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痕的眉頭慢慢的擰成了一個疙瘩:這是誰?功力如此深厚!
正疑惑中,一條清瘦的人影已經飄落而至。
只見這個人道袍飄飄,長鬚飛揚,鶴髮童顏,一副仙風道骨。
剛一落下,南宮寒喬畢恭畢敬,匍匐叩首,道:“師叔,一向安好!”
這個人斜倪著眼睛掃了一眼南宮寒喬,微微頷首,聲音緩慢清晰:“嗯,受傷了?”
“沒什麼大礙,只怪弟子學藝不精!”南宮寒喬大氣不敢喘,小心翼翼的說到。
“嗯,你受委屈了,蝸居這苦寒之地十八載,師叔也未曾關照過,師叔之過也。”這個人伸手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藍色的,氤氳著一層霧氣,煞是好看。只見他伸手一彈,丹藥便彈入南宮寒喬的口中。
南宮寒喬喉嚨一動,丹藥進入體內,頓時覺得身上的痛楚少了許多。南宮寒喬更是匍匐在地,受寵若驚,感激涕零:“多謝師叔!徒兒這麼多年來,甚是掛念師叔!”
“哼,客套話就不要再說了,當日國都一戰,若不是師叔我看清大勢所趨,委曲求全,忍辱負重,殺了你父親,追隨水玄子,恐怕現在我等性命堪憂。這些你都不知道吧,這麼多年,你恨不得食我肉寢我皮,剛纔一見,眼中噴火,彼此心照不宣,就不用客套了。”
一些話,說的南宮寒喬心驚膽戰,聲音發顫:“師叔,你今天,今天是來殺我?這麼多年,我安分守己,本本分分,遵照宮主水玄子之命,從未走出過幻水鎮……”
“哈哈哈哈!”
一陣笑聲,讓南宮寒喬的臉色更是蒼白。
一旁的楚無痕倒是覺得多餘了。
但是,楚無痕看不慣恃強凌弱,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已經讓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敵意,更別說是玄冰宮水玄子的人了。
楚無痕橫跨一步,斜身橫站,長髮飛揚,魁梧挺拔,眼露兇光。嗆啷啷的一把抽出神刀,一道寒光閃過,刀鋒斜指,寒意浸身!
“你是誰?”楚無痕的聲音渾厚有力,穿透力極強。
這個人猛然屏息,一雙眼睛吃驚的看著楚無痕的神刀,陡然間神情大變:“你,你拿的可是神刀鳴鴻刀?”
楚無痕被人認出神刀來,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反手抖動了神刀一下,光芒四濺,流光溢彩:“不假。我想知道,你是誰?你跟水玄子什麼關係?”
“我?你不認識我?當日在萬人坑,你沒注意到我?哈哈,真的是一代魔主,狂妄至極!我就是玄冰宮十大長老之一玄苦!”玄苦眼睛不離鳴鴻刀,慢條斯理的說到,神情有些傲慢。
楚無痕聽說是玄冰宮的人,只覺得心中氣悶,道:“我問你,人祭一事,可是玄冰宮主持?”
玄苦一愣,想不到楚無痕問起人祭一事,不過這樣看來,楚無痕根本就不知道人祭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那麼,其他事情是不是也不知道呢?
玄苦有些疑心,轉回頭看了一眼南宮寒喬,南宮寒喬也是一頭霧水:這個師叔玄苦,當年追隨水玄子,殺了南宮氏家一家人,圍困先族長,致使先族長被害,國權被奪,南宮寒喬也因此被玄苦發配爲奴,下嫁當時名不見經傳的屠毒,來到了這苦寒之地。
今天,玄苦來到幻水鎮意欲何爲?殺南宮寒喬,卻也不像,特別是他所說的話,似乎對水玄子是意見頗大。
那麼,他是來做什麼來了?
玄苦是來殺楚無痕的。
玄苦已經知道了楚無痕真正的身份,就是他,受玄冰宮宮主水玄子之命,前來幻水鎮,找到楚大娘,說是受故人之託,令楚大娘務必要讓楚無痕服下九曲還魂丹,拿著金戒前去萬人坑。玄苦心存私心,想要獨吞九曲還魂丹,百般刁難,楚大娘誓死不從,玄苦生怕此事被水玄子知道,這才作罷,悻悻而去。
待楚無痕被推下萬人坑後,玄苦跟隨水玄子退下山去,藉故離開,便又迴轉到萬人坑,恰巧看見程大同等人埋葬沐寒雨,便悄悄尋人問了個清楚,這才一路追蹤楚無痕到了幻水鎮。
玄苦早已對水玄子不滿,謀害先族長之時,玄苦見風使舵,投靠了水玄子,也是被逼無奈,可是,近幾年,在黑水族國都內,先族長的勢力已經見長,對水玄子不滿的人越來越多,而且,有一個神秘的人物在到處聯絡,意欲殺死國師水玄子,推翻族長慕容霜。
此時,若是將楚無痕帶到國都,立爲族長,誅殺水玄子,倒不失奇功一件。可是,玄苦不這麼想,那樣做,周折頗多,倒不如殺了楚無痕,吃了他的血肉,獲取九曲還魂丹的靈力,這樣自己功力大漲,再去殺了水玄子,說不定還可以自己充當族長,何樂不爲呢?即使當不了族長,國師之位也是不費吹灰之力。
至於水玄子刻意讓楚無痕做人祭聖品,跌落萬人坑,這其中的原因,玄苦不得而知,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殺了楚無痕,就沒有秘密可言了。
玄苦對楚無痕一笑,說到:“是又怎樣?這些你知道了,還有什麼意義嗎?”
“什麼意思?”楚無痕冷聲問道。
玄苦沒有直接回答楚無痕的問話,卻轉而對南宮寒喬說到:“你是不是也想殺了水玄子,殺了慕容霜,好恢復當年南宮氏族的榮耀?”
南宮寒喬一下子愣了,該是回答是,還是不是?南宮寒喬不知道玄苦的真正意思,這個師叔一向是見風使舵慣了。
見南宮寒喬遲疑,玄苦笑了,笑的很暢快:“哈哈,心中想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問你嗎?好,現在我就告訴你,待我殺了他,然後帶你回國都,恢復我等氏族往日榮耀!”
“爲什麼?爲什麼要殺他?”
“因爲他吃了九曲還魂丹,這顆丹藥足可以一個人的功力大增,至於增加到什麼程度,等我殺了他,生吃了他,你就會知道傳說中的九曲還魂丹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玄苦一雙眼睛突然爆發出兇惡的目光,這讓南宮寒喬都感到害怕:玄苦的真意是想反了水玄子?是的,他是想殺了水玄子,推翻族長慕容霜!
南宮寒喬的心頓時暢快了:苦日子終於快到頭了。
可是,南宮寒喬不明白,這個時候殺了楚無痕,不就是斷了先族長的煙火,後繼無人了,如何還能復國?
楚無痕更是聽不懂兩個人的對話,只見玄苦眼露兇光,便知道不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玄苦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根木棒來,眨眼間,木棒已經劈到自己頭頂。
楚無痕已經修煉過無極天心,心思靈敏極高,特別是丹田裡的靈物,已經由一團氣慢慢的凝聚成型,而且,身上的鱗片全部綻放,雷靈根築基層的威力,可不是水靈根誰能比擬的。
楚無痕神刀輕擡,寒光一閃,一陣狂風,竟然將合體層的玄苦逼得退後一步。
玄苦倒不是功力不如楚無痕,水靈根的弟子從練氣層築基層結丹層金丹層,直至修煉到元嬰層合體層,實屬不易,在黑水族內鳳毛麟角,玄苦不至於敵不過楚無痕。
玄苦只是忌諱楚無痕手中的神刀鳴鴻刀,也生怕壞了楚無痕的身體,那樣九曲還魂丹就少了一些靈氣。
楚無痕可不管這些,他盡情揮舞鳴鴻刀,刀鋒所到之處,摧枯拉朽。
就是一個毫無功力的人,拿著這把神刀,也是威力無窮。
玄苦定了定神,轉而催動功力,試著用五成功力,將手中的木棒舞的密不透風,幻影重重——合體層的弟子已經能夠呼風喚雨,撒豆成兵,何況手中握著聖器玄冰木戟,看似普通,實則變化無窮。
楚無痕不知道聖器的厲害,神定氣閒的,將丹田裡的靈物功力發揮到極致,脫口而出:“呀呀呸,去死吧,無極天心第一式,聚頂推山!”
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如一堵厚重的牆壁傾倒過來。
玄苦的幻影在楚無痕的無極天心面前不堪一擊,玄苦不敢輕視,連忙靈魂出竅,逃過一劫,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再也不敢輕視楚無痕,連忙催動玄冰木戟朝楚無痕面門戳去。
力道之猛,使得楚無痕再也難以施展第二式風掃殘雲第三式七星交錯,連忙使出第四式輕雲蔽日,方纔堪堪躲過玄苦的一擊。
南宮寒喬在一旁看的大氣不敢出,她完全沒有想到,楚無痕現在功力如此之高,短短不足十日未見,楚無痕變化這麼大,就連玄苦幾招之內都不能完全壓制住楚無痕。
十日之前,楚無痕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凡人,短短數日,楚無痕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南宮寒喬心中疑惑,猛地想起剛纔玄苦所說,楚無痕是一代魔主,難道,楚無痕真的是一個異人?
南宮寒喬在楚無痕到來之前,剛剛和無瑕子大戰一場。十天前的夜裡,南宮寒喬爲了救下沐寒雨沐亦軒,被屠毒打傷後囚禁起來,嚴刑拷打,從南宮寒喬口中問不出什麼來,屠毒氣急敗壞,情急之下說出了心中疑點,這卻讓南宮寒喬知道,屠毒根本就不知道楚無痕的身份。
而且,屠毒根本不知道,南宮寒喬這麼多年來,在羽山豢養蝮蛇,悄悄以蛇毒爲丹藥,練就最惡毒的心法,祭天焚身術。這是失傳已久的最爲惡毒的功力。
屠毒懷疑無瑕子可能提前通知沐寒雨家父病重,然後纔在沐寒雨回到幻水鎮後催動羽山蝮蛇咬傷沐水靖,這一切發生後,無瑕子才現身嚴令屠毒不準賜給沐水靖丹藥,於是,纔有了沐寒雨捨身救父,楚無痕頂替沐寒雨作爲人祭聖品的事情來。
這個疑點讓屠毒對楚無痕的身份很感興趣,特別是那枚金戒,讓屠毒垂涎欲滴。但是南宮寒喬沒有將任何事情告訴給屠毒,屠毒氣急之下,想要動身前往萬人坑尋找沐寒雨,奪回金戒,就在屠毒放鬆警惕之下,南宮寒喬逃脫牢籠,卻被趕過來的無瑕子重傷,南宮寒喬裝作被殺,無瑕子才急急忙忙回去覆命。
想起這一切來,看著眼前的楚無痕,以及玄苦剛纔的話語,知道今天這是一場惡戰,而且,楚無痕的身份已經讓南宮寒喬起疑,但是又不是十分相信玄苦,只有躡手躡腳的退縮到牆角,慢慢的運功療傷。
說話間,楚無痕揮舞神刀鳴鴻刀,已經連連使出了第五式日月合璧,第六式風流雲散,看似氣勢橫掃千軍,無所畏懼,然而畢竟剛剛修煉,不甚熟練,而且第一次與人殊死拼搏,況且玄苦爲人狡詐,功力深厚,場上的情形已經清晰明瞭,楚無痕節節後退,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楚無痕只能憑藉著手中神刀,喘著粗氣,想要使出第七式山嶽插天,可惜來不及了,玄冰木戟已經到了眼前,來不及細想,第八式紫氣騰輝都沒來得及使出,直接一招風起雲涌,便要將玄苦攬入懷中,好似同歸於盡。
玄苦萬萬沒有想到楚無痕這麼無賴,比自己都無賴,連忙反手一掌,朝楚無痕胸口襲來:這一掌,實在是積攢了玄苦全部功力,有萬鼎之力,要是楚無痕捱上這一掌,不死既傷!
可是,玄苦發現,自己這一掌拍到了楚無痕的胸口,就想是拍到了一團棉花上一樣,而且,身上的功力源源不斷的朝楚無痕身上泄去。
不好,玄苦大吃一驚,膽喪魂破:“你,你,你身上有嗜血的血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