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仙很有名氣嗎?”
“哎喲,那可老有名了!我們這十里八鄉(xiāng)的,誰不知道黃大仙啊!祛病捉鬼那可是手到擒來。平時要請動他老人家都請不上,我們大前天派人去的,遞了十八份禮單,今兒大仙才騰出空來,到我們這施法驅(qū)邪來。”老頭一臉驕傲的說道。
“哦!”孫豐照點點頭,嘟囔道:“不知這驅(qū)除瘟疫的法術(shù)怎么施,我也倒是沒見過!”孫豐照以為自己可能入修仙界時間太短,修為又低微,說不定還真有他沒聽說過的驅(qū)邪法術(shù)。于是就在自言自語后,就伸手捅捅山豬的腰眼,輕聲問道:“山豬,你看過這大仙做法嗎?到底能不能驅(qū)除瘟疫?”
“沒見過,但倒是聽說過此人確實有些名氣!”
山豬搖頭說著,孫豐照就瞥見那黃大仙盤腿坐在長條凳上喝茶,半瞇著眼睛聽周圍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話,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等他喝光了手上的一碗茶,推開村長敬上的旱煙袋,一瞥地上竹竿的倒影,突然將茶碗重重地在桌上一頓,厲聲喝道:“午時三刻到了,開香案!”
黃大仙一聲令下,隨他前來的四男四女立刻訓(xùn)練有素地拿起所攜“道家法器”,隨著他走到了八仙桌前。
底下的村民此時已是群情興奮,拿出一種勁頭,一鼓作氣往里擠去,像是不走近些,會錯過了什么似的。
孫豐照不好意思跟一群大媽大爺?shù)南箶D,人好歹現(xiàn)在也是修仙者。山豬倒是也想著沖進去看,但被孫豐照拉住了,指著身后的一座大磨盤,說是站那兒看,居高臨下,不是更好。于是,兩人便爬上的那磨盤。
此時,那四男四女也不多話,立刻鋪設(shè)香案,大仙一身道袍收拾一下,也即粉墨登場。只見他揮舞著桃木寶劍,口中念念有詞,一大把一大把的朝天扔著黃紙符,一會兒的功夫臺子的四周就灑滿了黃符紙。孫豐照用天眼術(shù)仔細(xì)看了一張黃符紙上的符文,他沒看懂那是那一國的修仙文字。
正在這時,孫豐照突聽臺上傳來一聲厲聲大喝,拿著桃木劍的黃大仙不知中了什么邪地,正對著四方亂劈亂砍,上竄下跳。不但嚇得眾村民誰也不敢言語,連孩子們都不敢弄出動靜來。
這時候,那黃大仙在劍上穿了兩張黃紙符,只聽念念有詞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惡鬼現(xiàn)身!”寶劍伸到點燃的香上,黃紙被暗火慢慢的燃著,在場的眾人清清楚楚地看到,黃紙符上出現(xiàn)一只血淋淋的惡鬼,齊聲“啊”的一聲發(fā)出驚呼時。黃大仙立時大喝一聲,“來!”
立刻有一從旁的山里妞,用黃銅盆捧上半盆清水,大仙一邊舉著寶劍燒那符,一邊繞著盆轉(zhuǎn),忽然,水中火起,有一個火球在盆中打著旋燃燒,俄傾既熄。大仙立刻將手中的劍和符刺入水里,那盆水剎時間變得血紅。
“快去把這盆水倒掉,瘟疫魔就不會再來了!”黃大仙大聲吩咐,這一陣折騰他也累夠嗆,大冷天的都出汗了,立刻有人殷勤地端上椅子,送上香茶,黃大仙大模大樣地坐了下去。
孫豐照在一旁算是看明白了,這黃大仙用的根本就不是法術(shù),非但沒有法力波動,那兩張顯鬼形的紙符,孫豐照早已一用天眼術(shù)看清,那是是用干凈毛筆沾濕一種劣質(zhì)朱砂,混合其他幾種不知名的液汁代替靈獸血,事先畫上去的。晾干了之后,那些村民根本看不出痕跡。點火后,由于那種蘸硝的混合物,比黃紙易燃,所以便顯出鬼形。那盆水怎么起火和變成紅色,孫豐照不得其解,但也猜到這黃大仙肯定是用伎倆蒙騙鄉(xiāng)親的。
其實,江湖中吃神棍這行飯的行騙手段有些還是借鑒了一些修仙者制符手段的,他們當(dāng)然不可能得到上品朱砂和靈獸血液,就算有了這幾種材料,他們也無法力驅(qū)使在符筆、符紙。但世間每行每業(yè)都是才高之人,可以尋找到借鑒之途。雖然這位黃大仙剛才表現(xiàn)的僅是世間行騙手段中最簡單的部分,但騙騙民間的愚夫蠢婦也足夠用了。
不過,孫豐照認(rèn)為這黃大仙也不易,為了混口飯吃,那一身汗出的,現(xiàn)在坐那還累的一個勁直喘。孫豐照自身悲傷之事還未渡過,此時也懶得多管閑事,所以孫豐照也不打算揭人之秘,充當(dāng)衛(wèi)道士,和山豬站在大磨盤上就一直在看著熱鬧。
但想不多管閑事的是孫豐照,一旁的山豬早已按捺不住了。也不知他犯了哪門子的神經(jīng),突聽他大聲說:“黃大仙,你能此時讓天上打雷嗎?”
山豬這一嗓子叫,頓時,全村人好幾百雙眼睛向他們存身處看了過來。
“你沒事瞎嚷嚷什么啊?”
被幾百號人看著,又被孫豐照數(shù)落,山豬也是抓著后腦勺,有點犯怵的指著一旁的孫豐照道:“我兄弟就會!”
“我靠!不看在打小一塊長大的份上,我非把你那舌頭拽出來下油鍋炸,炸完再捏碎了,捏碎之后再喂王八不可!”孫豐照狠狠的對著大嘴巴的山豬低聲訓(xùn)斥道。
但就在孫豐照轉(zhuǎn)臉再看那位黃大仙時,黃大仙也發(fā)現(xiàn)了身穿道袍的孫豐照。俗話說“同行是仇家”,看著現(xiàn)場多了位同道中人的黃大仙,孫豐照卻發(fā)現(xiàn)那位黃大仙神情很是篤定,看來人家也是久經(jīng)這種陣仗的。
那黃大仙只是淡淡地看了孫豐照和山豬一眼,眼珠一轉(zhuǎn),看清孫豐照身著道服沒什么顯眼標(biāo)記時,就站了起來向著四周的鄉(xiāng)親一拱手道:“呼風(fēng)喚雨這種粗俗的法術(shù),貧道自是不肖在后輩面前施法,要知道這種法術(shù)可是很傷修為的!”
“是是是,大仙請恕罪!這兩孩子是打外頭來的,不是我們村子人,你大人大量,不要跟個這種啥都不懂的毛頭小伙子一般見識……”
村里人生怕山豬的胡說八道,惹怒的這位黃大仙。待會兒大仙一怒又把病魔移了回來,對他們村子可是很不利的,團團將大仙圍住,一邊說著好話,往黃大仙懷里塞著紅包,一邊拿眼睛瞪著不遠(yuǎn)處的山豬和孫豐照。
這黃大仙脾氣還挺大,沒拒絕紅包,卻說是非要下場和同道中人的孫豐照切磋一番,死活讓村長等人攔住了,還一個勁的往村中行去。
“就這也叫大仙?都沒兩把刷子,我這兄弟可是一招手就漫天打雷,我親眼間的!”甭問,又是山豬這欠嘴的。
山豬這下可犯眾怒了,他們剛把黃大仙安撫好,這是誰家的屁孩沒完沒了了。這回沒不等黃大仙說話,周遭鄉(xiāng)親們先急了,七嘴八舌的圍上來指責(zé)山豬。有性子火爆的,嘴里已經(jīng)不干不凈爹了媽了都上來了。更有幾個離得近的,就推搡著動上手,一把將山豬拽下大磨盤后,暗地里還給他好幾下子。
孫豐照一步跳下磨盤,雖然他沒說什么犯眾怒的話,旁人也沒對他怎樣。但也是一個勁的替山豬向眾人陪著不是。
周遭的鄉(xiāng)親這會兒更是看清了這兩個不知高天地厚的外來半大孩子,不但不理會孫豐照的賠禮。山豬這會兒是破鼓萬人錘,鄉(xiāng)親們見他屢次“冒犯”他們集資請來的黃大仙,氣不打一處來,哪里會對他手下留情,此時的山豬抱著頭躲來閃去,簡直跟過街老鼠一樣!
山豬好不容易在人群里逃出來,逃回孫豐照身邊。孫豐照定睛一看他小樣那叫一個慘:頭發(fā)被揪得亂七八糟,臉上也多了好幾道血痕,唯一的一件外衣也被扯成了條狀,上面還抹著兩把大鼻涕。一轉(zhuǎn)身,孫豐照還發(fā)現(xiàn)山豬的屁股上,被人踩了一個大泥腳印,褲子倒是沒被撕成條狀,還算鄉(xiāng)親們手下留情了。
山豬被群眾們推來搡去,孫豐照可不能在一邊興災(zāi)樂禍地看熱鬧,正想著動用點什么法術(shù)救護山豬時,孫豐照不經(jīng)意間目光掃視,發(fā)現(xiàn)那黃大仙正望著他冷笑。
孫豐照心里一杵,不知這江湖神棍是否會見好就收,可別來找惹他!
這時,聽見打鬧聲,山豬的舅舅終于來了。見到山豬,驚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山豬終于看到親人,抱上他舅舅就指著眾人,憤憤地說:“舅舅……”
此時血墳村的村長也上前來,搶著道:“大驢子,這是你外甥?怎么這么不會說話?誠心上我們這搗亂來了吧?”
山豬的舅舅在血墳村開著一家磨坊,做替人磨面、魔豆的營生。但山豬的舅舅買不起驢來拉磨,一直是由他自己拉磨,所以村里人一直叫他“大驢子”。
山豬的舅舅,略略了解事情的始末,知道是自己外甥生事了。于是便笑容滿面對著質(zhì)問的村長道:“四叔,這是咱們妹家的孩子,年紀(jì)小,不懂事,您老就別生氣啦!”他望望那個道貌岸然的大仙,在看到孫豐照時,竟連認(rèn)出了孫豐照,低聲嘟囔道:“這不是孫家集的小豐照嗎!”
孫豐照一愣之下,趕緊對著山豬的舅舅致禮道:“舅舅好,我是孫豐照!”
四下里的鄉(xiāng)親一聽大驢子認(rèn)識這個身穿道袍的后生,就七嘴八舌的問起了孫豐照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