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維極界。
傳說中魔法師最難突破的極界。
這也是,為什么奧菲拉爾的歷史上只有雙系圣魔導,沒有三系圣魔導的原因。
當一個三系魔法師將三種魔法都練到九級魔力的頂點時,體內(nèi)三種魔法元素導體將產(chǎn)生共鳴,匯聚到一點,形成一個極其困難的極界。
奧菲拉爾有關于魔法的記載中,幾乎沒有人可以突破三維極界。但是,還有一種說法在圣魔導士中廣為流傳,那就是:如果突破了三維極界,魔力將互相交融,以后的圣級階位瓶頸將不再存在,就算是那個圣級巔峰之后的“領域臨界”,突破難度也大大降低。
這也是,范澤埃當初為什么要斯汀成為三系魔法師的原因,他在期望著,奇跡的出現(xiàn)。
可是,奇跡會出現(xiàn)嗎?
也許,斯汀,這個五百年來大陸上最好的魔法天才,將要倒在三維極界面前。
……
“有什么辦法沒?”撒加看著沉默的斯汀。
“沒有,沖破三維極界需要的魔力,是普通極界的一百倍。”斯汀有些茫然。
“一百倍!”撒加驚道。他雖然沒有突破過極界,但他打破過九天修羅咒里的第二個難關,他知道自己突破到第七重天時用了多少修羅力,用來沖關那一剎那的、凝結成一點的修羅力,幾乎是前面所有重天總和的十倍!而且那一瞬間,還必須要契合滅絕修羅天的奧義,否則依然不會成功。
雖然奧丁守則的極界無法和第七重天的那道難關相提并論,但估計道理也差不多。
那三維極界的一百倍……
就算以后領域臨界簡單一點,可斯汀現(xiàn)在就被攔在了圣級門外——撒加想到。
他也是把領域臨界想的太簡單了。奧丁守則雖然沒有奧義一說,不像九天修羅咒那樣只要突破了第二道難關,以后就平步青云。可奧菲拉爾大陸那么多圣級強者,有的幾百年都不一定能從圣級一階達到圣級二階,更不要說那個“領域臨界”了。不然為什么大陸上數(shù)百億的生物,達到亞神級的強者卻少得可憐呢?
這一百倍,也不比非得契合奧義的九天修羅咒難關來得容易……
兩人都沉默了。
和戰(zhàn)場死寂一樣的沉默。
……
當太陽再度升起的時候,殺伐,也再次拉開了它殘忍的幕布。
卡藍軍隊和獸人大軍撞在了一起,像兩股滔天巨浪進行著生死相搏。環(huán)繞在龐澤城外的山嶺似乎也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這撕心裂肺的一幕。
數(shù)不清的士兵倒下,數(shù)不清的生命消失。
沒有死透的尸體在抽搐著,斷肢殘廢的軀體在哀號著,鮮血從他們身邊流過,就像一曲送行的挽歌。
終于。
長達三天的戰(zhàn)斗進入了尾聲。
殘余的幾萬獸人縮在營地里,等待著卡藍軍團的最后一次沖鋒。
營地的一側。
一個很大的圍欄中,奴隸們騷動起來。
因為卡藍的勝利帶給他們希望!
這些奴隸,絕大多數(shù)都是卡藍的士兵,剩下的那些,便是獸人們在郝頓瑪爾荒原中俘虜?shù)膫虮?
“這些奴隸!把他們殺了!殺了!”負責看管奴隸的獅人軍官怒道,揮了揮手中的大劍。
一隊站在圍欄外的獅人士兵叫喊著砸開粗木柵欄,屠殺著奴隸。
“反抗!希望就在前面!卡藍的白水仙就在獸人的脖子上閃耀!”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奴隸中傳出,然后一個瘦得骨骼都看得見的男子沖向了一個獅人士兵。
男子就算很瘦,但身材依然高大,他用手上的鐐銬勒住了獅人的脖子,然后,一個連站都站不穩(wěn)的奴隸撿起柵欄斷裂的木刺,用盡全身力氣插進了獅人的胸膛!
“我一個,一個女人都敢反抗!你們,你們他媽的怕什么啊!!”
那個奴隸跪在地上,雙手抓住帶血木刺,身體晃晃悠悠,卻始終沒有倒下!
“她,她是女人!?”
奴隸們呆了一下……
“不能就這樣死!”
“我是卡藍的軍人!”
“不要連女人都不如!”
“殺!”
瞬間,奴隸們爆炸了!
他們紛紛撿起地上可以使用的一切東西,和獅人們拼命!
“哈,哈,哥哥,我還不,不錯吧……”杰西卡笑了。
“我們的父親會驕傲的!”卡格西峰拉起了杰西卡,星星一直站在他身后。
奴隸們的求生意志爆發(fā)了,夾帶著他們身為戰(zhàn)士的尊嚴,他們用盡全力向獅人攻擊,哪怕成片成片的倒下!
很壯烈,但卻是最后的反抗!
身為人的反抗!
鏘!
招架時,一個獅人士兵竟砍斷了卡格西峰的鐐銬——施有血魔法的鐐銬!
頓時!
卡格西峰的斗氣重新在體內(nèi)涌動!
怒吼一聲,卡格西峰搶過了獅人的劍,一劍割掉了那家伙的頭顱。
踉蹌了幾步,卡格西峰險些跌倒,失去很久的斗氣重新回來,可他的身體卻承受不住了。
太虛弱了,堅強活著的代價,就是忍受非人的奴隸生活!
“星星,把手張開。”卡格西峰回身看著眼神越來越迷茫的星星。
“快點!你不是要找他嗎,那個叫撒加的家伙,所以你要活下去,活著去見他!”卡格西峰吼道,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對星星說話!
星星一愣,她聽到了“撒加”這個名字。腦中一陣激靈,星星渾身發(fā)抖,眼中越來越混亂。
咚。
杰西卡倒下了,一個獅人士兵的鐵錘砸在了她背上。
“快!”卡格西峰悲憤交加,一劍將攻擊杰西卡的獅人斬成了兩半!
“星星……加油,哥哥他,很喜歡你,為了你,甚至想要過安定的生活呢,所,所以,你要活著離開這里,一定要……”杰西卡抬起頭,望著星星,血順著嘴角不停流下。
星星顫抖的越來越厲害,猛然間,一股激流從她腦中疾馳而過!
她張開了手臂!
卡格西峰一劍砍斷了她的鐐銬。
斗氣激蕩在她體內(nèi),就像春風中悄然綻放的花……
“杰西卡!”她撲向了杰西卡,抱住她,在地上滾了一圈,躲過了獅人士兵砸下來的重錘。
卡格西峰笑了,卻也流淚了,他揮劍,獅人士兵倒下。
然后,他掠到了杰西卡和星星的身邊,血淚中,他用盡全力保護著她們,他的星星,兩顆星星。
“星星……”杰西卡倒在星星懷中,眼神漸漸迷離。
“杰西卡,你要堅持住,我們一起活下去,活下去!”星星眼眶濕潤了。
“呵……”杰西卡摸著她的臉,“很漂亮的臉,可惜卻……”杰西卡越來越虛弱,星星抱著她的手臂也越來越用力……
“我不行了,你一定要找到你的星星,這,也是我和哥哥的心愿……”杰西卡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我想知道……”
“西麗雅。”星星摟住了杰西卡,臉貼在了她的臉上,淚水沖刷著一切。
“很好聽的名字,加油,星星。”杰西卡的手軟了下來,砸在了淌著血的泥土上。
“杰西卡!”西麗雅哭叫著,她徹底恢復了神智。
“別哭……”卡格西峰的聲音顫抖著,“站起來,活著出去,這是杰西卡最后的愿望。”
……
“獸人營地怎么了?”蘭多夫放下了手中透明的魔晶片,有些錯愕。
“好像,是營地后面爆發(fā)了動亂。”辛克走了過來,“這是斯汀副團長說的,他正在空中。”
“哦?”蘭多夫眼神一顫,沒有一絲猶豫的道:“停止休整,立刻進行最后一次沖鋒,將獸人徹底擊潰!”
命令很快傳達了下去,疲憊的卡藍戰(zhàn)士們重新站了起來,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一定是那些戰(zhàn)俘,他們也看到了希望,那白水仙不屈的希望!”蘭多夫的手指抑制不住的微顫。
……
倒下了,奴隸們,不,戰(zhàn)士們,全倒下了,倒在了血泊中。
他們,用自己的生命,贏回了身為戰(zhàn)士的尊嚴!
卡格西峰渾身是傷,西麗雅身上也留下了血痕,如果不是卡格西峰,她也許已經(jīng)倒下了。
可她還是在戰(zhàn)斗,因為杰西卡,因為卡格西峰,因為他們都要活下去,也因為她想再次見到他,她的星星。
血,從她飽經(jīng)風霜的容顏上流下,滴落。已不再如往日美麗動人,卻透著更美的堅強!
又有很多獸人士兵圍了上來,卡格西峰和西麗雅不停向營地外退著。
眼看,就要到營地中央用來祭祀的獸神臺了……
獸人們也怒了,他們已經(jīng)被卡藍打得潰不成軍,現(xiàn)在還被兩個奴隸拖成這樣!
嗖,嗖,嗖,嗖。
獸人們開始投擲他們僅剩的長矛。
呲,西麗雅一驚,一個高大的身影卻擋在她前面。
“快跑,不用管我……”卡格西峰抓著長矛,矛頭沒在他胸中,鮮血狂涌。
“不!”西麗雅搖頭。
“想一起死嗎!”又是一根長矛插在了卡格西峰身體里。
西麗雅很安全,因為卡格西峰將她完全擋住。
“去見他……那個叫撒加的男人……”卡格西峰已經(jīng)到了極限,他本來身體就已經(jīng)很虛弱了,如果不是杰西卡的死給了他勇氣,如果不是他要保護星星,也許他根本撐不到這么久。
聽到撒加,西麗雅心里抑制不住的跳動,可她就是無法挪動腳步。
“活著去見他,去!”卡格西峰張開了雙臂,“我擋在這里,記住,我叫卡格西峰。”
又是幾只長矛插在了卡格西峰身上,他揮舞著劍,格擋著,搖搖欲墜,卻始終不倒。
因為他倒了,身后的女人,他默默喜歡的女人,就會死在殘暴的獸人手下。
那是他第一次心動,習慣了荒原,習慣了漫卷的風沙的他,第一次的心動……
那個始終望著天的女子。
那個他想照顧、想守護的女子。
突然,一雙手臂抱住了他的腰,然后,卡格西峰感覺到了西麗雅臉的溫度。
“謝謝。”一個抽泣的聲音之后,一個星星形狀的骨雕輕輕塞進了卡格西峰的懷中。
然后,那雙手臂松開了……
“只是謝謝啊。”卡格西峰深深吸了口氣,淌著血的嘴角輕輕彎起,“走了嗎,還是走了,因為對他的愛,不過,你把你的星星留給了我……”卡格西峰望著自己懷中的沾著西麗雅鮮血的骨雕,那如星的形狀,仿佛寂寞的荒原天空中,唯一閃爍的星星……
“真羨慕他啊,那個叫撒加的男人,希望他能守護著你,就像守護心里的星星……”一根長矛穿透了卡格西峰的腹部,他噴出一口血,眼神越發(fā)堅決。
“這是……我最后的戰(zhàn)斗了啊!”他沖向了獸人。
“人的精神,才是戰(zhàn)勝一切的!”
卡格西峰的聲音回蕩在營地上空。
然后,他的身影淹沒在獸人泛著冷光的武器中。
在遠方奔跑的西麗雅哭了。
……
“人的精神?”站在獸神臺上的特雷霍似乎聽到了這個聲音,眼神中再次迷茫。
二十萬大軍沖進了營地,那一刻,他們積壓了許久的怨氣得到了爆發(fā)。躺在營地內(nèi)的獸人尸體,沒有一具是完整的……
剩下的獸人將營地中央的獸神臺團團圍住,負隅頑抗,捍衛(wèi)著獸神塞特的尊嚴。
“師弟,哦,先知大人,您先走吧。”拜亞走上獸神臺。“退回坎比亞克,龐澤的戰(zhàn)爭,我們輸了。”他跪在特雷霍面前。雖然他是特雷霍的師兄,但他也有一半獸人血統(tǒng),必須要在先知面前行跪拜禮。
“卑賤的生物!卑賤的生物!”特雷霍憤怒到了極點,他并不在乎獸人死了多少,他更在乎的是:現(xiàn)在,高貴的他,魯南血冥王的得意門生,血魔族的天才,被他眼中的玩物——人類,困在了這一隅高臺上。
正當他準備使用“鮮血之門”離開時,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停止了吟唱,轉身走下了獸神臺。
“你干什么,師弟!”拜亞關切之情溢于言表,這時他也顧不上什么先知不先知了,他清楚這位師弟在老師心目中的位置。為了他的老師魯南,他可以付出一切,因為如果沒有魯南,他現(xiàn)在只是一條擁有一半人類血統(tǒng)、被獸人辱罵排擠的可憐蟲。
特雷霍沒有理他,伸出了手,眼中是無比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