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易云聽說極塵子給自己單獨一間屋子正有些興奮時順著極塵子指的方向一看好懸沒給氣死。
一座顏色黑灰的茅草屋,屋檐下滿是蛛網,屋頂上密布雜草,墻壁四周枯藤遍布,偶爾有幾許清風劃過房屋就發出“吱吱”聲響,看那架勢頗有幾分隨風搖曳的欲望。
易云回過頭對著極塵子問道:“師父您老人家可是有身份的道德之士,和徒弟開這種玩笑不合適吧?”說完還干笑幾下。
“誰和你開玩笑了,我這屋子就這么一個敞廳一個臥室,你來了住哪啊?我老人家也沒想到突然就收了個徒弟啊。這人的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的啊。哈哈!”
“師父,咱們打個商量吧?您給我另找個吧,徒弟怕進去以后房子倒了給砸死,徒弟死了事小斷了您的道統就罪過大了。”
“你不要啊?那我把它毀了你就睡外面吧。”說完對著西北巽地吸口氣朝著那小茅屋就吹。“呼呼”一股大風平地而起,把屋頂上的雜草墻壁上糾纏的藤蔓盡數連根卷起。
他這吸氣吹風的本事又把一旁的易云給驚了下,隨即反應過來他要是再吹自己的小屋子也沒了,難道以后真要天天睡在外面?連忙說道:“師父別吹了,我要了,這個屋子徒弟要了,您要是給我吹壞了可要賠我個好的。”
當年這個小茅屋確是極塵子準備給將來的徒弟用的,誰知收個徒弟等了一百多年,一百年在修道人眼中也不算長,但是對于一座普通的茅屋那就滄海桑田了。其實極塵子倒不是真的要把這房子吹走,他平日里忙于修煉偶爾出去游歷,這竹林中的事務大多是兩個童子操持,起先那兩個童子還知道修補清理后來童子年長下山,新來的童子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就這樣對付著,變成了現在這番模樣。他見房屋確實破舊又不好明說是自己的過錯就找個借口把外面的雜草藤蔓清理下,如今見了易云服軟也就借坡下驢止了風。
“恩,你也不要埋怨。一會叫幾個道童清理一番,我再施個法術加固下也就是了。我修道之人神感天道身和自然,你別看我璇璣洞外面鑲金砌玉的那是給人看的門面,真正用來修煉居住的地方大多幽雅清靜,你可不要貪圖享受入了下乘。”極塵子見易云的一臉不樂意勸解道。
“是弟子明白了。”
“好,你且在此等候,待為師喚來童兒你隨他們去換洗衣物。”說完隨手折了一個紙鶴噴出一口真氣,那紙鶴得了法術雙翅震動間緩緩飛起,圍著極塵子轉了一圈就朝著竹林深處飛去。
看著這手法術易云嘆道:“我玄門法術當真玄妙,我若有師父半分手段就心滿意足了。”
“哈哈,此小術爾。我道門無上妙法不可盡傳,得之一二者騰云駕霧縱橫四海,得之三四者翻江倒海傾吳蜀,得之五六者長生不老萬壽無疆,得之七八者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得之九十者寄身大道歷無量量劫而不壞成就圣人之尊。我等修道之人雖也有騰云駕霧翻江倒海的本事,但與上古大能者相比有如殘燭與皓月爭輝,‘道’我等尚不可知,些許手段不過朝菌說晦朔蟪蛄談春秋罷了。”說完一臉的贊嘆憧憬。
“是,弟子知道了。”
兩人正在閑聊就聽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傳來,及至近前從竹子后轉出四個年約十四五大小的道童。見了極塵子躬身行禮道:“見過道長,不知道長有何吩咐。”
“恩,你們先來見過我新收的徒弟,道號清易子的就是。平日里他有什么吩咐不得怠慢,要不然我可不饒你們。”
“是。我等不敢。”先是對著極塵子答道,隨即對著易云先打了個稽首說道:“清竹、松竹、修竹、蒼竹見過小道長。以后有事盡管吩咐我等,絕不敢敷衍怠慢。”
“見過諸位道友,小道少不得有煩勞之處。”易云也略微回禮。
清竹四人初見易云不過七八歲孩童大小心下多少有些怠慢之意,如今見他對答得體行事不卑不亢,不像是尋常的孩童俱收起先前輕視之心。
“清竹你帶清易去你們那清洗一番,再去找個與他合身的道袍;松竹你去替清易領些日常用度之物;修竹、蒼竹你們倆人在此打掃那間小屋。都去吧!”
易云隨著清竹向竹林深處走了片刻,就看見一座用竹籬笆圍成的園子,門匾上書‘藥香園’,園內四散栽種著不少草藥,可惜都不識得,在園子邊上有十幾間竹屋。正打量間就聽清竹說道:“清易道長,這園子就是極塵真人的藥圃,雖然門派里也有一座極大地藥圃但卻不如自己栽種的使用方便,故此眾位真人大多有自己的藥園。我們四人就住在此地,真人待我等和善也不愛指使人,平日里我們就侍弄些花草為樂。如今您來了有什么事盡管吩咐就好。”
說完把易云引向一座寬敞的大屋,進的屋內就看見一個巨大的山水屏風把空間分為兩部分,外面有桌椅幾凳,內里卻是一個木制澡盆,除此之外就再無它物。清竹說道:“道長請在此沐浴,我就在外面伺候。”說完隨手關門出去了。
走到浴桶前就著水中倒影打量自己,烏黑的大眼唇紅齒白嬌憨可愛的一副小娃娃相貌,心下卻也沒有主意,把隨著自己一起穿越來的那套運動服脫下,想來是大道玄妙竟把衣服變得合身。跳進水中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原來這個大圓桶卻是按照成年人的體型設計的,如今易云變成七八歲的娃娃能有多高,一下就沒入水中連頭都不見了。
掙扎了片刻才在水里摸到桶中凳子,坐在凳子上剛好把脖頸以上的位置露出,也不擦拭身體,就那么呆呆坐著。回想著自己從霧靈山到現在經歷恍若夢中,之前千辛萬苦尋仙訪道,那一切都那么虛無縹緲,之后被太極圖卷進虛空中掉進了這個世界——一個真有神仙手段的世界,這一切那么的真實。先前在地球上的虛無縹緲卻顯得真實,這里的真實卻有幾分夢幻。現在達成修仙了道的愿望卻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欣喜,反而有幾分失落沮喪。
突然間易云很想家,想那忙的成日里見不到蹤影的父親,經常在自己耳邊嘮叨的母親,想著想著卻覺得他們的面貌身影聲音是那么的模糊,記不起全家人最后一次一起吃飯談話是什么時候的事了,記不起全家人在一起有過什么活動,印象中最深的就是自己五歲得那場怪病時父母焦急的樣子。現在他們是在忙呢還是在找我呢,應該不會那么快發現我失蹤的,希望你們忘記我這個不孝子吧。卻不知天下間父母時時惦念自己的孩子,又有幾個孩子時時惦念自己的父母呢!
不知什么時候眼淚模糊了面龐,直到聽見門外敲門聲。
“清易道長,您的衣服拿來了,我給您拿進來嗎?”
易云先是用水把臉洗了洗去了淚痕,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有心事,輕輕一咳才說道:“進來吧。”“吱呀”一聲房門打開,確是清竹取來衣服久不見易云出來這才發問。
奇怪的看了易云一眼清竹把衣物放在旁邊的一個衣架上,問道:“道長洗好沒有?極塵真人打發人來問呢。”
“恩,好了,我這就穿衣服出去。”說完就要叫他出去,可又一想自己現在七八歲孩童大小周身也沒有什么可以害羞的,再則古人那種裝束自己也不會穿啊,還是留他在這吧!用毛巾擦拭完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道袍我不曾穿過,麻煩你幫我下吧!”
“不麻煩,好多人乍一穿也不會。為道長穿衣也是小道的福分。”說完就上前幫易云穿戴起來。
“哦,你也是道士嗎?”易云卻不好干站著等人伺候就問道。
“那到不是,我本是山下農家子弟,咱們門派每五年就去周圍山下挑選十歲左右的雜役童子,我因家中窮困就報名來此,做十年差事等下山時還有一筆不菲的資財,在山上又管吃住比在山下強不知多少。平日里也可以學得武藝醫術,將來下山生活也有著落,您不知道我當時被選中時多少人羨慕呢!穿好了,您可覺得合身?”清竹說話間就把衣物幫易云穿戴妥當。
“多謝了。你前面帶路找我師父去吧!”
竹屋內。
極塵子盤坐在蒲團上看著打扮一新的易云說道:“恩,現在天色已晚,你隨我同去后山‘聚仙臺’飲宴。倒時自會介紹眾門人弟子與你認識。”說完邁步就走,易云身后跟隨。
片刻又到了白天經過的大廣場,不時看見各色光芒向著東北方向飛去,易云不禁問道:“師父,那些光華可是門中之人在飛?咱們怎么不飛著去?”
極塵子沒好氣的斥道:“你會飛嗎?我倒是會,我這是在帶你認認路,省的以后你還不會飛呢自己連個路都找不到。我可丟不起那個人。”說完也向著中央大殿和東殿之間的小路走去。
轉過角才知道這條路是通向東北方向的一座山,此山不高大約百丈,一跳蜿蜒曲折的小徑直接山頂。到了這里也沒必要再爬山,極塵子又像先前那樣抓著易云御風而行。
剛上的山來落下,易云就發現山頂約有百畝大小平整光滑。在北面正中央位置有一個半人高的玉臺,上有長幾一張矮椅一把卻無人入座;玉臺下方左右兩側各有幾十個幾案,桌上擺著各色鮮果酒水。案后三兩人成群,四五人成堆聚在一起,或是低聲談笑或是大聲喧嘩,又有人對影獨酌也有人劃拳猜酒。眾人俱是一身道袍打扮,只是顏色或黑或清或或灰或藍。半空中有數十盞琉璃燈飄浮把山頂照的亮如白晝,當真神人手段仙人世界。
眾人見極塵子到了有叫師兄的有叫師弟的,也有幾個叫師叔師伯的,語亂紛紛。極塵子與眾人一一打過招呼徑自帶著易云走到一個無人幾案后入座。說道:“你現在看到的就是‘極清渺’三代門人,除了個別出門在外的全齊了。我門中靜字輩穿黃色道袍、玄字輩穿黑色、極字輩青色、清字輩灰色、渺字輩藍色,以后見了人可不要弄錯了輩分。”話還沒說完就見半空中飄下一大朵祥云上有二十幾個穿黑色道袍的人,為首一人確是身穿紫色道袍的璇璣洞掌教玄淵真人。極塵子也不敢再說連忙隨著眾人起身行禮,眾人站定齊聲說道:“無上天尊,弟子恭迎掌教真人眾位師叔師伯駕臨。”
玄淵真人哈哈一笑說道:“無上天尊,眾弟子免禮入座吧。”又回頭對玄字輩眾人說道:“各位師兄師弟也都入座去吧。”當下自己走上玉臺做了主位,玄字輩真人卻都去了東面入座,其余輩分弟子都在西面入座,而靜子輩長老現今只有八人聚在后山修煉不問俗事的。
待到眾人坐定無聲后玄淵子站起身來說道:“我璇璣洞自開派至今已有一萬兩千五百二十六年,開派祖師璇璣真人曾有言‘我派收錄弟子須得以無上資質、絕佳心性、福澤深厚者為機要’,故此至今我門派雖然人丁不旺不過俱是英才賢士。別派弟子分幫結派勾心斗角嫉賢妒能,我派卻是上下一心互幫互助,隨歷險阻道統卻得以傳承萬載。實乃祖師之高瞻遠矚也!可惜英才難覓賢士難尋,我璇璣洞自十年前收得一弟子外再無新人加入。幸賴師祖護佑,今日玄機師弟的弟子——極塵子心有所感,出門尋那機緣不曾想卻是得遇佳徒。今日齊聚眾人就是要慶賀我派再添新人。”說完一臉的笑意看著眾人。真不愧當掌教的人,從頭開始把璇璣洞的歷代門人弟子夸了個便。
當下就有人說道:“這全是掌教領導有方,門中弟子努力之結果,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也有人說道:“是啊,自從掌教真人主持門派事務以來門中弟子不斷增加,門派也越加興旺。”
“‘玄’字輩的眾位師長們真是我等楷模啊!”不知哪里的小輩弟子說道,惹得下面一片附和之聲。
“玄機師伯極塵師兄好機緣啊,收的如此佳徒。”也有人恭維這祖孫三代的。
易云看的聽的只在那咧嘴,怎么也不能把這些阿諛奉承的人與剛才仙風道骨的風范聯系起來,心想原來修道之人也要溜須拍馬啊,而且水平還不怎么高。正想著自己也出去拍拍馬屁,想了半天也沒有好詞。
“好了,好了,現在也給大家介紹介紹我派新人清字輩弟子‘清易子’。”說完就喚極塵子帶著易云來到玉臺上。眾人都是修煉有成的人,一眼就看出易云毫無法力修為,但是資質出眾,在人前也不見膽怯想來心性也不會差,由面相看福緣機運也不淺薄。
“哈哈,原來就是個小娃娃啊,幾歲了?你可知我璇璣洞新人弟子可要給師長進酒的。你可能喝得?”一個聲音笑道。
“師弟莫要胡鬧,清易子不過八歲如何能與你一個酒桶比劃。清易子,我這有一壇子百花露香甜可口,你以此代酒敬諸位長輩去吧。”說完掐動法訣沖著中央大殿一指喝到:“來”
眾人就見一個半人多高的大壇子疾馳而來,緩緩落在易云身前,余人竟皆說道師兄偏心。
當下就有童子在一旁打開泥封,端過一個玉碗給易云倒滿。一股清甜香氣隨風撲鼻,琥珀色的液體在燈光下發出誘人的色澤。易云端著碗先走到極塵子身邊道:“弟子愚鈍之資承蒙師父不棄收入門墻,得以有緣習我玄門法術,恩同再造,弟子無以為報今特借此代酒敬謝恩師。”說完將花露一飲而盡,花露入口柔滑細膩香馥異常,只覺四肢百骸輕飄飄的舒服之極。
極塵子也為今日收個徒弟慶幸,看到易云首先敬自己酒更加高興,哈哈一笑將一大碗酒液喝下,又囑咐易云去與師祖、掌教敬酒。易云依言而行,將玄機子與玄淵子也都敬到。
長話短說,玄字輩自大師兄玄道子開始下面的玄善子、玄仁子、玄信子、玄治子、玄能子、玄尤子等二十人;極字輩 自大師兄極精子開始下面的極真子、極道子、極精子、極赤子、極氣子、極聲子、極變子、極算子、極清子、極篤子、極中子等四十九人;清字輩自大師兄清風開始到下面清靜子、 清心子、清機子、清光子、清微子、清藏子、清言子、清素子等三十五人,易云是一共一百零一人一一敬到。又有小輩渺字輩自大師兄渺易開始到下面的渺云、渺真 渺玄、渺心、渺精、渺玉等十五人向易云敬酒。
其實易云也不好受,那百花露乃是采集百花精華所釀,常人飲上幾碗就醉,他身體在虛空中被罡煞之氣改造強化,體質大異常人這才喝了大半壇子沒醉,這也是掌教玄淵子有意試探他資質如何的未加阻攔造成的。喝下去不醉是不醉的事,可是可撐得慌啊!
起先人多穿戴又是相同樣式易云也沒發現門派中有女修,可敬酒時就發現原來還有三十多位美麗嬌艷的女修,見易云長的可愛不禁這個摸一下那個摟一下的,還有膽大的親上幾口,把易云這個容貌七八歲年齡二十多歲的人弄了個大紅臉不得不在那故作深沉,臉上那沒抹去的唇印卻把那深沉破壞的干干凈凈,把大家逗得捧腹大笑。
眾修士平日里打坐練氣,參悟大道也難得有相聚的機會,如今借著門派收人直鬧到半夜才盡興散去。
中原,天下第一門派玄天道。
世間傳言都已是合體的修為的玄天道掌教天機道人靜靜地坐在中央大殿上,對著下首的門人弟子說道:“我派也是好久不曾收人了,離由子你去挑選些資質上佳的新人,我有用。”
下首站著的離由子躬身道聲是就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