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掌門眼見*兄弟與玄渡匆匆離去,遂向趙匡胤與司馬江河告辭,再向習膽飛的遺體略一躬身,隨即離去,當中便正眼也沒有瞧過張景龍等人,釋晴川在走過張景龍身邊之時,向他低聲說道:“沒有大礙吧?”張景龍一愕,卻搖了搖頭,釋晴川嫣然一笑,瞥眼間卻看到趙匡胤兀自拉著雷墨亭的手,笑容頓時僵硬了點,快步離去。
這情形教張景龍看在眼里,若是平日,一向喜愛胡亂說話的他便定會拿來大造文章,與趙匡胤說笑,但習膽飛因己而死,實在義憤填膺,倒沒有此心情,眼見毛七手正在照料著習膽飛的尸身,遂走了過去,說道:“毛大哥適才一番說話,可幫了我的大忙。”毛七手忙道:“我只是覺得張兄弟你絕對不是歹人,大老爺?shù)乃琅c你們何干,才胡趨一番,你們找上王侍衛(wèi)長后,可要好好替我說話,助我完了這個漫天大謊!”
此時司馬江河乾咳一聲,說道:“這位毛管事,可否找點香粉過來,替習老伯的遺體拭抹。”毛七手應聲而去,片刻之間,那廂房之中,便只剩下張景龍與趙匡胤等人,及司馬江河。
趙普等人都曾從張景龍口中聽過“云飛鶴”此人,但均沒想到竟就是云龍會的首領司馬江河,司馬江河知道他們有話要說,向張景龍說道:“我在外面等你,不要太久。”
張景龍向滿臉青腫雷一虎說道:“受了點苦頭罷?”雷一虎怒道:“那東方老賊……”張景龍低聲喝道:“口里放干凈點,給人發(fā)現(xiàn)了,是不是?”雷一彪是三兄弟中性情比較溫和,沒有大哥的愚魯,又少了三弟的那份沖動,遂說道:“我們跟在那東方門主身后,本也沒有別的事情,他與徒兒們分手后,我們也只是聽著吩咐,靜靜的守在他的房間很遠之處,豈知過了約半個時辰……”
雷一虎忍不住口罵道:“他媽的狗賊!”
張景龍瞧了他一眼,說道:“終看到他與習霸月接觸?”
雷一彪忙續(xù)道:“這次便怪不了三弟,我們本也以為“通心劍”終于也要找“威震八方”確認引兵入關之事,豈知那東方門主,竟夜訪偷窺釋姑娘的寢室,當時她應該在沐浴之中,三弟按捺不住,出言喝罵,那惡賊竟一把沖將上來,我們又豈是他的對手,均被他在一招兩式之間便封了穴道,動彈不得,他恨三弟不住罵他,遂把他痛打一頓,接著領著門下弟子,便把我們拉回住處,意欲找“王百川”理論,卻哪里找得到了?大姐一言不合之下向他出手,卻猝不及防,被釋姑娘從旁出手點了穴,再把趙普大哥一拼抓著。”
張景龍與趙匡胤對望一眼,張景龍奇道:“我適才只是順口開河,難道竟給我說中?”雷一豹亦顯得憤憤不平,怒道:“想不到那人表面如此德高望重,內里竟如此污穢不堪,不若我們改變計劃,一刀把他宰了便可斷絕他們與契丹的往來。”
趙普緩緩說道:“這是我們最后的手段,但現(xiàn)在已打草驚蛇,你教我如何可再走近那東方門主身邊?再者,集我們之力,亦很難殺得了這一派掌門罷?”卻望向了趙匡胤。
現(xiàn)時他們各人之中,張景龍既不能運氣發(fā)勁,便要數(shù)趙匡胤的武功最高,趙匡胤卻搖了搖頭,說道:“東方秀如若有劍在手,百招之內,我們必損一人,剩下來的,就只有逃跑的份兒。”他先在釋晴川身上感受過東海長恨島那“銀電掠空”的真正威力,剛才復又親眼見著東方秀如使出欲殺張景龍,劍氣縱橫無匹,眾人武功參差,恐怕難攖其鋒。
此時張景龍忽地笑道:“打不過,如何?”趙普答道:“先給點時間讓我想想。”張景龍卻道:“我出去一會,云飛鶴在等我。”趙匡胤道:“要我一起去嗎?”
張景龍笑著推門而出,說道:“多人恐難說話,你先照顧雷姑娘吧,哈哈!”趙匡胤這才驚覺自己還拖著雷墨亭的手,不由得立時松開,斜眼一睨,竟看到雷墨亭臉上一片紅暈,似笑非笑的樣子……
趙匡胤略定心神,亦道:“我亦不可在此逗留太久,先往玄渡大師那兒再說。”
張景龍走了出來,只見司馬江河站在遠處,雙手背負,張景龍朗聲說道:“閣下相助之恩,張拳十分感激。”司馬江河回過頭來,淡淡的道:“初會之時,與張兄弟已很是投契,那是你我的一種緣法,不必言謝。”
張景龍凝望著他,微笑道:“只是我便不知道該稱閣下為云兄,或司馬江河,還是……司馬云龍大爺?”司馬江河一呆,張景龍笑道:“我跟機關算盡于先生,倒是舊識。”
司馬江河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武林之上,知道我本名的人,已然不多,于先生可好?”張景龍笑道:“身體倒很健壯,可是一張嘴,完全不饒人。”
司馬江河也笑了,他已沒見于泰然多年,忽然憶起,自己出道已很久了,久得連一些對自己十分重要的人,那種感覺,亦恐有一天淡忘,嘆了口氣,續(xù)道:“在江湖中打滾了這么多年,叫什么名字,己不重要。”
張景龍想了一想,只覺自己亦有許多名字,但所想所干,始終如一地沒有背棄俠義之道,對此話深有所感,答道:“為人所著重的,卻是本人的信念,意志,與及氣節(jié),名之所在,猶如過眼輕煙,風吹便散!”
司馬江河又是一呆,想不到張景龍年紀輕輕,說話卻如此成熟老練,拍手笑道:“張兄弟此話深得我心,若不嫌我年長許多,直接稱我一聲大哥便成。”隨即正色說道:“但你如稱我一聲大哥,便要跟我坦白,怎樣看來,你們也不似是來賀壽,眼下習老伯一死,你們嫌疑很大,適才我只是倚仗云龍會之勢把他們壓著,打后若追究起來,我可保你們不著。”
張景龍知道司馬江河便待他甚好,但他們的計劃涉及郭威,絕對不能給其他人得知,可是他卻又不愿砌辭欺瞞,甚感為難,司馬江河見他面有難色,概然說道:“兄弟有什么難處?盡管說來,但教力之所及,我必會幫你。”
現(xiàn)下情況已是十分明白,若單靠己方之力,勢難阻止習霸月引兵入關,張景龍一向對行軍調度,周詳計劃的事并不善長,但于此種迫在眉睫的形勢之中,卻往往能當機立斷,脫口說道:“其他一切,我都不便說將出來,但有一事,卻欲與司馬大哥商量,盼求援手!”
司馬江河眼見他面上忽見果斷之色,點了點頭,張景龍面上神色一正,隨即把習霸月與東方秀如合謀,欲替劉知遠引契丹胡兵入關,以河北一帶之地,換取平定南方諸國的助力之事說出,以自己一行人的目的,就是要暗中阻止二人,好給郭家軍爭取部署的時間,只聽得司馬江河面色大變,張景龍長話短說,又隱去了自己的身份,堪堪說完,司馬江河沉吟半晌,忽地說道:“非是我不相信于你,但此事當中,卻藏著一個很大的破綻。”
張景龍心中一凜,知道他絕不會無的放矢,只聽得司馬江河緩緩說道:“東方秀如是否參予其中,我不知道,但單憑信上一個署名與他的佩劍之名相同,便斷定他跟此事有關,未免過于武斷,一來信上的東西任何人也可寫下,二來我覺得你們在對“通心劍”遍尋不獲之時,忽地得知一同名事物,把之聯(lián)想起來,雖乃人之常情,理據(jù)卻未免過于單薄。”頓了一頓,續(xù)道:“同樣道理,亦放在習霸月身上,加上我便知道一事,更覺得你所說的,有些事情十分不妥。”
司馬江河的外表便粗獷豪邁,心思卻如此慎密纖細,張景龍忙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