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介意的。”伊蘭絲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

“我討厭這個壞女人。”娜娜躲在我后面陰冷的說道。

“壞女人？”伊蘭絲又笑了。

“我第一次聽見有人這么叫我。”

“如果你喜歡的我可以讓娜娜多叫你幾聲。”我說道。

“算了，我沒那個閑心，對了，我打算離開這里，你要和我一起離開嗎？現在的你的異變已經被我壓制住了，雖然只是無意之舉，但是現在的你還可以活上一年多，不想做些什么嗎？”伊蘭絲說道。

“什么？這里竟然能出去？別告訴我是從上面下來。”

“怎么可能？那么高，就算是我的話也摔死了。”伊蘭絲看了一眼天空說道。

“呃，當然，你除外。”伊蘭絲笑道。

“這里是一個很奇怪的空間，雖然從外面看上去沒什么兩樣，但是如果不是擁有過人的修為的話，絕對會被這里的幻象迷惑，這里的幻象和魔法真不一樣，變化的非常的快，有時候就算是你回了一下頭場景也會發生變化，最后我使用蠻力將這個環境直接破壞掉了。”伊蘭絲說道。

“沿著右邊走，走四天就可以出去了，那里是一個奇怪的螺旋形長廊，我走了四天才出來，你的話，至少要十天吧。”伊蘭絲看了我一眼說道。

“不，我不會走的，娜娜無法長時間離開水，離開她，我離開這里又有什么意思呢？她是我現在最親的人了。”我抱著渾身濕淋淋的娜娜，當著伊蘭絲的面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而娜娜也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

“那我不強求你，我走了，如果你能夠獲得足夠長的話，我會讓人來接你們的。”伊蘭絲說道，說完就離開了這里。

“終于走了。”我長出了一口氣，現在的我，只覺得好累，身體往后一仰就睡了過去，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我起來的時候，娜娜正一個人坐在石頭上發著呆。

“娜娜，你怎么了？不餓嗎？”我一邊從旁邊的樹上摘著野果一邊說道。

“啊？我吃過了。”娜娜雖然回答了我的問題，但是從神色看起來卻很不對勁。

“你沒事吧？今天你看起來有些奇怪啊。”我走到了娜娜身邊，把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從溫度來判斷，她并沒有生病。

“我沒事，沒事。”娜娜低著頭說道。

“怎么可能沒事，你今天看起來的確是很奇怪啊，你究竟怎么了？快點告訴我啊。”我有些焦急的摁著娜娜的肩膀說道。

娜娜咬了咬嘴唇，最終開始打算說出心中的所想。

“昨天的那個壞女人說的你還能活一年多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還有一年多你就會睡著，再也醒不過來，是不是啊。”娜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開始大哭起來。

“你為什么不早點和我說，你為什么不和那個壞女人走，他們一定會治好你的，你為什么不走。”娜娜大聲說道。

“我……”看著痛苦的娜娜，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到現在我才發現自己太自私了。

原本我已經看淡了自己的生死，認為死亡對我來說才是解脫，但是后來我卻遇到了娜娜，雖然交流的時間并不長，但是雙方卻將對方都看得很重，只不過我沒有意識到而已，我以為我的生命只是我自己的，我只為自己而活，但是我到現在我才發現，其實我活著并不是只為了自己，或者說，我的命并不是我一個人的。我的喜怒哀樂，我的痛苦和悲傷，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只不過，我發現的太晚了。

她一樣將我看的很重，但是我卻沒有察覺，反而變本加厲的折磨自己，同時也在折磨她。

“我不想你永遠睡著啊，既然你早就知道自己會是這個是這個結果又為什么要隱瞞我，每當我想到自己要再一次孤獨下去我都覺得好難受，我恨死你了。”娜娜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著，我想安慰她幾句，但是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娜娜丟下這一句，跳進了水中游遠了。

之后的三天，我再也沒有見過娜娜，也許我真的傷了她的心，這個本就應該一直孤獨的小人魚因為我的出現，生活變得多姿多彩起來，但是卻又要因為我的消失而變得更加痛苦。

我也很難受，難受的甚至想死，但是我想我如果現在就死了，娜娜會更傷心吧，我想補償她，但是我卻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但是我至少要讓她不再孤獨，而讓他不再孤獨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帶她到外面的世界。

已經五天了，娜娜一直沒有出現，我也沒有主動去找她，也許，我們兩個不見面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和伊蘭絲所說的那樣，身體異變的力量的確是被壓制住了，現在的我，除了身體有些虛弱之外，剩下的都和正常人無異了，斷掉的腿，也已經被我簡單制作的假肢代替。

現在我的內心很矛盾，真的很矛盾，我想離開這里，再也不見娜娜，但是如果我走了的話，娜娜真的可以忘記我嗎？我走了，她會不會更加傷心？會不會干出什么傻事來？但是我不走的話又怎么樣呢？永遠不見面嗎？不可能的，但是見了面又該怎么交流，就算是我們重新和好，但是一年之后呢？我死了之后，娜娜該怎么辦？

我越想越覺得煩躁，索性一拳打在了石頭上，很痛，鮮血在石頭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拳印，不過我心里的煩躁卻并沒有得到緩解。

也許我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里，我就像是一個掃把星一樣，那里有我，那里就會出事，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如果就這樣一走了之的話，我會更加難受的，就這樣，我每天都在思考這個問題，究竟是走，還是留下來。半個月的時間就被我這樣浪費掉了。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既然事情已經無法發生了，那么我就去想辦法補救吧。”我對自己說道，就算是無法將娜娜帶出去，在我剩下的時間里，也一定要讓她過得開心，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我開始尋找娜娜，但是這個山谷雖然看起來并不是很大，但是也不小，對于我來說，要想從這個山谷走到盡頭的話，也至少要三天的時間，并且，山谷中央還有一條很大的河道，如果娜娜不肯出來的話，我還真的找不到她。

也許是老天真的開眼了，還是娜娜也想通了，我還是找到了她，但是卻不是我要的結果。

“娜娜！”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娜娜旁邊，娜娜正躺在一塊石頭上，雙眼微閉，如果是平常的話，我一定是以為她在午睡，但是娜娜身后的血跡實在是讓我無法聯想到午睡這個詞。

我抱起了娜娜，發現，她的衣服已經被撐壞了，胸前的風光被我一覽無遺，但是現在我卻沒有心思去欣賞，相比于胸前的風光，娜娜現在的情況更加讓我著急。

在娜娜的背后生長出了類似于蝠翼一樣的東西，雖然只有我的手臂長短，但是看上去還是十分恐怖，翅膀的根部一片血肉模糊，如果不是還有的地方粘連著的話，我甚至以為這是什么東西故意插上去的一樣。

翅根旁邊的皮膚也變成了青紫色，血管突出，隨著娜娜的心跳而跳動，不但如此，娜娜的身高也增加了一些，肌肉也變得更加結實。

“這是怎么回事啊。”

這下子該輪到我手足無措了，不過我畢竟有過經驗，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幾株可以止血的草藥將它們塞進嘴里，盡管很苦澀，但是我已經顧不上這么多了，我將草藥嚼成漿糊一樣的東西貼在了娜娜的背后，流出的血很快就止住了，但是娜娜依然沒有醒，我小心翼翼的將娜娜從巖石上抱了下來，放到了我自己做的草席上，然后我又撕下了一塊衣服碎片，弄濕之后替娜娜擦拭著已經干了的皮膚，我不敢將她放進水里，因為背后的傷口遇到水之后，很有可能被感染，雖然人魚一族也會在水里受傷，對于細菌有一定抵御能力，但是絕對不會是娜娜這么大的傷口。

也許娜娜早就昏倒在這個地方了，身上的皮膚有些地方已經干裂，不過好在這些傷口并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是娜娜背后的傷口。

我仔細回想著小時候看過的關于魚人的書籍，雖然娜娜自己說她是人魚，但是身體特征都應該是差不多的，不同的僅僅是相貌而已，書上寫的很仔細，關于魚人的生活習性，還有其它的東西都寫了，但是從并沒有提到魚人身后會生長肉翼。

令我欣慰的是，三天之后，娜娜終于醒了，但是娜娜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醒了之后既不說話，也不動，對于，暴露在空氣中的裸體，她似乎也并不在意，這是抱著尾巴呆呆的看著水面，翅根部分的傷口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但是卻像是用膠水黏上去的一樣，一動也不動，不，偶爾還是會有些動作的，但是只是左邊的翅膀而已，右邊的翅膀就像是沒有知覺一樣。在我看來，應該是后面翅膀受傷的時候，損傷到了神經。

我就坐在娜娜的身邊，但是娜娜卻并沒有發現我，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就一直抱著尾巴，看著水面，當娜娜生長出翅膀之后，離開水的時間似乎也變得長了不少。

娜娜似乎覺得有些口渴了，打算走到河邊，但是卻發現了我。

娜娜就這樣看著我，目不轉睛，從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很多東西。

足足對視了十分鐘，娜娜才開口和我說話，但是說話的聲音卻十分沙啞。

“我想通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之前的那些話，你不要在意。”接著，娜娜對我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看到娜娜如陽光一樣的笑容，我忽然有一種云開霧散的感覺，先前的種種擔憂都被這個笑容瓦解的一干二凈。

“其實我也想說這句話的，雖然我沒有多少時間了，但是我會讓這段時間變成一份美好的回憶的，我不會走的，我會一直在這里陪你。”我摁著娜娜的肩膀說道。

“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時間的問題。”娜娜笑道。

“為什么？”我忽然感到有些奇怪。

“因為我的時間也不多了，我有預感，自己有一種隨時都能睡著，再也醒不過來的感覺，就像是我的爸爸媽媽一樣。”娜娜雖然臉上還帶著笑容，但是我卻仿佛又一次掉進了深淵一樣。

“娜娜，這個玩笑可一點也不好笑啊。”我干笑了幾聲說道，摁著娜娜肩膀的兩只手也仿佛被榨干了力氣一樣，垂了下來。

“玩笑？玩笑是什么意思？你好像沒有教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