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日月法修行到一般,吞到一半的天地之氣,被吐出來之後,太攀終於是明白,爲何那一幅圖上,會有‘吞日月法,非筋骨強健,不可修行’這句話。
修行的第一步,乃是煉精化氣!
先煉精,而後化氣!
這所謂的精,指得,就是生靈的肉身氣血。
筋骨不夠強健者,若是想要煉精化氣,只還怕是還不等那第一縷‘氣’化生出來,一身的氣血就已經是被抽乾,然後中途隕亡。
便如此時的太攀一般。
那一口對月而來的,作爲煉精化氣的引子的天地之氣,尚未在太攀的體內走完一圈,太攀這三丈多長的墨綠蛇軀,就已經是行銷骸骨,乾癟的鱗甲皮肉,緊貼於骨骼之上。
而起周身上下,那墨綠的鱗甲,也是一副枯敗的樣子,沒有絲毫的光澤,較之於太攀蛻皮之前的那一層老舊的鱗甲,還要來的不堪。
心中苦笑一聲之後,太攀纔是緩緩的鬆開蛇軀,從那大石之上,遊了下來。
這個時候,太攀的心中,又是後怕,又是慶幸。
若非是自己清醒的早的話,只怕是當那天地之氣,在自己的體內,遊走一圈之後,第一縷‘氣’也是隨之衍生出來的剎那,就是自己身死魂滅的時候。
雖然人類當中,有著朝聞道,夕死可矣的說法,但太攀,絕對不願意成爲這樣的存在。
從那大石之上下來,不到兩個呼吸的時間,太攀那乾癟的蛇軀,也是驀然一顫。
血脈精華,在一瞬之間,被抽乾的後果,徹底的顯現了出來。
無與倫比的飢餓的感覺,叢太攀的腹中炸開,席捲了他的全身。
極致的飢餓的感覺,在太攀的身軀當中涌動著。
他從未體驗過這種程度的飢餓,飢餓到,當太攀轉過頭顱,看見自己的尾部的時候,都甚至是恨不得,將自己的尾部,給一口吞下。
擡起頭,月光之下,太攀的瞳孔當中,閃爍出幾分瑩瑩的幽光來,滲人到了極點,叫人只是看一眼,就不由自主的,嚇出一聲冷汗來。
張大了蛇吻,然後看也不看的,太攀便是對著自己面前的一堆亂草咬下,將之撕扯得七零八落以後,囫圇吞下。
蛇並不吃素,但此時,太攀已經不願意去考慮,自己到底是吃什麼的了。
他只想自己那空空蕩蕩的腹中,稍微有那麼一點東西,以緩解那極致的飢餓,以免是餓到了極處的自己,真的是不顧一切的,將自己的尾部給吞下去。
在那亂草當中,翻滾了十多個呼吸之後,太攀的動作,纔是終於停了下來。
破碎的草葉,被吞入到腹中的感覺,終於是令太攀,從那快要被飢餓折磨到瘋狂的狀態當中,清醒過來。
凌亂的草叢當中,太攀幽幽的目光一動。
他要準備自己的捕獵了。
破碎的草葉,雖然能夠帶來些許的飽腹的錯覺,但錯覺,就只是錯覺,飢餓的感覺,並不會因此而有效消減,甚至是相反。
這飽腹的錯覺,只會刺激那飢餓的感覺,越發的清晰難捱。
不過,太攀本也不是爲了緩解這飢餓,他要的,只是因這飽腹的錯覺,所迴歸的些許的理智罷了。
支歧山中,物產豐富,飛禽走獸,數不勝數,只要太攀還有著理智,那就絕對不可能會受制於飢餓。
這也在正是太攀會選擇在這支歧山中嘗試煉氣的原因。
支歧山中的資源,以及其本身的縱深,足以是保證太攀的生存——只要太攀不曾當場死亡於這一次練氣的嘗試。
低下頭來,伸出蛇信在空中捲了卷,太攀便是循著一小撮黃羊所留下來的氣味而去。
因爲這一次失敗的嘗試,太攀需要大量的食物,血肉,來補充自己消耗掉的血氣精華。
支歧山中,猛獸頗多,狐狼豺狗的嘯聲,時不時的在太攀的耳邊響起。
不過好在,雖然虛弱,但太攀畢竟是禍級別的猛獸,一身的氣息,絲毫不減,加之又有經歷了一場風雪之試以後,從那血脈當中衍生出來的野性震懾,是以,那些狐狼豺狗們,無論是誰,在看到太攀的剎那,都是匆匆的離去,卻是無有一獸,敢攔在太攀的面前!
幾乎是一種橫行無忌的姿態,太攀很快便是找到了那一小撮的黃羊。
四大兩小,大的,三尺來高,小的,勉強一尺。
在太攀的追趕之下,這一小撮黃羊當中的首領,帶著‘羊羣’,在這支歧山中四處奔逃。
半個多時辰之後,眼見逃生無望,這一小撮黃羊當中的首領,也是咩咩的叫了一聲,然後對著太攀低下頭來,豎起來的尖銳的羊角,正對著太攀。
卻是頗有幾分豪氣。
只是,獵食者與獵食者之間的差距,幾乎是無從逾越。
十餘個呼吸之後,這隻勇敢的黃羊的首領,就已經是在太攀的絞纏之下,化作了一根粗大的肉條。
而在另一頭,剩下的三大兩小的黃羊,卻並不曾如同那首領所期待的一般,趁機逃生——在太攀的氣機瀰漫開的時候,這五隻黃羊,就已經是嚇得癱軟在一旁,無力的咩咩叫著,倉惶的,等待著死亡的降臨——他們的首領的‘絕命的一搏’,似乎是徹底的帶走了這一小撮黃羊身上,本就不多的勇氣。
不慌不忙的,遊走過去,將餘下的那五隻黃羊,無論大小的,一隻一隻的絞纏化作肉條之後,太攀纔是停下了閒下來,然後緩緩的蠕動,擠壓著自己的身軀。
片刻之後,纔是有酸臭的液體,裹挾著一大捧零碎的亂草,從太攀的口中,吐了出來。
而這個時候,太攀纔是緩緩的遊走到最小的那一隻黃羊的面前,準備開始自己的饗宴。
只是,纔剛剛張大了自己的蛇吻,太攀的身形,便是僵住!
太攀的四周,突然是靜了下來!
倏忽之後,有風聲響起,推動著夜空的烏雲,將那明月攏住!
“吼嗷!”然後,黑暗咋臨的剎那,一聲餘韻悠長,卻有威赫到了極點的嘯聲,在這支歧山中響起!
於是無數的鳥聲,驚慌失措的,簌簌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