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趙永帶人又搜了一天,依然沒有發現斯捷奇金的尸體,韓江決定不再浪費時間,讓趙永帶領一隊人馬留下,自己和唐風、葉蓮娜、馬卡羅夫、徐仁宇返回了總部。
韓江根據新的線索重新分派了任務,將兩塊破碎的玉插屏交給羅教授,羅教授面對兩塊破碎成十多塊的玉插屏,眉頭緊皺,許久,羅教授才對韓江說,“我只能試著看能不能將這兩塊玉插屏拼接上,然后再破譯上面文字和后面的地圖。”
“那就麻煩您了!盡最大可能修復這兩塊玉插屏”韓江懇求道。
“你放心,我會盡力的,好在碎片沒有缺失,還是可以修復的,但最后修復成什么樣,我可不敢給你打包票。”羅教授一向做事嚴謹,沒把握的事決不會打包票,但韓江和唐風也知道,話說到這份上,估計羅教授還是有較大把握的。
韓江又給葉蓮娜和馬卡羅夫派活了,“葉蓮娜,你們回國后,我希望你們能徹底查一下,布爾堅科,斯捷奇金,布雷寧這幾位的檔案。”
“你這就給我們派活了,像是我們的頭,要知道在我們那兒,伊留金都得乖乖聽我的。”葉蓮娜嗔怒道。
“哪敢,我哪敢給你派活兒,我這不是和你商量,求你幫忙嗎?”韓江忙換了一副史上最熱情洋溢的笑臉,把唐風差點逗樂了。
“這還差不多,我告訴你,斯捷奇金和布雷寧的檔案我之前就查過了,和我已經掌握的情況沒有什么出入,僅從檔案上看不出他倆還有什么隱情。”葉蓮娜道。
“那就查查布爾堅科。”韓江眼珠轉了轉,又道:“還有……還有那個謝德林,老馬,你再去問問他,讓他好好回憶一下以前的事,特別是前進基地暴動的事,我覺得這點很重要。”
“我也是這么想的,種種跡象表明,我們現在所面對的神秘組織和當年前進基地有關。”馬卡羅夫猶豫了一下,又嘆道:“說來真是慚愧,當年我竟然還是前進基地的負責人……”
“還有那個懷特,謝德林說到的那個美國人懷特,很可疑,后來史蒂芬竟然也遇到了一個叫懷特的美國人!”韓江囑咐馬卡羅夫。
“懷特?!”馬卡羅夫搖搖頭,“可怕謝德林也不會知道多少,上次他已經說過后來就再沒接觸過斯捷奇金,懷特也失蹤了。”
“不管怎樣,一定要再去問問他。”韓江叮囑道。
“行了!韓,不用你一步步叫我們做,不要忘了我們也是特工,我還要查布雷寧最后的尸檢報告,還要了解斯捷奇金在波羅茨卡的情況,總之,你能想到的,我肯定都已經想在你前面了。”葉蓮娜一臉自信地說。
韓江尷尬地笑笑,“我就喜歡你這自信的樣子,聽你這么說,那我就放心了。”
2
送走葉蓮娜和馬卡羅夫,唐風和韓江還沒半刻清閑,刑警隊老金的電話就來了,“老韓啊,你跑哪去了,這幾天一直打你電話,都沒人接!”
“老金啊,前幾天我去執行特殊任務。”
“特殊任務?那我就不問了。”
“怎么,陳教授的案子有進展了?”
“進展?也談不上什么進展,就是陳子建的尸檢報告出來了。”
“哦!有什么發現?”韓江迫不及待地追問。
“是這樣……”老金欲言又止,“你還是過來吧,咱們見面談。”
“好,二十分鐘后見。”韓江接完電話,猛打方向盤,掉頭向刑警隊奔去。
二十分鐘后,唐風和韓江來到了刑警隊,老金拿出陳子建教授的尸檢報告,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尸檢結論并不復雜,剛才在電話里就可以告訴你。只是……”
“老金,你什么時候也吞吞吐吐了?”
“只是陳子建的這個死亡結論還是讓我有些費解,所以就把你請了過來。”老金解釋道。
“費解?你上次不是說陳子建是自殺嗎?怎么,現在該他殺了?”韓江反問。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到現在陳子建是自殺,還是他殺,仍然沒有最后定論,所以這個案子現在還拖著,我個人還是傾向于是自殺。”老金看了看韓江,又看看唐風,進一步解釋道:“我所說的費解,其實上次在現場就對你們說過,陳子建那個奇怪的死亡姿勢一直困擾著我,而尸檢報告里明確的指出,陳子建是因為受到外部巨大的驚嚇,導致壓迫腦血管破裂死亡的。”
“真的是嚇死的?”唐風驚道,“不過,陳教授的助手小盧說陳子建并沒有心血管方面的疾病。”
“這正是最讓人無法解釋的地方,我們后來調閱了陳子建的病歷和體檢記錄,他確實沒有心血管疾病,沒有心血管疾病的人,怎么會被輕易的嚇死?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我干了半輩子刑警了,要說被嚇死的人,我也見過,但無一例外,又有心血管方面的毛病,陳子建這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是怪了!死亡的姿勢更怪!……”老金絮絮叨叨地說著。
3
韓江和唐風聽完老金的絮叨,已是中午,兩人走出刑警隊,韓江問唐風,“怎么樣?有什么收獲?”
“我想再到陳教授的實驗室去看看。”唐風忽然說道。
“怎么,你想到了什么?”韓江反問。
“我總覺得我們在陳教授這件事上一定忽視了什么……”唐風像是在喃喃自語。
“你還是懷疑陳教授是他殺?”
“先去看看吧!”
兩人很快來到了陳教授的實驗室,正是午休時分,大樓里沒什么人,來之前,唐風和韓江也沒通知小盧,兩人對這里已是輕車熟路,老掉牙的電梯還是嘎嘎作響,走廊里沒開燈,雖是白天,依舊讓人感覺陰冷灰暗。
唐風見實驗室的門虛掩著,輕輕敲了兩下,沒人開門,于是韓江不等唐風再敲,一推門徑直走了進去,唐風見狀,忙跟了進去,小盧不在,兩人走到里面那間,只見小盧正背對著他倆,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腦屏幕,韓江敲了敲門,小盧聽見聲音,猛地轉過身,發現是唐風和韓江,趕忙關上了他剛才盯著的一個文檔,然后又在電腦上操作了幾下,退到桌面,這才起身迎接唐風和韓江。
小盧匆忙之間的舉動,沒能逃過唐風和韓江的眼睛,寒暄了兩句后,唐風給韓江遞了個眼色,韓江心領神會,對小盧說道:“我們想再看一看陳教授做的那個頭像。”
“頭像?那個頭像不是壞了嗎?”小盧反問。
“壞了也看看。”
小盧似乎不太情愿,但又不敢違抗韓江,只好帶著韓江去拿鎖在保險柜中的頭像,唐風卻沒有跟出去,他見小盧走了出去,忙坐到小盧的電腦前,小盧雖然關掉了剛才看的文檔,但還是在“我最近的文檔”里留下了蛛絲馬跡,唐風發現最近打開的文檔有四個,下面三個都是醫學和人類學方面的文檔,但是最上面一個文檔的標題是——《西夏咒語的研究(以<魔斷百字要決>為例)》。
唐風的心臟猛地墜了一下,他剛想點開文檔一窺究竟,門外已經傳來韓江的聲音,唐風只得站到窗邊,像是在欣賞窗外的風景。
那個被削去半邊臉的女性頭像再次出現在唐風面前,唐風盯著頭像,半晌沒做聲,最后,唐風轉而對小盧說道:“我想把這個頭像帶走,可以嗎?”
小盧撇了撇嘴,“隨便你們,反正這個頭像已經沒用了。”
唐風將頭像包好,便和韓江離開了實驗室,走出大樓,上了韓江的車,唐風馬上說出了他的新發現,“我在小盧的電腦里發現了一個文檔——《西夏咒語的研究(以<魔斷百字要決>為例)》,而且他剛才聚精會神看的就是這個文檔。”
“這能說明什么?”
“從標題看,這是一篇論文,但這并不是小盧的專業,應該是我研究的東西,可小盧卻在聚精會神的看。”
“也許人家現在對西夏文化感興趣了,隨便看看。”
“隨便看看?那他見到我們的時候,為什么那么慌張,還匆匆把文檔關上了。再者,這篇論文很奇怪,《西夏咒語的研究(以<魔斷百字要決>為例)》?! 我現在在西夏研究方面,也算是半個專家,但還從未看過這篇論文,也沒有聽說過這個《魔斷百字要決》。”
“那是你才疏學淺了!呵呵!”韓江打趣道。
“我才疏學淺?好吧,就算是我才疏學淺,但我還是覺得小盧有問題,你要重視陳教授這條線索。”
“好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線索,趙永今天應該回來了。”韓江說到這,加快了車速。
4
回到總部,趙永已經垂頭喪氣地回來了,“還沒找到斯捷奇金的尸體嗎?”韓江見趙永那樣,就知道準沒戲。
趙永失望地搖頭道:“沒有,我們找遍了那片區域,就是沒發現斯捷奇金的尸體。”
“這家伙人間蒸發了嗎?”韓江失望之極,隨即又命令道:“你繼續查找,有線索立即通知我。”
趙永硬著頭皮,領命而去,卻見唐風正在自己的電腦前面發呆,整個總部的電腦都是不能上外網的,只有韓江的這臺電腦才能上外網。
韓江拍拍唐風,“看什么呢?”
唐風在網上搜索了在小盧電腦里看見的那個論文題目,但是網上什么都沒有,唐風又單獨把《魔斷百字要決》這個題目拿出來搜索,搜索引擎產生了幾十條結果,但唐風一一過目后,都是些無關的信息。
這讓唐風更加困惑,“小盧的那篇論文是從哪來的?”
“不會是他自己寫的吧!”韓江笑道。
“他?他有那個能力嗎?”唐風陷入疑惑。
“好了,咱們再來從頭梳理一遍整個事件。”韓江轉了話題。
“整個事件?拍賣會?!”唐風現在一提到那場拍賣會就頭疼。
“不!這次咱們就從玉插屏說起,從這次得到史蒂芬家族的那塊玉插屏說起。”韓江斬釘截鐵地說道。
“史蒂芬家族?”
“對!這兩天我重新思考了一遍,整個事件看似是從那場拍賣會開始的,其實早在幾十年前就開始了,從黑喇嘛得到敦煌的那件玉插屏就開始了。”韓江說著拿出一張紙,在上面按東、西、南、北分別寫上了賀蘭山、敦煌、阿尼瑪卿雪山、黑水城四個地點,又繼續說道:“四塊玉插屏被分別放在這四個地方,現在我們已經知道賀蘭山和阿尼瑪卿雪山這兩塊玉插屏在我們找到之前,幾百年來從沒有人動過,而敦煌和黑水城的玉插屏早在上世紀初就已經不在原地了。”
“嗯,黑水城那塊是科茲諾夫發現的,而敦煌那塊不知是什么人發現的,最后被黑喇嘛得到了。”
“我這兩天一直在想這兩塊玉插屏,你說是黑水城那塊玉插屏先被發現的,還是敦煌那塊玉插屏先被發現的?”韓江忽然提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按照科茲諾夫和黑喇嘛這兩個歷史人物活動的年代看,應該是科茲諾夫在1909年先發現了黑水城那塊玉插屏,黑喇嘛活動時間主要是上世紀二十年代,應該是在科茲諾夫發現黑水城之后,而且很可能是黑喇嘛在聽說了科茲諾夫發現玉插屏后,有意尋找所得。”
韓江聽了唐風的分析,想了想,道:“你說得有道理,我本來也是這么想的,但有沒有可能,實際情況正好反過來呢?”
“反過來?”唐風驚愕。“你是說敦煌那塊玉插屏早就被人發現了!”
“最起碼早于科茲諾夫。我記得你曾經跟我提過,科茲諾夫在1908年和1909年兩次去黑水城探險。”
“是的!科茲諾夫奉皇家地理學會委派來到中國,本來按照他的計劃,這次應該考察從蒙古到四川、云南的廣大區域。他第一次,也就是1908年首次找到黑水古城的時候,并沒有驚人的發現,科茲諾夫以為這不過是一座荒蕪的小城,便繼續向他最終的目的地四川、云南進發。但當科茲諾夫走到青海的時候,地理學會發電報告訴他,他在黑水城發現的一些文物很有價值,讓他立即返回黑水城,繼續發掘,于是這才有了1909年科茲諾夫第二次對黑水城的發掘,也正是在這次發掘中,科茲諾夫在黑水城外的大佛塔中有了驚人的發現。”
“你認為促使科茲諾夫從青海折回黑水城繼續發掘的原因是什么?”韓江問。
“按照過去的認識,科茲諾夫將第一次在黑水城中發現的一些文獻運回彼得堡,俄國著名漢學家伊鳳閣在這些文獻中發現了他從來沒見過的一種古老文字,也就是我們今天已經知道的西夏文,然后才引起地理學會重視,令科茲諾夫重新返回黑水城。”
“會不會是玉插屏呢?”
“玉插屏?你是說科茲諾夫聽說了玉插屏的秘密,才返回黑水城的?”唐風陷入了深思。
“我為什么有這個奇怪的想法?你想想,黑喇嘛是個粗人,是不可能認識玉插屏上的文字的,甚至連西夏的歷史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這一切的,知道玉插屏秘密的呢?”
唐風眼前一亮,“你是說在那支隊伍中有一位高人?!”
“一定是這樣,否則黑喇嘛就算得到玉插屏,也是無法知曉玉插屏秘密的。”
“高人?”唐風想了想,“我之前也想到了這層,但是我以為那個高人就應該是史蒂芬的爺爺馬遠。”
“馬遠?在黑喇嘛的隊伍里是個識文斷字的,但你好好想想,憑馬遠的能力,能看懂玉插屏上的西夏文字嗎?”
“難道在黑喇嘛和馬遠身邊還有一個高人?” 韓江的話讓唐風徹底迷茫了。
5
韓江在紙上“敦煌”二字上重重地畫了個圈,然后寫上一個“X”,再在“X”旁邊畫了個問號,說道:“我們就從這個‘X’說起,這個高人的存在就有兩種可能性,一種可能玉插屏就是他發現的,后來他出于某種目的,將玉插屏獻給了黑喇嘛,如果是這樣,那么敦煌這塊玉插屏很有可能是在科茲諾夫發現黑水城之前就已經被這位‘X’發現了;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這個‘X’只是黑喇嘛的一個手下,和馬遠一樣為黑喇嘛效力,最后又在黑鷲寺參與了殺死黑喇嘛的行動。就我而言,我更傾向于這個‘X’是前者,因為我認為這個‘X’的能力遠在黑喇嘛和馬遠之上。”
“你的推測太讓人震驚了,可我還是不能認同你的推測,真的有這個高人‘X’存在嗎?也許馬遠就認識西夏文。”唐風搖著頭,不肯輕易認同韓江的推測。
“馬遠會認識西夏文嗎?”韓江自己搖起了頭,“不會!你說過近代最早破解西夏文的是俄國學者伊鳳閣,伊鳳閣是根據科茲諾夫帶回彼得堡的文獻,才破解了西夏文,你能想象馬遠這樣一個落魄秀才會看懂西夏文?”
“問題這不就回來了?伊鳳閣是最早破解西夏文的學者,而且伊鳳閣破解西夏文也是在科茲諾夫發現黑水城之后,假設真的有這個高人‘X’,難道這位‘X’比伊鳳閣還厲害?在伊鳳閣之前或是幾乎和伊鳳閣同時破解了西夏文,我不相信!”唐風不停地搖著頭。
“這……”唐風的反駁問住了韓江,韓江憋了半天,才道:“這確實是個問題,不過我還是堅持有這個‘X’的存在,不要忘了你和老馬在后殿石臺上發現的盟誓!”韓江提醒唐風。
“石臺上的盟誓?!”唐風的思緒迅速回到了幽深黑暗的山中玄宮。
“你對我說過石**誓后面只留下了馬遠的名字,應該還有幾個人的名字,可都被人有意抹去了!”
“是啊!這事我一直感到奇怪!”
“你說這是誰干的?誰會刻上了名字,又將他們抹去?本來就在幽深黑暗的石殿中,沒有人看見,為什么還要抹去?怕人發現嗎?”唐風被韓江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啞口無言,韓江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想抹去那些字的人不是為了怕被人看見,而是……而是那些人都死了!”
“死了?只有馬遠是幸存者?”
“準確地說,應該是都被僅存的那個人殺死了!”
“啊——你是說那幾個人都被馬遠殺死了?”唐風驚愕。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按照史蒂芬所說,馬遠是在上世紀四十年代末去七色錦海尋找玉插屏時遇難的,而根據你的判斷,馬遠他們殺死黑喇嘛,在石臺上刻上誓言應該是在二十年代末,最晚不超過三十年初,那么,這中間有十多年的時間,試想一下,這十多年馬遠都在干什么?”
“尋找玉插屏,尋找瀚海宓城!”
“不錯,在這個過程中,石臺上盟誓的人一定經歷了許多許多事,就像我們一樣,所以到四十年代末,馬遠離開黑鷲寺前,當初一起和他盟誓的人應該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也就是說在這十幾年中,石臺上盟誓的人都死了,包括馬遠自己?”
“這里又出現了兩種可能性,從七色錦海大喇嘛關于馬遠的敘述中可以看出,當時馬遠手下已經有了一批自己的人,又是保密局的上校,可以算是羽翼漸豐,所以我推測他很可能在這十幾年中殺了那幾個和他一起在石臺上盟誓的人,也抹掉了那幾個人的姓名;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些人是在這十幾年中,自然死亡,或是在尋找玉插屏過程中遇難的,但如果是這樣,并不能解釋為什么要抹掉那幾個人的名字。”韓江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按照你的推斷,那個神秘的高人‘X’應該也是在石臺上盟誓的其中一人。”
“嗯,我想應該是這樣。現在按照我的推測,我們可以連接起整個事件的脈絡了。”這時,一幅漸趨完整的圖卷仿佛出現在韓江面前。
6
韓江見唐風還不相信自己的推斷,也不解釋,繼續描繪起已經在他眼前展開的那幅畫卷,“首先,是這個高人‘X’最早在敦煌發現了一塊玉插屏,他破解了上面的西夏文,但苦于勢單力孤,沒有辦法找到其余的玉插屏,所以很可能是他在1909年初在青海告訴了科茲諾夫一些關于玉插屏的事,因為根據我們之前掌握的情況看,敦煌那塊玉插屏上應該刻的就是黑水城玉插屏的存放地點,這點我們很快就可以讓羅教授破解出來。”
“對!這點不用羅教授破解,我們也已經可以推斷出來了。但是僅憑這個就斷定科茲諾夫是在聽了這個所謂高人‘X’的意見后,去了黑水城,這實在說不通,我查閱過科茲諾夫回國后寫的報告,里面根本沒有提到什么受‘X’的指點,才又折返回黑水城的。”唐風反駁道。
“科茲諾夫當然不可能在報告里提到這個‘X’,科茲諾夫希望把一切功勞歸功于己,而‘X’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姓名出現在科茲諾夫的報告里,所以科茲諾夫在報告里隱去這段是完全可能的。”
“好,就算你推測得對,科茲諾夫是聽了這個高人‘X’的指點才返回黑水城,也發現了黑水城的玉插屏,但是這樣對這位‘X’又有何幫助?他并沒有得到玉插屏啊!”
唐風的話把韓江問住了,韓江沉思許久,道:“我想當‘X’告訴科茲諾夫黑水城有玉插屏的時候,他們之間可能有過一個約定,‘X’本來也是有機會得到玉插屏的,但最后科茲諾夫違反了約定,將玉插屏帶回了彼得堡。”
“你就繼續編吧!”唐風覺著韓江忽然成了一個說書的,想象力極為豐富。
“隨你信不信,我先把我的想法講完,你聽過之后說不定就信了。雖然我還不能完全確定這個‘X’的蹤跡,但這個若隱若現的‘X’一定是存在的,科茲諾夫對黑水城的盜掘后,這個‘X’銷聲匿跡了,但在黑喇嘛崛起后,應該是他把敦煌那塊玉插屏獻給了黑喇嘛,顯然他的目的是希望借助黑喇嘛的實力找到所有玉插屏,找到瀚海宓城。”
“然后這個‘X’和馬遠一起殺死了黑喇嘛,又一起尋找玉插屏,尋找瀚海宓城,我來替你說吧!”唐風笑道。
“對!就是這樣,你不要笑,你知道后面會怎樣嗎?”
“后面怎樣?他被馬遠給害死了!我是按你的推測說的!”唐風道。
“這只是一種可能性。好吧!就算這個‘X’在四十年代末之前已經死了,咱們先不說他,再說馬遠……”
“馬遠?馬遠不也在四十年代末死在了石瀑洞里?”
“嗯,其后十年,從表面看上去關于玉插屏似乎什么都沒發生,直到中蘇聯合科考隊神秘失蹤!”
“其實這十年是暗流涌動!”唐風道。
“是的,這十年暗流涌動,如果說馬遠死之前關于玉插屏的爭奪是上半場,那么,中蘇聯合科考隊的失蹤就是下半場的開始,中間這十年可以理解為是中場休息。”
“哦!中場休息,我現在覺得你說得越來越有趣了!”唐風有點相信韓江的推斷了。
“那么,在這十年里究竟發生了什么?”韓江自問自答地說著,“還是從這兩塊已經被發現的玉插屏說起,之前,我們已經知道科茲諾夫將玉插屏帶回彼得堡后,那塊玉插屏在三十年代曾引起俄國學者伊鳳閣的重視,但伊鳳閣死于三十年代的‘大清洗’,之后又是衛國戰爭,玉插屏的事也就無人顧及,一直到五十年代初,米沙和孟列夫在冬宮又發現了這塊玉插屏,然后就有了五十年代末的那次中蘇聯合科考隊,這是俄國那邊的線索。
再看馬遠手上的那塊玉插屏,這次我們總算是從史蒂芬口中得到了一些關于他們家族的信息,按照史蒂芬所說,當年馬遠在七色錦海石瀑洞里遇難時,史蒂芬的父親,也就是馬昌國和另一個人逃了出來,這和我們在石瀑洞看到的情況相符,所以我認為史蒂芬所說是真實的,然后,同樣身為保密局特務的馬昌國做了什么呢?他在國民黨敗退臺灣后,并沒有去臺灣,而是主動要求潛伏在大陸,這在當時是一個不可理喻的舉動,他肯定有他的目的,這個目的顯然就是為了玉插屏。”
“嗯,只能這么解釋,這些人都被玉插屏迷了心竅!”
“史蒂芬沒說他父親在大陸潛伏這些年都具體做了什么,又是什么時候離開了大陸,但我估計,馬昌國很可能和科考隊失蹤有關。”韓江大膽推測道。
“哦?!你是懷疑馬昌國也跟著科考隊進入了巴丹吉林沙漠?”
“我想科考隊馬昌國是混不進去的,但他很可能跟蹤著科考隊。”
“照你這么說,科考隊最后出事時,他也是一個幸存者?梁云杰,馬卡羅夫,米沙,又冒出來個馬昌國……”唐風盤算著這一個個和那次科考有關的幸存者。
“也許馬昌國并不僅僅是個幸存者,他還很可能是個兇手!”
“兇手?”
“你忘了嗎?老馬向克格勃主席謝列平匯報的時候,曾說過在他們出事前一天,科考隊攜帶的兩大箱飲用水全都漏光了,這很可能是有人故意破壞,科考隊也正是在失去飲用水后,出去尋找水源時遭遇不測的。”韓江的推測越來越大膽。
“你懷疑是馬昌國故意放了那兩箱水?”
“還能有誰呢?科考隊的人都是經過中蘇雙方嚴格挑選的,不可能混入奸細,而且誰也不希望自己沒水喝,被渴死在沙漠里,所以不可能是科考隊內部人所為。”
“說得有理,馬昌國的可能性最大。但他這么做的動機呢?難道就為了讓科考隊全軍覆沒?”
“動機?”韓江眼珠子轉了轉,“動機,我想……我想當時科考隊很可能已經接近他們尋找的瀚海宓城了,所以馬昌國不希望科考隊找到瀚海宓城,他放光科考隊的飲用水,就是想讓科考隊知難而退,然后由他去發現瀚海宓城。”
“這個瘋子?就憑他一個人?”
“也許他還有同伙。”
“科考隊也太性急了,沒有找全四塊玉插屏,就直接進入沙漠,結果果然出了事!”唐風嘆道。
“不要忘了那是個***的年代,科考隊急著想找到瀚海宓城,所以組織了那么龐大的科考隊,以為人多力量大,其實這并不是人多的事!”
7
韓江又繼續說道:“科考隊出事,中蘇兩國**都采取了息事寧人的處理方式,兩國**都對找到這個瀚海宓城失去了興趣,蘇聯方面我們已經知道,馬卡羅夫被招進了克格勃,米沙被克格勃嚴密保護起來,玉插屏被封存,相關文件被銷毀,我想我們這邊也差不多是這樣。
看似這件事又告一段落,其實不然,幸存的馬昌國不敢在大陸停留,竟然不顧臺灣方面的指令,急匆匆穿越青藏高原,翻過喜馬拉雅山去了印度,然后也不敢去臺灣,直接坐船漂洋過海到了美國,之后一直東躲西藏,隱居在美國鄉間,直到他聽說有一塊玉插屏在北京要拍賣,之后的事我們都已經知道。”
“如果史蒂芬所言不差,那么馬昌國那邊這幾十年一直沒有什么動作。”
“嗯,我相信史蒂芬說的,現在回想起來,他在告訴我們這一切的時候,恐怕已經做好了和斯捷奇金同歸于盡的準備。”
“是啊!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唐風嘆道。
“馬昌國守著敦煌那塊玉插屏一直東躲西藏,沒有動作,那我們返回頭再看俄國那邊,黑水城的那塊玉插屏被克格勃封存在冬宮的地下室里,直到被季莫申發現。從表面上看,俄國那邊似乎也沒有什么動作,不過,現在想來,其實不然,相反,俄國那邊這幾十年來一直暗流涌動,首先是米沙,米沙被克格勃嚴密保護起來,這才使米沙一直安然無恙,可是那個遺失的1964年卻大為可疑,根據葉蓮娜的調查,1964年前后保護過米沙的特工一定有問題,可當葉蓮娜找到他們時,布雷寧被燒死,斯捷奇金則逃出了監獄。”
“現在斯捷奇金公然出現在我們面前,這更證明了那幾個特工都有問題!”
“葉蓮娜懷疑也許除了布雷寧,斯捷奇金和伊薩科夫,還有一個人的存在。”說著,韓江在紙上“黑水城”這個名字上畫了個圈,在旁邊寫下了一個“X2”,又在“X2”上重重地畫了個圈。
“我也想過,可現在還是不能確定這個‘X2’的存在。”
“是的,再后來,就是老馬和布爾堅科負責的那個前進基地,本來老馬對我們提到這個前進基地,看上去和玉插屏這件事毫無關聯,可是那個神秘刺青的出現,卻讓這兩件事聯系了起來。”
“是啊!老馬說出來時,我真的感到震驚,黨項古老部落的圖騰,出現在了黑喇嘛隊伍身上,出現在前進基地學員的身上,又出現在了和我們對抗的神秘組織身上,這三者有什么聯系嗎?”
“聯系一定是有的。”韓江想了想,繼續說道:“黑喇嘛的隊伍先是黑喇嘛領導,接著是馬遠,馬遠死后,這支隊伍是誰在領導?”
“馬昌國?”
“現在我們還不得而知,也許這支隊伍后來就被打散了,不存在了……”
“應該是這樣,否則,馬昌國也不至于只身一人跑到美國,東躲西藏。”
“但還有另一種可能,這支隊伍被另一個人接管了?”
“會是誰?石**誓上的人都應該死了,除了馬昌國,還能有誰接管這支隊伍?”
“不知道。我們再看和我們一直對抗的神秘組織,這個組織的頭就是‘將軍’,將軍是誰?我們不得而知,他和黑喇嘛的隊伍,前進基地的學員有什么內在聯系,我現在還說不好。”
“也許是我們多心了,按照史蒂芬的說法,那伙人在他身上刺青時,是很文明的,不像布爾堅科那樣,也許他們根本就是兩路人,也許布爾堅科就像他自己所說,他是看到了那個古老的圖騰,然后以此來教訓不聽話的學員。”
“但愿如此,可我自從聽了老馬說的情況,就一直懷疑這個刺青不那么簡單。”
“也許,葉蓮娜那邊的調查能幫我們解開一些疑團……”唐風喃喃地說道。
8
唐風和韓江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過了許久,唐風才嘆道:“現在回過頭看,拍賣會并不是整個事件的開始,而只是下半場的延續。”
“不錯!算是加時賽吧,只不過這場加時賽把我們都給卷了進來。現在我們再來說說那場拍賣會吧,史蒂芬說拍賣會是將軍設的一個局,我這才恍然大悟,一些我們之前無法解開的謎團都迎刃而解。”
“是啊!將軍為了引出隱藏多年的馬昌國,不惜大費周章,設了拍賣會這個局,沒想到馬昌國東躲西藏這么多年,竟然還是忍不住出頭了,雖然他讓芬妮出面,但將軍還是順藤摸瓜,找到了史蒂芬,進而找到了馬昌國,既讓史蒂芬為自己效力,又得到了玉插屏!一箭雙雕!高明!”
韓江笑了,“恐怕老謀深算的將軍還不止一箭雙雕吧!”
“哦!——”唐風不解。
“他不但通過拍賣會解決馬昌國那邊,還誘出了梁云杰。”
“梁云杰?可我覺得我和梁云杰最后都是不幸被卷進去的!”
“你是被你的好奇卷進去的,可梁云杰絕對不是,我現在還不敢說將軍設的這個局針對梁云杰,但我可以肯定將軍設這個局,除了引出馬昌國,還希望誘出所有了解玉插屏秘密的人,梁云杰顯然算一個。”韓江推斷道。
唐風點點頭,“你這么一說,確實有些道理,看來就我是個倒霉鬼!”
“而梁涌泉不管是真的,還是裝的,總之他表現出對玉插屏毫不感興趣,這才躲過一劫。”
“哼,這樣想來,他把那塊玉插屏給我們,實在是把**拋給了我們。”
“他拋得對,梁涌泉很可能從梁云杰那里聽說過一些關于玉插屏的事,所以他深知自己是沒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的,不如將**拋給我們!但這家伙又不甘心舍棄那價值千萬的玉插屏,他知道只有我們可能解決這個事,所以跟我們定了一個君子協定,等事情解決后,還將那塊玉插屏還給他。”
“呵呵,幸虧梁媛沒遺傳他爸!”
“怎么?害怕了?害怕別泡人家女兒啊!”
“我害怕?我看將來葉蓮娜有你受的!”唐風反唇相譏。
“得!得!得!咱倆別扯皮了,再說下面的,拍賣會的意外結果,讓將軍可能出乎意料,他們沒有料到玉插屏會被財大氣粗的梁云杰拍去,所以殺了梁云杰,想搶回玉插屏。但因為我們及時介入,他們的陰謀沒有得逞!之后,史蒂芬為將軍效力,卻在**拼光了他的老本,只能更加死心塌地的為將軍賣命,直到這次在賀蘭山與將軍徹底決裂!”韓江終于將已經掌握的情況全都連了起來。
9
唐風沉思片刻,又提出了一直困擾在他心里的問題,“但還有一點解釋不通。就是齊寧的死。之前,我們已經分析過,齊寧是受到了來自兩方面的壓力,才自殺的?一方已經確定,是王凱,他的背后是將軍,但是另一方呢?齊寧正是受到了另一方的強大壓力,才匆匆落錘,將玉插屏拍給了梁云杰。難道另一方的壓力就是梁云杰?”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了,可惜齊寧和梁云杰,兩個當事人都死了,王凱也死了,現在死無對證,很難搞清楚了,也許就是梁云杰給齊寧的壓力。”韓江也想不通這點。
“不!我覺得不可能,王凱事先已經給過齊寧壓力,將軍既然把玉插屏拿出來做誘餌,就要考慮到玉插屏會被人買走,現在這一切給我的感覺是,將軍似乎并不在乎玉插屏被誰買走,不管是馬昌國,還是我,或是別的什么人,但是將軍卻很不愿看到玉插屏被梁云杰拍去。”唐風提出了自己的感覺。
韓江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是這樣,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可以肯定,不論是你買去,還是馬昌國,或是別的什么人,將軍都可以對付你們,應付得來,似乎唯有梁云杰,讓將軍感到了壓力。”
“可按理將軍實力強大,梁家根本不是將軍的對手,將軍沒必要擔心啊!”唐風疑惑不解。
“只有一個解釋,梁云杰是當年的知情人,將軍擔心梁云杰知道玉插屏的秘密。”
“馬昌國更是知情人,比梁云杰還熟悉玉插屏啊!”
“那就有兩種可能,一是將軍顧忌梁家的能力和聲望,二是梁云杰比馬昌國更了解玉插屏背后的秘密。”
“更了解?”唐風陷入了回憶,他在回憶和梁云杰那兩次短暫的接觸,那是讓他印象深刻的兩次接觸,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唐風都歷歷在目。唐風回憶了一遍,道:“不!從我和梁云杰的兩次接觸來看,我不認為梁云杰會比馬昌國了解得更多。”
“你?你就跟梁云杰見過兩次,你能了解他多少?”
“雖然就短短的兩次,但第二次在廣州見面時,梁云杰顯然已經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險,他既然找我,應該對我絕對信任,所以我以為他不會對我有什么隱瞞。”
“梁云杰也沒料到死亡會來的那么突然,他也許還有話想對你說,可是已經晚了。”
韓江的解釋讓唐風無話可說,唐風沉思片刻,拿過韓江手里那張紙,在紙上依次寫下了米沙——馬昌國——馬卡羅夫——梁云杰四個人的名字,“這是那次科考已知的四個幸存者,馬昌國雖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但也應該算上。”
“嗯,現在已知的確實就是他們四個,現在除了老馬,另外三個都死了。”
“我們來給這四個人排個位次!”
“按什么排?”
“就按誰更接近謎底排!”
“誰更接近謎底,我想應該是米沙!”
“我也認為是米沙,那么,其次呢?”
“馬昌國!”
“嗯,從他倆在事后的表現看,確實如此,他倆是最接近謎底的人,米沙被克格勃保護起來,馬昌國跑到美國藏了起來,而幾十年后,依然有人想要他們的命,不能不說他倆是最接近謎底的人,也就注定此生不會安寧。”唐風解釋道。
“所以你認為老馬和梁云杰知道的不會太多。”
“是的,這樣沒法證明你剛才的推斷,將軍究竟為什么不愿意梁云杰買下玉插屏……”
“這個也許只有去問梁云杰和將軍了!”韓江嘆道。
“四個幸存者中,現在只有老馬還健在,或許他和葉蓮娜能給我們帶來一些意外的收獲。”
韓江聽了唐風的話,心里一緊,三個幸存者中,馬卡羅夫是唯一還健在的,難道危險正在向他襲來,想到這,韓江不禁為馬卡羅夫和葉蓮娜擔起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