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禾已經離去了五百多里,可已經能感覺那一處的動靜,她極目遠眺,依稀可見那一處的血黑色饕餮氣象之下驟然涌現出了五色光暈來。
白赤玄黃青,色澤分明,而裴夕禾眼中閃爍異光,竟發現那一處天地的五氣都被短暫奪取截斷,被盡數匯入那五色洪流之中朝著饕餮氣象狠狠地轟殺,如此那饕餮便是宛如打碎的陶瓷般碎開了諸多裂紋,化作碎片消散于此地。
這般手段,掌控天地之力,她心中生出了一股訝然和忌憚,但又轉瞬化作了灼熱的向往之意。
裴夕禾能夠約莫推測出施展這般厲害手段的便是剛剛那個白月宮裙的大乘女修,當真是天縱英才!
她的胸中感覺有些滾燙,頓覺激昂,一雙眼中滿是炙熱。
遲早的事情,她也會如此這般手握偉力定乾坤!
但此刻自己終究還是化神修為,沾染不了其中的禁忌之物,裴夕禾在那焚炎山巖漿之中親眼見證了一切的發生,又是覺察到那饕餮圖騰上滿是邪祟之意。
她生有神烏源血,象征的是世間光明,浩大,清正的一面,對于那股邪祟的感應再敏銳不過,當時體內的神烏血便是在朝自己示警輕易沾染不得,故一路逃竄至此。
她再望向那一處,卻覺得心中直覺告訴自己此事并不算徹底完結,面色微暗。
裴夕禾清吐了一口氣,此時已經靠著焚炎山確定了自己的位置,如此她方便得多。
那五顯華光焚天術已經凝煉成功天火瞳種,以太陽真火作為本源,層次之高可想而知,只需要再尋些厲害靈火作為滋養之物,供其成長,自然能綻放不俗威能。
裴夕禾對此道術的期望極大,自然上心,如今方位若是朝南而行個三四千里左右便可入魔焰之森,其中有諸多神秘的魔焰火靈恰恰合適被瞳種吸納。
她便確定了目標,喚出了青靈舟南下而去。
………
焚炎山。
新月白笙虛踏在空中,面色帶了些淡然和思索。
五帝錢一擊得手后便是在虛空之中劃過五道各色彩光朝她飛躍而來,五枚銅錢落入她手中便是收斂了異光,呈現出了銅黃色。
五帝錢乃是神物,凌駕于法器之上,內蘊天地規則玄妙變化。
新月白笙終究是隱隱感覺到心中存有幾分莫名的憂患,修者往往有感于天地,一絲一毫的異常都可能是大道降下的冥冥預示。
她娥眉輕皺,再度運轉法力注入五枚銅錢中去,每一枚上都亮起了不同顏色光輝,溢出的光點逐漸凝結成了一個古樸骨文。
五帝錢不僅有截斷五氣奪用天地之力的功效,它更是一件占卜圣物,可捕捉修士難以覺察的氣機。
卦本就有六十四卦和三十二卦之分,她以五枚五帝錢便可測算三十二卦。
新月白笙靜心沉氣,捕捉到身周逐漸有著氣運歸攏于己身,正是“人和”內蘊之刻,隨即順從心意將五枚銅錢緊握掌心然后隨手扔到了面前的空氣中。
五枚銅錢被無形的氣機所撥弄,暗合天時地利,她抬目看去,細數其順序和落地之后那凝出光字骨文的朝向,眼中逐漸生出了一股忌憚和寒肅。
第五炎上卦,乃是下下卦象。
此卦解曰:此卦向南方,災危不可當,官司多不利,目下有災殃。
只怕是那邪魔已經得手,有了一定的氣候,縱使她將此饕餮氣象擊碎,摧毀了其出世通道,也難以阻止它降臨世間。
新月白笙心中大致對此事有了推測了解,焚炎山的秘辛族中長輩也曾將之告知,只怕是那玄青門的心梵欲奪西天大魔所留,坑騙了祭品血肉開啟傳承。
可這心梵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西天大魔當年之所以被圣魔斬殺便是因為那圣魔嫉惡如仇,行的是坦蕩暢快的殺道,以殺止殺,心有慈悲。
那大魔因為殺戮無辜太多,導致了孽障產生,天道降下因果被其強行斬去,卻遺留了隱患反噬。
最后祂心魔滋生難擺脫,已有半步入邪祟的征兆,故圣魔出手將之滅殺,更將殘留氣機鎮壓在焚炎山底。
可怨恨不滅,萬載長存,那西天大魔本就面臨反噬化身邪魔,再以被斬殺的不甘作為催化,只怕早就墮為邪祟。
這樣的傳承,誰敢要?!
那心梵貪欲過重,只見其強大,不知其兇險,實在是不知所謂。
不過新月白笙倒是也不如何惱怒,反倒生出了興趣來。
若真為邪魔出世,那西天大魔傳人身上身懷的魔血能有多純正濃厚?可想而知!
若能將之斬殺,她便是能迅速湊齊開啟魔血祭壇的魔血。
族中長輩自然是賜予了她能強殺羽化仙的手段,而那邪魔再如何厲害都不可能打破這圣魔世界的規則禁忌從而擁有超越這個境界的實力,那就只能成為她的獵物。
新月白笙唇瓣微抿,只怕那些同為大乘的上界驕子一樣能覺察到此地變化,或者以其他手段預知到邪魔將出。他們可不會忌憚畏縮,實力傳承皆不凡,定會和自己有一般想法,她該想些法子,可不能白白被其他修士摘了桃子。
……
裴夕禾乘坐著著青靈舟,于甲板上恢復剛剛竭力趕路時消耗的法力,如今已經朝外行了兩千多里,她也算是徹底放下了憂心。
但突然裴夕禾的眉宇皺了起來,升起了些謹慎心思。
她以鋪散開去的念力為耳目,將周圍五十里的動靜盡收無遺,便是發覺了前方有一處廣袤的平臺?
那平臺坐落于青翠森林之中,應當是有土行靈根的修者出手過,平臺上中無野草野花,也無其他雜物,地面規整平順。
諸多修者來來往往,高則有返虛渡劫,低者甚至有元嬰金丹,這時怎么一回事?他們來來往往走動,不少修者席地而坐,鋪著一張獸皮,灑下大量的奇珍異寶,似乎是在以物易物?
裴夕禾突然感覺這里不像是兇險無比的圣魔宮闕,而是尋常地段的交易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