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極重跟腳,弟子之中多為人族,黃龍以龍族之身尚且被他嫌棄,我不過花豹成精,他又為何要收我為徒?”
“既然收了徒,為何又對我不理不問,極盡冷淡?”
“我不明白,只是心里的怨憤與日俱增,直到那一日,腦海里前塵蘇醒,我終于明白了,原來前世我乃是天魔王波旬,我身來便是魔身,而原始他收我為弟子,也并不是像他當(dāng)時說的那樣是因為我天資縱橫,其實就只是為了假師徒之名,將我?guī)г谏磉叄梅奖憧垂芰T了!”
“他是圣人,道祖鴻鈞合道之后,三界最尊貴的存在之一,他很強,圣人一念,三界無所不搜!但我是誰啊,我是魔!”
“既然我想了,他又怎么看的住我!”
“魔念一起,三界縱橫!”
敖睺靜靜地聽著,這是三界的秘辛,只掌握在極少數(shù)的大能者手中。
三界中至今都無數(shù)的仙神在疑惑,要知道,在當(dāng)初封神之時,申公豹不過一介小小的真仙境界修士,以如此低弱的法力,他竟能蠱惑得那許多大能送死。
很難想象。
但天魔轉(zhuǎn)世,這等跟腳,卻讓事情變得合理了起來。
魔者,最擅長的本就是玩弄人心,
這是無數(shù)仙神們都不知到的秘密,如今有幸聽聞,敖睺的神色卻是平平淡淡的,沒有任何的起伏。也是,眼看著命就要沒了,便是知道的再多又有何用?
“所以?”
敖睺看著申公豹不置可否。
“魔者一念,千變?nèi)f化……嘶!”
申公豹著道。
“我閑話是稍多了一點,但這些話也并不是毫無意義的,你知道我們魔的修煉方式么?”
“道門修煉講究純粹,精簡唯一,有成之士,無不清心寡淡,甚至自身的七情六欲都會一一刪減,嘶!真不知道,那樣活著,縱是法力參天了,又有何樂趣?”
“我魔道則不同,我魔道修行,講究的是包容,天地萬物,無不可包,紛復(fù)繁繁,千變?nèi)f化!我得本就生于天地,又為何要摒棄外物,該當(dāng)將它們盡數(shù)納于己身,這才是正道!”
“所以你的包容,融合是……”
敖睺眼神一閃,他有些懂了。
“你明白了,哈哈!”申公豹歡欣一笑,“果然,不愧是靈智與我相近,真正是一點就透啊!”
臉色一正,申公豹接著道。
“沒錯,就如你所想的那樣,你我之間的融合,說吞噬其實并不準(zhǔn)確,因為在融合之后,你什么也都不會改變,原本屬于你的,記憶依舊還是記憶,情感也依舊還是情感,什么都沒有變。”
“如果硬要說有什么改變的話,那就只是改變了一點本源……”
“但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重要的是,你依然還是你,思維依舊,情感依舊,作為一個生命,最重要的不正是這些么,和這些相比,本源真的一點也不重要!”
敖睺不言,他咬緊了牙,嘴唇緊緊的抿住。
見狀,申公豹又是一笑,現(xiàn)在那灰霧構(gòu)成的豹子虛影臉上的笑詭異而又神秘。
“魔化萬千,每一念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都有獨立的思維,知道了我的來歷,對于這一點,你大可放心!如此,應(yīng)當(dāng)可解你最后的一點后顧之憂了吧!”
“你……”
敖睺的牙咬的愈發(fā)的緊了,終于,還是忍不住,腹中積蓄了許久憤怒,傾瀉了出來。
“好,很好,你正是很好,幾次三番的設(shè)計害我,終于到了這一步,你一定很得意吧!”
“道友說笑了。”
申公豹笑了一下,他刻意沒有隱藏自己出手的痕跡,為的就是這一刻,透過敖睺情緒的表露,更好的窺見他內(nèi)心的想法。
見到敖睺發(fā)怒,他心里終于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一個慣常會隱藏自己情緒的妖,若不是已經(jīng)絕望,且內(nèi)心開始動搖,又怎會違背自己一貫的做法?
這怒火,是最后的一次傾瀉,之后么……
虛化豹影深情不動,但灰色的光幕后,申公豹本體的嘴角卻毫不掩飾的勾了起來。
得意一笑!
終于,要成功了!
天曉得,為了這即將到來的成功他做了多少。
若只是尋常的規(guī)劃念頭倒也無需這般麻煩,但他想要的是融合,保存原本一切靈智的融合,這就需要在對方心甘情愿的情況下,才能歸化。
從初見時申公豹便一眼相中了敖睺的元神起,便開始設(shè)計。
苦心孤詣的設(shè)計出一男一女兩妖獨處的時光,又先后多次造出曖昧,不動聲色的瓦解雙方互有的殺心。
為的是什么?
為的就是讓這鯉魚精多上一層男女之情的牽掛。
溫柔鄉(xiāng),英雄塚!
當(dāng)一顆心有了愛情的羈絆,縫隙便被打開了,如此方才能有乘虛而入的時機!
申公豹是此中的好手。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寡男寡女,尤其是女方還是處在重傷無力的狀態(tài),這般情況,不說是干柴烈火,也該郎情妾意情愫漸生的啊,可……
如今,那女妖看起來倒是有了幾分動搖,但眼前這鯉魚精的心腸卻真似是鐵石做的一般,冰冷堅硬!
若非是他在最后窺出了這鯉魚精的幾分底細(xì),此一番倒真可能是功虧一簣了。
“凡人界有句話說得好,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道友自己不也是這樣么?”
申公豹道。
“我如今面臨的和道友當(dāng)時的局面,是何等的相近,這些,我相信道友是能夠想明白的,況且……”
申公豹說著,又是一笑。
“況且事到如今,這些事情再提,除了徒增我們彼此的間隙,也起不到什么其他的作用,道友現(xiàn)在更應(yīng)該考慮的,其實該是我的提議啊!”
“怎么樣,這樁交易其實很公正的,于我,可以重獲自由,于道友可以繼續(xù)的活下去。其實只要思維和意識還是和以前一樣,用何種的模樣和狀態(tài)生存,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灰霧組成的豹子微笑著,聲音里充滿了蠱惑。
“要知道決定生命本身的從來就不是那些所謂的本質(zh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