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老傢伙集體有吐血的衝動,從未對外孫女有過一句重話的應宗主低斥:“霜兒,不許調皮。
“御劍宗啥裡候養兔子了?”
殿外突然響起打雷般的聲音,魚若霜眼一花,眼前出現一個瘦削精悍的老頭。他身上套一件洗得發白的灰袍,赤足趿著一雙草鞋,袖子捋到胳膊肘上,脖子和臂上的肌肉盤虯。
眨了眨美眸,魚若霜正在想這老頭好眼熟時,外公跟各位師門長輩都已伏地叩拜,口呼“祖師”,她眸子立時瞪得溜圓,纔想到這就是宗門第一高手凌祖師,渡劫期強行壓制修爲沒有飛昇,遊戲風塵,已近百年未在宗門公開露面過了。她也趕緊跪下去,還沒等膝蓋觸到地磚,身體被一股無形的柔和能量托起。
“丫頭,什麼兔子?”凌祖師好奇的問,沒有丁點兒架子。
凌祖師的傳說在宗門內盛傳不休,魚若霜也是凌祖師的崇拜者,美眸熠熠閃光,不由自主的說:“妹妹說不見兔子不撒鷹,要等要足了好處,我才說出他們想知道的話,不是說真的兔子。”
凌祖師生性詼諧,向來愛跟晚輩開玩笑,擠了擠眼笑道:“他們想知道什麼話,偷偷告訴老頭子行不?”
見到凌祖師,魚若霜哪還記得妹妹的交待,老老實實的說:“妹妹說,‘閉門造車,肯定是領悟不了其中意境的。其實,整首詩都在畫裡,只是你們都看不見’,這是她的原話,我不懂。”
“丫頭倒是個伶俐的,說得清楚,可是祖師爺也還是沒聽明白。”凌祖師扮了個苦臉,捋須笑道:“地上的爬蟲們,有哪個明白的趕緊給老頭子解釋下。”
被說成“爬蟲們”的應宗主等人都哭笑不得的起身來。
聽說應宗主稟明緣故,凌祖師眼裡精光暴閃,一把抓過那張墨跡未乾的紙,各種表情在臉上交替閃現,最後他猛的擡頭,凝視著殿內垂掛的開山門王祖師爺的墨寶。
那幅畫自御劍宗成立就懸掛至今,歷時悠久卻畫卷也沒有泛黃。畫上千仞孤峰上舞劍的青衣劍客,以及草書“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詩句,凌祖師爺看了沒有千回也有八百回了,百前年也有所觸動,認真去看卻又如墜霧裡看不真切,這才外出遊歷。
今天,在看過魚幼薇寫下那掐頭去尾的《老將行》詩句,看出字裡行間蘊含劍意,像迷霧中見到一盞明燈,再看到祖師爺的墨寶彷彿有種神秘東西呼之欲出。
凌祖師瞬間如石化千年的雕像,沒有絲毫氣息散發。明明站在那裡,存在感弱得卻讓人幾將忽略。
應宗主他們看出凌祖師進入頓悟的玄妙境界,一個個屏息靜氣生怕打斷他。偏生魚若霜也認真的看那幅畫,看了半晌沒看出名堂,疑惑的嘀咕道:“見山是山,見水是水,是最低境界。境界高了,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至高境界是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到底是什麼意思,妹妹的話好古怪啊。”
恍如塵網矇蔽萬載的石佛開眼,一道來自虛空的亮光映亮了凌祖師的雙眼。他的衣袍無風自鼓盪,鬚髮飛揚,身上有強橫的威壓瀰漫。
魚若霜實力最弱,首先支持不住倒伏在地上。
應宗主趕緊揚袖捲住外孫女跟大家一起退到殿外,皆驚喜莫名。
退出殿外,威壓消失,魚若霜呼了口長氣問:“外公,凌祖師怎麼了?”美眸忽閃,驚悸猶存。剛纔威壓之下,她有種馬上要窒息而死的感覺。
“噤聲!”應宗主哪有耐心給外孫女解釋,生硬的喝止了。灼灼的目光盯著大殿內,他預感今天凌祖師會讓《破虜劍法》重見天日。
一直在殿外未去的凌延峰也擠到自家老祖身邊,悄聲問究竟。對他近乎寵溺的凌太上長老一掃平日溫和,不耐煩的喝道:“閉嘴!”嚇得他噤若寒蟬。
長這麼大,凌延峰還沒被自家老祖厲聲喝斥過。他感覺自己的人生中,今天是個最灰敗的日子。從未受過的挫折與羞辱,都因爲魚幼薇那個邪氣的女人而蒙受,連最寵他的老祖也不再疼愛他了。
“我一定要讓那個賤人生不如死!”凌延峰怨毒的暗自發誓。眼前浮現魚幼薇那張豔絕塵寰的臉,以及那幽深邪魅的眸子,他不由得體內燥熱,一道邪念閃現,又改變主意:要把這雙姊妹花弄到手,變成他的禁胬,弄得她們欲仙欲死!幻想著姐妹倆在身下承歡的旖旎春光,他眼冒狼光。
似有所感應,魚若霜扭頭一看,對上凌延峰那張充滿欲情的眼神,感覺他俊朗的臉在此刻顯得如此醜陋。嫌惡的擰了擰眉,她扭頭,將身體往外公面前移過去,隔斷那道淫邪熾熱的眼神。
妹妹說得不錯,凌延峰就是個畜牲!想到白璧無暇的身子被這人玷污,魚若霜就有種想吐的感覺,殺機也在心底發芽,迅速破土而出。
察覺魚若霜身上的變化,應宗主雖然沒刻意關注,卻瞭然於心,暗中欣喜。
膝下僅一女,青梅竹馬的妻故去後無心續絃,應宗主本想爲獨女招婿,奈何魚天銘那混球堅決不肯入贅,女兒又非那混球不嫁,倒來勸他續絃。記得向來柔順乖巧的女兒態度前所未有的強硬,的撂下話:“怕應家血脈斷絕,爹就娶個姨娘,不拘是弟弟還是妹子,我都認,應家的家產都是他們的,我一個子兒也不要。”
女兒如願嫁進魚家,沒想到魚天銘是個短命的,讓她年輕輕的守了寡。應宗主爲女兒不值,曾勸她改嫁,卻惹得她哭得昏天黑地,以後他再不敢提,只在心裡納悶:魚天銘那短命的混球到底哪裡好,死也還讓他女兒愛得死心塌地!
女婿死了,女兒就是個活死人,外孫女又太過柔弱乖巧,應宗主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卻無可奈何,只是憂急在他不在了,誰來照顧她們母女。幸好,外孫女今日轉了性,說不定他還能給御劍宗培養一位女宗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