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希望等待的日子就不再那麼難熬了,早上依舊在士兵的操練聲中醒來,在院中活動著筋骨。已經10天了,如果是快馬加急應該快有回信了吧,心又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中午律將軍派人請我到議事廳,有消息了!心裡一陣興奮和緊張,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來到議事廳,仍是將軍與那四個副將軍師。
律將軍嚴肅的看著我:“關於兩國議和之事,皇上已有答覆,皇上同意議和,並送來了國書。”
“真的,太好了!”我毫不掩飾滿心的高興與喜悅。
我得把東川的國書帶回去給齊將軍,剩下談判籤議和書就是兩國大將軍的事了,我只要再把這封國書安全送回就算是圓滿完成任務了。
這回去就不會像來時那麼順利了,來的時候我的行動快速緊密,皇叔的人對我的身份、目的未了解清楚,所以來不及準備。現在我在這邊呆了這麼久,對於我的目的肯定已經瞭解清楚,他們要阻止肯定會在回去的路上動手,而且極有可能在東川的境內動手這樣可以一箭雙鵰,搶奪國這樣既可以拖延兩國議和的時間,又能用我的死來挑拔兩國的關係。
律將軍顯然也想到了這些,派了一小隊人馬護送我回去,爲了能準備允分我們安排明早出發。
一早出發,爭取在天黑前出東川國境,心裡有些不安,感覺不是很好,在突圍出城和到東川談判時都沒有過這種不好的預感。趕了大半個路程一切都還平靜,沒有出什麼意外,兩國之間這段路沒有什麼樹森,能設伏襲擊的地方並不多,所以還是比較好防範的。
在接近兩國邊界的地方有一個狹長的山谷,雖然已接近西嶽但卻是設埋襲擊的最好地方。律將軍共派了15個人保護我,爲首的叫朱毅,畢竟在東川境內和齊將軍的地盤裡,誠王爺無法派出大隊人馬,所以15人應該夠了。
進入峽谷前大家下馬,商量要如何通過這峽谷,這類事情他們比我有經驗,我信任的聽從安排。雖然谷內能容兩匹馬同時通過,但最後他們決定逐個著排隊入谷,因爲那些刺客定是在所有人入谷後才動手,如果快馬衝過去,待全部進入時前面的也快出谷了。第一個目標太明顯,他們把我安排在第三個,朱毅在我後面,因爲我與他們同樣打扮所以不是熟人是無法輕易認出來的。
在狹谷最好的襲擊方式就是弓箭或石塊,所以出發前大家帶了盾牌,安排好後大家上馬衝入山谷。這時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會向前衝,似乎是幾秒鐘內的事,頭頂上響弓箭穿破空氣的聲音,我馬上一個翻身躲到到馬身右側,旁邊已有人馬替我擋開射來的利箭,這是事先制定好的保護策略。耳邊響著刀劍與利箭碰撞的聲音,鼻子也開始聞到血腥的氣味,已經有人受傷甚至死亡了,我能做的就是拼命的抽著馬兒向外衝。
看到谷口看到希望了,這時有箭從前方射來刺中了我的馬,受傷的馬開始失控,我飛身躍起用馬鞭甩開射來的利箭,迅速飛向谷口,同時把手裡的銀針射向堵在谷的人,其它武器我是沒帶,但這暗器我可是從不敢離過身。
看到大家對我的保護,刺客們已經能確定我這個目標,一出谷就被幾個刺客包圍了起來。我也不再心慈手軟了,利用手中馬鞭的柔韌纏住他們的刀劍,左手的暗器直射向他們的死穴。後面保護我的人也衝了出來,大家兵刃相見展開了殊死搏鬥,我是刺客們的主要攻擊對象,很快手中的鞭被截斷了,銀針也快射完了,只好拾起地上的一把長劍作武器。
說實話我的劍招華麗但不實用,而那些刺客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招式毒辣凌厲,我只能靠著靈活的身法防守著。那些保護我的士兵,有的中了箭傷口流出黑血,身體搖搖欲墜,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那些刺客竟然在劍上抹毒真是太狠毒了!我頓時紅了眼,舞著手中的劍狠狠的刺、拼命的砍,慢慢的身上的力氣越來越少,心口開始翻滾著辛辣炙熱,身上的毒開始發作了!
咬著牙拼命的抵抗著,就在我盡疲力竭快要絕望時,一個溫暖的背在身後支撐著我,熟悉的氣息,是寧卓風!有救了我頓時又有了希望,身上的力氣也一下子回來了。由於寧卓風的加入,我們很快佔據了上風,寧卓風緊緊的護在我身邊,我基本上不用再出力打鬥,只是小心守防著。
當所有的刺客都倒下時,劫後餘生的我看著身邊的寧卓風忍不住抱住他:“謝謝,有你在真好……”我輕聲說。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緊緊的擁著我,聲音透著恐懼。
“蘭使臣,您怎麼樣?”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
有些不好意思的放開寧卓風,旁邊說話的人渾身是血,身上多處傷口流著血,頭髮凌散,臉上沾著血漬,好容易纔看出是護衛首領朱毅。
“我沒事,對不起連累你們了……”看著身邊那些死傷的護衛,我忍不住想哭,一個小小的刺殺場面已經是殘不忍睹,若是戰爭爆發又該是何等的悲涼、悽慘,那是我沒有見過,也不願見到的……
“這是我們的職責!”也許見慣了這種場面朱毅表露出過多的情緒。
朱毅大概詢問了一下寧卓風的身份,沒有什麼刁難,經過清點,我們還剩下7個人,其中還有3個受了重傷。
“已經快到兩國邊界了,我們自己回去,你把受傷的士兵帶回去治療。”我跟朱毅說,實在不能將受傷的人丟下不管,也不想再有人死亡。
“不行,我們奉命把你送出東川,必須完成任務,否則要受軍罰處置。”朱毅堅持。
“那麼把兩人留下照顧傷員。”我也堅持,朱毅只能妥協。
安排好傷員後,我們又開始急速趕路,一路上胸口的炙痛在加劇,右手臂也感到有些刺痛,可能是剛纔打鬥時受了傷沒注意到,只是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天黑就更危險了,沒有時間停下來休息檢查,只能強忍著繼續趕路。
在接近兩國邊界時,發現遠處有火光,我們停了下來,朱毅派了個士兵先去打探。半個時辰後打探的士兵回來了,據他觀察在邊界境內西嶽境內有一隊士兵守在那裡,還生了火紮了一個軍帳。
“蘭使臣有何看法?”朱毅問我。
“我想應該是齊將軍派來的吧,否則除非是齊將軍遇難,不然那些叛軍不可能能如此光明正大的守在那兒。”我冷靜的分析著。
“嗯。”大家都同意我的看法,不過安全起見他們決定還是先派個人去試探。
“我去吧。”說完寧卓風躍身上馬過去了。
寧卓風就回來了:“他們確實是齊將軍特地派來這待候保護您的,這是他們的令牌。”
接過寧卓風遞來的令牌仔細看了看,與皇上給我的那個一樣,應該沒什麼問題:“沒錯,我們過去吧。”
到達邊界時那些士兵已經列隊等著我,下馬後我們並沒有清楚表明身份,爲首的那個軍官拿仔細打量著我們,最後停在我面前。
“參見蘭使臣。”他向我行了個禮。
能認出我應該是齊將軍向他形容過我的外形了,應該是安全沒問題了。已經把我安全送到,朱毅立即帶著他的兩部下回去了。看到寧卓風留下來,那名軍官詢問他的身份,報上名後立即對他加入表示歡迎和感謝,看來這寧卓風的名號還真是響亮。
齊將軍派人到這兒來接我,說明他身邊的叛軍都已經清除乾淨了,心情稍微放鬆了下來,而胸口的那股炙氣卻壓不住衝了上來。
“哇……”一大口黑血噴了出來,旁邊的寧卓風及時扶住搖搖欲倒的我。
“怎麼樣?”寧卓風急切的問。
我吃力的搖搖頭,說不出話。
“使臣受傷了?快扶到帳子裡去,趙軍醫——”那名軍官大聲喊著。還帶著軍醫,齊將軍想得真是周到呀。
寧卓風橫著抱起我往軍帳飛去,裡面出來了位老軍醫,見狀連忙讓寧卓風進去把我放到矮榻上。
老軍醫卷拿起我的右手要給我把脈,看了一眼我的手突然把我的袖子全都捲了起來。
“呀!”看到已經變成紫黑的整條手臂,我叫了起來,難怪我一直覺得右手有些刺痛。
“中毒了!”老軍醫鎮定的宣佈,然後仔細的檢查著我的手臂。
“再多點幾盞燈。”老軍醫吩咐,很快整個軍帳通亮起來。
“這裡有個小小的劃傷,所幸只是破了皮沒有見血,所以毒性滲入得很慢,還沒有危及生命。”老軍醫在我胳膊肘內側下方發現了傷口,應該是被昨天的毒箭劃傷的。
“很嚴重嗎?”那名軍官問。
“這還得看看,不過今晚是不能動了。”
“那我先派人回去稟報將軍。”那軍官對我說。
“好。”我虛弱的答。
老軍醫吩咐來個盆子,然後在我的手臂上扎滿了銀針,一縷縷黑血從針銀裡流了出來滴到盆子裡。然後他再拿起我的左手替我把著脈,剛聽了一下就放下我的手。
“老夫失禮了……”他有些爲難的說,應該是從脈向中知道我是女的了。
“如此時刻就不必講究那麼多了。”我有些吃力的說。
“是。”
他繼續爲我診脈,神色越來越凝重,滿是皺文的額頭被擠成了個疙瘩。
看樣子他是診出我體內的毒了,我輕嘆了口氣說:“不用再費心了,我體內的毒您是解不了的。”
“您知道!”他吃驚的問。
“嗯,”我點點頭:“那是以前留下的,無人能解,您只要幫我能撐到回到軍營見到將軍就行。”
老軍醫擔心的搖著頭:“您不能再動了,如果體內的毒得不到壓制,恐怕您撐不過三天,再加上手臂上的毒,情況還會更嚴重。”
“我有重要的事,必須要見到將軍。”我堅持。
“我盡力,不過不管怎樣今晚您都得好好休息。”說完他拿來一個藥瓶倒出一粒藥給我:“您這手臂我還得施針排出毒血,這是一顆安神藥,服下後您能不受影響睡得好些。”
吞下那顆藥後幾分鐘我就沉沉的睡著了。
胸口的劇痛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吃力的睜開眼睛,不知道睡了多久,費力的想轉過頭看看外面的天色。
“您醒了!”我看到一張焦慮的臉。
“齊將軍!您怎麼來了?”我吃驚的問。
“您都傷成這樣了,我怎麼能不來。”將軍很是心疼的看著我。
想到了正事,我撐著想要坐起來,右手雖然不痛了,但完全使不上勁,不過現在也顧不上它了,齊將軍扶急忙扶住我坐穩。
“將軍東川皇上同意跟我們議和,他也還了文書,我帶回來了……”我高興的說,爲了安全我把它放在衣裳內袋裡了,困難的掏出來鄭重的交給齊將軍。
接過文書將軍沒有顯出興奮與高興,只是滿臉的悲鬱,是因爲我吧,看來軍醫已經把我的情況都說了,那麼就趁現在還有些氣力跟將軍交待一下後事吧。
“我有些話想跟將軍說。”
“軍醫說您現在需要休息,其它事等您好些再說。”
我虛弱的搖搖頭:“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
“王妃……”將軍還想安慰著,被我的眼神阻止了。
“我身上的毒是在南澤時留下的,當時太醫都沒能給治好,現在恐怕是沒多少時候了……”我隱瞞這毒是父皇特意給我留下的事:“只是送了個身懷劇毒隨時都會喪命的公主來和親,有些對不起西嶽,希望不要因此而影響了兩國的友好關係。”
“不會的,能有您這位王妃是西嶽之福,您爲西嶽做的皇上還有全國百姓都會記著,都很感激您……”
“有件事想求……將軍……”坐著久了些胸口又開始炙痛,我輕喘著。
將軍輕輕扶我躺下:“您請說,我一定盡力辦。”
“宣曄麒小王爺並非是個好爭權奪勢之人,只是一時迷失了自己,希望到時將軍能替我向皇上爲他求個情。”我也只能爲宣曄麒做到這樣了。
“這……他犯的可逆謀死罪呀。”將軍有些爲難。
“只是請將軍向皇上轉達我的請求,我也只能是盡份心意,結果如何只能看皇上的裁決了。”
“好,我會向皇上說明的。”
“謝謝,咳咳……”有些氣緊我咳了起來,喉口一股腥甜,止不住一口血又吐了出來。
“軍醫——”將軍著急的叫著。
老軍醫立刻來,迅速替我把了一下脈,又叫我伸出舌頭看了看,然後在我胸口附近幾處穴位上紮了幾針,終於感覺氣順了過來。
“將軍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這時有士兵在帳外稟報。
“能行嗎?”將軍擔心的問老軍醫。
“再扎幾針,封住幾處大穴應該能堅持到軍營。”老軍醫緊張的擦了擦額上的汗。
因爲全身已經完全使不出力氣,扎完針後將軍把我抱上馬車。
“將軍有見到寧大俠嗎?”醒來後就沒有見到寧卓風於是我問。
“我到時寧大俠說是還有要事要辦就先告辭了。”
“嗯。”我點點頭,心裡已經明瞭。
馬車裡墊著厚厚的軟被,真不知道在這種地方他們從哪兒找來這些,車駕得也很平穩,感覺不到一點顛簸,旁邊還有軍醫盡職的守著,我又半昏半睡的失去了意識。
手指上陣陣被針刺的痛,我慢慢恢復了些意識,身體沒有感覺到在馬車上搖晃,吃力的睜開眼睛。
眼前一個模糊的人影:“您醒了,我叫人通知將軍。”聽聲音應該是老軍醫。
眼睛看不清了,只是感覺到有油燈的亮光,想必應該是回來軍營了吧,手慢慢的在脖子上摸到了一根細繩,輕輕扯出來……
“王妃——”是將軍的聲音,於是扯著嘴角對旁邊的人影笑了笑。
“王妃還有什麼話要轉告王爺的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聲音聽著很是傷感。
我輕輕的搖搖頭。
“王妃不留句話給王爺嗎?!”聲音很是驚訝與無法接受。
我再搖搖頭,並輕輕閉上了眼睛。也曾想過要留些字或留幾句話給他,可是要說什麼?說對不起嗎?好像我們已經沒有什麼相欠的;叫他忘了我?那也虛假太矯作了,因爲那是人力所無法控制的;勸他再立一個更好的王妃?這事自然會有人關心操辦,我說也只是徒增傷害罷了。
就這樣乾淨徹底的走吧……
“王妃——王妃——……”耳邊的呼喚越來越遠、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