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切諾基”沿著公路一路往西,他們很快便看見了遠處阿尼瑪卿雪山雄偉的身姿,阿尼瑪卿雪山是黃河源頭地區海拔最高的一座大山,也擁有黃河源頭最大的冰川,被譽為“中國的水塔”,它和玉樹的尕朵覺沃、西藏的岡仁波欽、云南的梅里雪山和并稱為藏傳佛教四大神山。“阿尼”是安多地區藏語老爺爺的意思,“瑪卿”的意思是黃河源頭最大的山。
不知什么時候,天空中下起了冰冷的凍雨,雨水和融化的雪水在草原上交錯縱橫,使道路變得濕滑泥濘,再往前走,竟然連道路都沒有了,“切諾基”如脫韁的野馬,自由地在大草原上馳騁起來。
雨越下越大,草原上不見一人,天空被大片的烏云遮蓋,云層很低很低,似乎就在大家的頭頂,低得仿佛很快就會壓下來,負責駕車的韓江看看窗外,不禁咒罵道:“前兩天還好好的,怎么偏偏我們出發這天,下起凍雨來?”
唐風也覺奇怪,“是啊!高原上下這么大的雨,本身就少見,這個季節,下這么大的雨,更是不正常。”
韓江皺著眉一直盯著窗外,沒有作聲,他扭頭看看后面的馬卡羅夫,這老頭倒好,管他外面風吹雨打,他只管把覺來睡,韓江不禁笑出了聲:“你看人家老馬多牛,上車就倒。”
“我看他這樣倒是挺符合老年人的習慣,歲月催人老,畢竟身體不行了。”唐風不禁感嘆。
幾人正說著,突然,車身劇烈晃動一下,然后不動了,韓江小聲叫道:“糟糕!車熄火了。”
他重新發動“切諾基”,發動機啟動了,但車還是沒有動,韓江馬上意識到這可不是發動機熄火那么簡單了,他將油門踩到最大,車又身晃動了一下,還是沒動地方,“真是倒霉,車陷進去了。”韓江終于說出了大家最擔心的事。
唐風和徐仁宇跳到車下,冒雨查看,他們這才發現,原本寧靜的草原,此時已經變成了一片澤國,低洼處,雨水恣意地流淌,匯成了條條小溪,而他們“切諾基”的后輪,則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低洼的難泥坑中。
見此情景,唐風嘆道:“最近這些年,這片草原被破壞得太嚴重了,因為過度放牧,爛采蟲草造成草場退化,一下雨大草原竟然成了爛泥塘。”
“行了,現在不是你研究的時候,趕快來推車。”韓江沖唐風吼道。
韓江這一吼,把正在熟睡的馬卡羅夫也給驚醒了,這老爺子睜開一雙惺忪的睡眼看看,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毫不含糊地跳下車,也和徐仁宇、唐風一起在后面推車。韓江再次發動,他開足了馬力,唐風、徐仁宇、馬卡羅夫,三人一起用力,在后面推車,但除被濺了一身爛泥,毫無進展。
唐風在雨中一時竟不知所措,最后還是韓江想起了他們攜帶的鏟子,這鏟子本是為了發現‘黑頭石室’時用的,沒想到,現在就派上了用場,韓江跳下車,從后備箱取出鏟子,在后輪陷進去的那個泥坑前方奮力挖了幾下,然后,命唐風駕車,自己和老馬、徐仁宇再次用力,這才終于將車推出了泥坑。不過,他們毫無戰勝困難的興奮,因為三人從頭到腳,已經被濺滿了泥漿。
眾人回到車上,唐風重新發動“切諾基”,他打開車前大燈,加上十二分的小心,看準前方,走地勢較高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繼續向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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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后,他們將凍雨甩在了身后,進入了阿尼瑪卿雪山的懷抱,這里天光大亮,碧空萬里,不遠處的雪山清晰可見,與剛才的天氣判若兩樣。
“高原上的氣候真是多變,剛才還是風吹雨打,這會兒卻是晴空萬里。”唐風感嘆。
“這就叫東邊日出西邊雨。”徐仁宇笑道。
“你們倆還是歇歇吧,等會兒就怕你們連講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上車后再次進入夢鄉的馬卡羅夫突然開口,把唐風和徐仁宇都嚇得不輕。
兩人怔怔地看著這個奇怪的俄國老頭,這時,韓江也說道:“老馬說得很有道理,你們倆難道沒感覺這里的海拔已經越來越高了嗎?你們還是省省力氣吧,等會兒,就是我叫你們說話,你們可能都不想說了。”
聞聽此言,唐風和徐仁宇明顯感覺到這里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于是,兩人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車里沒人再言語,地勢越來越高,“切諾基”前方出現了一個高大的陡坡,唐風試著想駕車爬上這個陡坡,但是失敗了,這個陡坡的高度和坡度,都已經超過了“切諾基”的極限,唐風將車退了回去,拿出地圖和GPS,對照著查看他們所走過的路,“應該沒錯!”唐風盯著GPS上顯示的經緯度喃喃自語道。
韓江看著唐風,不明白唐風在說什么,突然,唐風收起地圖,對眾人說道:“我剛才查看了,我們所走的路線正確,這里已經接近我們所確定的那個A區,這個陡坡車過不去,我們該步行進山了。”
“看來真正考驗我們的時刻到了。”韓江說完,率先背好背包就準備跳下了車。
不錯,真正考驗他們的時刻到了。四個人在車上啃了點干糧,權當午飯,隨后便下了車。一下車,他們立刻感到了這里的寒冷與空氣的稀薄,四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按照早已制定好的計劃,韓江在前,唐風緊隨其后,馬卡羅夫第三,徐仁宇墊底,四個人帶齊裝備,開始向阿尼瑪卿腹地進發。
他們很快翻過了這道陡坡,陡坡下是一片裸露的黑色巖石,“這是全球氣候變暖的痕跡,裸露的巖石原先都是雪山冰川的一部分,現在卻裸露在外。”唐風還是忍不住發出了自己的感慨。
韓江一指前方,說道:“不錯!根據國土部門的資料,這里應該都是雪山冰川的一部分,不過這只是海拔較低的一座山,并不是那種常年積雪的雪山,原本這個季節,這里早應該降雪了,但今年現在還沒有降雪,這可能就是你所說的全球氣候變暖吧!呵呵,沒下雪對我們倒是一件好事,如果我沒有判斷錯,我們所要去的A區,就應該在這座山后面,這是通向A區,最簡便的一條路。”
四個人魚貫而行,還算順利,一個多小時后,他們翻過了這座不算高的山,正如他們事先預料的,山下是一個大山坳,他們所翻的山是周圍最低矮的一座,其他三面皆是高大險峻、常年積雪的雪山,眾人慢慢步入山坳,這才看清,山坳內是一大塊地勢平坦,但卻已經嚴重退化的草場。
3
山坳中的草場,原本應該是片水草豐美之地,可現在地表雖然還有少許草地的痕跡,但更多的則是裸露出的大塊黑色巖石和沙礫,四人小心翼翼地下到山坳底部,環視四周,沒有人,也沒有牲畜,退化的草場上,靜得讓人有些害怕,四個人在山坳中轉了轉,并沒發現這兒有什么山洞,這里只是多了一些突兀的巖石。
“難道這不是A區?怎么什么也沒發現?”唐風疑惑道。
韓江對比了經緯度,十分肯定地說:“這就是我們之前確定的那個A區,不會錯的,我們再仔細搜尋一遍。”
唐風仔細地搜尋了一遍,仍然沒有什么收獲,但他忽然在一大塊裸露的巖石旁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他上前仔細查看,竟是一處人工建筑遺跡,唐風興奮地驚叫道:“你們快過來,我發現了建筑遺跡。”
韓江過來仔細查勘后,先是驚喜,而后失望地說道:“這是建筑遺跡,可卻是近代的建筑遺跡,至多不會超過三十年。”
這時,唐風也看出了門道,這處建筑遺跡并不是古代遺留下來的,很明顯是近代的房基遺跡。
“這至少說明曾經有人在這里建造過房屋,甚至在此居住過。”唐風還想為自己的發現挽回點面子。
韓江看看四周,高原上天黑得早,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他果斷地命令道:“大家以此為基點,兩人一組,分頭搜尋,做最后的努力,不管發現什么,半個小時后,一定要回到這里,我們必須在天黑前回到車上。”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這個季節,如果晚上不能撤出這里,回到車上,將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們將把自己的命運完全交給阿尼瑪卿雪山。
唐風和韓江一組,馬卡羅夫和徐仁宇一組,四人分頭再去尋找,唐風和韓江找遍了山坳的每個角落,并未見到一丁點和傳說中的“黑頭石室”相關的遺跡,倒是韓江在一片草地上發現了一堆整齊的白骨,韓江一眼便認出,這些并不是人的骸骨,應該是某種大型動物的骨頭,這地方有什么大型動物?唐風查驗后,推測道:“會不會是牦牛的骸骨?”
經唐風提醒,韓江再仔細觀瞧面前這突然出現的大型骸骨,判斷道:“嗯,應該就是牦牛的,可是這么荒涼的地方,怎么會孤零零出現一具牦牛骸骨呢?”
唐風無法判斷,他再次環視四周,忽然,一陣狂風吹來,卷起許多沙石,讓唐風和韓江無法睜眼,待狂風過后,唐風只覺這里越發詭異,于是,唐風向韓江建議道:“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這里恐怕不會再有什么發現了!”
半個小時后,唐風和韓江返回了約定的地點,徐仁宇和馬卡羅夫也按時返回了約定的地點,他們同樣沒有發現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再一次徒勞而返。
唐風站在那片建筑遺址上,說道:“不過,我們也不是毫無收獲,我現在可以推測出這片建筑的秘密。”
“建筑的秘密?”唐風的話,立即勾起了其他人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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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風喘了口氣,解釋道:“是的,建筑的秘密,我發現這個地方巖石裸露,地面上僅剩的草地,竟滿是老鼠洞,這是這片高山草原上,常見的那種鼠兔,它們體型巨大,繁殖能力極強,對草地破壞巨大,你們看……”
眾人順著唐風的手指看去,正看見一頭體型碩大的鼠兔從鼠洞中鉆出,“你們看咱們腳邊不遠處的那片草地上,一平米草地上竟有十多個鼠洞,我真不敢想象,光這個山坳里,這片已經嚴重退化的草地上一共會有多少鼠洞?”
“這和這個房屋遺跡有什么關系?”徐仁宇問。
“按照這個房子的建筑年代和樣式判斷,這幾棟房子應為牧民所建,后來因為這里過度放牧,爛挖蟲草,造成鼠兔橫行,草場嚴重退化,所以這幾棟房屋的主人被迫遷離了這里,今天我們才會看到這些建筑遺跡。”唐風答道。
“看來我們所謂A區的推斷是錯誤了,被這幾個近代的房屋遺跡誤導了,不過這些牧民也搞怪啊,放牧居然放到了這山坳中來,這里又冷,離外面又遠,即便草場再好,也不應該跑這來啊!”徐仁宇的話語中充滿了失望和不解。
“真是不敢相信,這里已經是很偏遠荒涼的地區,都因為草場退化,讓牧民不得不放棄,這些牧民又能去哪里呢?”馬卡羅夫也關心起牧民的命運來。
“徐博士看來是在國外呆久了,你不了解這里,不了解這里的牧民,他們生活真是很艱難,他們也是迫于無奈,才找到了這里,但是,他們的到來,又破壞了這里的原本就脆弱的環境。”唐風正說著呢,突然,一只體型碩大的鼠兔,從他腳上爬了上來,唐風嚇得失聲驚叫。韓江剛想幫唐風趕走那只鼠兔,誰料,一只體型更大的鼠兔竟爬上了他的大腿……
就在鼠兔爬上唐風和韓江身體的時候,同樣也有鼠兔爬上了徐仁宇和馬卡羅夫的身體,唐風使出全力,一把甩出了身上那只鼠兔,韓江則拔出匕首,刺向已經爬上身的鼠兔,韓江的匕首不偏不離,正刺在那只鼠兔肥碩的身軀上,但是,這時正有越來越多的鼠兔從鼠洞中鉆出,向四人圍攏過來,眼看他們就要被成千上萬只鼠兔包圍,韓江果斷地對眾人喊道:“這些家伙越來越多,快……快向陡坡那邊撤。”
唐風和韓江拔出手槍,“砰!砰!砰!”連開數槍,幾只已經爬到腳邊的鼠兔一一斃命,但是成群的鼠兔仍然不斷地向他們蠕動過來,四人奮力躍出鼠兔的包圍圈,向陡坡上奔去。
馬卡羅夫和徐仁宇已經奔上了陡坡,唐風和韓江在后面邊戰邊撤,唐風很快打光了一個彈匣,他換上一個彈匣,繼續射擊,但他打掉前面的,后面便有更多的鼠兔擁上前來,彈匣中的子彈又快用完了。這時,韓江摸出了身上僅有的一顆**,他輕輕擲出**,“轟!”的一聲巨響,幾百只剛才還活蹦亂跳的鼠兔,被炸得七零八落,唐風和韓江見機也奔上了陡坡,但當他倆回頭看時,卻發現那些饑餓的鼠兔正踏著他們同伴的尸體,繼續向陡坡上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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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風和韓江奮力向陡坡上爬去,韓江邊跑邊沖唐風喊道:“我現在知道那具牦牛尸骨是怎么回事了?”
“廢話!我也知道啦。”唐風喊完,就覺著大腦一陣眩暈,“缺氧!這該死的高原反應!”唐風心里暗暗咒罵道。
馬卡羅夫和徐仁宇已經率先爬上了陡坡,韓江也狼狽地爬了上去,只剩下唐風……唐風嚴重低估了高原反應,因為剛才奔跑太快,強烈的高原反應讓唐風又是一陣眩暈,踩在松軟的沙礫上,雙腳似乎開始不聽使喚,唐風只覺得身后是黑壓壓的一片,快速的奔跑,劇烈的高原反應……突然,唐風眼前一黑,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倒在陡坡上,身體急速向下滑去,眾人在陡坡上見此情景,不禁失聲尖叫,可他們卻鞭長莫及,無能為力。
唐風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身體,雙手使勁在陡坡亂抓,希望能抓到什么可以支撐自己的東西,可陡坡上除了細小的沙礫,什么也沒有,唐風硬是靠著自己的身體,和陡坡上的沙礫增加摩擦,慢慢地,唐風的身體終于停止下滑,在陡坡上停了下來,他雙手的手套都已經被磨破,渾身酸疼不已,唐風回頭望去,成群的鼠兔還在不停地順著陡坡往上爬來,鼠兔的先頭部隊就要咬到自己的腳跟了,他渾身一顫,警醒過來,不顧一切地再次向陡坡發起沖鋒,鼠兔緊緊追趕,陡坡上面,韓江、徐仁宇、馬卡羅夫三人一起伸出了手,準備接應唐風。
陡坡的最后一段坡度特別大,唐風一抬頭,看見了三只手臂,自己離他們已經很近了,如果這次再滑下去,自己必將成為鼠兔的腹中之物,來不及了,唐風想到這,一閉眼,縱身向上躍起,同時也伸出手臂,向上抓去,希望能抓到一棵救命稻草,他抓到了……
當他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懸在半空中,身下,正有成群的鼠兔向陡坡沖擊,只是因為這段陡坡坡度太大,鼠兔們爬了上來,又滑落下去,唐風抬頭望去,是一雙粗壯有力的手臂拽住了自己,是——是老馬!馬卡羅夫雖然拽住了唐風的手臂,但唐風的身體很沉,馬卡羅夫一人根本無力將他拉起,韓江和徐仁宇也一起拽住唐風的手臂,三個人費盡全力,這才將唐風給拽了上來。
鼠兔沒有再爬上來,大家心里稍稍平靜下來,但強烈的高山反應隨即向四人襲來,一路眩暈,嘔吐,四人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撤回到山下,吸了帶來的氧氣,又休息了一刻鐘,韓江這才恢復過來,他感謝了馬卡羅夫的救命之恩后,對眾人說道:“看來A區并不是我們要找的地方,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們今晚在這兒過夜大家沒意見吧?”
唐風看看四周一片死寂的群山,心生恐懼,反問韓江:“在這?你就不怕那成千上萬的鼠兔把我們變成一堆白骨?”
韓江瞪了唐風一眼,但卻沒說什么,他重新發動了“切諾基”,沿著雪山邊緣,緩緩向西駛去,很快,他們來到了一片地勢平坦的草地,草地旁還有一條從雪山上流淌而來的涓涓細流,“今天我可不想跑了,就在這吧!雖然這兒風大了點,但是臨近溪流,更重要的是便于觀察。”韓江停好車,觀察了周圍地形,最后決定今晚在這兒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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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忙碌起來,徐仁宇和馬卡羅夫架起一頂高山帳篷,墊上防潮墊,唐風和韓江則支起便攜式汽油爐,做好了一鍋晚飯,四人圍坐在汽油爐旁,一邊享用這不算可口的晚飯,一邊交流這一天的情況。
唐風看著地圖,首先說道:“這里既然不是黑頭石室所在地,那么,B區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大了。”
“這樣看黑頭石室很有可能在B區。”徐仁宇推測道。
“可是從地圖上看,B區距這兒有二十幾公里的距離,那里已經靠近果洛州的首府大武鎮了,黑頭石室可能在哪嗎?”唐風發出了疑問。
韓江聽明白了唐風的疑問,說道:“唐風,你是認為當年黨項人不會舍近求遠,從比這更遙遠,海拔更高的地方翻越阿尼瑪卿山?”
“是的,B區不論從海拔上看,還是道路上看,都比A區要艱難得多。”唐風擔憂道。
“不錯,唐風的疑問不無道理,我們最先也是對A區抱有最大的希望,但是你們想過沒有,A區處于海拔還不是很高,路也不難走的地區,經常會有當地牧民游牧至此,如果黑頭石室真的在這兒,恐怕早就被人發現了?”韓江分析道。
聽了韓江的分析,唐風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隊長說得有理,這樣看來,我們原來的分析有偏差,黑頭石室一定是在阿尼瑪卿雪山深處,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眾人的意見達成了一致,吃完晚飯,韓江吩咐道:“明天我們先要趕二十幾公里的山路,這可不是平坦的公路,路上還不知會遇到什么問題,然后還要進入B區,所以大家趕緊抓緊時間休息,明天一大早我們就要出發。”
唐風是第一次在高原野外過夜,他以為自己今晚又會失眠,但一天的顛簸和勞累,卻讓他很快進入了夢想。
四人睡至后半夜,忽然被一陣奇怪的聲音驚醒了,這聲音來自于一種動物,遙遠而凄厲,馬卡羅夫很快聽出了這個似曾相識的聲音:“是狼嚎,這里也有狼群!”
眾人無不驚駭,韓江警覺地掏出了手槍,馬卡羅夫卻又道:“不過,這狼嚎聲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既然很遠,大家就不要擔心了,繼續睡吧!”徐仁宇寬慰大家后,又躺了下來。
但唐風不放心,走出帳篷查看,他剛一探頭,就深深領教了高原深夜的嚴寒,趕緊回到帳篷,穿好衣服,全副武裝后,才重又走出帳篷,深夜的高原上,寒風呼嘯,冰冷刺骨,沒有一絲月光,除了那駭人的狼嚎,四周一片死寂。
唐風在帳篷外觀察了半天,并沒見到狼的影子。他回到帳篷,發現剛才倒頭就睡的徐仁宇,又坐了起來,唐風問他:“博士,怎么又不睡了?”
“你這么一折騰,再加上高原反應,還睡個屁啊?”徐仁宇抱怨道。
再看看,韓江和馬卡羅夫也都沒有睡,唐風嘆了口氣,說道:“睡不著也得睡!不然明天哪有精力?”
可當唐風再次躺下時,他就為自己剛才那句話而后悔了,因為他自己也被劇烈的高原反應折磨得無法入眠了。又過去了一個小時,唐風知道帳篷中還有人沒睡著,于是,他小聲問道:“現在還有誰沒睡著?”
“我!”韓江、徐仁宇和馬卡羅夫幾乎同時答道。
唐風一翻身坐起來,道:“既然大家都睡不著,依我看,不如現在就出發。”
于是,在“切諾基”的前大燈照射下,大家冒著嚴寒,一起動手,很快收拾完畢,韓江一踩油門,這支臨時拼湊的探險隊便再次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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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風小心翼翼地繼續沿著雪山邊緣行駛,直到天光大亮,他才看清,原來他們不知不覺已經駛入了一條峽谷,峽谷兩側,是連綿的雪山,雪線以下,同樣裸露出大片的黑色巖石,只有接近峽谷底部的地方,才有綠色的草地,草地上,一條涓涓細流,若隱若現,時有時無。
“切諾基”此時就穿行在這峽谷底部,在峽谷里行駛了一會兒,唐風忽然發現不知何時,空中飄起了雪花,這是他最擔心的情況,但這也是幾乎可以肯定他們此行會遇到的情況,唐風小聲抱怨道:“真糟糕,下雪了!”
車窗外的雪花,紛紛揚揚,很快便覆蓋了周圍的一切,慢慢地,唐風發現一直陪伴他們的那條小溪不見了,他停下車,拿出地圖和GPS,還有電子羅盤,再次確定方位,“沒有錯!按照地圖顯示,這條峽谷就是前往B區最近的一條路。”
唐風已經不知不覺開了三個小時,韓江接替他,繼續駕駛“切諾基”沿著峽谷前進,韓江充分吸取了昨天駕車的教訓,異常小心地駕車越過一座又一座高低起伏的小土丘,艱難地在碎石密布的峽谷里前行,又是兩個小時,前方出現了一個坡度較大的坡道,韓江猛踩油門,向坡道沖去,“切諾基”爬上坡子,大家明顯感到了海拔的上升,韓江一遍遍地在心中默念,“車子千萬不要出問題!千萬不要出問題!”
車子沒有出問題,載著眾人順利到達了坡頂,可是翻過這道坡,后面竟是一連串高低起伏的山巒,“切諾基”一路翻山,在駛過最后一個埡口后,展現在眾人面前的是更加壯麗的峽谷。
韓江踩住剎車,將車停在了埡口,四個人都跳下車,唐風喃喃道:“這么壯麗的峽谷,難道就是我們要找的B區?”
韓江在對比了GPS和軍用地圖后,確定道:“這就是我們之前確定的B區。”
徐仁宇用望遠鏡觀察了地形后,對大家說道:“如果這就是B區,那么我們要找的黑頭石室就應該在這個峽谷中。你們看峽谷兩邊,雪峰聳峙,峽谷盡頭,是一條從雪峰綿延而下的現代冰川,這是個相對封閉的環境,絕對幽深,只有通過我們剛才進山的那條峽谷才能進來,我敢斷定肯定很少有人來過這里。”
可徐仁宇剛說完,馬卡羅夫忽然小聲反駁道:“哼!很少有人來過這里,你們看那是什么?”
大家順著馬卡羅夫手指的方向看去,三人全都愣住了,特別是剛才還信誓旦旦地斷定“很少有人來過這里”的徐仁宇,驚得目瞪口呆,因為就在馬卡羅夫手指的地方,埡口旁的白色雪地中,隱約露出了一個紅色的可樂瓶!
“我靠!這……這里居然會有可樂瓶?我真是服了!”徐仁宇一拍車頂,怒道。
唐風則失望地坐在了雪地里,“我看咱們是又白跑了一趟,這里肯定又跟A區一樣一無所有,居然會出現可樂瓶,這是哪個缺德鬼丟的?一點公德都不講!我估計咱們等會兒還能發現方便面口袋和吃剩的面包!”
韓江見到那個可樂瓶時,頭腦里也是“嗡”的一聲,他馬上想到了兩種可能性:一是有普通游客,或是驢友來過這里,二是……第二種可能性令他不寒而栗,那就是一直追殺他們的那伙黑衣人!不論那種可能,對他們的計劃都是沉重的打擊!
這時,馬卡羅夫說出了韓江心里最擔心的事,“會不會是我們的那伙‘老朋友’?”
馬卡羅夫的話,讓唐風和徐仁宇心里一顫,韓江說道:“這也是我最擔心的。不論是哪種可能,對我們都不是好消息,我看了那個可樂瓶,應該就是不久前丟棄的,如果只是普通游客和驢友所棄,那說明這里并不是人跡罕至,不符合我們對黑頭石室的判斷;如果是那伙黑衣人丟棄的,那更是萬分險惡!最壞的可能,那伙人也許已經拿到了第二塊玉插屏。”
“如果那伙人拿到了第二塊玉插屏,那我們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費了!”唐風失望地喘著粗氣說道。
“按我原來的設想,我們得到了大喇嘛的指點,又有阿尼瑪卿地區的地質資料,還有其它便利的條件,應該比我們的對手更有優勢,可是現在我心里也沒底了……”韓江沒有繼續說下去。
“好了,不論如何,我們已經到了這里,還是到這條峽谷里看看吧。”馬卡羅夫提議。
韓江無奈地點點頭,然后用望遠鏡看了谷里的景物,沒有看見人,也沒發現什么可疑的跡象,韓江放下望遠鏡,對徐仁宇和馬卡羅夫吩咐道:“這次,你們倆就留在車上,我和唐風下去看看就行了。”
“為什么?”馬卡羅夫不解。
“因為那伙黑衣人隨時可能出現,明白了嗎?你們倆的任務是保護好車和裝備,如果我們沒了車和裝備,就等著被凍死、困死在山里吧!”韓江說話的同時,雪越下越大了。
8
馬卡羅夫和徐仁宇留下看守車和裝備,唐風和韓江則冒著風雪向峽谷里走去,在這高海拔地區,他們每走一步,都要比平時艱難許多,因為那個不該出現的可樂瓶,韓江始終保持著高度的戒備。
兩人艱難地走了一個多小時后,終于走到了峽谷盡頭那條巨大的冰川下,唐風面對這壯麗的冰川,無言以對,他被深深地震撼了,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語:“太震撼了,太美了!”
韓江拉拉他的衣袖,失望地說:“快走吧,這里不可能再有什么發現了。”
但唐風卻不為所動,不由自主地又往前走了幾步,韓江喊道:“你要干什么?這里的冰川很不穩定,小心雪崩!”
可唐風就像沒聽到韓江的警告,繼續向冰川的巨大冰舌處走去,韓江在后面怒道:“我命令你回來!”
唐風這次停住了腳步,韓江又喊了一聲“快回來!”,可韓江話音未落,唐風卻沖他喊道:“你看,這里有個洞!”
韓江猛然一驚!洞?難道就是他們苦苦尋覓的黑頭石室?他顧不得什么雪崩,緊跑兩步,來到唐風身后,可就在此時,唐風卻突然向后急退了兩步,正撞在韓江的身上,韓江覺著唐風有點不對勁,忙問道:“你怎么了?”
唐風沒有回答,只是慢慢抬起了僵硬的手臂,指了指巖壁上的那個洞口,韓江順著唐風的手臂看見,在緊鄰谷底的一大塊黑色巖石上,果然有一個不大的洞口,可是——可是這個黑漆漆的洞口內,卻隱隱約約閃出了兩道綠光……
“是狼!”韓江驚出一身冷汗。
“雪狼!這是真正的雪狼!”唐風嘴里喃喃自語道。
韓江和唐風同時后退了兩步,洞里的那兩道綠光越來越清晰了,韓江觀察了一會兒,判斷道:“這是一匹懷孕的母狼,這附近應該還有其它的狼!”
韓江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凄厲的狼嚎,母狼毫不畏懼,盯著面前這兩個不速之客,忽然引頸嚎叫,像是在和不遠處的狼群遙相呼應。
“我們跑吧?”唐風清醒過來,提議道。
“不!我們不能跑,要慢慢地向后撤。”韓江極力保持著鎮定。
“你說這個洞會是黑頭石室嗎?”唐風問韓江。
“這要問你,你是專家!”
“專家?我也沒見過什么黑頭石室啊?”唐風的話語明顯顫抖起來。
“我看不像!這個洞很小,和傳說中的黑頭石室不符啊!”
“是啊!傳說中,沒藏氏全族人在黑頭石室中躲過了暴風雨,可見黑頭石室應該有比較大的空間。”唐風用他僅剩的那點理智判斷道。
韓江點點頭,又道:“還是想想我們怎么撤吧?”
“你不是有槍嗎?”唐風提醒道。
韓江這才想起自己帶的槍,他摸了一下身上的槍,是啊!有槍,應該可以對付這一只懷孕的母狼,可是那隨時可能出現的狼群,讓韓江放棄了開槍的念頭,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槍。
天空被大塊的烏云覆蓋,雪越下越大,韓江和唐風慢慢地后退,慢慢地遠離了那個黑漆漆的洞口,遠離了壯麗的冰川,當退到已經看不到那匹母狼的地方,兩人轉身,快速向埡口上的“切諾基”奔去。
9
顧不上眩暈,顧不得滑倒,顧不得高山反應,唐風和韓江都很清楚,他們要趕在狼群出現之前,離開這里,兩人連滾帶爬地總算回到了埡口上,“切諾基”中的馬卡羅夫和徐仁宇見兩人如此狼狽,不知他們在峽谷內看到了什么,趕忙將兩人扶進車,關切地問道:“你們看到了什么?”
唐風已經被高山反應折磨得說不出話來,韓江也是斷斷續地從嘴里蹦出幾個字:“狼……狼!這里不是我們要找的地方,快離開這兒吧!”
“難道就是夜里我們聽到的狼嚎?”徐仁宇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趕緊發動“切諾基”,一個漂亮的倒車,調轉車頭,可就在徐仁宇剛要把油門踩到最大,準備飛奔出去時,他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吱——”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傳遍了整個山谷!
徐仁宇趴在方向盤上,透過擋風玻璃看到,就在他們面前,埡口下面,來時的坡道上,漫天大雪中,一匹孤獨的雪狼佇立在車前!
車里的人都怔住了,這是一匹漂亮的狼,雪花已經將它打扮成了銀白色,和他身上的皮毛渾然一體,它擋住了“切諾基”的去路,抬起驕傲的頭顱,對著烏云密布的天空,發出一聲駭人的嚎叫。
唐風聽到這聲嚎叫,渾身一顫,這是一副讓他終身難忘的景象,連綿的雪山下,漫天的大雪中,這匹孤零零的雪狼傲然獨立,佇立在山坡上,“它要干什么?為什么要攔住我們的去路。”唐風喃喃道。
“因為我們侵犯了它的領地!它是這里的王!”馬卡羅夫忽然解釋道。
不論馬卡羅夫的解釋是否正確,但大家都意識到了這匹雪狼對他們的敵意。
狼和“切諾基”,準確地說,應該是一匹狼與四個人,就這樣一直僵持著,空中飄下的雪花已經漸漸覆蓋了他們來時的道路……
“再不走,我可辯不出來時的路了!”徐仁宇提醒眾人。
“你說怎么辦?”韓江反問徐仁宇。
“撞過去!”徐仁宇道。
大家對徐仁宇的主意心里沒底,誰也無法估計撞過去的后果!
“讓我來!”說著唐風和徐仁宇交換了座位,坐到駕駛座上,他緊盯前方,握緊方向盤,發動了車,唐風緩緩地將車向后倒了一段,二十秒鐘后,唐風猛地一踩油門,直向坡道上的那匹雪狼駛去,車速越來越快,“切諾基”的前大燈發出了強光,鳴笛,再加速,可對面的那匹狼卻毫不畏懼,一動不動,直視前方飛馳而來的車。
就在其他三人以為唐風要撞上狼時,唐風突然猛踩剎車,又是一聲刺耳的剎車,“切諾基”穩穩地停在了雪狼的前方,只差兩米,“切諾基”就要撞上那頭雪狼!
兩米!車和狼再次陷入了對峙,這是更近的對峙,雪狼雙眼發出兩道綠光,和“切諾基”前大燈發出的強光,互相直射著對方,車和狼就這樣相持了五分鐘,最后“切諾基”熄滅了前大燈,敗下陣來!
唐風無奈地開始倒車,徐仁宇略帶輕蔑地反問唐風,“你怎么不撞過去?”
“因為它們是這里的主人,我們只是客人,哪有客人……”
唐風還沒說完,徐仁宇便打斷了他的話:“好!好!你就當你的客人吧,我看你怎么過去?”
唐風沒再搭理徐仁宇,他一邊倒車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當他將車停住時,韓江湊到唐風旁邊,指了一下坡道右邊的山坡,唐風馬上心領神會,對馬卡羅夫和徐仁宇囑咐道:“你們坐好,我們就要過去了!”
說罷,唐風猛踩油門,再次從坡道上向那匹狼沖了過去,馬卡羅夫和徐仁宇以為唐風這次是下定了決心,要去撞擋住去路的雪狼,可就在“切諾基”接近那匹狼時,唐風猛打方向盤,沖上了坡道旁已經被白雪覆蓋的山坡,山坡與地面呈45度斜角,“切諾基”車身幾乎傾斜過來,完全靠左側的兩個車輪在滑行。
“切諾基”繞過了坡道上的那匹狼,唐風再打方向,將車駛回到坡道上,這一系列動作,全在不到半分鐘中完成,車廂內的人被顛得東倒西歪,根本還沒反應過來;而坡道上那頭雪狼,卻敏捷地轉過了身,當車里的人朝后望去時,看見那匹狼仰頭朝天,再次發出了那熟悉而又駭人的嚎叫。
唐風稍稍減慢了車速,從坡道上下來,向來時的峽谷駛去,他一直在后視鏡里,注視著還佇立在風雪中的那匹雪狼,直到雪狼消失在后視鏡中……
10
“但愿不要再碰到狼!”唐風舒了一口氣道。
“但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只要我們還在這山里,我們碰到狼的可能性就很大,因為狼不是獨居動物,他們至少會是一群。”馬卡羅夫告誡道。
“是啊!我們夜里聽到的狼嚎,肯定不止兩匹狼,但是這里怎么就單單碰到兩匹狼呢?其它的狼呢?”徐仁宇狐疑道。
“也許這只是兩匹離群的孤狼,真正的狼群,我們還沒遇到!”韓江推測說。
韓江的話讓大家不寒而栗,四個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他們何時會再遇到這些狼?誰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們有槍有車,裝備精良,為什么還會如此懼怕這些狼?
車廂里,陷入了沉默,韓江瞥見唐風若有所思的樣子,打破了沉默問唐風:“小學究在想什么呢?害怕了?”
“害怕?不!不是。我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唐風答道。
“一個人?誰?不會是梁媛吧?”韓江故意打趣道,想緩解一下車里緊張的氣氛。
但唐風卻嚴肅地說道:“我剛才看見那匹狼,忽然想到了元昊!”
“元昊?西夏的開國皇帝!你怎么忽然想到了他?”韓江頗感詫異。
唐風解釋道:“因為野史上曾經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元昊的母親衛慕氏是黨項豪酋衛慕家族的千金,她先嫁給了元昊的父親拓跋德明,婚后不久,她便生下了元昊,當時,黨項人是在德明的父親西平王拓跋繼遷率領下,實力還很弱小,衛慕氏生下元昊后,黨項人便遭到吐蕃人的攻擊,那次吐蕃人的攻擊對黨項人打擊很大,拓跋家族全被打散,繼遷和德明領著族人好不容易沖出吐蕃人的重圍,卻發現衛慕氏和還在襁褓之中的元昊都不見了。”
“不見了?后來呢?”馬卡羅夫發覺他現在對中國的歷史,特別是西夏的歷史越來越感興趣。
“在混戰中,衛慕氏被吐蕃人搶去,吐蕃大酋長看上了衛慕氏的美貌,于是納衛慕氏為他的王后,衛慕氏一個柔弱女子無力反抗,便又成了吐蕃人的王后,后來還為吐蕃大酋長生了一個兒子。”
“真是神奇,這個衛慕氏既做了黨項人的王后,又做了吐蕃人的王后。”馬卡羅夫感嘆道。
“這并不奇怪,歐亞大陸上的游牧民族,在早期大都有搶婚的習俗,成吉思汗的皇后孛兒帖不也是被蔑兒乞人搶走,生下了成吉思汗的長子兀赤。這些民族都是狼的后代,搶親毫不奇怪。”唐風解釋道。
“那元昊呢?”馬卡羅夫問。
“元昊當時還是襁褓之中的孩子,混戰中,他被棄荒野,他的祖父繼遷,父親德明,收拾殘部回到原來的營地,可卻怎么也尋不見小元昊,所有人都以為元昊已經死了,但是元昊并沒死,他被狼給救了!”
“被狼救了?”馬卡羅夫滿臉驚異。
“是的,狼發現了這個孩子,不知是何緣故,狼非但沒有吃掉元昊,反而救了他,就像你們西方古老傳說中的‘狼人’一樣,元昊是喝了狼奶,才沒有餓死,只不過他后來沒有變成狼人,而是又回到了黨項人中,這個鷹狼不食,喝狼奶長大的元昊,長大后便成了威震朔漠的一代雄主。因此,當時很多人都相信,元昊身體內流淌著狼的血液,這既給了他堅韌不拔的品質,也造就了他日后殘暴的性格,元昊后來逼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衛慕氏,誅滅了為西夏建立立下赫赫大功的野利家族,這其中也包括他的皇后野利氏,所以,每當有人詛咒元昊時,就會說他不是人,是一頭兇狠的狼!而當這些話傳到元昊耳朵里時,他身上的狼性便會被空前的激發出來。”
“聽你這么說,再結合歷史記載中的元昊形象,我覺得這位西夏王朝的開國皇帝,就是狼的化身,他的身上有許多狼的特性。”馬卡羅夫說道。
徐仁宇想了想,也說道:“你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元昊確實是喝了狼奶才活下來的,中國歷史上的這些大大小小的皇帝、君主,喝狼奶長大的恐怕只有元昊一人吧!”
“不錯!只有元昊一人,我觀黨項人的歷史,在元昊之前,常常被其它部族欺辱,吐蕃、回鶻、契丹等等,無不想在黨項人身上割一刀,包括唐朝,宋朝,也想讓黨項人稱臣納貢。但是,元昊改變了這一切,他不但消滅了回鶻,趕走了吐蕃,還和比自己強大數倍的宋朝,契丹分庭抗禮,如果說元昊之前的黨項人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羊,那元昊之后的黨項人就不再是羊,而是一群狼了!”唐風說道。
“按你這么說,是元昊賦予了黨項人狼的精神!”韓江笑道。
唐風點點頭,忽然打斷眾人,說道:“你們坐好,我要超條近路,早點走出這峽谷。”說完,“切諾基”徑直沖上了峽谷旁的一個山坡。
11
“切諾基”翻過了兩道不高的山,這才停止了劇烈的顛簸,韓江問唐風:“你走的這條路對嗎?”
唐風看了看GPS和電子羅盤,肯定道:“你們放心,路不會錯的!你們還是多想想下一步該怎么辦吧,不管他什么狼性不狼性的,我們首要的目標是盡快找到黑頭石室,找到第二塊玉插屏!”
韓江看著地圖,憂心忡忡地說:“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們寄希望最大的A區和B區都沒有發現黑頭石室,看來我們又要重新開始了。”
“會不會本來這一切就是一個傳說?”徐仁宇疑惑地說。
“不!這不可能,這是沒藏家族世代保守的秘密,他們為了這個秘密,甚至不惜生命,所以不會錯的!我們之前所經歷的一切,都在證明這個古老的傳說并不是傳說,而是歷史,因此我們沒有理由懷疑。”唐風反駁了徐仁宇的疑問。
“不僅僅是沒有理由懷疑,而是不能,也不準懷疑,因為這會動搖我們的決心,這是我決不能允許的。”韓江的話暫時打消了大家的疑問。
唐風一邊駕車一邊思考著,嘴里喃喃自語道:“究竟問題出在哪里呢?”
“也許我們一開始的推論就錯了。”韓江忽然說道。
“錯了?”大家不明白韓江的話,都用疑惑地目光盯著韓江。
韓江解釋道:“唐風,你和羅教授一致認為黑頭石室應該在阿尼瑪卿雪山的地勢相對低矮的東部,你想過這個推斷有沒有問題呢?”
唐風猛然醒悟,“你是說……我和羅教授都推斷錯了,黑頭石室并不在阿尼瑪卿雪山東部,而是在阿尼瑪卿雪山地勢高峻的西部地區?”
“我沒說你和羅教授推斷錯了,我只是說可能,有這種可能。”韓江道。
“現在想來完全有這種可能!”唐風肯定了韓江的推測,但很快他又陷入了疑惑,“可是……可是我實在無法想象黨項人會翻越阿尼瑪卿雪山西部那高聳險峻的雪山?”
“也許他們是迫不得已,除了蒙古人的追殺,他們還可能遭受了當地部族的攻擊,或是其他什么原因?”馬卡羅夫推測道。
“什么可能都有,我們現在需要再跟總部聯系,讓總部將阿尼瑪卿雪山西部詳細的地質資料傳給我們研究。”韓江說道。
唐風聽了韓江的話,點點頭,道:“不錯!我們倆想到一塊去了,所以剛才我沒有繼續沿峽谷返回原路。”
韓江馬上明白了唐風的意圖,接道:“所以你現在越出峽谷,繼續向西行駛,你的目標是青海果洛藏族自治州首府瑪沁縣大武鎮。”
“嗯!我的想法是到大武,先休整一下,同時聯系總部,重新研究所有關于阿尼瑪卿雪山的地質資料,然后再確定下一步的方案!”唐風說完自己的想法,大家都表示贊同,唐風忽然又沒頭沒腦地補充了一句:“但是,要快!”說完,唐風加快車速,向大武全速前進。
天黑之時,“切諾基”緩緩駛進了大武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