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趙桓此刻的精神狀態不錯,至少現在看來,這位年輕的皇帝,看起來氣色要比先前金人攻城之時好的多。朝殿之下,諸臣俱都是各安其位。趙桓說完了要諸臣表態,只見蔡京一晃身子,先站了出來,還待也是樞密使中樞省一把手,當朝一品,他不先說話,怕是別人也都不敢說,只見蔡京道:“圣上,如今各路勤王大軍足足十幾萬,俱都是來到汴梁城,還有其他諸路大軍正源源不斷而來,金人此刻怕是都已經沒有再攻擊汴梁的心思了。老臣以為,可以和金人商談和談之事了。”
一身鶴錦官衣的吳敏也是站出來道:“微臣也以為蔡老大人所說的話有理,如今金人已經不敢再來攻城,我大宋兵強馬壯,金人則是異鄉而戰,此刻正是議和的好時機啊。”
猛地,李綱閃身而出道:“兩位大人,此刻議和,未免太早了些,金人貪得無厭,如今他們的糧草還能支撐一段時間,若是此刻議和,你以為金人會好好的議和嗎?肯定會獅子大開口,到時候金人要什么,你們便給什么不成??”
“哦?那李大人有何打算啊,老夫卻是要愿聞其詳!”蔡京淡淡道。
“拖!!”李綱道,“所謂兵法有云,不戰而屈人之兵,如今的形勢,對我大宋有利,而金人則是不利,就讓金人在汴梁城外自己呆著,耗死他們,拖得他們沒有了糧草,沒有了士氣,到時候,是打還是談,還不全憑我們做主,更何況,金人的統帥陣前受了重傷,此刻的金人不敢有所異動。微臣以為,當以三軍圍之,防止金人突然逃竄劫掠其他州府,緩緩圖之,讓金人不戰自亂。”
李綱一席話說的劉平心里也是覺得甚為有理,心道,自己投靠的這位相爺還真是個明白人,朝中諸公自當都是想著先讓金人退了,如今,大送葬這邊稍稍有了些優勢,便是都動了議和的心思,不管是賠款割地也好,還是怎么著,反正是能讓金人盡快退了就是行。李綱的方法算是最好的,只要能拖下去,金人自然能不戰而潰。
“哼!這算什么,你李綱的法子就是這樣么?你也不想想,若是如此,這些個金人會束手待斃不成,若是這些金人強行行軍,攻占其他的州府,豈不是得不償失,而且,雖然金人兇蠻,但是所圖不過是些財帛而已,供奉他們一些,等這些金人走了,日后,我大宋再組織大軍,直直的搗毀那金人的老巢,豈不是更好!”吳敏道。
“若然能議和最好,可是如今的形勢下,提前議和,豈不是讓金人小覷了我大宋!?”大臣孫傅站出來說道。
“孫大人!你可知道,如今汴梁外城有多少軍馬?算上江浙一帶過來的駐泊軍馬,已經有快二十萬大軍了,這二十萬大軍人吃馬嚼都是要錢要糧草的,汴梁的糧食也是緊緊夠城內百姓兩個月的糧食,新糧食還都在各個州府的糧倉之中,我大宋四百多軍州。通過水路和旱路的糧道運來的糧草最快也得一個月,哪有時間可拖?!你當我大宋的汴梁的這數十萬大軍每日里消耗的糧草都是白來的么!?!”吳敏一臉氣憤道。
“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諸位臣工同僚若然不信吳大人所言,便是不信我東府樞密所言,自可去汴梁各地各處的糧倉查看,新粟舊米俱都是撥出了大半給了各路大軍,城內的百姓糧食都是不夠吃了,諸位大人可知如今汴梁城內的米價幾何啊??哼,往日里一斗米不過三五百文,而自從金人圍城后,各路大軍前來,不過幾日只見,城內的米價都已經是一路飆升,都已經漲到了斗米千文的價格,糧少則人心慌亂,難道諸位大人都是無動于衷么?難道陛下要看著汴梁百萬百姓之中餓殍遍地么??”蔡京一臉嚴肅道。
“這···。”趙桓在龍椅之上,聽到蔡京的話,登時心里一陣慌亂,這么一大頂帽子扣下來,任誰都不敢說什么了。心道若是如此,那朕豈不是真的成了千古罪人?望著正在爭辯的幾位大臣,只得將目光投向了武將一邊,說道:“種師道何在?”
“臣,種師道在!”此時的種師道穿著隨軍是的半甲衣,所謂半甲衣,卻是只有在平時不在戰場之上只是,武將的隨身衣服,種師道如今是已經是年逾七旬的老將,在北宋那個時代也算是武將之中的領軍人物,聽到趙桓的宣召,當即站了出來。
“種老將軍,朕知道你是西軍之中的領軍之人,此次大軍勤王,你更是領軍的統制,朕且問你,如今的形勢,你有何良策?”趙桓道。
“回稟吾皇,老臣以為,圍攻汴梁的金人式弱,已然不能再同我等王師作戰,若是按照李大人所言,拖上一拖,能不戰而屈人之兵,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可是陛下,具老臣所知,金人此次入寇,不是單次一路人馬,還有一路人馬卻是那金人四太子完顏宗弼所領的人馬,足有三萬多金人,原來的此路人馬是女真西路大軍殘部,只是西路軍在太原已經被打亂,主帥完顏宗翰已死,這群殘軍便歸附到了完顏宗弼麾下,那完顏宗弼也是一個善戰之人。劉太尉的環慶軍也是吃了一個大虧的。”種師道道。
“啊~~哦~~種老將軍說的可是真的?還有··有一路人馬??”趙桓聽了心中一陣驚怕,急忙問道。
“千真萬確,劉太尉的環慶軍和那股人馬交過手。”老種道。
“劉延慶,種師道說的可是如此?”趙桓問道。
一旁的劉延慶聽到種師道說了自己,急忙出身道:“回稟陛下,老種將軍所言千真萬確,臣帶環慶軍前來勤王,正是和那完顏宗弼的人馬廝殺了一場,臣與環慶軍諸將士力戰半天,死戰不退,終于將那股金人逼退,臣不顧疲乏,星夜兼程而來,生怕耽誤了大事。汴梁的危機不解,微臣心中如同大石壓心啊,生怕救駕來遲啊,臣一片忠心為官家,還望圣上明鑒!!”
知道真相的老種和小種自然是不會說劉延慶的環慶軍被人家打的屁滾尿流,要不是自己的大軍及時趕到,替他擋下,怕是整個環慶軍都的被打的團滅了,饒是如此,整個環慶軍也是死傷逃亡了將近一半多。自家人馬也和那完顏宗弼相持廝殺了好幾天才得以脫身的,聽到劉延慶在大肆的宣揚粉飾他自己的敗績,卻是也不好意思戳破,只得捏著鼻子不理他。
其實,就連趙桓也是知道,劉延慶的環慶軍并沒有大勝,但是此刻正是聚攏人心的時候,也不能對這些武將太苛刻,所以,便是壓下了這事,此刻聽得劉延慶在宣揚自己打退了金人,卻是讓趙桓都替劉延慶感到可悲,這謊說的,簡直就是連眼都不眨一下啊。
“好了,劉延慶劉將軍,不必多說了,朕只是問問而已。”趙桓冷冷道。
劉延慶當即住嘴,不敢再說。
趙桓接著問了老種一句道:“那老種將軍作何打算?”
老種一整衣冠,沖著趙桓施禮道:“官家明鑒,老臣附議蔡大人的意見,宜將及早和金人和談,讓其退兵,若是再拖延,金人兩路人合并,到時候就是情況不妙了。”
“這···”趙桓陷入了沉思,望著廷下的諸臣,半晌道:“那便依著蔡卿家所言,議和吧。”
“陛下!!”李綱還想再說什么,卻是被趙桓攔下。
“蔡大人,可曾有什么議和的計劃章程???”趙桓道。
“稟報圣上,老臣知道和金人議和事不宜遲,早早的派了人手去金人那里了。商議議和的事情。”蔡京道。
“哦?派的誰?”趙桓道。
“陛下,臣派的人是宇文虛中。此人頗有些膽識,此去金營定能商談的了。”蔡京道。
“哦···。蔡相當真是料事如神,居然能事先就知道朕要議和的事情,當真是忠心可嘉啊。”趙桓的微笑道,眼中卻是有一股子莫名的含義。
“既然如此,那便和金人早早些議和吧,省得夜長夢多。”趙桓道。
“諾!”眾人紛紛道。
“恩,今天就這樣吧,該如此辦理這議和的章程,便交給蔡大人和李綱去辦吧。”趙桓道。
“陛下英明!!”朝臣們再一次拍了一次毫無營養的馬屁。
“好了,沒事就散了吧。”趙桓道。
此時,伺候著趙桓的小太監高聲道:“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諸臣紛紛行禮。
趙桓起身便離開了,只是走的時候,深深的可加在武將當中的劉平。
趙桓起身離開了,走了出去,對著身邊的人道:“通知李綱、劉平,讓他們去朕的御書房等候,就說朕要私自和他們談談。”
“諾!”一個貼身的太監對著趙桓應聲道。
正自無聊的劉平看著朝會散了,和李綱正往外走,還未行出去多遠,就被一個小太監攔下。只見那小太監道:“李相,劉將軍,陛下請您二位去御書房!”
“臣遵旨!”李綱和劉平紛紛見禮道。
劉平暗道,這是唱哪出?感覺著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暗自腹誹道,老子可還沒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