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唐風和梁媛小心翼翼地走到宿舍樓下,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情況,唐風暗自尋思著:難道伊留金真的相信了他的話,放過了自己?還是欲擒故縱,想放長線,吊大魚?大魚,自然是韓江,也不知韓江現(xiàn)在到底怎樣了,唐風不知不覺,已經(jīng)和梁媛來到了冬宮大橋前。
冬宮大橋前三三兩兩停著一些車輛,車里的人卻不急著開車通過大橋,都跳下車,注視著空空如也的冬宮大橋,梁媛見此情景,好奇地問唐風:“這些人怎么不過橋,在這兒干嘛呢?”
唐風看了看手表,經(jīng)過剛才那番折騰,已近凌晨一點半,再看看面前橫亙在涅瓦河上的冬宮大橋,唐風答道:“冬宮大橋要開橋了。”
“開橋什么意思?”梁媛還是不解。
唐風耐心解釋道:“這個在國內(nèi)很少見,你在美國大概也沒見過,歐洲有些很古老的港口城市,比如倫敦,彼得堡,他們的橋梁往往建造年代較早,后來隨著航運的發(fā)展,船舶的噸位越來越大,原有的橋梁離水面較近,不能適應大型船只的通行,但又要保護這些珍貴橋梁,不能把這些橋梁拆掉重建,只能用這樣一個‘開橋’的辦法。一般在午夜后,某些特定時段,大橋從中間斷開,在機器的帶動下,大橋兩邊同時被拉起,這樣,大型貨輪就能順利通過大橋。這也成了彼得堡一景,特別是夏季,彼得堡出現(xiàn)白夜現(xiàn)象時,許多游人都會來此觀看午夜開橋。但是如果你是夜晚有事出行的人,那就麻煩了,你必須記牢涅瓦河上幾座大橋開橋的時間,否則,就只有向我們現(xiàn)在這樣,在這兒干等!”
“在這兒等怎么了?我覺得午夜看開橋是一件挺有意思,挺浪漫的事啊!”梁媛笑道。
“浪漫?那是在夏季,白夜觀開橋是件挺浪漫的事,不是現(xiàn)在這個冰天雪地,黑漆漆的晚上。”
“我不管那么多,只要你陪著我,我就覺著挺浪漫,特別還是跟你一起東躲西藏的時候。”梁媛頑皮地沖唐風笑道。
唐風還想說什么,就聽一聲巨響,冬宮大橋的橋墩上的巨型探照燈全部打開,只見大橋從中間位置齊刷刷斷開,在機械的轟鳴聲中,斷開的兩截大橋相對著緩緩拉起,直到快和水面成90度角的位置,兩截大橋才停止上升,這時,斷開的兩截大橋如兩截鐵塔屹立在涅瓦河上,蔚為壯觀!
早已在下游等候多時的巨輪,撞開河面上的浮冰,魚貫而行,向冬宮大橋駛來。當船隊駛過冬宮大橋時,所有輪船一齊拉響汽笛,向這座大橋和沉睡中的城市致敬。
梁媛興奮地看著眼前這新奇的一幕,可唐風卻豎起了大衣的領子,警覺地朝周圍的人群看去,他相信伊留金的人很快就會再來找自己麻煩,更要緊的是史蒂芬和那些神秘的黑衣人。
快到兩點時,冬宮大橋才緩緩降下,恢復原狀,唐風拉著梁媛匆匆走過了冬宮大橋,來到河對岸的冬宮前。
2
深夜的冬宮,寧靜優(yōu)雅,像一塊綠色的翡翠,靜靜地鑲嵌在白色的彼得堡中心。唐風和梁媛誰也沒去過阿斯托里亞飯店,深更半夜也沒人可以詢問,兩人從涅瓦河邊,繞到了冬宮廣場上,唐風見偌大的廣場上,除了他倆,別無他人,看來并沒人跟蹤他們,唐風這樣想著,不覺放慢了腳步,最后干脆停了下來,再一次在深夜欣賞這宏偉的冬宮,唐風指著廣場上佇立的“亞歷山大柱”,對梁媛介紹道:“這里是冬宮廣場,這根亞歷山大柱是為了紀念1812俄軍打敗拿破侖而……”
唐風說到這,突然沒了聲音,梁媛疑惑地問:“你怎么不說了?”
“你看,那是什么?”說著,梁媛順著唐風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在冬宮三樓一扇不引人注目的窗戶內(nèi),有一團幽幽的亮光閃動。
“是燈光吧?”梁媛猜測道。
“這顯然不是冬宮電燈的燈光!這個時候,冬宮里不應該有人,也不應該有亮光啊!”唐風判斷著。
“那會是什么?”梁媛不解。
“我……我忽然想到了博士在來彼得堡前,曾對我說過關于冬宮幽靈的傳說,當時我只把這個傳說當故事聽,想不到今天竟然……”
“冬宮幽靈?我猜一定是某位失寵的皇后幽靈吧,呵呵,越來越有意思,我真想現(xiàn)在就進去會會這個幽靈,可惜,進不去啊!”梁媛天真地說道。
唐風一副無奈地表情,看著梁媛,搖搖頭道:“你的想象力真豐富,可以寫小說了,你怎么知道是失寵的皇后?不是某位沙皇的幽靈呢?”
“沙皇?呵呵,那我也想會會。是彼得大帝,還是葉卡捷琳娜女皇?”
“得了,管他什么幽靈,跟我們也沒關系,咱們還是趕緊找到阿斯托里亞飯店吧!”唐風說著,拉起梁媛,就向冬宮廣場外走去,梁媛還戀戀不舍地回頭望了一眼沉寂的冬宮,突然,那幽幽的亮光不見了。
走過海軍部大廈,是著名的青銅騎士像,這尊銅像完全按照彼得大帝的相貌制成,也被彼得堡人稱作“彼得大帝像”,夜色中,彼得大帝騎在駿馬之上,身披戰(zhàn)袍,威風凜凜,遠眺涅瓦河盡頭,那是大海,是彼得大帝用一生心血為俄羅斯打通的出海口。
唐風佇立在青銅騎士像下,嘴里喃喃自語道:“又是位雄主!”
梁媛不明白唐風說的是什么,唐風也沒解釋,他們繼續(xù)向南,走過雄偉的伊薩耶夫斯基大教堂,他們終于找到了阿斯托里亞飯店。
寬大的套房內(nèi),溫暖如春,唐風重新感到了一絲安全和溫暖的感覺。折騰了一整天,唐風累極了,倒在沙發(fā)上,很快進入了夢鄉(xiāng)。
3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上午,當唐風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睡在一張寬大的床上,他正詫異之時,梁媛端著早餐進來了。
唐風怔怔地問梁媛:“我怎么會睡在這兒?”
“嘿嘿,你可夠沉的,我費了老大勁,才把你架到床上來!”梁媛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
“你把我架到床上?”唐風看看自己身上已所剩不多的兩件內(nèi)衣,驚詫道。
“看你這樣,好像我會吃了你似的,你放心,什么也沒發(fā)生,我睡的沙發(fā)!”梁媛嗔怒道。
唐風揉揉太陽穴,“唉!昨天真是太累了,所以……”
“行了,快吃早餐吧。”說著,梁媛遞上了一盤標準的俄式早餐。
吃過早飯,梁媛見唐風站在窗前,獨自盯著窗外大街上的行人出神,便問道:“在哪兒想什么呢?”
唐風回過身,嘆了口氣對梁媛說道:“我在想這幾天彼得堡的遭遇。”
“理出頭緒了嗎?”
唐風坐下來,一本正經(jīng)地對梁媛分析道:“現(xiàn)在可以肯定一點,韓江和博士一定出事了,他們昨天是去找伊留金的,所以我估計他們一定是和伊留金談崩了,并且發(fā)生了沖突,從后來伊留金找我的跡象上看,韓江和博士應該是逃出了伊留金的控制,只是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在哪兒?”
“他們要是真的逃出來,會不會回你的宿舍找你?”梁媛猜測道。
“啊!那可糟了!”唐風這才想到要是這樣,韓江肯定兇多吉少,不禁又為韓江擔起心來。
“先別管他們了,他們也許不會那么傻,自投羅網(wǎng),還是想想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梁媛問道。
唐風沉思半晌,才說道:“我們在彼得堡人生地不熟,誰也不認識,現(xiàn)在又失去了方向,我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也許我們可以去找老馬和葉蓮娜?”梁媛提醒唐風。
唐風這才想起來,韓江臨走時,曾給自己手機上發(fā)了一條短信,并說那是葉蓮娜公寓的地址,還有葉蓮娜的手機號碼,當時唐風根本每當回事,這時才想起來,唐風趕緊翻出那條短信,謝天謝地,那條短信還在,唐風理清了思緒,對梁媛說道:“對!我們現(xiàn)在只有去找老馬和葉蓮娜,他們是唯一可以幫助我們的人,韓江說過,葉蓮娜跟伊留金不是一路人,就是伊留金害得她停職了,我們完全可以去找她,而且……而且韓江他們無路可走的情況下,也會去找葉蓮娜,所以唯今之計,就是找到葉蓮娜。”
“我們先給她打電話吧。”梁媛提議。
唐風拿起手機想了想,“不!我們現(xiàn)在不知道葉蓮娜那邊怎么樣,不能貿(mào)然給她打電話,萬一她不可靠,或者她已經(jīng)被伊留金抓住,那伊留金很快就會知道我們的方位。”
“那干脆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去找她。”梁媛迫不及待地想去找葉蓮娜了。
但是,唐風卻拉住梁媛道:“現(xiàn)在不行,我估計伊留金現(xiàn)在很可能回過味來了,一旦他發(fā)現(xiàn)我騙了他,他一定會全城搜尋我的蹤跡。”
“那你的意思是……”
“等天黑后,再去找葉蓮娜。”
“對!還是你想得周全。”
“不過……”
“不過什么?”
“為了安全起見,也為了方便,我們最好能有輛車。萬一發(fā)現(xiàn)不對勁,也方便跑啊!”唐風提議道。
“車?”梁媛想了想,道:“這個好辦,我去租一輛車。”
“租?好吧,這事也只有你去干了,我現(xiàn)在只能躲在這個地方。不過,你要早去早回。”唐風最后特別叮囑道。
4
伊留金離開唐風的宿舍,沒多久就回過了味,他急命伊凡洛夫再次去搜查唐風的宿舍,立即控制唐風,等他過去。
可等伊留金再次趕到唐風宿舍時,伊凡洛夫失望地報告道:“頭,讓那小子跑了!”
“飯桶!這么一會兒,他就走了?他一個人在彼得堡人生地不熟,能去哪兒?趕緊下令,全城搜捕。”
伊留金失望至極,一屁股坐在沙發(fā)里,他靠在沙發(fā)上,閉上眼,回想這兩天的事,玉插屏被盜,韓江和徐仁宇竟然越獄逃脫,現(xiàn)在,又……伊留金不敢想下去,他不敢想象,總部知道這些事后,會如何臭罵他?
伊凡洛夫躡手躡腳地走到伊留金近前,伊留金突然睜開眼睛,從沙發(fā)上蹦了起來,大呼道:“我知道了,我知道這個中國年輕人是誰了?”
伊凡洛夫被伊留金這神經(jīng)質(zhì)的舉動,嚇了一跳,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伊留金:“他是誰?”
“你還記得葉蓮娜曾經(jīng)對我們說過,他在中國結識的幾個對玉插屏感興趣的中國人,除了那個逃走的韓江,還有一個叫‘唐風’的年輕學者,看來這家伙也是個重要的人物。”
“是啊!您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我剛才見到他時,我就覺著這個年輕人有些眼熟,我曾經(jīng)在救馬卡羅夫時,見過他,他當時也摔下了山崖,人事不省!”伊凡洛夫回想起來。
“所以他那個護照是假的,我們被他給騙了!還有,這樣說來,那個翻譯也很可疑,我現(xiàn)在可以斷定,他們?nèi)齻€是一伙的,他們來彼得堡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玉插屏。”
“可現(xiàn)在玉插屏和他們?nèi)齻€都不見蹤影,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呢?”伊凡洛夫請示伊留金。
“我原來交代你的事,繼續(xù)做,要嚴防玉插屏離開彼得堡,另外,繼續(xù)搜捕韓江、唐風等三人,讓我想想,還有什么對策,還有什么呢?……對了!我怎么忘了,我還有一張牌沒出呢!”伊留金想到這,對伊凡洛夫附耳吩咐了下一步的任務,說完,伊留金發(fā)出了一陣駭人的獰笑。
唐風在賓館房間里,熬過了難熬的一白天,梁媛出去租車,卻一直沒回來,直到天快黑了,梁媛才開著一輛紅色的“寶馬”跑車回來了。
唐風一見梁媛租來的車,就搖頭道:“我說你是故意的,還是真的那么喜歡紅顏色。”
“又怎么了?”梁媛怒道。
“我的大小姐,你就不能弄個低調(diào)一點的車,又是跑車,又是紅色的,太招搖了。”唐風搖著頭說道。
梁媛一聽就不干了,“哼!我本來還準備租輛‘法拉利’或是‘保時捷’呢?可惜租車公司沒有,他們最好的車就是這輛。”
“最好的一輛,就被你租來了,不是我埋怨你,你想想,如果我們開著這車上街,萬一被伊留金的人認出來的,他們可好抓我們了,一輛紅色的寶馬跑車,太顯眼了!”唐風道。
“呵呵,以你的意思,我應該租輛‘伏爾加’或是‘拉達’這樣的老爺車比較好?”
“對,就那樣的老爺車最好,不會引人注意。”
“行了!行了!就這輛了,你愛用不用!”梁媛真的不高興了。唐風一看沒辦法,也只好這輛了,于是,安慰梁媛道:“其實,這輛車也挺好,馬力強勁,咱們被壞人跟上了,就狂奔逃命啊!你就陪著我亡命天涯,呵呵!”
梁媛被唐風這一說逗樂了,兩人吃完晚飯,外面天色已晚,梁媛便要去找葉蓮娜,唐風卻道:“再等等,再等等!”就這樣,兩人一直等到晚上九點,街上的行人漸漸少了,才離開阿斯托里亞飯店,駛向了葉蓮娜的公寓。
5
唐風駕著寶馬車,在葉蓮娜住的公寓樓下轉了兩圈,觀察著周圍的動靜,公寓樓下,一片死寂,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唐風看準了地形,將車停在離公寓樓不遠的地方,然后對梁媛囑咐道:“這里可以看到公寓樓門口的動靜,我馬上上去找葉蓮娜,你就呆在車里,如果一切正常,我再叫你上來,萬一發(fā)生不測,你就趕緊把車開過去接應我。”
“明白了!”梁媛沖唐風點了點頭。
唐風打開車門,走進公寓樓里,一樓的聲控燈亮了,光明讓唐風那顆緊張?zhí)鴦拥男呐K稍稍平緩下來,他小心翼翼地邁上每一級臺階,觀察著樓道里的動靜,他此時并不知道就在不久前,韓江也曾像他一樣謹慎地邁向這些樓梯。
四樓,唐風走到了四樓,他警覺地朝五樓上面望了望,五樓的樓道里,一片黑暗,他不放心,又往五樓走了幾步,唐風用力跺了一下地面,“啪!”的一聲,五樓的聲控燈亮了,隨著五樓的一片光明,唐風猛地睜大了眼睛,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五樓,就在五樓的樓道里隱藏三個持槍的便衣,沒等那三個便衣反應過來,唐風扭頭就往樓下奔去。
那三個便衣見唐風向樓下奔去,這才反應過來,一面用對講機向伊凡洛夫報告,“就是那個中國人!”一面和葉蓮娜公寓內(nèi)沖出的兩個便衣一起朝樓下沖去。
梁媛坐在寶馬跑車內(nèi),雙手緊握方向盤,一直死死地盯著公寓大門,隨時準備發(fā)動汽車,她聽不見樓道里的動靜,但當她看見唐風沖出公寓大門時,她就知道一定出事了,梁媛猛踩油門,向大門沖了過去,“吱——”一聲刺耳的急剎車,寶馬車不偏不倚,正停在唐風身旁,就在唐風打開車門,跳上車的同時,兩顆子彈就打在了寶馬車的車門上。
梁媛再踩油門,寶馬車如離弦之箭,飛馳出去,奔出樓道的幾名便衣對著“寶馬”屁股連開數(shù)槍,但已無濟于事。那幾個便衣見狀,隨即跳上了一輛“伏爾加”,尾隨“寶馬”而來。
在院子中待命的一輛“福特”接到命令,想在小路上截住“寶馬”。可當“福特”趕到時,卻晚了一步,“寶馬”已經(jīng)先它一步,闖了出去,倒霉的“福特”卻把后面尾隨而來的“伏爾加”擋在了路上。
唐風回頭看看還在鳴笛、倒車的“福特”和“伏爾加”,笑道:“想不到,你車技這么出色。”
梁媛聽到唐風夸獎,興奮道:“那是,你不要總小瞧了我,我五歲就摸方向盤,九歲時,就會開車了。”
“哦!那你的車技一定比韓江還牛啊!”唐風半開玩笑地說道。
“呵呵,有機會我也找他比比!”
兩人說話間,寶馬車已經(jīng)駛上了蘇沃洛夫大街,后面伊凡洛夫駕駛著一輛“斯柯達”跟了上來,再后面,是“福特”和“伏爾加”,三輛車僅僅跟隨,他們?nèi)僮汾s,卻趕不上梁媛駕駛的這輛寶馬跑車。
但是,梁媛完全不認識路,路邊的俄文標牌她也看不懂,唐風大聲提示道:“你只管開,我來告訴你方向。”
“可我們該往哪兒去呢?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梁媛大聲問唐風。
“我也不知道,葉蓮娜不知道是和韓江跑了,還是落入了伊留金之手。現(xiàn)在,咱倆可真的是舉目無親,相依為命了。”
“你還少說了一個成語,咱們就要走投無路了。”
梁媛說完,唐風才發(fā)現(xiàn)前方不知從哪兒,又拐出一輛“福特”,攔在了他們前面,梁媛不等唐風提示,瞥見路旁有一條小路,于是猛打方向,拐進了那條小路,“但愿不是死胡同!”梁媛心中暗暗默念,她的禱告讓上帝站在了她這邊,寶馬車從這條小路,又拐到了鑄造廠大街,午夜空寂的大街上,寶馬車在前,一輛“斯柯達”,兩輛“福特”,還有一輛“伏爾加”緊緊跟隨。
6
不知何時,空中又飄起了雪花,唐風和梁媛前方是涅瓦河上的鑄造橋,唐風看看手表,又看看前方的鑄造橋,“但愿現(xiàn)在不是開橋時間!”唐風和梁媛都在暗暗禱告。
上帝依然垂青著他們,鑄造橋上一切正常,寶馬車順利地飛馳而過,列寧廣場,古比雪夫大街,卡緬內(nèi)島大街,博利紹伊大街,交易所橋,一路飛馳,基本沒受到阻擋,但是唐風和梁媛并不知道他們將要駛向何方,他們沒有目標,只是漫無目的地飛馳在午夜無人的大街上。
“我們又到了冬宮大橋!”唐風驚詫道。
“可是,這次上帝不站在我們這邊了。”梁媛看到,冬宮大橋又要開橋了,巨大的橋身,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從中間斷開,隨著機械的運動,慢慢地向兩邊抬起……
“往那邊走!”唐風一指冬宮大橋旁的濱河路。
但是,梁媛剛拐向濱河路,就發(fā)現(xiàn)前面的濱河路上,突然串出了一輛標致車,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梁媛猛踩剎車,轉而問唐風:“怎么辦?我們該怎么辦?”
唐風快速判斷了形勢,最后果斷地說道:“從冬宮大橋上飛過去。”
“什么?從冬宮大橋上飛過去!搞不好,我們會摔到河里的。”梁媛被唐風這個瘋狂的想法震驚了。
“沒有別的辦法了!現(xiàn)在橋身抬起的角度不高,我們還有機會。”
“好吧,有你陪著我,我就瘋狂一次。”說著,梁媛緊咬牙關,往后倒車,然后猛踩油門,寶馬車如離弦之劍飛向已經(jīng)緩緩抬起的冬宮大橋。
梁媛已經(jīng)把油門踩到最大,寶馬車沖上了大橋,唐風的左手握住了梁媛的右手,兩人的手一起放在了方向盤上,此刻,他們要一起接受命運的安排了……
冬宮大橋的橋身越抬越高,15度,20度,25度,當大橋橋身抬高到30度時,寶馬車飛過了大橋北側的橋身,車在半空中劃過了一道美麗的弧線,然后俯沖著重重地落在南側的橋身上,寶馬車沒有散架,卻把車里的梁媛和唐風摔得不輕,唐風只覺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顛出來了,梁媛更是一直驚叫著,完全無法再控制汽車,還是唐風控制住了方向盤,才使車子準確地落在了橋面上。
大橋那邊,只留下伊凡洛夫帶著一群便衣呆呆地注視著不可思議的一幕。唐風和梁媛兩個人一起使勁,將寶馬車拐進了冬宮附近的一條小路,但是很快,梁媛就沖唐風大喊道:“車快沒油了。”
唐風看看這條黑暗的街道,道:“看來我們只能在這里下車了。”
“這是哪里?”梁媛緊張地問。
“我不知道。應該是冬宮附近吧!”
說完,唐風拉著梁媛下了車,他們要盡快離開這,也許回賓館可以暫避一時,兩人匆匆走出了那條小路。過了一條街,他們又走進了冬宮廣場,巨大的廣場上,空無一人,空中的雪越下越大,唐風和梁媛無暇在此逗留,唐風只想快點回到賓館,他拉著梁媛緊走幾步,可梁媛卻突然停下腳步,唐風回頭望去,發(fā)現(xiàn)梁媛站在廣場上,癡癡地望著冬宮的方向。
唐風走到梁媛身邊,也向冬宮望去,透過飛舞的雪花,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因為他又一次看到了冬宮中發(fā)出的點點幽光,還是三樓,雖然他記不清昨天看見的那點幽光是在哪個房間,但是這個微微顫動的亮光,已經(jīng)足以讓他驚奇,不安和戰(zhàn)栗。
“看來你昨天沒有看錯,冬宮里真的有幽靈!”梁媛轉向唐風,盯著他癡癡地說道。
“哼,幽靈,算了吧,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兒吧。”唐風現(xiàn)在沒有心思管這個幽靈,他現(xiàn)在自身難保。
唐風拉著梁媛向冬宮對面的總參謀部大樓走去,建于沙俄時代的總參謀部大樓,黃白兩色,呈半圓形,和冬宮合圍成了冬宮廣場,總參謀大樓中間由一座凱旋門相連,唐風和梁媛正想從凱旋門下通過,離開廣場。可就在這時,從門那頭駛進來一輛黑色的“本田”轎車,本田車擋在門里,攔住了唐風和梁媛的去路,本田車打開了車前的兩個大燈,刺眼的燈光,讓唐風和梁媛一時睜不開眼睛。
7
本田車的大燈熄滅后,周圍又陷入一片黑暗,本田車上跳下來一個人,那人穿著長風衣,戴著皮帽,一步步向唐風走來。
唐風拉著梁媛向后退了兩步,直到那人走到近前,唐風這才認出來,來人竟是前天在冬宮不辭而別的季莫申,季莫申看見唐風,也是一副驚詫的表情,季莫申首先開口問道:“唐風,你怎么會在這兒?”
“這么晚了,你怎么也會在這兒?”唐風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季莫申解釋道:“我剛跟一幫朋友聚會,這才結束,正準備回家。”
“哦!是這樣!”唐風給梁媛介紹道:“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在彼得堡剛認識的學者季莫申,他是研究中國歷史的,中文說得很好。”
然后,唐風又對季莫申介紹道:“這位是……”
“我叫梁媛,是唐風的女友。”梁媛沒等唐風介紹,就大方地自報家門,讓唐風無可奈何。
“唐風,你還沒告訴我,這么晚了,你怎么跑到這兒來了?”
唐風看看季莫申,暗自尋思:現(xiàn)在走投無路,也許面前這個季莫申能幫他一把,于是,唐風嘆了口氣,道:“一言難盡,我們正被人追。”
“被人追?什么人追你們?”
“我也不清楚,我才來彼得堡幾天,也沒得罪什么人。”唐風沒有說是聯(lián)邦安全局的人。
“那我有什么能幫你的嗎?”季莫申問道。
“你能幫我們暫時躲藏一下嗎?你住的地方安全嗎?”唐風請求道。
季莫申想了想,說:“我很樂意效勞,不過,我是和另外一個朋友合住的一套公寓,你們介意嗎?”
唐風略思片刻,搖頭道:“最好還是沒有其他人的地方。”
“這個……讓我再想想!”季莫申思前想后,最后,提議道:“我想到了一個好地方,沒有其他人,而且絕對安全,這樣吧,你們?nèi)ノ业霓k公室暫避一時,如何?我的辦公室就在冬宮這里,我單獨一人,沒有外人。”
“你的辦公室?冬宮現(xiàn)在能進去嗎?”
“不!我們不走冬宮大門,我們的辦公區(qū)單獨進出,不受冬宮門衛(wèi)的檢查。”季莫申介紹道。
唐風想想也只能如此了,于是對季莫申客氣地說:“那我們就打擾了。”
季莫申將車停好,三個人向冬宮走去。在穿過冬宮廣場時,唐風又想起了冬宮神秘的幽光,便問季莫申:“我兩次在夜里見到冬宮里閃出神秘的亮光,你以前見過嗎?”
“什么?亮光?在哪兒?”季莫申一臉驚愕。
“在三樓!我也不能確定是哪個房間。”
季莫申抬頭向風雪之中的冬宮望去,嘴里喃喃道:“沒有啊!我沒看見啊!”
唐風也向剛才發(fā)現(xiàn)幽光的地方望去,發(fā)現(xiàn)剛才看見的那點幽光,此刻已經(jīng)不見了,他正在疑惑時,季莫申在一旁說道:“可能是夜里值班的保安吧,他們有時會拿著電筒巡邏。”
唐風也只能接受這個解釋,他沒再說什么,跟著季莫申從一扇偏門進入了冬宮,季莫申沒開燈,三個人在黑暗的樓道里穿行,不大一會兒,季莫申領著唐風和梁媛來到了位于二樓的辦公室。
8
進入季莫申的辦公室,季莫申還是沒開燈,黑暗中,他對唐風和梁媛介紹道:“這里條件不好,你們將就一下,夜里就不要開燈了,以免引起別人誤會。不過,好在這里就我一個人,你們把門關上,不會有外人來找你們麻煩,辦公室里面還有一個小衛(wèi)生間,你們可以用。”
唐風朝四周望去,季莫申的這間辦公室,雖然很大,但卻被各種書籍和資料堆滿了,所以顯得反倒有些局促,他又看了一眼里面的衛(wèi)生間,滿意地說道:“真是太感謝你了,你這很好,連衛(wèi)生間都有。”
“還算可以吧,就是有些亂,原先還有一位老教授和我共用這間辦公室,不過,前幾年他退休了,博物館要求比較高,一直沒招到研究東方歷史的年輕人,于是,這里就暫時成了我的獨立王國。”
“這里是有些亂,不過,這才是研究學問的樣子。唉!這里和展廳那邊不通嗎?”唐風忽然想起了這個問題。
“二樓有一扇門,可以通到展廳,白天開放,晚上是關閉的,門口有一整套的監(jiān)控設施。所以,你們最好不要靠近那邊。”季莫申介紹道。
“好的,我記下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季莫申看看表,道:“嗯,我是該走了,晚上辦公室的門我就不鎖了,白天的時候,如果我不在,你們一定要把門關緊,除了我,誰也不要讓他們進來。”
“我明白!”唐風送走季莫申,將門關上,看看這間不大的辦公室,回想這幾天在彼得堡的離奇遭遇,只得無可奈何地沖梁媛?lián)u了搖頭。
與此同時,葉蓮娜的公寓內(nèi),伊留金捏著鼻子,從衛(wèi)生間的浴缸內(nèi),提起了兩套還散發(fā)著臭氣的外衣,質(zhì)問伊凡洛夫:“葉蓮娜呢?韓江呢?還有唐風呢?折騰了一夜,一個也沒逮到!”
“還……還有一個情況,還……還沒來得及向您報告。”
“什么情況?”
“馬……卡羅夫也失蹤了!”伊凡洛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報告道。
“什么?馬卡羅夫也失蹤了?他不是在醫(yī)院嗎?”
“醫(yī)院的人說他前天就出院了!”
“媽的,那個韓江一來,他就出院了,不用問,馬卡羅夫,葉蓮娜和韓江都是一伙的,葉蓮娜和馬卡羅夫這兩個叛徒,放玉插屏的地方一定是葉蓮娜透露的,所以,韓江才能那么輕松的越獄,我要向總部控告他們!”伊留金暴跳地怒吼著。
“那下一步我們該怎么辦?線索好像都斷了。”伊凡洛夫請示道。
伊留金思考著,突然,他問道:“那個唐風呢?你對這個人怎么看?”
“很奇怪,他去找葉蓮娜,似乎并不知道葉蓮娜他們已經(jīng)跑了,同樣,那天他回宿舍,說明他也不知道韓江越獄的事,我猜測他和韓江失去了聯(lián)絡。可奇怪的是……”
“是什么?快說!”
“奇怪的是,今天好像還有一個人跟他在一起!”
“還有一個人?靠!看來他們還不止三個人!”伊留金咒罵著,但他隨即又問伊凡洛夫:“你們追那個唐風,他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哪里?”
“他飛過了冬宮大橋,然后就消失了,我們的人已經(jīng)在冬宮附近找到了他們駕駛的紅色寶馬跑車,正在調(diào)查這輛車的來路。”
“冬宮?”伊留金再度陷入了沉思,最后,他命令道:“加強冬宮一帶的監(jiān)控,他們跑不遠,只要他們一露頭,立即逮捕!”
伊凡洛夫領命而去,伊留金卻站在衛(wèi)生間的鏡子前,獨自發(fā)狠道:“葉蓮娜,這次你可不要怪我了,你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隨后,伊留金發(fā)出了一連串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