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副奧利爾和軍士沙比拉受命帶著十幾個爪哇仆從軍乘著兩艘小船向福春號劃去。
這艘荷蘭船名叫“鯊魚號”,是一艘武裝商船,并不是真正的軍艦,就排水量而言和福春號差不多,不過火力要遠遠出福春號。“鯊魚號”上有六門后裝滑膛炮,射程二千米,福春號上那門僅僅能打一千米遠的弗朗機炮在它面前根本不夠看。
“鯊魚號”是一艘下水才一年多的新船,船長賈里德和大副奧利爾等人懷揣著財?shù)膲粝耄Y買了這艘船,從遙遠的歐洲來到了遙遠的東方。
但是把所有的資金都用來買船的賈里德等人再也沒有多余的錢用來采購貨物,雖然他們知道只要把大明的瓷器、絲綢的貨物運回歐洲,即可獲得十倍的利潤。
沒本錢做生意,就只能做強盜了。近一年來,“鯊魚號”游蕩在大明沿海,搶劫所能遇到的大明商船。不過在靠近福建廣東的海域,是鄭芝龍的底盤,荷蘭人在鄭芝龍手里吃過大虧,“鯊魚號”當然不敢去捋鄭芝龍的虎須,只好去浙江沿海一代搶劫。
一年來,“鯊魚號”倒也搶了幾艘明船,但所獲不多。前些日子在舟山群島附近搶劫時,遇到了大明海盜。一開始“鯊魚號”并沒有把那些大明小船放在眼里,但是當幾十艘小船不計生死的向它沖來,試圖進行接舷戰(zhàn)時,“鯊魚號”不得不落荒而逃。在回程中又遇到了風暴,一場大風把它吹得遠遠偏離了大陸海岸,經(jīng)過不斷的修正航向,終于快要回到熟悉的海域,就在這時遇到了“福春號”。
“鯊魚號”上的荷蘭人只有十三個,剩下的都是在巴達維亞(今印尼雅加達)雇傭的爪哇土著。大副奧利爾和軍士沙比拉帶著十二名爪哇人乘著兩艘小船向福春號劃去,因為害怕擱淺,在距離福春號還有五百米的海域“鯊魚號”就下了錨。
兩艘荷蘭小船很快劃過了五百米的距離,來到了“福春號”旁邊。
“奧利爾,你說船上會不會還有明人?”軍士沙比拉道,雖然他是一個退役軍士出身,可是膽量卻非常小,有個綽號“膽小鬼沙比拉”。
“閉嘴吧,你個膽小鬼,沒看到明人都乘著小船上了島嶼嗎?”奧利爾呵斥道。
不過為了謹慎期間,他還是讓幾個爪哇人打頭陣。
安東尼順著繩子爬到了“福春號”船舷,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往甲板上看,就見整個甲板一片狼藉卻空無一人。
“豬玀,快點!”他的背后,爪哇人奧西里使勁的推著他。
在“鯊魚號”上,雖然同樣是荷蘭人的仆從軍,安東尼卻是處于最下層,因為他是一個明人。其實他也不算明人,因為他的先輩從元朝時就漂到了南洋,在爪哇島落地生根,那時還沒大明。
幾百年來,有無數(shù)的華人飄洋過海來到南洋各地,他們勤勞能干,通過一輩兩輩人的努力都積累了大量的財富,這就引起了懶惰的南洋土著的覬覦之心,攝于天.朝上國之威,一開始土著們對華人還是很尊重的。但是西方殖民者來到南洋后,一切都變了。在爪哇島,荷蘭人為了穩(wěn)定的統(tǒng)治為了搶奪華人世代積累的財富,拉攏土著打擊華人,安東尼的父親就死于土著之手,家里財產(chǎn)被搶了一空,而安東尼當時還年幼,被賣為奴隸,后來“鯊魚號”在巴達維亞招募人手時,安東尼又被賣到了“鯊魚號”上。
長期的奴隸生活,讓安東尼養(yǎng)成了小心的性格,再一次確定甲板上沒人后,安東尼方爬上了福春號。
兩個荷蘭人和十二個仆從軍都上了甲板后,看著空無一人的福春號,大副奧利爾哈哈大笑,膽小鬼沙比拉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現(xiàn)在,整個船上所有的財物都是他們的了。
“列隊,進船艙查看,誰也不準私藏財物!”奧利爾下了命令。
“我?guī)ш犎ィ 鄙潮壤炔患按奶岢隽苏埱蟆?
看著這個平日里膽小如鼠,遇到好處卻迫不及待上前的隊友,奧利爾無奈的嘆口氣,只得同意了他的要求,畢竟需要人監(jiān)視那些貪婪的爪哇人。
沙比拉興奮的把火繩槍背到了背后,帶頭向船艙而去。
他肯定會貪污財物,看著沙比拉的背影奧利爾想道,好處不能讓他一個人落,自己也得落下點,這樣想著奧利爾也向船艙走去。
奧利爾和沙比拉帶著十幾個爪哇人逐層搜著船艙,最上面一層是舶主傅春的住所,兼指揮艙,里面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第二層則是船員們的住所,可是所有的船員離開福春號上島嶼時,都把自己的財物帶了去,留給荷蘭海盜的只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物品。
第三層倒是有些收獲,里面堆著很多補給品,有糧食,有大量的淡水桶,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雜貨。
既然前三層都沒有貴重的東西,那么肯定是在最下面一層底艙里了。看著通向底艙的木梯,所有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來。
“豬玀讓開,我先下去!”軍士沙比拉踢打著擋在前面的爪哇人,當頭下了木梯,大副奧利爾則緊隨其后。其他地位高的爪哇人緊跟著下去了,像安東尼這樣地位最低的則被擠到了最后。
福春號的底艙共有十六個,采用的是中國獨有的水密艙結(jié)構(gòu),這樣其中一個兩個船艙漏水,并不會涉及到其他船艙。
軍士沙比拉一腳踹開頭一個艙門,走了進去,就見船艙里堆滿了大量的木箱,拔出腰間的匕撬開其中一個箱子的蓋板,一片銀光閃爍中就見箱子里滿滿的都是西班牙鷹洋。沙比拉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來,用顫抖的手捧起一把鷹洋,聽著從手縫里漏下鷹洋砸在鷹洋堆上出的清脆響聲,沙比拉的眼角濕潤了起來。作為一個貧民出身的他,身上從來沒有過過十個銀幣的財富,就是因為貧困,為了財他才不遠萬里來到了東方,看到眼前的財富,沙比拉覺得一路上受過的苦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