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太子蕭銳勾結逆賊旸組織鏟除異己、刺殺親王的消息傳遍京都,百姓為之嘩然,群臣為之驚駭。
而隨著陛下命令三司會審,更將此事推成過年以來最大的話題,比征討趙國還要激烈!
清晨的大夏日報,首頁是一篇文章:《謠言止于智者》!
文章中注重描述了流言蜚語、栽贓嫁禍對一個人的傷害,再加上現在熱議的話題,并且大夏日報背后的推手就是太子殿下,所以百姓、官員都認為這是太子在借助報紙自證清白!
而此舉,也讓汝陽王放松了警惕。因為在他看來,蕭銳是被逼急了,所以開始不擇手段,想用報紙控制輿論,從而洗刷自己的罪名,把自己和旸組織的關系推脫的一干二凈。
這種行為的確有效果,但在陛下眼中,勢必也就相信了太子和旸組織有關系!
蕭銳的三位謀士豈會不明白這些?玩這一出,本就是為了讓戲演的更像。
此時的咸王府。
作為蕭銳曾經的王府,現在依然是他的產業。賈詡、郭嘉、張良還住在這里,此時三人正在客廳中見荊風。
汝陽王和荊風達成的協議是,鐘靈和無崖子愿意犧牲并污蔑蕭銳,但必須保證荊風的安全和自由,并且事成之后將青銅龍柱交給荊風!
鐘靈和無崖子都是旸組織從小培養的人,他們的信仰就是重現墨者榮光,反倒是性命并不在意,犧牲又如何?
汝陽王需要利用荊風,自然沒有軟禁他。
不過汝陽王小看了賈詡、郭嘉和張良,三人早就暗中將荊風抓了回來。
“三位如果要用我的性命威脅無崖子,大可不用如此。我和他們都有共同的信仰,不怕死亡。”荊風道。
賈詡笑道:“你們旸組織口口聲聲說和太子殿下合作,如今被汝陽王哄騙,竟然直接背叛,嘖嘖,怪不得墨者會亡啊!”
荊風沉默不語。
從道義上來講,他們旸組織的確沒有原則。
當初支持楚王,為楚王出謀劃策,是如膠似漆的關系,后來一看蕭銳有墨旸盒,立即要和蕭銳合作。這才剛剛合作正在度蜜月,又開始投入汝陽王的懷抱。
這種行為太低賤了!
當年的墨者信仰兼愛非攻,是真正的心懷天下大意,追尋天下大同,如今徹底變了味道。
就連荊風都不知道何時變成了這個樣子。
賈詡也明白,威脅不了他,所以看向了郭嘉。
郭嘉打開桌子上的木盒,從中取出了青銅盒子,也就是旸組織口中的青銅龍柱!
“這玩意有啥用子,還是交給工匠熔他!”郭嘉笑瞇瞇說道。
當荊風看到青銅龍柱時,猛然起身,隨即目光呆滯,死死地盯著青銅龍龍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所以我說你們傻啊!也不看看汝陽王手中到底有沒有你們需要的東西,就不要命的支持,嘖嘖…”賈詡忍不住地譏諷道。
荊風張了張嘴,真想給自己一巴掌,扇出血的那種!
許久,荊風嘆了一聲問道:“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
養心殿中,氣氛倒是沒有想象中的壓抑。
夏皇和蕭銳各自端著一杯茶,是顏小小親自泡的,茶香裊裊間,夏皇問道:“明天三司會審,說辭和證據都準備好了嗎?”
“兒臣是清白的,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所以并未準備什么說辭和證據!相信兒臣憑借自己優秀的品質、品德、素養、素質、英俊,一定能感化這群逆賊,讓他們說出實情,是如何污蔑兒臣的!”蕭銳鄭重道。
夏皇點點頭,道:“你如此有恃無恐,看來的確被污蔑了,自己能解決最好,身為太子,本就是群起而攻之的目標,若無那份能力和魄力擋住兇險,你也不配做太子!朕能立你為太子,卻不能保你一直做太子,能否安穩的坐在這個位置,全看你自己,朕也得按照規矩來辦。手段這種東西,并無對錯,也無陰險和狠辣之分,都只是途徑,當你真正坐穩了太子之位時,也就是有能力繼承皇位的時候了。”
蕭銳聽后,大為感動。
陛下這番話本不該說,因為蕭銳面對的敵人太復雜,包括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面對親人該怎么辦?講親情和仁義嗎?陛下教了他辦法,手段無對錯,也無陰險和狠辣之分別,都是途徑。
做大事,終究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時間來到第二天,三司會審的時間。
蕭銳向夏皇告假,便在太子親衛的護衛下,第一次擺太子儀仗前往大理寺。
大理寺中,作為大理寺卿的岳沖正親自在大理寺門前等待。就在剛剛,他已經迎接了都察院的郝云、刑部的宋慈,這兩人陪同他三司會審,倒是沒啥意外。但是接下來,還等到了晉王蕭烈、景王蕭景,兩位皇子宣稱說此案涉及太子,作為兄弟必須要來捧場。只是這個捧場,是捧刺客的場,還是捧太子的場?
岳沖沒敢問。
到后來,就連宗人府的老王爺蕭鳴英也來了,此案涉及太子,宗人府必須參與。
岳沖更是不敢多言,恭恭敬敬地將老王爺請入大理寺。
如今,就只差太子殿下了吧。
在岳沖焦急萬分間,蕭銳的馬車到了。
蕭銳下了馬車,就看到岳沖上前,恭敬道:“微臣大理寺卿岳沖,拜見太子殿下!今日勞駕太子殿下屈尊大理寺,微臣深感惶恐。”
蕭銳笑道:“岳大人趕緊免禮,今日三司會審,還要麻煩岳大人主持公道啊!本王是否清白,全靠岳大人洗刷!”
“太子殿下嚴重了,今日三司會審,微臣一定會秉公執法,全力配合郝大人和宋大人!”岳沖慌忙說道,連忙推出郝云和宋慈。
蕭銳點了點頭,笑道:“都察院杜大人派郝大人來的?刑部來的是宋大人?早就聽聞這兩位大人公正執法、嚴己律人,相信必能查出真相的!你說呢岳大人?”
“是是是…”岳沖心中暗罵杜少年,這廝好陰險,自己不來,專門派郝云來。
隨后,岳沖引路請蕭銳進了大理寺官衙中。
蕭銳走進公堂,就看在了眾人,笑道:“今日真是熱鬧啊,來了這么多人。”
雖然很情愿,但蕭烈、蕭景等人先行禮,恭敬一聲:“拜見太子殿下。”
蕭銳是太子,是儲君,這是禮數。
蕭銳還禮。
這時,周王蕭鳴英解釋道:“昨晚陛下傳個口諭,讓本王來看看案件的審理過程。”
蕭銳笑道:“侄兒知道,昨日父皇提起了此事,說請皇叔來旁觀,避免發生冤枉錯案。有皇叔這樣的長輩在這里,侄兒也不怕被冤枉、被欺負了。”
此話一出,其他人笑容不變,只有蕭烈眼角抽了抽,而蕭景更是冷哼一聲,兩人將內心的干嘔表現了出來。
蕭鳴英笑道:“太子放心,公道在人心,不會冤枉任何一個清白之人的!”
蕭銳點點頭,目光又放在了蕭烈和蕭景身上。尤其是蕭景,自從受箭傷坡腳已來,深居淺出,這次聽說能對付自己,才見到了他,看來這兄弟之情瞬間喪盡。
“景王這些天在干什么啊?憔悴了很多啊,腿腳好點了嗎?”蕭銳笑瞇瞇道,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蕭景的臉色瞬間陰沉,蕭銳的話就像撕開他那剛剛結疤的傷口,瞬間撒點海鹽配孜然。
蕭烈也笑了,就喜歡看敵人互相撕咬,敵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歡樂。
誰知,蕭銳又轉頭看向蕭烈,問道:“晉王,我的小侄兒怎么樣了?要不送進宮來,我在幫忙教導教導!”
此話一出,蕭烈怒上眉梢,平日書生氣的他竟然一臉怒氣,低喝道:“太子,你別過分!”
蕭銳瞬間懵逼了。
艸!蕭烈瘋了嗎?自己說錯了什么了嗎?
天地良心啊,自己是沒有任何私心的關心小侄子,畢竟上次教他們說謊,現在想想于心不忍,所以關心一下。
自己做錯了什么?
蕭烈為啥這么暴躁?而且自己過分,自己哪里過分了?自己沒有對嫂嫂做過什么,可以萬分肯定侄子絕對是侄子!
沒等蕭銳說話,周王蕭鳴英就提醒道:“晉王,太子殿下關心侄子,你怎可如此無禮?這是身為臣子和兄長應該有的態度嗎?”
蕭烈咬了咬牙,拱手道歉:“太子,是本王冒犯了,還請見諒。”
蕭銳笑道:“景王愛子心切,本王理解。”
一旁的岳沖看準時機,立即轉移話題:“太子殿下,諸位王爺,升堂的時間已到…”
“那就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了,三司會審吧。”蕭銳點點頭,隨即走上公堂之下,坐在了左側位置。
蕭鳴英、蕭烈、蕭景坐在右側位置,隨后大理寺坐在明鏡高懸的匾額之下,郝云和宋慈坐在左右。
眾人安坐下來,岳沖拿起驚堂木輕輕的落下:“啪!”
“升堂!”
兩側衙役第一次見到岳大人如此溫柔,以往都是把驚堂木當成殺父仇人,敲得振聾發聵,如今輕輕愛撫,竟然衙役們都不適應。
“威武…”衙役們愣了幾秒,才連忙敲擊水火棍。
岳沖咳嗽了一聲,道:“今日,奉陛下之命,三司會審逆賊旸組織!此前東廠已經將旸組織逆賊的口供和罪證移交大理寺。今日三司會審,將徹查清楚旸組織的罪名!”
說完,岳沖掃視郝云和宋慈,問道:“兩位大人可有異議?”
“沒有!”郝云和宋慈搖搖頭。
岳沖又看了一眼蕭銳四位王爺,然后再拍驚堂木,叫道:“那就帶犯人!”
隨后,衙役將無崖子、鐘靈等人帶進公堂來。
岳沖喝道:“堂下罪犯,可是逆賊旸組織成員?速速報上名來!”
無崖子一身道袍破爛,也無往日的灑脫,他稟道:“草民無崖子,的確來自旸組織!”
“草民鐘靈,也是來自旸組織!”
“草民王民,來自旸組織!”
…
十二個人如實稟明了自己的身份。
旸組織的成員分布于各地,濟人書院雖然是旸組織的大本營,但是也不能存在太多的人,避免引起他人注意,所以只有五六人保護荊風,從而能隱藏這么久不被外人察覺。
就是到現在,荊風、無崖子和鐘靈都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泄露身份的。因為往日,他們根本不會去濟人書院相聚,這次因為秦明來京都,才在濟人書院碰面。
岳沖拿起口供,又道:“在東廠中,你們已經招供,承認刺殺大夏官員,并派人行刺晉王殿下,可有此事?”
“有!我們認罪!”無崖子和鐘靈點點頭,兩人再次承認,并沒有翻口供。
岳沖點點頭,道:“很好!既然你們對刺殺朝廷命官和皇親之事供認不諱,又不存在屈打成招現象,過會簽字畫押,此罪便證據確鑿了!”
這時,晉王蕭烈開口道:“岳大人,這群逆賊刺殺朝廷命官,刺殺本王,必有原因!本王聽說,他們指認是受當今太子指揮,而且也是證據確鑿!陛下安排三司會審,必然是調查這件事,岳大人可不能揣著明白裝糊涂啊!”
“沒錯!今天眾人到場,可不是看你審問的,還太子清白才是大事。”蕭景諷刺道。
蕭銳哼道:“本王自然是清白的!岳大人開始吧,本王倒要看看,這群逆賊是如何污蔑本王的!”
岳沖點點頭,立即問道:“堂下犯人,你們揚言說刺殺朝廷命官、刺殺晉王殿下,是受太子殿下指使,可有此事?本官勸你們坦白從寬,若是污蔑,乃是滅族大罪!”
郝云也喝道:“沒錯!坦白從寬!你們所作所為,到底受何人指使?”
“大膽說出來吧,本官三人奉陛下之令調查,堂上還坐著太子殿下、三位親王大人!你們到底受誰指使啊?我們都可以為你們做主!”宋慈也喝道。
蕭烈和蕭景一愣,都知道郝云和宋慈是太子的人,但是聽兩人的口氣,怎么巴不得犯人趕緊說出真相,指認太子啊!是他們聽錯了嗎?
蕭銳喝著茶,靜靜地看著無崖子和鐘靈,等著兩人表演!
就在這時,無崖子突然嚎啕大哭,吼道:“還請三位大人為罪人做主了!指使我們殺害官員,刺殺親王者,并非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樂善好施、人品高潔、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為國為民、懲強扶弱、正直勇敢…這樣一位好太子,怎么可能干出那種事?”
鐘靈也哀鳴道:“我們是被人威脅,才冤枉太子殿下!這段時間,我們內心承受煎熬,今日親眼見到太子殿下,更是感到羞愧,所以不愿再受威脅,愿意吐露真相!”
……
無崖子和鐘靈影帝上身,立即翻供!
此情此景,讓在場眾人面面相覷,尤其是蕭烈和蕭景,更是猛然站起身來,一臉錯愕。
就這么直接翻供了?連屈打成招都沒有,就直接翻供了?
另外無崖子,你他媽翻供就翻供,還吹捧太子是幾個意思!是幾個意思!
逗我們吶!
這時,蕭銳竟然由衷嘆道:“本王雖然很優秀,卻沒想到僅憑英俊的皮囊和優秀的品格就讓兩個罪惡深重的罪人幡然醒悟,說出了真相!這莫非就是靠英俊不戰而屈人之兵?”
“不可能!”蕭景怒道,他指著無崖子和鐘靈,怒道:“你們是不是受人威脅,所以才要翻供!”
無崖子鄭重道:“罪人之所以翻供,是不想讓真兇逍遙法外啊,我們幡然醒悟,還請諸位殿下和大人明察!”
蕭景怒道:“可是你們已經提供的物證,如今又要翻供,很可能是受人脅迫!”
蕭銳大怒,拍桌而起,喝道:“景王,你就這么想坐實本太子是幕后指使者嗎?你好大的膽子!父皇命令三司會審,三司長官接在這里,你如此咆哮成何體統?莫非想替三司長官做主不成?”
蕭鳴英也喝道:“景王,坐下來!不然別怪本王請你出去!”
蕭景氣得冷哼一聲,直接坐了下來。
岳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他早就知道今日審訊會一波三折,只是沒想到這還沒開始波折,就直接翻案了。
話說回來,太子殿下何等人物,豈會被污蔑?
岳沖看場面有些冷場,于是問道:“堂下罪犯,你們確定要翻供?”
“是!”無崖子和鐘靈應道。
岳沖道:“既然要翻供,那之前所提供的污蔑太子殿下的證據又如何解釋?”
無崖子恭敬道:“那些證據都是幕后之人栽贓嫁禍設計的假證據,而墨旸盒,也是我們潛入咸王府盜走。”
岳沖喝道:“那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誰?從實招來!”
無崖子叫道:“回稟大人,是汝陽王!”
“誰?”
岳沖感覺自己耳鳴了,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蕭銳笑著提醒道:“岳大人,堂下逆賊說真正的幕后之人是汝陽王!”
岳沖:…
怎么又扯出了四大郡王之首的汝陽王?
臥槽,今日這場三司會審,注定要出大事!
就連周王蕭鳴英也一臉錯愕,速來忠義的汝陽王竟然是幕后黑手?
蕭烈和蕭景也糊涂了,這群逆賊到底哪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
岳沖轉頭看向蕭銳,又看向蕭鳴英,此時的他不知道該怎么審案了。
還是蕭鳴英老道,問道:“堂下犯人,你們說幕后之人是汝陽王,可有證據?”
“罪人沒有證據。”無崖子和鐘靈都搖了搖頭。
蕭鳴英道:“既然沒有證據,又怎知你們所言是真!”
岳沖問道:“周王爺,那現在該怎么辦?要不用刑?”
蕭鳴英則看向蕭銳,問道:“太子殿下覺得呢?”
蕭銳笑道:“皇叔,如今犯人翻供,本王的清白就得以洗刷。但是現在犯人指認是汝陽王指使,是不是也得請汝陽王來大理寺參與調查?不過...因為逆賊的指認,就搞得幾位親王和郡王打大動干戈,真是笑話,傳出去還以為我們被耍的團團轉呢。所以本王,此事還是請陛下定奪吧。”
“言之有理!岳大人,那就將今日審問之事簽字畫押,然后如實稟告陛下吧。”蕭鳴英建議道。
岳沖巴不得如此,連忙起身應道。
蕭銳笑了笑,告辭眾人,返回了宮中。
讓無崖子和鐘靈翻供,洗刷蕭銳的嫌疑是第一步,冤枉汝陽王是第二步。不過現在也知道,單憑無崖子他們的口供,根本定不了汝陽王的罪。但為何還要指認汝陽王呢?
賈詡、郭嘉和張良的目的就是讓陛下看到汝陽王的問題!
畢竟從一開始,這就是汝陽王布下的局,但現在這布下的局不僅沒能傷害蕭銳,反而把他暴露了。當今陛下何等聰明,前后一尋思,就會猜到是汝陽王在設套。
一旦陛下開始懷疑,隱藏了這么久的汝陽王就要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了!
所以,這才是蕭銳要求三司會審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