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巨響,任思齊和黃鳳舞帶兵從矮丘之后殺出。
“你去追殺潰兵,我?guī)е凵杰妼Ω赌莿傔^去清軍先鋒。”黃鳳舞對任思齊道。
清兵主力雖多,可是已經(jīng)被陡然流下的洪水擊潰,已經(jīng)形不成抵抗,此時最難對付的反而是那剛過去的清兵前鋒。
任思齊略微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此時跟著身邊的士兵有一千五百人,其中的一千卻是舟山軍士兵。黃鳳舞練兵有方,舟山軍的精銳任思齊是見識過的,讓她去對付清兵的前鋒應(yīng)該沒有問題。
誰知大軍還未從矮丘后沖出,一個人影突然從對面迎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倒在任思齊面前。
“將軍,求您放過我爹爹吧。”李鼎在地上,眼中喊著熱淚祈求道。
“你是說剛過去的是你爹的隊伍?”任思齊愕然問道。
“是,是我爹,他,他竟然投降了滿清。”李鼎羞愧的低頭道。
“鳳舞,那清兵前鋒是老熟人,我?guī)б魂犑勘Ω端纯桑O碌亩加赡銕ьI(lǐng),去追殺清兵主力,務(wù)必要活捉漢奸王鰲永!”來不及詢問詳情,任思齊連忙對黃鳳舞道。
皺著眉頭掃了跪地的李鼎一眼,黃鳳舞深深的盯視著任思齊,任思齊點點頭,示意她不必?fù)?dān)心,一切盡在掌握。
黃鳳舞果斷的帶著大部分士兵向膠水河殺去,任思齊則率領(lǐng)一隊士兵一百多人迎向李鼎的父親李士元帶領(lǐng)的清兵前鋒。
離開河岸不足二里,身后就傳來巨響,李士元霍然回,原來真的有敵人埋伏!敵人竟然真的修壩蓄水,然后趁著清兵主力渡河之際放水進(jìn)攻!
一千多清兵同時停下了腳步,一個個面面相覷,主力受到了攻擊,他們該立刻前去救援,還是逃跑?這些士兵剛剛降清,對于清朝還沒有歸屬感。
李士元皺起了眉頭,心中急思考著,卻拿不定主意。
就在這時,一股明軍從矮丘后殺出,大部分向著河岸殺去,卻有一百多人迎向自己走來。
明軍竟然如此看不起自己嗎?只派區(qū)區(qū)一百多人就像對付自己這一千多大軍!
然而李士元心中卻沒有不滿,他知道對方也許是在向自己表示善意。此刻李士元已經(jīng)猜出來對面的明軍的身份。
在登萊二府的明軍還有好幾支,可是敢攻打數(shù)千清兵大隊的卻沒有幾個,除了那支從南方乘船來此的的部隊。
果然,遠(yuǎn)遠(yuǎn)的李士元已經(jīng)認(rèn)出了對面明軍將領(lǐng)的身份,正是那浙江海防游擊任將軍。同時他也認(rèn)出了緊跟著任思齊身后的一個小兵,雖然距離稍遠(yuǎn),可他還是看清楚了那就是自己的兒子。
“李將軍,咱們應(yīng)該離開攻打?qū)γ娴拿鬈姡萌ゾ仍綆洠 崩钍吭纳砗螅貊椨琅傻杰娭凶鳛楸O(jiān)軍的軍官不耐煩的對李士元道。
“大家先不要動手,看看他們來的目的再說。”李士元擺擺手,示意他閉嘴。
“你!”這名監(jiān)軍勃然大怒,剛要火,卻見到李士元的幾十名親兵正拿著武器,虎視眈眈看著自己,腳步移動中,有意無意把自己和十名手下圍了起來。
這名監(jiān)軍的怒火一下子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寒意從后脊梁升起。大軍主力遭到明軍水攻襲擊,若是作為主力的李士元再生出異心,后果不堪設(shè)想!
“李將軍別來無恙!”隔著五十步的距離,任思齊停下了腳步,笑吟吟的對李士元道。
“任將軍,在下,在下慚愧啊!”看著對面那個曾經(jīng)給我自己巨大幫助的年輕將軍,李士元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兩個月前,自己和他分別之時,還曾豪言,要為大明奮戰(zhàn)到底,誰知再相見之時,自己卻已經(jīng)背叛了大明降了滿清。
“李將軍,現(xiàn)在清兵主力已被我水攻攻破,在我大軍襲殺之下覆滅不遠(yuǎn),卻不知你何去何從?”任思齊清朗的話語在李士元耳邊響起,讓他不得不迅放下羞愧的心思,開始考慮眼前。
“任將軍帶的人不多啊?”看著任思齊身后稀疏的隊列,李士元暗暗盤算著雙方的實力對比。從矮丘后殺出的明軍也就一千多人,總數(shù)也和自己兵力相差不大。若是自己下令殺出,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殺光對面這一百多人,要是再和主力夾擊,擊敗正殺往河邊的明軍主力,救了總督王鰲永,那么自己以后在滿清的地位將牢不可破。
可是,自己的兒子卻在對方的陣列之中啊,若是自己下令攻擊,兒子李鼎勢必會丟掉性命。這一刻李士元忽然無比的后悔當(dāng)初為啥讓兒子去跟隨任思齊。
以前想的是山東局勢太過危險,自己早不保夕,這才讓兒子跟隨任思齊,去安全的南方,好為李家留下一條根來。
該怎么辦?這一刻,李士元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大明已不可救,天下遲早是滿清的天下,若是棄清投明,除非跟著前往江南,在山東將再無自己的立足之地!
可是就算自己愿意去江南,這一幫手下怎么辦?他們的家眷可都在青州啊?
聽了李士元的對話,看著對方閃爍的眼神,任思齊瞬間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心中暗叫不好。
以前和李士元交往的時候,還以為他是條好漢,誰知道短短幾個月,他竟然降了滿清。一個人若是突破了心理底線,往日的一點點交情又哪里能絆住他?這一刻任思齊暗暗后悔自己的托大。
“哈哈哈......”任思齊忽然大笑了起來,半響才止住笑聲。
“不知將軍為何笑?”李士元冷冷問道,心中暗自尋思著如何能既不傷兒子的性命,又能迅擊敗對面的一百多明軍。
李士元的一只手在背后輕擺,他手下的一百弓箭手會意的拔出箭矢,搭在弓上。
“哈哈哈,”任思齊止住了笑聲,“我是笑我乘船剛到膠州之時,偽清膠州總兵柯永勝也是認(rèn)為我兵力單薄,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向我起偷襲,卻被我一戰(zhàn)擊潰,輕松打下膠州。
如今柯永勝的人頭就懸掛在膠州城頭,李將軍想不想去看一看,當(dāng)初就是這廝趁你和順軍交戰(zhàn)之時,奪下了膠州,卻不讓你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