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由仙鶴和兀鷲輪流飛行,趕路的速度奇快,只一個月,劉衡就遠遠望見了北邙山那連綿不絕的山脈。
眼見離赤狄國國都崤城越來越近,劉衡將小竹收進儲物戒指中,以防有居心不良的邪修見此心動。畢竟小竹這樣保留靈智的鬼魂十分稀奇,若是被修爲高深的元嬰期修士看中,劉衡就心有餘而力不從心,恐怕無法保得小竹周全。
招呼一聲,腳下的仙鶴就加快了飛行的速度,翻過北邙山脈,進入了崤城的範圍。
一翻過山,一座望不到邊際的宏大建築羣就呈現在劉衡的眼前。面積之大,令人咂舌。建築從地平線一直蔓延開來,感覺沒有盡頭。
劉衡收起仙鶴,腳踩飛劍,化作一道流光飛入崤城內。
只見空中一道黑光閃過,劉衡就飛入城牆,進入崤城。
就在劉衡進入崤城的一瞬間,從崤城內的不同方位同時射來幾道神識,發現劉衡只是結丹初期後,又都收回了神識。
劉衡冷汗直流,這些神識大多是結丹中後期,但數量之多,也夠嚇人的。還好對方似乎沒有惡意,只用神識掃了一下就移開了。
劉衡鬆了口氣,這才從近空打量起崤城內的環境和人羣。
因赤狄國很多門派都是從無邊魔海遷移而來,故多邪修魔修門派。隨著這些魔修的到來,許多魔道的風氣也被傳播到這裡。崤城被建造得這麼繁華,與魔道講究個人享受不無關係。
劉衡在城中一條無人的小巷內現出身形,打量著周圍高聳華麗的建築,內心嘖嘖稱奇。崤城的規模,即使比起現代的大都市,也毫不遜色。城內雖然佈局散亂,但建築鱗次櫛比,樣式不一,且多用琉璃、金箔裝飾,反而自成一派,頗有奢華之感。
劉衡從小巷中走出,映入眼簾的就是熱鬧的街道。
街道上,行人絡繹不絕,車水馬龍。小販的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孩子的哭鬧聲、行人的交談聲摻雜在一起,熱鬧非凡。
只是,劉衡很快發現,在街道兩邊,除了各種各樣的商鋪外,數量最多的竟是青樓
一個個花枝招展,穿著暴露的女子嬌笑著向路過的行人招手調笑,不時送上幾記媚眼。劉衡因入城時得了教訓,也不敢放開神識,但一掃這些青樓女子,發現她們俱是普通人,身上沒有絲毫靈力波動。
而在街道上,身上散發出靈力的人可不少。僅一會兒工夫,劉衡眼前就走過了三個靈力波動不弱的修士,修爲至少也有凝氣後期,有一個甚至達到了築基中期。
這崤城不可小視啊,劉衡不禁感慨道。
其實,崤城作爲赤狄國國都,本就人口密集,聚集一些修仙者實屬正常。又加上大部分修魔之人並沒有隔絕俗世的觀念,故赤狄國中常常可以看見修仙者的身影。特別是崤城,作爲赤狄國國都,聚集的修仙者更是數量衆多。
除了隨處可見的青樓,各種酒樓、客棧內,也必有吃飯陪酒的服務。劉衡又不禁感慨,果然是魔道中人,這麼有特色
在路邊的閣樓上,除了花枝招展的女子,還有或俊美,或嬌俏的男子倚在圍欄上輕聲低語,再看那閣樓上立的牌匾,多是諸如“顛鸞殿”“袖雅閣”的名字。
劉衡找了一家看起來還算樸實的客棧,客棧的名字叫“迎客來”。他要在崤城尋找通至無邊魔海的地圖,也不知要停留多久,總得找個歇腳的地方。
哪想劉衡一走進客棧,那店掌櫃就問道:“客官可是修仙者?”
劉衡一愣神,低頭環視周身,並沒有發現自己哪裡顯露出了修仙者的跡象。此刻的他,不僅將靈獸袋藏進了長衫內,連儲物戒指就用長袖遮掩起來。
掌櫃的看劉衡面色不佳,忙道:“仙長不必驚訝,實在是仙長您的衣裝太過
??素雅
??我才能猜出仙長的身份。”
聽掌櫃的這麼一說,劉衡擡頭掃了客棧外的人羣一眼,果然發現行人皆穿金戴銀,身上的衣服也十分鮮豔。
劉衡舉起袖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上沒有什麼花樣,用料也不算華貴。平日在蕪國不覺怎麼樣,現在跟赤狄國的人一比,立即顯得有些樸素。
想到剛纔看到的幾個修仙者穿著有的華貴,有的簡單,劉衡就問道:“你說是看我的衣服發現的,可是,我在路上也看到了好幾個穿著華麗的修仙者,這又是爲何?”
掌櫃的諂笑道:“那些仙長的腰間都掛有儲物仙袋的,一眼就能看出來。仙長您穿著與衆不同,看起來似是從很遠的地方來此,可是您身上又沒有什麼行李,可見您並非一般人。”
劉衡默然,自己太粗心了。而且,這掌櫃的也實在太會做生意了,從客人的穿著和隨身行李就能判斷一個人的身份。
劉衡打趣道:“掌櫃的不會因爲我是修仙者就不讓我住下吧?”
掌櫃的忙道:“不會不會,小人歡迎還來不及呢。來福,帶仙長到流嵐小居。”
站在門口的一個小夥計就揚著笑臉走過來帶路。
劉衡跟著那名叫做來福的夥計走到客棧後院,這才發現這家客棧別有洞天。它的後院是一個面積不小的花園,花園被圍成了三個小院。在每座小院內又建有單獨的閣樓。
來福把劉衡帶進一座小院,走進一間名爲“流嵐小居”的雙層閣樓,又說了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一類的話,就退了下去。
小院幽深,閣樓精巧,倒是頗合劉衡的口味。
劉衡在閣樓內打坐歇息,直到傍晚,劉衡一出院門,就有一名侍婢來詢問是否用膳。看來,這家客棧也常常有修仙者光顧,既瞭解修仙者不喜人打擾修煉的習慣,也不誤細心周到的服務。
劉衡從後院出來,看到掌櫃的正在櫃檯上打盹,劉衡上前咳了一聲。
掌櫃的擡頭一看,眼中滿是被打斷睡眠的怒意,但看到眼前之人後,頓時變成阿諛之色,他和顏悅色地說道:“仙長有何事需小人效勞?”
劉衡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塊金錠在手上玩弄,無視客棧掌櫃眼中冒出的精光,緩緩說道:“我想買些東西,不知道崤城中何處是專爲修仙者開放的坊市?”
掌櫃的雙眼盯著金錠,口中答道:“在城東有專爲仙長設立的坊市,仙長沿主道一直走就能到了。”
劉衡把金錠放在櫃檯上,說道:“這幾日我就住在這裡,這塊金錠就充當住宿費吧。”
掌櫃的一把將金錠抓過,口裡連聲說道:“多謝仙長,多謝仙長。”
劉衡走出客棧,往城東走去。
因有了明確的方向,再加上修仙坊市離客棧並不算遠,劉衡走了一段路就到了掌櫃口中的修仙坊市。
令劉衡意外的是,所謂的修仙坊市看起來跟一路上的市集也沒有什麼不同,只是路上的行人中修仙者佔了一個很大的比例。
劉衡隨意走進一家商鋪,立馬發現了不同。
店鋪內,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法器,主攻擊性的飛劍、主防禦的盾牌
??樣式不一,品種繁多,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在店內的法器中,不乏有一些功能特殊的法器,但劉衡卻沒有想買的意思,他走向另一家店鋪。
逛了幾家品種單一的小店,劉衡又走進商品繁多的大商鋪。進進出出的修士,身上多帶有邪氣,像劉衡這樣比較正常的,數量反而不多。
劉衡開始還拐彎抹角地詢問是否有到無邊魔海的地圖出售,接連不斷地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劉衡索性一進店就直接詢問。
直到天黑,劉衡也沒有買到地圖,只得返回客棧,待明日再做打算。
崤城在天黑後並沒有沉寂下來,反而有更加熱鬧的趨勢。夜裡的崤城華燈高照,鶯歌燕語,笙歌鼎沸,人來人往。
隔日,劉衡先前往修仙坊市,試圖接著尋找地圖的消息,卻還是無功而返。
劉衡有些失望,在崤城內四處閒逛,不知不覺走到了城南。
“捏麪人——賽活人”
“畫糖畫嘍,十二生肖轉轉輪,畫只小鳥叫喳喳,畫個猴兒把戲耍
??“
“餛飩剛出鍋的餛飩“
劉衡被一聲聲路邊的吆喝吸引了。城南多民宅民居,路邊多是挑著擔子的行動攤兒。
他上前一看,正看到一個做糖畫的人右手拿著一勺糖漿,把糖漿均勻而迅速地灑在一塊乾淨的白石板上。隨著他的手擺動,漸漸勾勒出一條龍的形狀來。他畫好形狀後又開始添加細節的部分,一條龍很快就在他的手下成形。最後,他把一根竹籤固定在糖龍上,等糖漿凝固後,用一塊薄薄的鐵片將之掀起。一條栩栩如生的糖龍就做成了。
在作畫的白石板邊上,還擺放著一個轉盤,上面畫著十二生肖和許多別的動物的圖像。聽畫糖人的介紹,這個轉盤兩文錢轉一次,指針指中了哪一個,畫糖人就畫哪一個。當然了,如果願意多出幾文錢,就可以自己選擇要畫的圖樣。
想起小竹,劉衡掏出一串銅錢,讓畫糖人按著圖樣每樣畫上一個。
劉衡看得有趣,卻發現有一個孩子遠遠地看著自己手中的糖人,眼中盡是渴望和羨慕。看他的衣著,似乎是個乞兒。
劉衡沿路走來,看到了很多與繁華的市集形成鮮明對比的乞丐們。他們縮在牆角,穿著破爛,年紀有大有小。這個孩子,應該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感覺到劉衡在看他,他小小的,髒兮兮的臉上露出了惶恐和害羞,他低頭,正好看到自己的鞋頭露出的腳趾。他努力把腳趾縮了縮,好讓它們不是那麼突兀。
劉衡對著他一笑,向他招招手。
孩子疑惑地左右看了一眼,發現附近沒有別人,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確認劉衡叫得人是不是自己。
見劉衡點點頭,那孩子才走過來,手足無措地站在劉衡身旁。
劉衡從手裡取出一個糖龍遞給他,說道:“送你的。”
孩子驚喜地看了劉衡一眼,想接又不敢接。劉衡把糖龍往他的手裡一塞,他忙慌張地握住竹籤。
孩子感激地看了劉衡一眼,把了糖龍拿在手裡看了好久,才伸出舌頭小心地舔了一下。然後,露出滿足的表情。他用手招呼一聲,就見從路的另一邊走過來四五個跟他年紀相仿的孩子,他們輪流著將糖龍傳閱了一遍,又一人從邊上撇了一小段糖漿含在嘴裡。
畫糖人很快就把所有的圖樣都畫了一遍,劉衡手裡也握了一大把竹籤糖畫。
只見劉衡把手一晃,這些糖人就憑空消失,顯然是被他收進了儲物戒指。
其中一個個頭最高的孩子上前說道:“仙師,讓我們來當您的嚮導吧。”
見劉衡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孩子對劉衡做了一個附耳過來的手勢,這才道:“我們常在城裡走動,要說誰對崤城最熟,就是我燕六了。”
劉衡有些意動,乞丐們的確是最熟悉城市的人羣之一,他們消息靈通,他們的人幾乎在城裡每一個地方都有分佈。
燕六又補充道:“我還知道好幾個仙師開設的拍賣會。”
“拍賣會?”劉衡終於心動了。一般人是不知道修仙者專用拍賣會的,他們的消息果然夠靈通。劉衡點頭答道:“若是真的拍賣會,我就僱你做嚮導了。你說需要什麼報酬吧。”
燕六把手一伸,伸出三個手指說道:“我要三塊靈石。”靈石自然指的是下品靈石。
那名得了糖龍的孩子上前拉拉燕六的衣角,往劉衡直襬手,示意劉衡不要答應。同時,臉憋得通紅,卻不說話。
燕六改口道:“看在仙師你給小十買糖人的份上,一塊靈石,仙師,我只要一塊靈石。”
小十的臉更紅了,使勁地拽著燕六的衣角。
劉衡覺得如果真能找到拍賣會,一塊靈石也不算什麼,於是就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