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這里?!”花小寶直接跳過迷糊的過度階段,猛的從床上彈坐起來,低啞著初醒的聲音問。
劉加成看著花小寶光滑緊致的麥色肌膚和他胸前的兩點櫻紅,眼睛暗了暗,喉結不自知的滑動一下,眼光觸到花小寶冷清的目光時,劉加成嘴角揚了揚,說:“我來看你。”
“哼,看我被騙之后的可憐樣子嗎?”
花小寶冷哼一聲,掀了被子就下床,僅穿一條大紅色三角小褲褲的他根本就沒有半點注意,他身后的男人眼睛里的變幻莫測。
劉加成呼吸加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背著他彎腰穿褲子的男人:勁瘦的腰肢,修長的雙腿,緊致的理肌,這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人啊,那渾圓處神秘的溝壑下,是更加神秘的洞口,如果把他身下那開始挺翹的事物埋進去,那是多么的銷魂。
穿好衣服的花小寶轉身就看到滿臉嚴肅的劉加成盯著他看,讓他很不舒服。
“你怎么還在這里?”花小寶覺得自己不必用好語氣對著眼前壞他好心情的男人說話。
“你討厭我?”劉加成問。
花小寶斜著眼睛將劉加成全身上下掃了一眼,再站正身體,認真的看著劉加成的眼睛,說:“本來是我不對,不該插在你們的中間。你是我同桌,也知道我暗戀趙麗。這幾年過去,在上次高中會再見到趙麗讓我心中那絲沉寂下去的情愫又飄了出來,雖然聚會上你們兩個都說不是戀人關系,不管真假,我都沒有想過打電話給你們所有人。是趙麗先打電話給我,當時我也不敢置信……不過,這一切都是你和趙麗對我發起的一場玩笑。你說,我討厭你嗎?嗯?”
說完,繞過劉加成開門走出房間,看到他老媽慌忙的轉過身子,奇怪的問:“老媽,妳站在門邊做什么?”
花媽媽瞪了花小寶一眼,腳下生風的疾走到花小寶的面前,稍踮起腳跟揪住他的耳朵,“跟我過來。”
花小寶不得不彎下腰來,扭曲著一張俊臉被他老媽揪著耳朵往樓下走,直走到后面的廚房才被放開。
“我剛才沒有聽清楚,你現在原原本本的說出來!”花媽媽雙手抱胸,抬高下巴看著花小寶,厲聲道。
花小寶腦后滑過一滴巨汗,他的老媽偷聽還有理了?!
花小寶磕巴著把事情說了出來,只是他稍稍改動了一點,沒有說出趙麗和劉加成的惡劣。他覺得事情不能去復雜了,要是被他老媽知道他被這種小孩都能嗅出的騙局給騙了感情,照樣是做花肥的結局,所以,何必多此一舉呢。
更何況,他沒有半點傷心,只是有點點的默然,還是針對自己的。自己真的像趙麗說的很呆嗎?!
花媽媽總算知道兒子這幾年做什么,有種生氣也沒處發的無力感覺。難道是她不關心兒子的結果嗎?居然把兒子偷偷去打毛衣的時間想像成是與她未來兒媳婦相處的時間。
這如何是好呀,她都想著過年的時候辦喜酒,日子都偷偷的挑好了,這會兒兒子卻說他原先是打毛衣,如今與趙麗相處是同學情誼。騙鬼嗎?這個臭小子!她不管了,反正過年的時候她要當婆婆,就是壓著兒子去相親也得相個兒媳婦回來,不然她的老臉往哪兒擺呀。
花小寶當然不知道他老媽的腦中瞬間想過這些,他現在只是小心翼翼的瞄著他老媽,看他老媽一臉平靜,他問:“老媽,妳怎么把那個家伙放進我房間里來了?”
花媽媽想到辦法,眼中也亮光很多,語氣難得平和:“他是你的同學,高中的時候他不是經常來我們家玩嗎。你看他多有出息,年紀輕輕就當了總經理,還開那么漂亮的小車。”
花小寶無語。他老媽都能一眼認出六年后的劉加成,為什么他就沒有認出他呢?難道是因為這樣,所以,劉加成這個險惡的男人用惡劣的手段跟他開了一個低級的玩笑?!
“好了,去刷牙洗臉,再把阿成叫下來吃早餐,他可是昨天晚上就到了。要不是昨天看你回來一臉失魂樣,又加上阿成說你有心事讓你靜一靜,我早就告訴你了。”花媽媽說著把花小寶推出廚房。
——
花小寶回到房間看到劉加成坐在他的床上打量著房間,在錢幣頭上抓耙了幾下,瞪了一眼笑得溫和的劉加成,說:“我老媽叫你下去吃早餐了。”
劉加成站了起來,走到花小寶的面前,凝視了他幾秒,忽然低頭湊近他的耳邊,輕聲道:“我剛才就想說,小寶,你的身材很不錯。”
耳邊的溫熱氣息讓花小寶有一瞬的不適,回過神來卻看到關起的房間,那個可惡的男人早就不見了。花小寶郁悶的洗漱好,慢騰騰的下樓去,看到與他老媽有說有笑的男人坐在桌子邊。
“小寶,好了,吃了早餐帶我去走走。”劉加成反客為主,溫柔的語氣中是強勢。
花小寶看到老媽的利眼,心中大念忍字訣。這個劉加成,那個時候多溫厚呀,幾年不見,怎么就那么的會裝了呢?
————
這樣,每周開六個小時車來看花小寶的人由趙麗變成了劉回成。
北風呼嘯中,雪花飄飛。花田里的花多是喜慶的盆栽或大株花卉。花小寶不但要忙花田,還要應付劉加成這個突然粘上來的高中同學,更要小心的應付他老媽偷偷約回來的相親對象。花小寶想仰天吼叫,這種該死的日子何時到頭呀!
這種日子很快就到頭了。
花小寶搬著幾株桃花從花田挪到小貨車上,又搬了幾盆菊花,再搬幾盆蘭花就可以去送貨了,這時手機響了。
“老媽,什么事?”
“我在超市買年貨,等一下你送完貨就順帶過來接我。”
“哦。”
————
花小寶送完貨,打了一個電話給他老媽,確定她還在人頭攢動亂哄哄的超市里購物,才發動小貨車往縣城拐去。
在一個T字路口等紅綠燈時,花小寶瞄到左手中指上的銀戒似一道流光閃過,他看信號燈換成綠燈了,就打下轉向燈往左邊轉彎……
——
超市搶購年貨的花媽媽沒來由的一陣心緒不寧,扶著堆滿年貨的購物車呆愣了好一會兒,又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想著兒子剛剛才打過電話,說十分鐘就到,或許快到了。雖然還想買一點,但是心里不安,也沒有心情買東西了,所以,花媽媽推著車就往結帳出口走去。
花媽媽把車推到超市外面的走廊,一邊用環保袋裝東西,一邊朝停車場里張望。東西裝了七八個袋子,那個說十分鐘到的兒子還沒有到,花媽媽心頭火起,想著兒子等一下到了就好好的修理一番。
如此又等了十來分鐘,電話也打不通,花媽媽不是一點點生氣了,看著腳邊一堆的袋子,只好走到一邊招了一輛計程車回家了。
花媽媽忙著把東西拿出來,弄好后坐下休息時,她感覺家里很靜,只有她一個人的呼吸聲,墻壁上那老舊掛鐘的嘀噠聲在她的耳中無限放大,幾乎將她淹沒。
她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拿出手機去撥兒子的電話,還是無人接聽。然后她就想,是不是兒子又跑去老街那邊去打毛衣了。
花媽媽有些心不在焉的飄進廚房,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就像那個時候老公和公公出事一樣的感覺。她娘家的親人不多,自母親去世后就少來往了,如今最親的也就是兒子。她甩了一下頭,不可能是兒子出事,可是又想到今年兒子的運氣不咋地,求神拜佛了也不見轉運,但還好只是小霉運不斷,倒也沒出大事,所以才會想用沖喜的方法來驅除霉運。
花媽媽一臉似焦急又似憤狠的表情跑出廚房,接起響不停的電話,那邊的話就將她打入地獄,冰冷、麻木、眩暈、黑暗,齊齊洶涌向她,電話掉地上都不知道了,她整個人都木了,悲痛的灰色迅速襲上她的臉,蒼老的顏色也瞬間落到她的頭發上。
“你好,請問你是花小寶的母親嗎?這里是新泰鎮交警所,花小寶在新泰路口發生車禍,當場死亡……”
這話反反復復的在她的腦海中播放,很不真實的感覺,只是她知道,心臟處的揪痛告訴她,這是真實的,哪怕她不想相信,兒子也不在了,那個隨她揉搓的好脾氣兒子不在了,再也不會撇著嘴巴無奈的表情出現在她的面前,不會做好吃的菜給她吃,不會打理她的玫瑰園了,那件打了一半的毛衣再也完不成了……
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呢?都是她的錯,不該叫兒子去接她,不然不會出事的!別人過本命年不見得會出這么多的事,是她的誠心不夠嗎?老天要如此對她,還要把她唯一的兒子給收走?!
她恨啊!恨老天,更恨自己!
——
花媽媽眨了眨干澀的眼睛,如行將就木的老人,緩緩地蹲下,頭深深的埋在腿上,雙手緊緊的抱住膝蓋,顫抖的肩膀下方傳來低低的嗚咽聲,接著越來越大聲,哭聲讓人心碎,只是那個可以安慰她的兒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