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簇擁著凌越進入城主府的側殿,裡面已經擺開了宴席,伍淵招呼大家一一就坐,凌越自然是當仁不讓坐了主位。
喝了一杯意思一下,凌越便叫了彥希堂去到密室說話。
他去外面迎接純粹是看了彥文卿的面子,上次在禾珞城的時候,曾經聽嚴若火他們說起過彥文卿冒險送信之事。
萍水相逢,相交十數天的一個傻小子,能橫穿數萬裡,繞過野巨人的威脅,爲他做出如此仗義之事,他當然得待之如兄弟。
在這個人情冷漠、講究利益的修真界,有這樣的傻兄弟,實在是難得的福氣。
外面的衆人都是久經世故,沒誰會提出異議,歡宴照常進行。
伍淵親自動手,在密室內又安排了一席,知道他們有些隱秘話講,退了出去。
兩人從爲善閣的礦洞聊起,邊喝邊聊,一直聊到邙煌雪域的冰天雪地,聊到守護禾珞城時候的艱苦難熬,這一聊就是兩個多時辰過去。
凌越突然放下了酒杯,臉上笑容不變,看向紫巖城傳送陣的方向。
該來的終究是來了!他還正等著呢!
他看到了當年追得他上天入地的那個老頭,帶著兩個六階修士,隔著數十里的距離,正冷笑著注視著他的方向。
彥文卿還察覺不到六階修士的氣息,正詫異的時候,凌越笑道:“是血炎宗的朋友來了,我去迎他們一迎,不能失了禮數。”這話透過禁制,說得外面歡宴的衆人也聽到了。
“哐鐺”,外面好幾個酒杯不小心碰翻,酒水灑了一地。
凌越哈哈一笑,晃身出了密室,瞬間便出現在空中兩百丈高處。
他掃視著三個方向冒出來的血炎宗修士,咧嘴一笑,拱手團團一禮道:“各位好靈通的消息,凌某一場酒席還沒吃完呢。”
來的正是血炎宗的七階修士榮承山,他有些狐疑地豎起左手。
阻止了他帶來的師侄們立即動手,他能看出凌越的修爲有了很大的長進,但要說達到了與七階爲敵的地步,則還差得遠。
榮承山又仔細地朝四處探查了兩遍,除了下方一個個嚇得有些臉色發白的五階小傢伙們,他沒有探查到任何的蹊蹺之處。
此處空中已經出了紫巖城的防守範圍,連陣法禁制的波動都沒有。
他有點想不明白,淩十八看到他,何以還能笑得如此的燦爛?
從他接到翰元星傳出的消息趕到此地,也才一個多時辰,淩十八到底是有什麼依仗?居然還敢大刺刺的在此地喝酒,看這樣子,似乎是在特意等他前來一般?
榮承山有些疑神疑鬼,冷笑道:“喝酒?好啊,老夫請你去血炎宗喝酒,不知凌大師可否賞這個臉面?”
他把凌大師三個字咬得特別的重,很有諷刺的意味。
在他身周不停環繞的三道彩光,悄然出現在凌越的附近五十丈,盤旋著,隨時可以發起雷霆一擊,他倒要看看淩十八如何拒絕他的盛情邀請?
榮承山很有興趣知道,淩十八是如何從裂痕禁地中逃出來的。
據他所知,就連大德門的一位前輩都失陷在裡面,導致大德門近幾千年的地位是大不如以前。雖然大德門一直聲稱,失陷前輩的命燈還亮著,可是其他宗門誰會相信這等自欺欺人的鬼話!
凌越對近在身前的危險視若無物,很不給面子地拒絕道:“凌某暫時不得空,等過些時日,凌某忙完手頭之事,或許會去血炎宗叨擾道友幾杯水酒。”
“大膽!”“放肆!敢如此和榮師叔說話……”
側面夾峙的另外兩名六階修士,見淩十八如此無禮,死到臨頭還大佔口頭便宜,居然敢叫榮師叔爲道友,這不是自擡輩份赤果果的踩他們臉面嗎?
兩人大聲喝罵,其中一人見得師叔面有溫色,並對他微微點頭示意,便揮手間漫天劍影傾灑,朝著凌越攢刺攻擊。
聽說許師兄和冷師弟就是喪生在此人之手,是以那人不敢大意,一出手便是厲害至極的幻隱劍法,所謂幻中有實,實中有隱,最是讓人真假莫辨。
兩人沒有與淩十八打過交道,以爲淩十八就是一個不知死活的狂徒。
暗自奇怪,師叔幾時變得如此好脾氣了,難道是顧忌身份?
凌越撇了撇嘴,不屑評價道:“力量分散,華而不實。”這話說得老氣橫秋。
經過谷紹禮的點撥教導,再加上他這些日子揣測刀技有所心得,再看這種貌似凌厲又添加了威力不凡的花招在內的攻擊,他還真有些瞧不上眼了。
一抹土黃色光芒在他身前身後快速繞了幾圈,“砰砰砰”,所有攻擊他的虛實劍影消散一空,至於其中的幻隱之意,更沒能撼動凌越的心神分毫。
經歷過洗心明性的心境磨礪,洞悉了幻由心生的道理,普通的幻術幻境,對凌越是毫無作用。
“通靈寶物!”榮承山眼睛微微一亮,旋即又搖搖頭。
如果淩十八以爲憑著一件通靈寶物,便妄想從他手中逃出去,那就太天真了。
七階修士的神通,豈是一兩件通靈寶物能夠彌補?
凌越招出咫尺刀,笑道:“也接凌某一刀。”
不見他如何作勢,右手平平無奇的一刀,對著五百丈外那六階修士當頭斬去。
破空聲響,一道青金色刀芒在空中只是一閃,便到了對方的頭頂。
那人被凌越先前的那句華而不實,鬱悶得差點吐血。
見凌越的攻擊不過如此,刀芒與普通六階修士無異,速度也沒有特別之處。
他嗤笑一聲:“大言不慚,不過爾爾。”同時揮手朝上方一扔,一把黑色的小傘散發著金屬光澤,旋轉出無數犀利劍影,一下子展開變得極大迎向刀芒。
“小心!”榮承山看出了不對,傳音提醒道。
他看到那刀芒的中間,隱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刀意波動,那是力量特別凝練的結果,其中還包含有複雜的神魂意志在其中。
對於淩十八的陰險狡詐,榮承山是早有領教,他必須提醒師侄不得大意。
那修士也發現了不對,手上掐訣朝上方急指,黑傘在撞上刀芒的瞬間,陡然爆發出重重疊疊的汪藍色劍影寒芒。
“嘭……嗤吱……”
在耀眼的寒芒綻放中,急劇刺耳的摩擦聲,持續了約三息時間。
凌越隨手斬出的刀芒潰散無蹤。
那六階修士陰沉著臉,伸手召回了仍然在空中旋轉的金屬黑傘,傘面上斬出了一道細長的斜縫,其中的兩枚劍骨有了破損,心疼得六階修士想罵娘。
這是他花了數百年時間,耗費無數的珍稀材料,煉製的一件能攻能防的奇寶。
曾經同時接下三個同階修士的法寶攻擊,都沒有損壞過,想不到在這小小的陰溝裡翻船,叫那六階修士如何不心疼?
再要恢復黑傘的妙用,他又得重新修煉那兩柄劍骨,還得花數十年時間來溫養。
那六階修士只得自認倒黴,收了黑傘看向師叔那邊,他倒要看著,師叔如何收拾那囂張的淩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