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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無情更比多情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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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進程今天就能把白紙做出來了,秀峰和張伯等五個工人都緊張而又興奮的看著我。小心謹慎的開始了最後幾道工序,他們在旁邊緊張的看著我的每一個動作、每個步驟。

撈紙,把紙漿和水放入抄紙槽內,然後把竹簾投入抄紙槽中擡起,讓纖維均勻地平攤在竹簾上,形成薄薄的一層溼紙頁。榨乾,把溼紙頁內多餘的水分擠壓出去,使溼紙具有一定的強度,以利於刷紙乾燥。

來到最後一關焙紙了,小心翼翼的把經過榨乾的溼紙一張一張地分開,再輕輕的刷貼在烘壁外面,利用壁內燒火的熱量,傳遞到外壁蒸發紙內的水分,使紙頁變幹。焙紙時烘壁表面溫度不可過高,不然紙頁易起皺和發脆。

溼紙貼好後,我們都圍在旁邊眼也不眨地小心看著,生怕一個不注意把紙烤糊了。隨著紙裡的水份慢慢變成縷縷輕煙隨風飄散,一張張白紙也漸漸變幹。

我掂起一張,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著、細細看著,是那熟悉的白紙!

“成功了!”我激動的宣佈。

“啊——!”

“哇——!”

“太好了——!”

一片歡呼聲。

大家也都紛紛拿起那些白紙,翻過來複過去的看著,一點一點小心的摸著,滿臉的難以置信與不可思議。當然看我的眼神也比往日多了一份崇敬。

如此好事當然得好好慶祝了,忙了幾個月也該讓他們緩解一下近日來的緊張疲勞,“今天就做到這兒,大家好好休息,晚上加餐加菜好好慶祝我們的成功。”我興奮的宣佈。

感受著大家的興奮一起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可仍驅不散心裡的那一處沉甸。

秀峰帶著大夥上街遊玩,我則帶著今天的成果回了王府。當然紙做出來了是件值得慶賀的事,但之後的談話可能會讓人不愉快,爲了不影響宣熠瀾的食慾我決定晚膳後再找他談。

經過慎重考慮,我決定把宣熠瀾請到我這邊來,因爲這是我的地方在兒心情能放鬆些,也多份安全感也就能多分冷靜和信心。

在廳裡的茶幾上擺上熱茶,並擺好了筆墨紙硯,然後讓人去請宣熠瀾。

“王爺請坐。”看到我的鄭重其事,他疑惑的在對面沙發上坐下。

我把一張約有掛曆那麼大的白紙擺到他面前。

看著眼前那片潔白,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靜,激動的拿起那張紙無法置信,擡起頭急切求證的看著我,想要問什麼但由於太過激動一時說不出話來。

“對,這是白紙,今天做出來了。”我點頭肯定。

看到茶幾上的毛筆,他立刻拿起匆匆沾了兩下墨汁,“西嶽”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躍然紙上。然後仔細端詳著,拿起來豎著看看,反過來看看,久久捨不得放下。

看到他如此高興,想想呆會要說的事我有些不忍心,猶豫了好一會。終於我再拿過一張紙,攤在面前,慢慢的把毛筆沾飽墨汁,斟酌著寫下了能概括我意思的四句詩詞:

自古多情空餘恨,此處難覓有情天。

情到盡時轉無情,無情更比多情累。

看著我寫下詩句,他慢慢放下手中的紙,興奮喜悅的表情慢慢逐漸變冷,緊緊的盯著那幾句詩一言不發。慢慢的他將目光看向我,有生氣、有忍耐、有不解……屋裡的氣溫降至零度,壓抑得讓我有些透不過氣來。

深呼吸了幾下沉了口氣,鎮定、冷靜的去面對他,“兩個月之前我們作的約定,王爺沒忘吧,這就是我用來交換的籌碼,不知王爺是否滿意?”

“是,我很滿意,那麼公主的條件是什麼?”眼神冷靜聲音冰冷。

“我們就維持這樣的生活互不干涉,直到……直到有一天,南澤與西嶽之間不再需要我這個公主時,請讓我離開……”我直接的說出了心中所願。

“離開?爲什麼?王府留不住你、我留不住你,你想要的生活是什麼?公主真的是個無情的人嗎?”他無奈的低吼著。

“要離開是因爲身爲公主、王妃,能享有無盡的榮華富貴、有顯赫的權勢地位。雖享受著榮華富貴,但也只是華麗外表裡的一顆棋子,只是別人手中的政治工具。權勢地位,也充滿了陰謀與算計。我不要沒有自我的活著,也不想提心吊心膽地去應付那些陰謀詭計。只想要安靜、自由的生活,屬於自己的生活。”看著他,堅定地表達著自己的意願。

我的話顯然令他震憾不小,眼中竟有些迷茫。

情,真正是“無情更比多情累”,我站起來走到了窗前背對著他,窗外晚上的燭火映在院裡地上斑斑點點,襯著幾張落葉越發顯得有些清冷,我下意識的抱緊了雙臂。燈籠裡的燭光,在秋風中不定的搖曳著忽明忽暗,但我的心不能再像這般搖擺不定。

“情,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個王爺應該有所體會,身在帝王家有財有勢唯不能有情,多付出一分情也許將會多受到一分傷害。王爺,我只是個凡人也怕受到傷害,所以只能選擇無情。”我沒有回身看他,將目光投向那黑夜深處,述說著自己的心情與無奈。

他也輕輕來到我身邊,與我並肩站在窗前,“我從未想過要傷害公主。”

我轉身看著他“有些傷害是無可避免的,雖是西嶽的王妃,但身爲南澤的公主,在這西嶽即使我做得再好也是無法完全得到信任的吧。”他無奈的看著我無語默認。

“國家間的政治關係如風雲變化無測,像我們這樣的政治婚姻又能有多牢固?在王爺心中國事總是最重要擺在首位的。這王妃的權利與影響也不小,爲了限制我,這王妃的位置不會是我一個人的,即使你願意,皇上也不會同意的,對嗎?”這是事實他無力反駁、無法否認,眼神有些迴避。

二十一世紀的愛情觀、一夫一妻的婚姻觀,是我心中的堅持不會改變,“在感情上我是個自私的人。財富、地位這些我都可以不要,唯獨感情我是無法與人分享的。”直視著他,堅定的表明了我的立場的。

他眼裡的傷痛灼傷了我,再次轉身凝視著那黑夜,“像現在這樣,我還能留著這顆心,當王爺再納側妃或妾室時,我會真心的祝福你……”我幽幽的道出了最後的殘忍。

真希望能溶入窗外遠處那片漆黑,逃離對他的傷害。

“自古多情空餘恨,此處難覓有情天。 情到盡時轉無情,無情更比多情累。”他喃喃的念著,“公主太聰明,聰明得有些殘忍;也很無情,無情得讓人心疼。”

我將自己埋入那黑夜中,不去聽不去想,他何時離開也不知道。

××××××××××××

宣熠瀾得到白紙時的喜悅已完全被情感的痛楚所淹沒。

“……當王爺再納側妃或妾室時,我會真心的祝福你……”心被狠狠的刺痛了!

“我不需要你的祝福!”他真想大聲的吼出來,可是他沒有,因爲她說的那些都是事實,難以改變的事實。

他將傷痛的目光投向她,她凝望著那黑夜,目光好深好遠,深到彷彿溶入了那片漆黑,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遠得好像飄向那遙遠的天際,觸摸不到她的溫度。

“公主太聰明,聰明得有些殘忍;也很無情,無情得讓人心疼。”他低低喃語,慢慢轉身。

走到茶幾邊,看到那張寫著那向句詩句的白紙,輕輕拾起放入懷中,靜靜離開。

宣熠瀾走進房間,裡面只有燭搖曳跳動的燭火,那麼清冷寂靜。看到窗前掛著的那把雨傘,走過去小心的把它取下放在書桌上,從懷中掏出那張紙也攤開在桌上。

輕輕撐開那把傘,上面的每一筆畫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熟悉,而那送傘的人卻是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雖享受著榮華富貴,但也只是華麗外表裡的一顆棋子,只是別人手中的政治工具。權勢地位,也充滿了陰謀與算計。……”

同樣身爲公主,爲什麼她沒有美悅的嬌蠻與任性?是何種經歷使那曾經率直的少年把這權勢、地位看得如此清醒透澈!清醒得讓人心疼……透澈得讓人心碎……

“……只想要安靜、自由的生活,屬於自己的生活。”

安靜、自由的生活,應該是這畫般的生活吧,那悠閒自得的少年是他所懷念的,原來也她所心往的。

“自古多情空餘恨,此處難覓有情天。 情到盡時轉無情,無情更比多情累。”

曾經爲如何與這位公主相處而煩惱,可是他卻在不知不覺間付出了感情。

自古多情空餘恨,此處難覓有情天。感情被如此拒絕了,但付出的感情已深到無力收回、無心收回。

“最是無情帝王家……我只能選擇無情!”

“財富、地位這些我都可以不要,但這感情我是無法與人分享的。”

所以她選擇了無情!選擇要離開!離開?身爲公主、王妃,她又怎麼能離開?她要如何離開?

想到這宣熠瀾又自嘲的笑了笑,以她的機智真正想要離開定會有萬全的計策,如今留住她的只是她對南澤皇上的承諾,真到那一天他又有何能力留住她?

情到盡時轉無情,無情更比多情累。

他能做到對她無情嗎?不,他做不到!他宣熠瀾從未學過放棄,他要努力爭取給她一份完整的感情,即使要承受失去的痛苦也無怨無悔……

公主執著自由……

宣熠瀾執著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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