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蠢嗎。”炫奐站在了真央地灰色的星巖上,合起了秩序法典。
他的周圍很干凈,沒有一具尸體,只有無數白色的櫻樹花隨著夾雜著閃亮星屑的風而飄散。
同樣是組成圣光之罰的五千人,在至高秩序的力量下,消失了。
呼呼。
那隨著氣流散盡的草木灰,就是他們最后剩下的東西。
“不得不讓你們凋零啊,那被謊言欺騙的愚忠。”炫奐朝真央地中心走去,“那個人,怎么能相信,從我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了。”
……
啪!
水晶的碎片落了一地。
籬落城城主積格大驚失色。
原本,是四塊神韻羅牌立在他周圍,如今,已經碎掉了兩塊。
這就意味著,鎮守著真央地四個方向的陣法,只剩下兩個了——西面的信仰之地和北面的眾神之怒。
“至高……至高。”積格一邊發抖,一邊自語,“難道殿下不知道嗎,他難道不明白,就算神界五陣再強,在至高的面前,也不過是這星河中的一顆星辰!”
“父,父親。”一個面色發白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克蘭格,你怎么了。”積格看到克蘭格蒼白的臉色,不禁愣住了。
“我覺得,我覺得……”克蘭格嘴唇發白,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什么?”積格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我們好像,好像,都會死……”克蘭格終于把話說完了,接著他戰戰兢兢的轉身,用顫抖的目光望向了陣勢的最中央。
那里,是菲拉諾,還有巫靈。
積格目光變了,他好像感覺到了什么,卻又不敢相信,只是怔怔的道:“殿下,殿下,殿下……”
……
信仰之地淹沒在了一片晶瑩的白光中。
大明咒——末路。
至高輪回的奧義招式“大明咒”只有這一式是用來攻擊的。
成百上千的轉魂筒出現在真央地上,旋轉著,發出的聲音像是靈魂在呼喚。十米多高的往生石就在這些轉魂筒的中央,白色的光暈不斷從它晶瑩的表面流過。
斯汀盤坐在往生石前,元器聚沙在他胸前顛倒著,白色的細沙緩緩流淌。
“大明咒——通往。”
轉魂筒旋轉得更激烈了,筒面上鏤刻的字符紛紛發出白色的印記,在空中組合著,仿佛那超度靈魂時的箴言。
“哦?”斯汀眉間輕輕一顫。
聚沙,這個大約二十公分高的晶瑩沙漏靜止了。
“怎么了,大人。”璧香和鳩合出現在他身后。
“這些靈魂殘存,無法往生。”斯汀張開的雙臂放下了,聚沙化為白光消散,那些轉魂筒也散落成晶瑩的光點。
“它們沒有執念?”璧香有點驚訝。她知道只有有執念的靈魂殘存才能形成那些可以通過往生石轉世的靈魂體。
“不。”斯汀站了起來,朝真央地正中走去,“那里,在強行吞噬著它們。”
往生石化為一道白光,沒入了他的額間。
……
真央地北面。
神界五陣中的“眾神之怒”崩潰了。
深澤、八音、拿寺、庵月四位冥法執掌,一萬多名冥法者,以及羅剎、奧蘭多、捷克、塔奇納迪、弗因、伯熙等冥帝級強者,加上從冥關上如潮水般涌下的冥軍戰士,眾神之怒的毀滅沒用多少時間。
冥界的傷亡極小,因為此時的眾神之怒,已經不是神界五陣齊全時的那個斗陣了。
神界五陣,在齊全時,威力要比殘缺時高處數倍!這也是為什么神冥劫時,其中最強的戮魔斗言可以讓三位冥法執掌隕落,并讓達密釋受傷的原因。
神界五陣,是神界從遠古時期就流傳下來的,那個時期,帝天引發的滅世浩劫還未發生,強者遠比現在繁榮得多。那些強者創造出來的陣法,處處講究規律的作用,講究能量的循環,講究生生不息的道理,遠遠不是現在神界這些人可以理解的。
不止是神界五陣,就連希思黎的其它三大秘技,也都是從遠古就流傳下來的,幻化之術、神韻羅牌、搜靈術,這些東西,早已不是如今的神界中人可以創造出來的了。
就算他們只是運用,也遠遠不如前人!
實際上,要是懂得神界五陣蘊含的神髓,讓它們形成彼此聯系彼此作用的整體,就算是至高,也不會那么輕易的將其摧毀……
只不過,現在的神界,經過了無數年的安然,早就腐朽了。
該忘的,他們忘了,不該忘的,也忘了。
要是此時當年天界中那個感悟至高秩序的“五天侍”之一還在,看到自己的法則成為了神界欲望的象征,不知道會有何感想……
還好,是炫奐感悟了秩序,還好,是撒加讓他懂了。
雖然,可能來不及了。
……
神界。新神域。
一片美輪美奐的湖。
那種美,仿佛浸透了人心,所以,這里叫心湖。
撒加站在湖邊,靜靜的望著微微返波的湖水。
似乎到了秋天,枯黃的草葉被風吹到了湖面,蕩漾著婆娑的影。
良久,撒加輕輕哦了一聲,腳下一點,緩緩飛過了心湖。
湖的對岸,是一個小村落,已經沒有人居住了,不過也許是這里太靈秀的原因,竟也沒有太多破損,反而流露出一種淡淡的自然的懷舊之美。
在村子里走了一圈后,撒加回到了湖邊,驀地,眼神定住了。
一片紫色的花樹。在離湖岸不遠處。
綺靡花樹。
撒加記得依琳對他說過,這種樹在神界十分常見,只要有一點點元素的能量,就可以存活。
“我會像綺靡花樹一樣活著,在你身邊最美麗的活著,永遠不會消失,永遠不會離開。”
那溫柔的聲音回蕩在耳邊,撒加靠在一棵綺靡花樹的樹干上,閉上了眼睛。
這片花樹林不大,風在林間穿行的聲音聽得很清楚,撒加抱著手,那件陳舊的樣式極其簡單的黑袍袖子卷起,紫色的花葉從他身前飄落,撩撥著他小臂上凌亂的傷疤。
“是你?”一個明顯很驚訝的女聲傳來。
撒加睜開了眼睛,看著走來的女子。
“沒想到在這里還能見到你。”女子笑了,透著幾分凄然。
“璧幽。”撒加微微點頭。
“你在這里做什么?我聽說你已經……”璧幽嘆了口氣,當看到撒加眼眸中那讓人心顫的寧靜時,怔了怔,“你……”
撒加笑了一下,“禪贏呢?”
“他走了,我找不到他。”璧幽嫵媚動人的臉上流過了哀怨,“是我太執著了嗎,等到失去,才發現已經遲了。”
撒加眼神動了動。
“我和他以前經常來這里的,因為心湖是神界最美的湖。”璧幽幽幽嘆道,“我以為他會來這里,所以……唉,他的心被我傷透了,怎么可能……是我還不死心罷了。”
“忘記了嗎。”撒加道。
“誰?”璧幽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凄凄笑道:“固守著不會再回來的往事,會讓心迷失,傷了自己,也傷了他。”
“忘不了的,只是懂得了,還有人更值得珍惜。”撒加直起身,“去回憶的地方找吧,如果是我是禪贏,我會去那里,因為只有那里,才感覺得到你。”
璧幽渾身一顫,一片散發著淡淡紫光的葉落在了她的發髻上。
撒加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璧幽的淚水慢慢滲出眼眶,隨著綺靡花樹的花瓣和葉一起飄落。
……
落塵星河。真央地。
神界五陣的最后一陣——戮魔斗言。
大約一萬人組成了這個陣法,這些人,都是希思黎三座衛城剩下的最后的強者。
比他們多出數倍的黑甲戰士將他們包圍著,幾十個人立在這些黑甲戰士的前面,握著手中的武器。
冥軍,以及冥軍的將領。
深澤、八音、拿寺、庵月四位冥法執掌立在冥軍將士的上空,冷然地望著金光繚繞的陣勢。
他們身后,是一萬多名冥法者,統一的黑袍,目光森冷。
“深澤。”一道黑色的火劃過了天空,像是一顆黑色的流星一樣落在了深澤面前。
“赫缺大人。”深澤頷首。
“深澤,讓他們都回去吧。”赫缺看了看下面的冥軍,又看了看深澤四人身后的冥法者,“如果我們的冥尊陛下在,一定不會讓他們流血的,那家伙……”赫缺眼中閃了閃,“一直都是這樣的。”
深澤愣了愣,眼神一動,點點頭。
“你留下。”赫缺嘴角彎起,“因為我們還少一個人,一次性解決,蘇菲在冥關上估計都罵了我無數回了。”
“只需要四個人嗎。”深澤眼神又是一動,不過很快堅定起來,“其它的人都回冥關了吧,這樣也好。”
“怕了?”赫缺問。
深澤搖搖頭,笑了一下,舉刀下令。
很快,冥軍撤回了冥關,冥法者也離開了。
八音看了深澤一眼,朝他優雅的躬身行禮,然后消失在了一片黑氣中。
庵月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但又放棄,黑色的蓮葉漸漸合攏。
只有拿寺沒有走,整個人包裹在破爛的黑袍中,低著頭,黑袍的帽子蓋住了臉。
“怎么?”赫缺看著他。
“讓我來吧。”拿寺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