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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畢,我們也不多說,甚至顧不得和謝靈她們辭行,就匆匆出去。畢竟早到吳興,就能盡可能多的找到些蛛絲馬跡,這樣一來,說不定還能趁機給王敦造成些麻煩。
吳興位于太湖之側,吳主孫皓取“吳國興盛”之意改烏程為吳興,如今我朝居于江南,吳興人口稠密,商旅云集,物產豐富,在江南也算富庶的緊了,吳興這廝倒也真會享受,弄到這么個好地方。
謝鯤帶著印信公文和二十名護衛,匆匆出了建業,我的身份則是謝鯤的貼身書童,謝鯤決定走水路快速趕到吳興,于是就近從京口借調了一艘二層樓船,豎起大旗,像下游飄去。
如今雖然已是隆冬,可是真正上了船,看著上上下下的大小船只,光著膀子大聲呼喝的纖夫,才知道江南之美,山川之秀。泛舟而下,風正帆懸,劈波斬浪,激起高高的水花,遠處的江面靠近海口,卻顯得有些寧靜,漸漸的,風塵煙靄全部散盡,天空與兩岸的山峰顯露出同樣清澄的顏色。讓船隨著江流飄浮蕩漾,任憑它或東或西。江水全都呈現出一片青蒼之色,千丈深也能見到水底。游動的魚和細細的卵石,都可以看得十分清楚。湍急的流水快于飛箭,洶涌的江浪勢如奔馬。兩岸夾峙的高山上,樹木常青,就是這隆冬時節也不減其色。
小丘鐘靈毓秀,珠圓玉潤,而也有山依恃地勢爭著向上,互相比高比遠。爭著向高處筆直地指向天空,形成千百座峰巒。泉水沖擊著石塊,發出泠泠的聲響;好鳥彼此和鳴,織成嚶嚶的諧美旋律。蟬兒則無休止地鳴叫不停,猿猴則千百遍地啼叫不絕。
謝鯤讓其他諸人養好精神,各自休息,卻獨獨留下我,在二樓的前板上擺酒觀景。
兩杯下肚,謝鯤的話就開始多起來:“賢侄,你可當真命好啊,想我當年,那《洛書》我也曾看過,卻沒能通其玄妙,想不到你卻一舉通神啊,跟伯父說說,那《洛書》是怎般妙法,竟然可以定鼎一個國家的興衰。”
我謙聲道:“謝公說笑了,謝公之名,天下皆知,小子哪里敢與謝公相比,那《洛書》倒也沒有這般玄法,卜機看也就是一本史書,不過既載古,又記今,還有后世而已,算不得什么。”
“嘎?“謝鯤舌頭有點大,道:“這還算不得什么?這么說,卜機你小子已經可以通曉我華夏三千年的歷史了,啊,不,你小子是博古通今曉未來啊,了不得,;了不得啊。”
我搖搖頭,道:“謝公,那古代事情,《洛書》倒確實不厭其詳,基本上邊邊角角也都記載了,卜機也記得七七八八,本朝和后世的事情,書里肯定有,卜機也看見了,可是,可是就是記不住啊。”想到這點我就郁悶,空有這么一本天書,我還是難得能看懂的,卻還沒多大用處,本想著有這么一本書,至少能預知未來,說大能報效朝廷,造福百姓,說小也能看準脈絡發個大財啊,現在看來,也就給我長了點見識而已。
謝鯤錯愕片刻,笑道:“也是,逆天改命,何其難也,天道不可證,仙道不可憑啊。”
嘆息一會,謝鯤又道:“不過,卜機,你好歹也是對華夏之史了若指掌,若干不足為外人道的秘辛更是只有你才曉得,單單這點,多少大儒也及不上你的萬一啊。”
我呷了一口滑膩香醇的美酒,道:“那又如何,謝公,要是以前,興許卜機有點小錢,討個賢惠的媳婦兒,再置辦兩房美妾,家里有幾畝田地,也就滿足了,可是,自從卜機遇見了謝公你們,看過那奇書,卜機,就不再是原來的卜機了。
現在卜機知道,大好河山在韃子手上,我漢家兒女還被他們奴役,為人臣者豈能不顧?卜機也知道,王敦亂政禍國,盡人忠者豈能不管?卜機雖空有報國之志,然為文通文史卻不諳權變,習武會雕蟲卻不通殺伐,誠如尊者所言,卜機要為這個輪回改運,可是,可是我真的行么?”說完這話,我突然覺得心里似乎輕松了許多,雖然依然還有些空落落的。
謝鯤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端起酒杯,凝視著杯子里金黃色的清澈液體,緩緩道:“卜機,你看這酒,來自西域,千里迢迢的通過絲綢之路運過來,中途加了幾十倍的價錢,到現在比黃金還貴,他們告訴我們說這是最好的葡萄酒,可是,誰都知道,他們賣給我們的肯定是次品,雖然我們依然喝著清怡爽口,和我們米酒比起來,不可同日而語。
可是,就算是這樣,皇宮貴胄們,依然趨之若騖,他們寧愿去喝西域人根本看不上的東西,就算他們明知這不算什么好東西,只因為它的價錢高,一般人喝不起。”
我插言道:“他們喝的是那個感覺,而不是酒本身。”
“對,就是感覺,卜機,你其實做的已經很好,除了十二歲拜相的甘羅,古往今來沒有哪個人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成長的這么快,沒有哪個青年俊彥能像你一樣引起朝野如此廣泛的關注,如今,我朝上下,凡是有些勢力的,恐怕沒有哪個不知道你卜機的人吧。”
我勉強笑笑,道:“卜機還差得遠呢,按他們所說,卜機身肩重任,而現在的卜機,又如何能扛得起這千鈞重擔呢?”
謝鯤笑道:“世事當真多奇妙啊,像賢侄你這樣平和寧靜的人,當真少見之極啊。”說著謝鯤站起身來,指著山林里突然尖叫著沖山云霄的雄鷹,道:“難道當真是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欲忘反么?”
我默然無言,只是端起精致的酒杯,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