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痕的問話,對屠毒而言分明就是羞辱。
屠毒鐵青著臉,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周圍的部落首領(lǐng)帶著各自的鄉(xiāng)民們也緩緩的退出了演武廳:今天,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一天。
待眾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臺上幾個從茫然中驚醒的大漢們才趕忙跳下臺來,尋了一根粗繩,將楚無痕綁在了旗桿上。
楚無痕沒有掙扎,順從的讓幾個大漢結(jié)結(jié)實實的把自己給綁了。他現(xiàn)在仍然在想著沐寒雨的困境,怕自己一旦反抗了,屠毒就會去找沐寒雨的麻煩,那今天遭的罪都白受了,況且,自己體內(nèi)那股奇怪的力量還不知道怎么一會事兒,正好靜下心來琢磨琢磨。
楚無痕最擔(dān)心沐寒雨,沐寒雨此時的心里面也有了一份牽掛,一路上都在想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越想越覺得楚無痕有些奇怪。
懵懵懂懂的跟隨著弟弟沐亦軒走到家里,沐寒雨卻愕然發(fā)現(xiàn)楚無痕的母親楚大娘竟然在自己家中,她正站在父親的病塌上,臉色慈愛,面露微笑,似乎靜等自己到來。
“孩子,先給你父親治病,事情忙完了,大娘有話給你說。”楚大娘見姐弟兩人回來,笑意更濃了,跟沐寒雨說完,示意一旁站著的沐寒雨母親扈三嬸,趕快給早已不省人事的病人治病。
沐亦軒陪同母親,將丹藥給父親沐水靖服下,靜立在床前,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沐水靖噗的吐了一口污血,這才清醒了過來——沐水靖身份也是農(nóng)奴,沒有因為女兒是萬人坑的護(hù)衛(wèi)長而改變身份,不過他感到欣慰的是,孩子沐亦軒頗有慧根,身體內(nèi)種下了水靈根,已經(jīng)成為自由人了。
沐水靖扈三娘每天負(fù)責(zé)給屠毒府邸采摘草藥,前幾日,沐水靖在羽山上被一條很奇怪的蛇咬傷,屠毒管家說這不是羽山上的蛇,自然沒有草藥救治,但是這件事情被屠毒府邸上的一個客人知道了,說有辦法救治,就看屠毒愿不愿意了,于是這才有了沐寒雨舍身救父的壯舉。
在一旁默默站著的楚大娘見沐水靖已經(jīng)無恙,沒等沐水靖明白過來怎么回事,楚大娘便拉著沐寒雨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點頭連連稱贊,說:“嗯,長得越來越標(biāo)致,和無痕甚是般配。”
楚大娘一句話說的沐寒雨羞紅了臉,不敢言語。要是在平時,沐寒雨真不愿意聽楚大娘嘮叨這件事情,可是現(xiàn)在,心里面竟然對楚無痕已經(jīng)有了牽掛。
敏感的扈三娘也看出來女兒的心思,眼睛一紅,垂下頭拉著什么都不知情的沐亦軒走出了屋子。
沐水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被楚大娘按住,說:“我今天來,主要是有兩件事情,一個是想讓你親口告訴寒雨,她和無痕的婚事是我們兩家早已商定好的。”
沐水靖聽楚大娘說完,甚是對楚大娘客氣,連忙點頭應(yīng)承:“是的,十八年前我們就商定好的。女兒,你大娘說的都是真的。”
“啊?”沐寒雨想不到這件事情是真的。
楚大娘拍了拍沐寒雨的手,說:“寒雨,無痕喜歡你,我也喜歡你。可能以前無痕沒有自由沒有能力兌現(xiàn)這份承諾,但是從今天開始,他已經(jīng)有這份能力了,這也是今天我想告訴你的另一件事情,他,楚無痕,他是一個種有雷靈根的異人,而且,他有一枚金戒,這枚金戒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大娘今天想要告訴你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今后無論如何,你,沐寒雨,不能愛上楚無痕,不管什么原因,不管什么目的,你們兩個人今生今世都不能在一起!”
楚大娘說話斬釘截鐵,毫無回旋的余地,只聽得沐寒雨一頭霧水,沐水靖激動的從塌上掙扎著坐了起來,面容蒼白,眼神散亂,嘴巴顫抖,看樣子不敢反駁楚大娘,但是還是擔(dān)心的問道:“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難道,水玄子已經(jīng)知道了無痕孩兒的身世,要將他置于死地?”
水玄子,當(dāng)今黑水族國師,他知道這件事情有什么不妥?父親和楚大娘說的話讓沐寒雨疑惑不解。
楚大娘瞟了一眼沐水靖,沒有回答他,只是拉著沐寒雨有些發(fā)涼的手,說:“寒雨,苦命的孩子,記住大娘今天說的話,一定要做到,也不要告訴無痕,也不要問原因,更不要去尋找真相,這樣對你對無痕都好,這也是大娘最后一樁心事了,大娘這樣做,也是覺得愧對你們兩個人,但是無論如何,大娘都不能太自私,讓你白白丟了性命。”
沐寒雨聽不懂楚大娘說的什么意思,連忙焦急的問道:“大娘,這,這究竟是為了什么?”
楚大娘凄楚一笑,神情痛楚,心中有許多話不能對沐寒雨和沐水靖等人說起,昨夜,曾有人給她捎話,讓她這樣做,這個人,似乎就是玄冰宮十大長老之一的玄苦。想到這里,楚大娘說:“不為什么,這就是你們的命。孩子,這幾日等見了無痕孩兒,麻煩你告訴他,要是在幻水鎮(zhèn)難以立足,可以到國都尋找妹妹落塵,如果他們兄妹同心,或許能幫無痕渡過這次劫難。”
“妹妹?楚無痕還有一個妹妹?”沐寒雨更是搞不懂了,沐寒雨從來沒有聽說過楚無痕還有一個妹妹,而且這個妹妹竟然在國都?楚無痕一家人落戶到幻水鎮(zhèn)的時候,楚無痕已經(jīng)是一個一周歲的孩子,從那個時候開始,從來沒有聽說過楚無痕的父親是誰,更沒有人見過他父親,他怎么會有一個妹妹?
楚大娘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說:“是的,無痕到了國都,只要提到落塵這個名字,他就能找到她。”
“那為什么需要我給無痕捎話?大娘您不能親口告訴他嗎?”
面對沐寒雨越來越多的疑問,楚大娘真的不愿意再回答,她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孩子,不要再問了,大娘也只能告訴你這么多了,而且,從此之后,大娘不能再見無痕孩兒了,一會兒,大娘就得馬上離開幻水鎮(zhèn),其中緣由大娘不便透露,你也不要為難令尊令堂,他們也不知道原因。孩子,這有一句話,記住了,這句話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今天我拿出金戒的時候,金戒上閃過這么一句話,之后就消失了,這句話是:花開葉落,玲瓏塔開,君再來,必是彼岸花重生之日,我終將瞑目于你懷中,而她,不再受花葉之苦。”
楚大娘一邊說著,一邊推開沐寒雨,雙目垂淚,昂著頭穿過庭院,一人孤孤單單離開。
門外,是嚶嚶哭泣的母親扈三嬸,塌上,是掙扎著朝楚大娘而行跪拜大禮的父親沐水靖。
今天發(fā)生的這一切,的確太奇怪了,讓沐寒雨如墜云里霧里,沐亦軒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回過頭來,看著父親,沐寒雨滿臉寒霜,問:“父親,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會有指腹為婚?又為什么不能在一起?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沐水靖看著楚大娘已經(jīng)走遠(yuǎn),昂起頭來,大呼一聲:“蒼天啊,這是為了什么?”
一句凄涼的呼喊,惹得扈三嬸大哭起來,一邊哭泣,一邊抽噎著對著自己可愛的女兒說到:“孩子,這就是命啊,今天發(fā)生的這一切,都是有人設(shè)計,等著你去鉆呢,目的就是為了引出無痕孩兒,楚大娘也是想要救你,這才讓無痕露了身份,可是誰知道,后面的事情卻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的……”
扈三娘還想說下去,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做母親的見自己女兒有難,誰不心軟?可是沐水靖一道冷冷的目光射過來,扈三娘強(qiáng)忍著沒敢再說下去。
沐水靖緩緩的嘆了一口氣,重重的躺在塌上,渾身像是散架一般,有氣無力的對沐寒雨說道:“女兒,今天你就當(dāng)你楚大娘從來沒有來過咱們家,但是,她說的每一句話你必須要記住,她吩咐的所有事情一定要做到,哪怕丟了性命,也要做到。”
父親毋容置疑的口氣,和遠(yuǎn)處母親鄭重其事連連點頭,讓沐寒雨心頭不僅有了更大的疑問。
沐寒雨不再問了,看情況,父母都不會再說什么了。沐寒雨壓抑不住自己的暴脾氣,便一頭沖出屋子,一把拉起沐亦軒,嬌聲大喝:“走,和我一同去屠毒府,我倒要看看這個楚無痕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為什么這么神秘。”
沐寒雨根本不知道,當(dāng)眾人從演武廳里逐漸退出去后,楚無痕被綁在旗桿上,屠毒一時之間也沒有再來,只是安排了兩個人一左一右看著他,也沒有什么事情。
楚無痕只是渾身上下血跡斑斑,骯臟不堪,不過倒也清凈,沒有人打擾,楚無痕便暗自思忖,丹田里那個像一條小龍一般的靈物,究竟是什么,身上的功力如何才能運(yùn)用自如呢?
楚無痕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是屠毒致命的一掌,這一掌打到自己的身上反而毫發(fā)未損,靈物身上的鱗片一下子亮了,體內(nèi)的灼燒感才減輕消退,這樣看來,是不是外力對自己的功力有幫助呢?
楚無痕真的是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狂喜:挨揍反而是享受,對增長功力大有裨益,哈哈,哈哈!
想到這里,楚無痕忍不住高興,噗嗤一聲笑了,笑的看管他的兩個彪形大漢面面相覷,眉頭皺著:楚無痕不會是真的傻了吧。
看著身上淌下的黑色污血,楚無痕明白,這是體內(nèi)凡人身體里的雜質(zhì),只要功力精進(jìn),這些污血會流淌的更多,這樣,他的身體會越來越輕,也許,還可以飛呢。
越想越興奮,楚無痕現(xiàn)在還想試一試挨揍的舒適感,便輕輕得咳嗽了一聲,朝其中一個大漢小心翼翼的說道:“誒,那個誰,打我一拳唄。”
說這句話的時候,楚無痕應(yīng)該摸著自己的鼻子,只可惜,他現(xiàn)在被綁著,動彈不得。
大漢左右看了看,大半夜里,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讓自己打他一頓,不會是鬧鬼吧。
轉(zhuǎn)而看到是楚無痕在說話,大漢渾身抖動了一下,感嘆著天下無奇不有啊,還有人求著挨揍的,估計這個人腦子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