機會了,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蹦谴鬂h一怔,本是想激怒顧落陽的說話卻對其毫無影響,反之比先前一拳較勁前更為冷靜,內(nèi)心暗暗戒備,說道:“嘿,老子乃暗月堂耆宿高手,碎心叟裘一郎。你已經(jīng)是一個將死的人,想著去向閻羅王告我一狀嗎?”顧落陽說道:“沒甚么,只是不想殺個無名小卒罷了。”
說著面色變紅,一股急烈的氣勁從其身上涌了出來,只見其左手高,右手低的各自一擺,陰陽二氣好像在其雙掌之間緩緩流動,扯動著身周的事物,裘一郎亦是高手中的高手,若單以武功而言比起本門當(dāng)著掌門的門主石敬瑭還要高上一籌,一見對方如此氣勢,已知道絕對不是易與之輩,更是全神貫注著顧落陽的舉動,只見其還在一丈之外,雙掌向前輕輕一推,裘一郎猛覺不妙,雙臂回收全力防護,“轟”的一聲巨向,整個人竟被顧落陽推出的氣勁轟得淩空飛退,所幸的卻的剛好身體自然地有所感應(yīng),及時回防,倘若給此招轟實了,便得當(dāng)場吐血內(nèi)傷,只見其在半空之中急使一招“千斤墜”,硬生生的把自己身形隱住,牢牢的釘在地面之上,面上流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喝道:“你究竟是誰?”
據(jù)鐵幻白所述,裘一郎已知道此人是一個名叫“古不倫”的隱世高手,此人名不經(jīng)傳,相信只是化名,但環(huán)顧當(dāng)世,除了數(shù)個屈指可數(shù)的絕世高人如“江湖百曉生”安慶生,“乾坤一醉翁”申于無忌及霸絕天南的“混天碎玉手”張震霆外,實在想不出究竟有誰人竟可用一招以氣發(fā)勁于一丈之外把自己轟得飛退開去,可是顧落陽便沒有再與其多說,腳下步履急踏,已閃身至裘一郎身前,像之前硬拼同樣又是一拳向著其胸口轟去,可是這一拳的氣勢及拳力與先前那隨手一招可謂差之千里,滿臉通紅的顧落陽這一拳便隱含龍形氣勁,在裘一郎眼中看來便如一條飛龍般沖向自己張口欲噬,裘一郎雖然震驚于顧落陽功力之霸道,可是他本身出云一般簡單的高手,遇上如此強狠霸絕的一擊,不由得發(fā)起狠來,一咬牙下亦是一拳回轟,雙拳尚未相撞前雙方的內(nèi)勁已先行拼上,在雙拳中心所擠壓出來的真勁把四周的樹木蕩至東歪西倒,此真勁相拼只在一瞬之間,跟著“轟”的一聲巨向,兩人的拳頭已撞在一起,顧落陽赫然紋風(fēng)不動,裘一郎卻被震退數(shù)步,可是裘一郎并沒有吐血受傷,功力之高亦大出顧落陽意料之外,只見裘一郎并沒有立即再行沖上拼殺,緩緩一字一字的吐出:“慈佛護法!落陽孤雁!破天斬龍訣!殺龍有道!姓顧的!你應(yīng)該在五年前已然死了!這怎么可能?”
顧落陽卻冷冷的斜睨著他,沒有回答,只感到昔才催起落陽孤雁的兩招,已使得體內(nèi)的毒質(zhì)有擴散之勢,不由得心中一凜,知道身體比自己想像中還要不濟,但眼前的裘一郎便絕非易與之輩,只好放手一拼,說道:“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