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 離離原上草——15
面對四哥少有的嚴肅,葉之原靜下來:“你們想我怎麼做?”
“關釗去菲律賓是投靠當地一股反政府武裝,他一直是他們的軍火供應商,交情不錯。但今早我們剛剛收到消息,菲政府軍經過連日激戰(zhàn),已於昨天成功剿滅這夥武裝,連頭領在內共有7人被生擒,關釗便在其中。”
“Cary知道這事嗎?”
“不,我想他不知道。”聽他問,之延神情緩和了些,“既然你已惹上這件事,而且還害得人家孩子起不來牀,我們認爲你應該把這事管到底。”
“有什麼具體建議?”
“之華的意思是索xing滅了千和會。祝大成現(xiàn)在處境艱難,千和會家大業(yè)大哪裡不用開銷,爲了應急他已經窮兇極惡飢不擇食,這樣下去警方一定不會坐視,另一方面黑道各方也早在虎視眈眈,葉氏只要稍加推動千和會肯定很快就被分屍。關釗在千和會的精銳已經殆盡,他是聰明人必定利用這個機會徹底轉向,日後東山再起葉氏會有極大收益,關釗是個有恩必報的人。”
“這真是二姊的意思?”葉之原很吃驚,他印象中的二姊雍容溫婉,十足閨秀格,沒想到做事如此深沉。
“不然你以爲老爹真是心血來潮讓她掌管半壁江山?”之延嘲笑他的過激反應,“好了言歸正傳,總之這邊的事不用你管,但你需要代表翁氏去一趟菲律賓。”
“幹嗎?”
“前不久菲方來人接觸,希望翁氏參與他們的一項石油開採計劃,我們尚未答覆,現(xiàn)下決定同意投資,但條件是他們得想辦法保全關釗,讓他平安返回。你別擔心,雖然這項投資油水不大風險不小,但從長遠看於我們在菲國乃至東南亞的其它生意是有利的,而且作爲回報,葉氏會注資挽救翁氏在印尼的一個瀕於流產的項目。”
“這樣好嗎?”葉之原有點頭暈,他一向單飛,這還是第一次參與家族事務,箇中關係聽著就累。
之延誤會他的意思:“沒什麼不好,生意上互通有無是常事,重要的是有錢大家賺。你同我放心,沒人吃虧的。”
葉之原咽口吐沫:“我的意思是我不懂生意上的事,我怕搞砸了。”
葉之延氣往上撞,臭小子,飯菜替他做好了還得求他吃:“我會派助理跟你去,到時你只需要簽字。當然,你可以不管這事直接回德國,象以往一樣我們會替你善後,只是這種風liu債我希望是最後一次。”
葉之原煩躁地擦擦臉:“你們放心,我自今以後吃齋唸佛作和尚去。”
“你?就算作和尚也一定是個花和尚,沒的玷污佛門。”之曼不知何時進來的,口氣刻薄。
葉之原終於失控,一手將書桌上所有物品掃向地面,他做錯什麼了,那個死Cary自己不中用,而且也已經被救過來了,幹嘛非要他攪這趟混水,自小他就討厭是非不清爾虞我詐的利益糾葛,逼他放棄原則?門兒都沒有。兄姊真是昏了頭,忘了他所受的家教中沒有背叛自己這一條。他開口,語調還算平穩(wěn),只是隱含風雷之聲:“不錯,這事是我招上的,我會以自己的方式解決它。千和會你們想怎麼處置我不管,但你們也別干涉我的行動!”
“發(fā)生什麼了?”老太太聽到響動走過來,正好看見葉之原匆匆離去,背影火爆。
“闖了禍,下不來臺,又不肯走別人搭好的臺階,非要自己往下跳。”之延瞪著摔爛的電腦苦笑。
“噢,你們不用擔心,他身手那麼好不會摔壞的。”柯逸也不追問。
“媽,之延擔心的是他的電腦內存,不是老六。”之曼捧著頭,有點點失落,不是因爲小弟第一次不服她管,而是她發(fā)覺葉家這個小少爺已經長大,想要一人做事一人當了,看來以後都不能再把他當作孩子。
葉之原又去醫(yī)院探望Cary,他還是沒什麼精神,見到他有些畏懼,彷彿被嚇壞了的孩子。之曼有一句沒說錯,這一次他確是趁人之危。這兩個月Cary無論身心一定吃過不少苦,他卻百上加斤,差點要了他的命。爲著道歉葉之原決定去菲律賓將關釗弄出來,不過是以自己的方式。
他曾經以麻zui醫(yī)師的身份隨同一個巡迴醫(yī)療組在菲律賓各個偏遠叢林待過半年,對當地情況有些瞭解。落地後他先聯(lián)絡了一個朋友,此人早年學醫(yī),後來棄醫(yī)從政,葉之原曾落力幫他籌措過一筆國際援助金,用以開辦免費戒毒中心,這點政績讓他仕途頗爲得意了一陣,並因之穩(wěn)固下一片地盤。
聽了葉之原的來意老友立刻領他去見了一名軍方的熟人,商量下來,葉之原決定聽從他們的建議設法抓住菲政府正在通緝的一個土匪頭子納札達,此人專事綁架在菲工作的外籍專家,勒索贖金並且常常無故撕票,搞得政府每每狼狽不堪。老友直言不諱,若是能協(xié)助他們抓住此人,關釗的事不在話下,決不要他再出錢行賄。一來葉之原確實痛恨金錢交易,二來他樂得幫老友再積些功德,於是在他們安排下以醫(yī)療專家的身份開始在納札達常常出沒的地區(qū)招搖。
計劃實施順利,他很快遭綁架,軍方在他的得力配合下一舉剪除該地區(qū)匪患,納札達負傷被擒。老友欣喜之餘當即履行諾言,經過一番斡旋關釗獲釋,只是被限期離境。
一接到通知Cary就飛了過來,看著兩人劫後重逢,葉之原的良心總算歸位。他上前打招呼,五姊夫手藝不錯,月餘未見Cary的身體已經康復,見到葉之原他仍有些侷促,但眼中滿是感激。這般有情有義,關釗真好福氣。
關釗知道自己這次得以重出生天全仰仗葉之原的援手,是以一見面便開口稱謝,葉之原擺擺手阻止他:“我是看在Cary份上纔出手的,所以這個情你欠自他,還也還給他。還有,”他語帶威脅,“我是Cary的好朋友,若你以後讓他受委屈,我會替他出頭。”關釗的回答是略帶挑釁地在衆(zhòng)目睽睽之下將Cary摟緊在懷裡吻到差點閉過氣去。
葉之原大笑,好男兒!他與關釗一見如故,痛飲後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