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說到李瀟嫺因師父坐化,傷心不已,經劉衡勸說,同意搬到不周派後山。後李瀟嫺選了一個離劉衡、小竹所居院子不遠的小院住下,也方便往來。
搬家這日,小竹幫著把一個當做喬遷賀禮的粉彩瓷瓶抱進屋,一進房門,遠遠望見李瀟嫺,便大聲道:“嫺姐姐長老”
李瀟嫺聽見這一聲“嫺姐姐長老”,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尾隨小竹身後進屋的顧氏也撲哧一聲笑出來。
劉衡從小竹手裡接過瓷瓶,置於桌上,摸摸小竹毛茸茸的小腦袋,笑道:“可不能這麼叫。”他接著道:“李姑娘是我們不周派的長老,你是我的記名弟子。我們不周派如今繼承了守護不周山的責任,雖然與李長老非出同門,但也算有同門之誼。所以,小竹該叫李長老什麼呀?”
小竹不知道,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劉衡。
劉衡終於開口:“叫一聲師叔便是。”
小竹故作老成地點點頭,恭恭敬敬地朝李瀟嫺一鞠:“師叔。”
李瀟嫺道一聲“小竹乖”,將小竹拉到懷裡,看向劉衡,問道:“小竹只是記名弟子嗎?我一直以爲小竹已正式入了門籍。”
劉衡道:“當初收她時我正要去無邊魔海,前景不明,不敢輕易收徒。但我一直將她當做親傳弟子看待。”
李瀟嫺道:“算起來,小竹應是門派首徒,理應按規矩舉辦儀式。我雖不常下山,卻也知道世俗間一入師門,全由師父管教。在有的行當裡,一入門,父母就無權干預,甚至不能見面。拜師一事,重之又重,自然需要舉行隆重的典禮儀式纔是。世俗間尚且這般看重師徒關係,我們修仙者動輒就有數百年的壽命,師父和徒弟往往一伴一生,彼此間的感情深厚,不是親情,勝似親情。你若把小竹當做親傳弟子,理應讓她正式認祖歸宗纔是。”
劉衡孤身立派,卻不懂這些,不禁問道:“這不就是我一句話的事嗎?”
李瀟嫺正色道:“這都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豈能隨便了事。定吉時,行禮儀,入門籍,一點馬虎不得。”
“可我不懂這些,”劉衡兩手一攤,“不如此事就交給瀟嫺你來辦罷。”
劉衡見李瀟嫺欲要張口,忙接著道:“就這樣定了。小竹,你不是老念著要去放風箏嗎?今日爲師有空,正好陪你一起去,還不快快跟來。”這些話說得又急又快,容不得李瀟嫺再插一句話,令李瀟嫺哭笑不得。
而小竹一聽,喜笑顏開地應了一聲,屁顛屁顛地跟著劉衡去了。
就此,小竹入門禮的籌辦便落到了李瀟嫺頭上。
擇一吉日,前一夜灑掃庭院,淨身沐浴。
到了拜師這日,小竹也覺得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正在發生,說話的時候有板有眼,行禮的時候端端正正,不論是讓她做什麼都十分聽話乖巧。
到了吉時,首先應該拜祖師像,因不周派爲劉衡所創,故由劉衡受小竹一拜,再入祠堂祭拜先人。
然後就是行拜師禮,由劉衡坐上座,小竹在其下四拜。四者,是爲了表達比三叩首更隆重的禮節。李瀟嫺將小竹生辰八字、籍貫來歷等記錄進宗譜之中。與此同時,劉衡也在遊戲目錄中將小竹的名字拖入了弟子名單。
車小竹成爲不周派大弟子
顧氏身爲奴僕,不敢入殿,只在邊上遠遠地看著,因與小竹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又可憐小竹沒了爹孃,感情最是深厚,如今看著小竹好像看著自己的孩子,口裡低聲唸叨著“投師如投胎”“小竹小姐是個福氣好的”之類的話,用袖子直抹眼淚。
最後,劉衡作爲師父進行訓話,宣佈門規。訓話大概就是尊師守規,勉勵小竹修煉要刻苦一類。之後從小竹的眉心抽取一絲神念,封於玉簡之中,一旦遭受不測,玉簡就會碎裂。
禮畢,劉衡掏出一個儲物袋遞給小竹:“這隻儲物袋從此以後就歸你所有,其內裝著爲師早年間第一次煉成的法器,意義非同尋常,名喚火光繡球,從此便賜予你。另有我新制的三張神符,你需好好使用。”
小竹喜不自禁,接過儲物袋,恨不得早日學成仙法,成爲顧大娘口中懲惡揚善,除暴安良的江湖女俠,便問道:“師父,我什麼時候纔可以下山?”
劉衡道:“等你築基,世俗之間難遇敵手,我再放你下去。”
小竹受一代江湖兒女顧大娘的影響,心中早已種下了一顆成爲女俠的種子,對那些仗義的俠士仰慕已久。想到那些高人都是十分厲害的,小竹便下定決心勤奮修煉,好早日下山。
正式拜師後,劉衡先讓小竹跟著顧氏學拳腳,後又跟著李瀟嫺學兵器。
後來,修習武術漸漸成爲不周派傳統,這也是不周派於衆多修仙門派的不同之處,但凡不周派弟子,武學功底都不差。
修習武學有很多好處,不僅能增強不周派弟子的近身能力,降低修仙者被近身後難以應對的危險,而且在世俗間行走之時,也能掩人耳目,不致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數月後,劉衡才帶著小竹到藏書閣挑選功法。
劉衡選擇在這個時候教小竹修煉,有著很大的原因。
小竹,乃是小鬼一隻。即使她現在有了身體,外表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但依舊與一般人有區別。
按理來說,小竹如今也當有十多歲了,可外表依舊停留在三四歲時候的樣子,最重要的是,她的心智也與一般孩童無異。這是由於她是鬼魂之身,無法成長。你見過哪一隻鬼魂能夠逐漸成長,最後老死的?
可這也直接導致了小竹無法修煉常人修煉的功法。
後來小竹服了改動過的化形丹,有了身體。先前也如原來一樣,好似再長不大。可服了幾次化形丹以後,劉衡發現,小竹似乎長高了些。
劉衡心念一動,這一發現是不是說明小竹已經可以開始修煉了?
於是,就有了劉衡帶小竹到藏書閣挑選功法一行。
不周派藏書閣與玄岎派藏書閣略有不同,雖說面積看起來大了不少,等到門派升級,樓層還會增加,但其內藏書卻消減許多。
如今不周派的建築羣雖然看起來氣勢磅礴,但只需走進其中一間,便知虛實。大多數建築恐有華麗的虛殼,裡中卻沒有什麼東西,桌椅簾布,俱要自己備齊。
而劉衡,卻看中了遊戲出品,必屬精品這一點,順著剛升級的勢造下一個門派的雛形。可也正因爲如此,遊戲界面上不周派差欠的靈石數目可謂巨大。也幸好能暫欠著,想當初剛剛開立山門的時候,建了兩間茅屋外加一間磚房就耗費了劉衡數塊上品靈石,後來門派升級,相應的修築所需靈石也減少,但也耗光了劉衡多年積累的靈石。
這麼做也有好處,至少門派裡該有的建築都有了。
藏書閣內除卻劉衡自己找來的《天師符道》《百毒真經》《大輪迴陰陽玄經》《修羅刀訣》《公輸盤經》《歸源陣法》《二十八宿神形圖》、靜心師太所留百本古籍,以及劉衡在外收穫外,其餘都是一些修仙界常見的功法典籍。
劉衡想著先建出來總是好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冒出來幾本不錯的書。
曾被劉衡尋著的《五行遁術》《攝物訣》等現今極少見的基礎法訣再無一本。好在劉衡將部分書中內容記在心中,也免得這些神奇法訣就此在修仙界滅跡。
來到最頂層,劉衡從書架上取下數本頂級功法,只爲讓小竹挑選。
小竹選了半天也沒拿定主意,便擡頭問道:“師父,你練的是什麼?小竹想跟師父練一樣的。”
劉衡便從中抽出《大輪迴陰陽玄經》遞給她。
從這日之後,劉衡便常常抽時間指導小竹修煉。只是,不知是否是因爲小竹的身體原因,她修煉《大輪迴陰陽玄經》中的玄陽篇幾乎毫無進展,但修煉玄陰篇卻事半功倍,進展飛速。
這曾讓劉衡十分擔心,因爲這套功法就是要陰陽調和纔不致走火入魔,可小竹偏偏能夠只習其中一篇。劉衡觀察數日,見小竹身體無恙,反而康健許多,這才放心。
而劉衡試著想讓小竹修煉別的功法,卻發現除此外,小竹竟還是無法修習。幸《大輪迴陰陽玄經》玄奧妙法,即使只是其中一篇,也可與頂級功法相比。
小竹的情況讓劉衡想起傳聞中的一種特殊而又神秘的修士——鬼修。鬼修,顧名思義,就是以鬼入道,成就鬼修之道。
只是如此一來,鬼修們就會因爲功法的關係,日積月累,身體發生異變,多半長得非人非鬼,十分瘮人。就是少有相貌變化不大,也被周身的陰氣折磨得生死不如,長年需要在陰寒之地休養。
鬼修不僅實力強大,修煉進展也快,但因數量稀少,顯得尤爲神秘。
雖然現在的鬼修都是人,但相傳最早的鬼修就是鬼族中懂得修煉的天才之輩。只如今修仙界已無自然產生靈智的鬼類,即使是小竹,也是因緣際會,才得以存活。
一般鬼修是把人變得越來越像鬼,而小竹卻是由鬼身入道,與現存的鬼修大不相同。
照這樣說來,小竹纔是真正的鬼修罷。
因有劉衡這個元嬰修士在一旁指點,小竹循序漸進,進展迅速。這不禁讓劉衡感慨萬分,想當年他初入修仙路,卻只能靠一個人摸索,其中艱苦,只有自己知道。果然修仙有一個好師父可以避免走很多彎路。
只是小竹才修煉到凝氣三層,劉衡便不耐斷劍的催促,啓程前往極北之地尋找九坎玄水。
沒想小竹玩心還重,等到師父前腳一走,便乘著李瀟嫺閉關,磨著顧大娘下山辦事時帶了她。想著小竹一個人也怪可憐的,顧大娘也不好拒絕,便將她捎上。卻不想小竹人小鬼大,竟偷偷遛了出來,只留下書信一封,其上歪歪扭扭寫得滿滿當當,一個字有半個雞蛋大小。
信上稱,她已長大了,要自己“馬”江湖,讓大家不要掛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