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澹國都
一個靈動可愛的少女蹦蹦跳跳地在街上走著,偶爾摸摸小攤上的玩意,擺弄把玩了會。
小攤主人做的都是小生意,看著少女身著不俗,而且生的俏麗,也都沒去在意。
只是這少女看上喜愛的玩意,抓在手裡就拿走了,完全沒有掏錢買貨的意思。
沒辦法,小本買賣,沒錢沒勢,攤主們只好自認倒黴,望著漸行漸遠的背影,無奈搖搖頭。
悟空站在古澹國的大門前,手指在“古澹國”三個字上一一點過,邊指邊道:“古澹國,哈哈,字啊,字啊,這下我認識你了吧!”
東南的陽光傾斜照下,高聳的城牆投出一片陰影在地上,籠罩著進進出出的人們。
時光走去,這座國都不知在歲月裡屹立多久?又有多少人在這裡相識,相別,相認……
同樣,在這裡悟空認識了刑天,道德,一路結伴相行……
同城的故事!
悟空搖搖頭,在嘴邊嘀咕一句:“我怎麼也會胡思亂想起來。”像是嘲笑自己一下,便又恢復那雙明亮的眼睛,看著古樸的大字,舉步走進了城牆的陰影中。
走在街道上,這裡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沒有多大的變化,估計唯一變化就是不斷注入的新面孔,讓整座城市依舊活力。
熟悉的呦喝聲,熟悉的討價聲,還有娘喚兒,妹喚哥聲音。似乎二十年過去,這些聲音始終都在輕喚著,不曾消失,不曾缺失……
悟空來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買下二十年前看中的泥娃娃,作爲日後見到妹妹子清的小禮物。一想到自己可以騰雲駕霧,然後帶著子清飄在空中,那是多麼快樂!
而且,她也該投胎轉世了吧?
心裡這般想著,他滿足地笑了笑。
砰的一聲!
只顧埋頭想事,卻沒仔細看路,不料一個五歲的光頭小男孩顧著玩耍,撞在自己身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在小男孩沒有嚎啕大哭,只是睜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盯著悟空看,也不知道自己爬起來。
悟空趕忙把他抱了起來,替他拍了拍沾在身上的灰塵,笑道:“小弟弟你沒事?“小男孩只是站著,不說話。
悟空有些奇怪,心想這孩子定是平時不愛說話,又問道:“小弟弟,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再次默然看了看悟空,還是不理他。
悟空納悶這孩子莫不是個啞巴?
正準備再問他的時候,小男孩忽然繞他自顧自地走了。
悟空多少不放心,急步追了上來,拉住小男孩,再度問道:“小弟弟,你家大人在哪?我帶你去找他們!”
“施主有心了。“不知何時他身邊突然站著個面容清秀的年輕和尚,在旁邊笑看悟空。
悟空轉過身,仔細打量著這和尚,直覺告訴自己,這和尚定不簡單。
“怎麼你認識這小孩!”悟空指了指站在旁邊的一聲不吭的小男孩。
和尚點了點,和善對悟空行了禮,笑道:“他是貧僧門下的小弟子,平時不愛說話,這不剛剛突然間不知道他跑哪了?心中還在焦急,怕他年小冒失,衝撞了人……”說到這裡,和尚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小心道:“他……沒有冒犯施主吧?”
“沒,沒有!”悟空擺擺手否認,笑道:“那既然是你的弟子,我還有事就此別過!”
望著悟空漸行漸遠而去的身影,和尚站在原地足足站了半晌還未動,眉宇間多出一絲爲難和愁苦,他低頭看著在手邊的光頭男孩,問道:“諦聽,或許我們都錯了。“小男孩擡頭看了看和尚,疑惑道:“爲何這樣說?”
和尚面露思索,緩緩道:“衆生平等,萬物命皆應平等對待,那麼三界這樣對他,公平嗎?他非奸邪惡徒,反倒善良純真,這樣對他,公平嗎?”
二人無言,身影慢慢從熙熙攘攘的人羣模糊了。
或許世界從來就沒有公平過?
生靈從來沒有平等過?
佛說:“衆生平等!“何時平等?如何平等?
或許後來纔會有了“緣”字一說吧?
悟空前前後後找了許多地方,在他的印象裡,賣泥娃娃的地方,應該就在自己進城不久後就看到的,可如今三拐兩拐纔在偏僻角落裡發現。
看著攤在前站著位面容清瘦年輕男子,時不時呦喝兩聲,悟空走上前去,問道:“我記得原來在城門口不遠處,是個稍顯年老的男子賣這泥人的?“年輕男子明顯愣了一下,不過出於禮貌和對待客戶的熱情,還是笑著迴應道:“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家父早已故去很久了。““幾年前?故去?“悟空腦海突然轟的一聲炸響。
他居然忘了凡人的生命有限,普通人哪能熬的過時光的摧殘。
那麼在人世的父母到底會怎麼樣了?他們還健在嗎?今生還是否能見到?
“客……官!”小攤的主人在旁邊小心翼翼喊了一句。
“嗯……”悟空頓時醒轉來,不過看其臉色不再像原先那般輕鬆了。
“你需要什麼?”
悟空精心選了個小女孩模樣的娃娃,拿在手心。
粉紅的臉蛋,兩束黑黑的辮子搭在肩頭,嘴角掛著淺淺微笑,兩隻小手捧著下巴,全神貫注地凝望前方。
悟空用手輕輕在栩栩如生的女娃鼻尖上點了點,低聲道:“也不知道你現在長成什麼樣子了?我還能認出你嗎?”
說完,轉身拿著泥娃娃準備離開。
“喂,客……客官!“攤主在旁邊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句。
悟空停住腳步,回頭疑惑道:“什麼事?“攤主向悟空拱拱手,尷尬道:“這個……我們做的都是小生意,你是不是應該……“攤主用大拇指在食指上蹭蹭,比劃了個手勢。
悟空學了一遍那手勢,還是不懂,遂問道:“什麼意思?”
攤主一見悟空疑惑的模樣,以爲他是故意裝的,藉故不給錢,再在腦海回想下,悟空一開始就提到自己的父親,不禁身體打了顫,連忙道:“沒……沒事,客官慢走!“悟空輕嗯聲,便轉過身去專注地看著手心裡的泥娃娃,提步走遠。
攤主望著已經走遠悟空,突然長嘆一聲:“今天一個子沒掙到,倒是損失兩個。爹啊,你在世到底得罪多少人?這又是哪個仇家啊?”
悟空就這樣走著,走著……
彷彿歲月回到許多年前的牀邊,那個小女孩爬在牀邊甜甜笑著。
“哥,你要一直保護小子清。”
“哥,抱我!”
……
流年似水,一切應該都會變了吧?
“她該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吧?而我卻沒在她身邊保護她,她還會依賴我嗎?”
“爹,娘,你們都還好嗎?”
悟空心中一股淡淡的傷感升起,他真的很想很想家了,想親人。
“等把爺爺他們救出來,找到爹孃,找到子清,還有云音,我就可以開開心心的生活了。”
悟空是樂觀的人,有著樂觀的思想,很快便能揮去前刻陰霾的心情。
他把泥娃娃向袖裡一放,重重呼了口氣,大步大步向前方邁去。
不知不覺,漸入晌午,太陽慢慢移向南空,開始變得刺眼,而街道的人也開始尋著酒館吃飯。
巧合之下,悟空又看到那座高有三層的華麗樓閣,每層閣樓內窗戶口一個個濃妝豔抹的女子,搖動手帕,大喊著:“那位哥哥,下次再來呦。”
“望春樓”
悟空看到這三字,瞬間冷不丁打了顫,趕忙悻悻然地遠離這等“可怕”的地方。
當然“可怕”這詞是悟空自己的想法,在別人眼裡這卻是個溫柔鄉,看著一個個抹嘴滿足的模樣,不用多說答案自然知曉。
如今悟空學了一身好本事,可謂天不怕地不怕,唯獨這……?
遠遠躲開這地,悟空繼續漫無目地走著,本想打算即刻啓程前往古境。不知爲何,他總想在這街道多走一會,停留在得道之人口中的凡塵世界。
忽地,前方響起嘈雜聲,而越來越多的人羣向嘈雜聲聚去。
“去看看。”悟空平生喜熱鬧,也是跟在人羣后走去。
走了片刻,見到一處大大的空地上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而人羣裡嘈雜聲越來越大,悟空身體慢慢飄在空中,低頭向下一看:看到空地上站著個少女,而她的周圍被一羣穿著華麗的男子給圍住,正時不時出手想要調戲。
一見這等調戲之事,彷彿內心某個東西被觸動了,悟空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直接從半空落地,背對著那女子站著。
周圍瞬間被這不速之客的行爲震驚,大大小小的議論聲嗡嗡般響開。
“誰那麼大膽,那可是王子,王子。”
“完了,又一個人遭殃了。““說不定,你們沒看到他從天上掉下來的嗎?說不定是上天派下神仙,來教訓這王子的。”
“王子,又是王子嗎?”悟空冷笑。
當年韻雲會永世消亡在這世界,因爲得不就是一個王子,丘澤國會死那麼人不就是因爲存在太多的圍觀者。雲音呢?她遭逢不測,墜入輪迴,不就是因爲王子。
悟空第一次在內心起了殺意,看著那耀武揚威的王子,趾高氣揚的模樣,悟空緊緊握盡拳頭,沒有給王子說話的時間,只是一拳打向虛空……
拳氣震動,直接將那王子連同手下,自人羣中震飛了出去,一道血雨劃過,眼看那王子是不能活了。
悟空鄙夷看了飛出去的人,隨即轉過身來……
轉身……
時間彷彿停在了此刻,人羣中的喧鬧聲瞬間消失了。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唯獨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在胸口撲通……撲通的跳動著!
內心的那團火焰在燃燒,彷彿點燃自己的靈魂,照亮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她,是她!她真的還在,還在……“對面站著清純動人的少女,她水靈有神的雙眼還是那麼靈動。
過往雲音的一幕幕全在悟空腦海裡一遍遍的翻著,純真可愛的笑臉,柔情似水的依賴,愁苦無助的憂傷……
是她,真的是她了!
悟空激動走上前去,剛想說話,不料少女一聲冷哼道:“都怪你多管閒事,本來我還逗他們玩玩呢,結果全被你打跑了。看你這副色瞇瞇的模樣,也知道你不是個好人,哼!”
悟空驚詫,愣在原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急聲道:“我是悟空,不對!”他自己倒是忘了雲音當時可不認識什麼悟空,連忙糾正道:“我是楊子俊,楊子俊啊!”
少女眼神裡充滿了鄙視,冷笑道:“你當街頭騙小女孩嗎?先英雄救美,再來一句‘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誰誰。’想讓我感恩戴德,還是以身相許,大色魔!”
悟空啞然,不過靜靜想下,雲音輪迴轉生怎麼可能會認識自己呢,心裡也就釋然了。
“已經找到了,知道她平安就好,總算了一樁心事,至於能不能記得也就算了。”
悟空想通了,剛剛太過激動有些冒失,看著花容秀麗的她,心裡還是一陣暢快,隨即賠笑道:“剛剛是我得罪了。“誰知少女又是一聲冷哼,道:“怎麼?看本公主冰雪聰明,識破了你的奸計,就準備打退堂鼓了,剛剛還說認得,現在又說不認得,一看就知道你是那種包藏禍心的傢伙!”
“我……我……”悟空冤枉到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我什麼我?說不出話來了吧,被我識破了,無話可說了吧,大色魔!”少女截住悟空的話諷刺道。
悟空覺得人生中頭次遇到口齒伶俐到這種程度的女孩,加上他一見到雲音就不知不覺變得呆呆傻傻,此刻算是徹底啞口無言了。
少女怒瞪著他,繼續道:“大色魔,今天本公主的心情全被弄壞了,怎麼辦?”
悟空變得有點手足無措,撓撓了臉,無奈道:“你要怎麼辦?”
然後,細細回味下,少女口中連續兩次自稱公主,不禁疑惑,追問道:“你爲什麼稱自己公主?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下巴一仰,略顯的有些得意道:“你聽好了,我叫如意,是東海龍宮青龍的孫女,自然也是龍宮的公主,怎麼樣?怕了嗎?”
“如意,如意。”
悟空在嘴邊重複兩次,霍然臉色一變,一把抓住少女的肩膀,急聲道:“你說什麼?你是青龍的孫女,青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