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變化?”
姚俊有些不明白,但在龍袍老者平靜的目光下還是深深吸了口氣,觀察自己的玄力。
這玄力一被調動。
他發現這種力量和之前竟然……還是一模一樣,這所謂的變化讓他有一種被戲弄的無厘頭滑稽感,但既然是這位上一代半妖皇認真的話語,那想必其中還是另有玄機。
之后。
在對玄力的深度揣摩之中,他發現這種力量帶有著一種強烈的輕盈之感,這種所謂的輕盈感,則是星光的力量。
察覺到這一點,半妖王姚俊猛地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冷氣,不可思議道:“這……這是星空魂海的力量……你們這些地宮先王,為了拯救我這兩具殘缺早已滅亡的身體,動用了最為珍重的星空魂海力量……”
聽聞此言。
林邪也是猛地抬起了頭,一眼血紅的看著龍袍老者,他深刻明白,星空魂海的力量,對于踏入陰陽層次的武者來說,毫無疑問是涉及于精神靈魂的核心力量。
而這種層次的力量,太過珍貴,是不可再生的力量。
對于踏入陰陽境界的武者而言,當肉身腐朽,他們便只剩下了靈魂,正是因為靈魂力量的強大,他們才能夠僅僅以靈魂體的能量而生存于世間,還會保持著焚天煮海的力量。
只是。
這股靈魂力量卻是不可再生的,他們一旦受傷或者缺損這種力量,階位會不斷的跌落。
這可不是好事。
這些階位掉落,但是本身法則層次極高的靈魂體,在這片御魂大陸上,被那些獵魂人視為最美味的獵物,他們抓捕靈魂喂養自身靈魂,可以在短短的時間里,讓自身靈魂力量大大暴漲。
除了當成食物吞食以外,靈魂體還有一個功能叫做封印之能,抓捕來這些靈魂體后,可以讓這些材質無法突破階位的兵器吞噬靈魂體,讓其成為本身器靈。
擁有靈魂體的兵器,其自身便有著攻擊防御等等自主性極強的能力,甚至可以覺醒自主進階。
尤其是。
這種吞噬靈魂體的兵器,可以通過熔煉這靈魂體加入宿主的精血,融合出一個新型靈魂體。
這新型靈魂體。
就是兵器,可以化形。
種種原因,無不顯示了靈魂體的價值,更顯示星空魂海力量對于靈魂體的重要性。
而眼下。
龍袍老者竟然是犧牲了自己的靈魂體力量,冒
著掉落修為力量的風險。
林邪眼睛紅了,他旋即深深吸了一口涼氣,抱拳對龍袍老者道:“晚輩林邪,感謝前輩相救!”
龍袍老者搖了搖頭,沒有回復林邪和半妖王姚俊的話,他兀自轉身,看向遙遠的星空深處,留給兩人一個寂寞而孤冷的背影,嘴唇一動,輕聲的呢喃道:“大劫將至,你們的時間所剩不多了。要盡快變強啊……或許你們很遺憾老頭子我星空魂海力量的減弱,但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要度過這一場天地大劫,別說我付出這些個星空魂海的力量,便是犧牲我整個半妖族的先王意志……怕是都……做不到。”
“只能夠填上那或許達到百分之一的空洞。而這空洞,可不是個概念名詞,而是浩如煙海的人命,要往里面填寫的東西。”
龍袍老者嘆了口氣。
他的話語,讓的林邪和半妖王姚俊都是深深吸了一口冷氣,旋即心頭有著無限的壓力。
自從他們進入這地宮寶城。
慢慢。
角色開始轉換,他們從游戲者的身份,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工具人,不是他們改變著天下的形勢,而是天地間的形勢改造著他們。
“你們出去吧,先解決蟲族大軍。”
龍袍老者揮了揮手,隨著他這番揮手,這一片天地發生著劇烈的變化,在這天旋地轉之下,林邪和姚俊兩個人只感覺天翻地覆,有一種世界割裂的不真實之感。
當的思維重回現實,二人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座巨大的礦山之下。
在這高大巍峨的礦山之中,有著一隊隊的低修為奴仆,被一隊半妖族士兵驅趕著做工。
啪!
啪!
那些半妖族士兵的鞭子可是抽打著極其厲害,而這些被抽打的奴仆里,不乏有半妖族的子民。
“妖大!你能干不能,不能干這種搬運礦石的活,你就下礦井里面去吧!”
一名半妖族士兵看見一名半妖族人搬運礦石有些力不能及,不慎跌倒,便是將背上的礦石給跌落了地面上,整個人哎呦一聲痛苦的叫喊出來。
在其身后。
一名穿著甲胄的士兵上前,對準這位看上去有些年邁的族人便是一鞭子抽打了下去,使得其痛苦的哀嚎著。
被喚做妖大的這名族人連連抱頭,盡量想要讓自己被鞭子打的疼痛程度減弱一些。
被這鞭子一鞭一鞭的抽打著,妖大在地上爬著,一塊一塊的撿起了那些石塊,將其背在了自己的背上,繼續隨著大部隊,朝著前方一步一步的艱難行去。
他們的腰背,被壓得很彎,很是佝僂。
這些半妖族士兵在執法完成后,卻是一路小跑的到一名騎著高頭大馬,全身穿著重裝鎧甲的具裝騎兵跟前,進行著諂媚匯報,后者點了點頭,從懷里掏出了一顆碎小的石頭往著地面一扔。
頓時。
有著叮鈴鈴的一聲,這一顆滾圓的小小碎石子,便是在他的腳下滾動著,他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塊礦石,立馬有些喜笑顏開了,這可不是一般的礦石,而是玄靈礦。
實際上。
半妖空間塵封著許多許多的礦場,而這些所謂的礦場,并非是天然形成,大概率是數百年前的武道文明產物,在今人發現以后,把它重新挖掘而開。
挖掘開以后,得到的這種礦石,進行精煉提純,是可以得到大量的玄靈石的。
現如今。
半妖空間這種超級混亂的局勢之下,倒是非常頂用這種戰略資源級別的玄靈石頭了,只是自從蟲族的精銳重騎兵帶著半妖軍組成的偽軍,接管了這一片重要的礦石產地后,便是日夜不停的進行著開采。
而開采后的礦石,會進行大批量的打包后,往著蟲族的軍隊里送去,充做軍隊修煉用的資源以及軍餉。
至于半妖族投降他們的部分。
只留一些,用作基本的生活以及保障。
畢竟。
半妖候也是他們冊封的,要給予最基本的合作空間,否則做的太過分的話,失去半妖候這個傀儡,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殺人……自然很輕松,但是用人,才是最難的。
而鐵蹄踏遍天下,打遍所有無敵手,但又該怎么樣治理天下了?馬兒總有累得不行的一天,彎刀總有生銹了的一天,但春風吹不盡,野火吹又生,被暴力壓迫的服從下,總有一天會繼續生出來反抗的花朵。
這些花朵。
由小變大,最終會變成刺破這些鐵蹄腳掌最鋒利最尖銳的荊棘。
蟲族的軍隊,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而這些半妖族的士兵為他們工作,他們自然會不吝嗇這些賞賜,只有這樣,才能形成以半妖族治理半妖族的戰略。
畢竟。
他們的人數不多,而能夠以僅僅數百騎,便將這些數千數萬的半妖族統治,且經常性的以十余騎驅使數百半妖騎為自己征戰沖鋒在前,在這半妖空間的寬闊大地上縱橫捭闔,靠的便是玩弄人心。
……
林邪和姚俊看著這一切,面色都是有些陰沉。
“這是我要處理的事情。”姚俊深深吸了一口氣,“你為我護法即可。”
“跟著我吧,我們去帥帳大營。”
很快。
趁著無邊無際的黑暗,林邪和姚俊二人來到這礦山重地的一座寬闊府邸。
實際上。
半妖城之外的半妖族,都是以放牧挖礦的形勢存在,這些有著數百年前武道文明痕跡下的地域,不僅適合放牧,而且下面或者附近或多或少的都有著玄靈石礦場的存在。
他們便以礦山為根據地,建造著城鎮。
而他們如今,立足的這一片礦山,是這方圓數千里范圍內,最大的一片礦山,正是這里,有著半妖候的府邸。
這位半妖候,姚俊還是認識的,當時姚俊三兄弟,大哥姚風已經死去,二哥正是姚俊做了半妖王,而三弟姚乾身懷半妖血脈,卻頭有反骨,自然不被重用,將其流放到了半妖城外,管理著這些牧民和礦工合一的半妖族人,本意是讓他做個欽差大臣,但不料在蟲族的大軍入侵之下,另類氣運加身,做了半妖候,半妖王不出的年代,他就是名正言順的第一人。
在這帥帳。
林邪一身黑衣蒙著臉,盤膝坐了下來。
姚俊則是站在這大帥的位置上,轉著身,僅僅以背影背對著這帳篷,而在他先前發出的哨箭下,這分明是半妖族皇族高層召開大將開會的路數。
迅速的。
半妖族這些妖將紛紛進了帳篷,而走入帳篷后,當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們紛紛是渾身都在顫抖,腦子里天旋地轉,有些眩暈。
只是那一道背影沒有說話,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畢竟。
現如今的局勢,半妖族可是真的不好過,半妖城都被蟲族所包圍,他們這些人,現在又被蟲族的精銳重騎兵所鉗制。
目前的半妖族領地,已經被蟲族精銳重騎兵采取讓半妖族偽軍配合的方法,進行著一條條的封鎖帶鉗制分割。
他們的兵馬,目前都已經和蟲族戰斗力超級強的精銳重騎兵混合在了一起,而在高強度的軍隊訓練下,這支軍隊的兵權,實際上也不在了他們的手中。
不多時。
一位身穿龍袍的中年人大步邁著走了進來。
當看到這一位再熟悉不過的背影之后,他的眼神有些木然,突然間的,卻是有著狠辣的陰森之意。
那些緊緊跟隨此人左右的半妖族大將們,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個是熟悉的王者,一個是跟隨著南征北戰多年的首領,他們二人關于權力的爭斗,自己……到底要站在哪一邊呢?
在這劍拔弩張,頃刻間就要血濺五步的時刻,那道背影突然間發話了。
“你知道父王當時,為什么要你來這里嗎?”
姚俊驀然開口了。
這個問題,牽動了在場所有人的神經,這可謂是數十年前半妖族最大的一個秘密了,無數人都為了吃這個秘密而死去,但眼下,這位半妖族的王者,居然要公開這個秘密了嗎?
“他要保護好你。”
“皇族無骨肉親情,你并不具備登基大統的條件,但妖風母家勢力很大,其本人也很有手腕,只是他雖然精于謀略,卻不能夠治國。因此,二哥要和他爭斗,把他干下來。”
“這是一場流血要流的很多的戰斗,你不是對手,我們就把你調了出來。”
半妖王姚俊說著。
“所以,他現在死了對嗎?”姚乾深深吸了一口冷氣,帶有那種質疑的口氣問著。
“不錯。你猜出來了?”
“我猜到了。姚風不能不死,他走的時候,帶著的是半妖玉璽,你一天拿不到玉璽,就無法坐實這大統的正確性,自然要殺掉他,拿回來這半妖玉璽。只是很可惜啊,隨著我們年歲的長大,二哥不再是那個二哥,大哥也也死了。”
姚乾悠然的嘆了一口氣。
“說吧,你來這里是干什么?是要我的指揮權的嗎?”
姚乾抬起頭。
“你認為呢?”姚俊幽然道。
“我不認為你是奪權,我認為你是想要奪回這里,但不是奪我的權,反而是和我平等的對話,商量如何趕走這些蟲族軍隊。”
“但是你的想法很危險,尤其是現在。不太可能實現。我們的領地上,雖然是有著五千重甲具裝蟲族騎兵,但 是這都是精銳里的精銳,此外,還有著四萬五千精銳重甲騎兵正帶著我們的五萬軍隊在半妖空間的大平原上掃蕩著……”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只有著五萬精銳步兵,和五千戰斗力太強的蟲族精銳,而且部隊已經被拆分打亂了。”
姚乾嘆了一口氣,他的眼睛里有著太多的無可奈何,這種絕望,成年人才會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