鳧傒的聲音凄厲而悲慘,只聽得楚無痕大腦中嗡的一聲,好像若有所思。
上神?
楚無痕,難道是玄奧神宮第一任主人?
早在洛傾顏之前,就已經盤踞在玄奧神宮,一手遮天,誰人不服?
這個念頭在楚無痕的心中一閃而過,楚無痕也被自己的這個臆想嚇了一大跳:今生的身世還是一個謎,已經錯綜復雜,若是前世身為玄奧神宮的主人,則怕是要震世駭俗。
楚無痕收回自己的臆想,眼看現在沐寒雨等四人不知所向,鳧傒暗藏禍心,準備襲擊,便立即抽刀橫在胸前,冷冷一笑,說到:“鳧傒,你一個小小的神獸,敢如此狂妄?剛才你不是不想殺我,而是根本奈何不得我!”
鳧傒一個俯沖,雙翅如剪,勁風橫掃,卷起黃沙漫天,摧枯拉朽,這等力道,非五行大陸任何一個神獸力道都要兇猛。
楚無痕早已有所防備,一躍而起,八丈之高,凌空而下,只朝鳧傒肩背刺去——鳧傒肩背被人所傷,這也是它的軟肋。
鳧傒見狀,堪堪避過,不由得恨而發聲:“好一個狡猾多端的楚無痕,只恨在下小看了你今世的遭遇。”
“哼,現在后悔已經來不及了!”楚無痕早先在弒武哪里吸食了更多的功力,其心智和功力早已一日千里,不可同日而語。
面對玄奧神宮的一介小小神獸,楚無痕自信還能應付的過來。
“呀呀呸,去死吧!”楚無痕不想知道鳧傒為何而來,也不想知道這些玄奧神宮的神獸為什么能夠認識的他,現在,他的心里面認為,只要是來侵犯黑水族的,只有一死。
只有一死,方可保天下太平。
于是,楚無痕將血玲瓏呼的一下子喚醒,功力灌注在神刀鳴鴻刀上,如同一團火球,熾熱,猛烈,一聲怒吼,聲震八荒六合,俯沖而下,力道之大,足可以摧毀五岳掩映天日。
大地顫動,山岳飄搖,日月無色。
狂發大作中,已經看不清前方是明是暗。
攜帶者萬鈞之力,只撲巨鳥鳧傒。
鳧傒身在半空,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浪潮卷入一處黑暗的漩渦,本想沖天而起,回首一擊,然而,此時看到了楚無痕臉上氤氳著的血玲瓏的面龐,竟然一下子驚呆了。
“不可能,這決絕不可能!”鳧傒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被漩渦之力狠狠的摔在黃沙中,一時間,狼煙遁地,遮天蔽日,鳧傒巨大的身影被狠狠的拍在黃沙上,久久沒有動彈。
它是懼怕,還是被楚無痕的力道所折服?
楚無痕的身影還在半空懸浮,斜倪一眼久久沒有動彈的鳧傒,楚無痕朗聲說到:“凡侵入我黑水族的,必死無疑!”
聲音久久回蕩。
鳧傒此時緩緩的從黃沙中起來,痛苦,而且緩慢,似乎一時之間,渾身之力頓然消失,也或許,一時之間,身體之重,自身已經難以承受。
“好啊,必死無疑,你殺不掉我。你殺了我,天下紛爭,不是你之所愿。”鳧傒所說有所恐懼,但是口氣仍然是倨傲。
楚無痕神刀一指:“呀呀呸,殺了你,我看誰人能奈我何?”
鳧傒此時已經緩緩飛起,盤旋在楚無痕周圍,冷冷的看著楚無痕,道:“怪不得剛才我的瑤琴殺不掉你,你已經修煉無極天心。而且,你的元嬰為何是萬獸之王血玲瓏?”
楚無痕也不知道自己的元嬰為什么會是血玲瓏。
現在才知道,血玲瓏是萬獸之王,怪不得弒武的神獸冢狡見了戰戰栗栗,更有萬人坑多少神獸,彌天幻影大法里萬千狌狌,見了血玲瓏無一不俯首稱臣,不敢強勢攻擊。
楚無痕現在心里面竟然樂了:自己身上藏了這么多的秘密,自己一點都不知道,還得要其他人提醒,這也太沒面子了。
不過,即使自己是剛知道的,也不能讓旁人知道自己的無知。
于是,楚無痕神刀虛晃一下,厲聲問道:“既然知道,還不俯首就擒?”
“哼,就你現在的功力,還不足以讓我俯首稱臣,楚無痕,莫非,你與魔幻海那條蛇精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魔幻海?
楚無痕越聽越是覺得來勁,許多東西自己根本不知道,五行大陸上的人也知之甚少,而鳧傒是玄奧神宮里的一個神獸,聽口氣,至少修行上萬年,什么事情不知道?
于是,楚無痕就勢說到:“是又怎樣,你能奈我何?”
鳧傒的翅膀漸漸遲滯,忽而高飛,忽而俯沖,聽了楚無痕的搭話,只有悠悠的說到:“原來如此,楚無痕,現在我忌憚你身上的血玲瓏,而你又殺不掉我,你看這樣可好,我自去完成我的任務,你自顧你的使命?”
好一個狡猾的鳧傒。
楚無痕還想從鳧傒哪兒想要知道點東西,然而鳧傒卻想要抽身而走,楚無痕一個翻身,一刀劈向鳧傒,道:“先把沐寒雨等人放了再說!”
鳧傒閃過這凌厲的一刀,卷起雷霆之力,撲向楚無痕:“她們無虞,更何況,還有寒眉,我更殺不得!”
“你一個精怪,能與凡人相愛?不怕受上天懲戒?”
“哼,萬年前就是因為如此,你差點要了我的性命,要不是上神洛傾顏及時搭救,現在我如何還能遇到我萬年前的姻緣寒眉?”鳧傒聲音亢奮,其音慘慘。
楚無痕不由得眉頭一皺,啊,原來如此,萬年前,是我破壞了它的姻緣?可是,一個神獸,說白了,就是一個精怪,若是沒有了修煉的神力,不就是一個畜生嗎?如何能與人族相戀相愛?
違背天條之事,楚無痕自然是不能答應,萬年前不能答應,現在更不能答應。
于是,楚無痕暗暗聚集所有功力,將功力聚集在鳴鴻刀上,刀鋒頓時忽然暴漲,一道紫光噴薄而出。
鳧傒何其靈敏,早已看出端倪,便一飛沖天,逃之夭夭。
楚無痕激憤之余,連忙追趕,可惜,僅憑兩條腿,還是追不上鳧傒扶搖直上九萬里的功力,只能憤憤的喊道:“鳧傒,告訴我,沐寒雨他們在哪兒?”
“鹿臺山上,我會等著你!”
余音已了,楚無痕跌落小山,眼看四周寂靜無聲,似乎剛才的一切都是在做夢。
夢境一般,只有孤單單的一個人,才能告訴他,這不是夢境,這是真實的,而且,非常殘酷的真實。
沐寒雨落塵沐亦軒和寒眉都被鳧傒一一擄走,他們究竟如何了?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楚無痕不得而知。
眼下,只有盡快趕往鹿臺山,一探究竟。
楚無痕收回神刀,按照落塵曾經說過的方向,一路急奔。
越過高山,跨過洪水,人海茫茫,我獨尋唯一的你。
夜深人靜,月色皎潔,沒有了你,詩情畫意也是枉然。
擔憂沐寒雨的安危,以及落塵等人,楚無痕心急如焚,一路上,干渴了喝口泉水,饑餓難耐,隨便吃點東西就是上路,顧不得左右周圍人情世故,只顧心頭那一份牽掛。
算了算日子,楚無痕已經走了七天七夜,這七天七夜中,楚無痕幾近沒有休息,才趕到了一條大河旁。
楚無痕截下一位族民,趕忙問道:“此地何地?”
族民驚異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楚無痕,答道:“此地鹿臺山!”
“鹿臺山?真是鹿臺山?”
“真是鹿臺山,小哥,快跑吧,鷺水河岸,已經慘死了不少人了。”族民神情悲痛,壓抑不住內心的激憤。
然則,只有激憤,還能怎樣?
“何人大膽行兇?”
“那是什么人啊?是一只大鳥,那么大!”族民驚恐的比劃著,可是,雙臂之間,短短幾尺,如何能夠比劃的出巨鳥鳧傒,只急的族民朝天一直,繼續說道:“就跟那太陽一樣大,可是心比那毒蛇還毒,那把鋼爪專找人的心窩子掏,一掏一個準,不足一個時辰,我們的集鎮千余人就不剩下幾個了!”
聽得楚無痕無名火起,悲憤填膺。
拜別族民,眼看前方成群結隊的族民落荒而來,簡直是狼奔豕突般狼狽,拖兒帶女,哭泣震天,眼含熱淚,眼神無形,悲天鳴地,入地無門,怎一個慘字了得?
楚無痕逆流而去。
眼見一個小女孩脫離人群,慌不擇路,一頭栽進滔滔洪水,一雙稚嫩的小手還在水面上搖擺,其母掃了一眼,狠心回頭,拾起丟掉的一塊干糧,繼續趕路逃命。
一個鮮活的生命在眼前頓然消失,來不及營救,就如同螻蟻般湮沒。
楚無痕只恨自己功力低微,不能挽狂瀾于危難,只能捶胸頓足,暗下決心:此番不殺鳧傒,絕不回首!
楚無痕在人群洪流中逆勢而上,跌跌撞撞,也是一片狼狽,他隨手抓了一個族民,問:“如何能去對岸?”
族民只顧逃命,沒有回答,掙脫開楚無痕,繼續逃走。
另一個族民悶聲說到:“這個人是瘋子。”
“有一艘舟船,在下游,似是等人。”一個小孩還是真實,不知生之艱難,不知活之悲慘,只懂得相助幫忙。
楚無痕頓時眼含熱淚,一聲長嘯,便朝鷺水河下游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