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亂被很快控制了。掀翻在地的騎兵們大都默默爬起來回到馬背上,像沒事人一樣繼續(xù)前進。有這麼三四個倒黴蛋被倒下的人和馬壓在最下面,或者被馬蹄踩了兩下,傷了胳膊或腿,匆匆趕來的醫(yī)護兵把他們送去治療。
分列式結束以後,拜耶蘭北郊的小鎮(zhèn)就成了慶典的海洋。這個小小的插曲不算什麼大事,旁觀的平民沒有傷亡,也不會妨礙接下來的夏季度慶典和表演。甚至還有人遺憾的大聲說錯過了最精彩的瞬間。
格里菲斯立刻趕往無憂宮附近的校場。數(shù)百個元老和奧術議會的議員,在參加接下來的夏季特別會議以前將首先觀看新型武器展示。
這次展示非常重要,直接關係到即將討論的軍政國策,牽扯幾百萬銀郎的研發(fā)和生產(chǎn)投入。雖然很多巫師和尊貴的女士對新式盔甲和武器不感興趣,但是作爲接下來兩院需要表決的預算案的一部分,這次武器展示還是必須要參加的。如果有哪位大人物對武器裝備不瞭解,那麼他就要需要身邊的參謀和軍官提供專業(yè)意見。
拉莫爾伯爵因爲多年卓越的貢獻、對拜耶蘭無可置疑的忠誠和拉莫爾家族的民望當選元老,成爲睿智的元老院的一員。他在公開場合的每一個表態(tài)都很重要,格里菲斯也要認真的提供支持和建議,然後做好記錄。
他剛到試驗場,幾個禁衛(wèi)軍軍官就找到了他,詢問了一下剛纔的騷亂過程並且做了記錄。調(diào)查只是例行公事,畢竟剛纔的騷亂只是一次倒黴的意外,沒有誰需要受罰。
只不過,受傷的倒黴蛋裡面有今晚負責執(zhí)勤的人,需要其他人來替代。
“來,抽根籤吧!抽到了就參加執(zhí)勤,”禁衛(wèi)軍軍官笑著拿出一個小罐子,“雖然你們沒有責任,但是都在抽籤範圍。”
“我晚上有很多工作要做!”格里菲斯立刻抗議道,“明天也有許多工作要做!”
“拉納也這麼說,但是執(zhí)勤時間最早從晚12點開始至第二天早晨,每個人只負責其中一段,”禁衛(wèi)軍軍官笑了起來,“和我說說,三級突擊中隊長先生,這大晚上的,你準備在哪,爲誰服務?”
……
格里菲斯抽中了12點至凌晨2點的執(zhí)勤。今晚看來是不能休息好了。
僕人們已經(jīng)在校場搭起涼棚,各處佈置了冰櫃,用舒爽的涼意和水汽驅(qū)趕夏日的酷熱。但是現(xiàn)場的人又多又亂,冰櫃的涼氣都被人頭攤薄了。
索尼婭穿著一條得體的長裙,和其他小姐一樣搖著扇子。她沒有仔細看前方校場上的表演,而是左顧右盼的張望著。
終於,她看到了自己的修托拉爾,向他舉起扇子搖了搖。
格里菲斯立刻趕了過去,在伯爵小姐的身邊坐下。
“幫我記一下介紹,再給點感想,”索尼婭用扇子擋在嘴邊小聲說,“爸爸說等會要考我們,可是我聽不懂這些武器的介紹。”
“轟!”
一聲巨響如同雷聲一般從遠處傳來,把伯爵小姐嚇得跳了一下。黑色的鐵球呼嘯著掠過黃沙和石礫,向著遠處的靶子砸去。
格里菲斯急忙將視線向前方投去。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門火炮在試射。6個炮手有條不紊的刷膛、裝彈,調(diào)整射角然後再次射擊。
“這是一門鷹炮,專門設計用來針對步兵的火炮。炮口直徑比我們在啓明鎮(zhèn)看到的炮徑較小,大約在55毫米左右。”索尼婭搖著扇子輕聲介紹。
炮兵們搬運和準備的動作很快,可以看得出來,這門火炮的炮身很輕,可隨小分隊行動。如果準確命中的話可以輕鬆撕裂板甲和矮牆。
過了一會,另一門火炮開始射擊。它得身管更長,口徑更大,發(fā)出更加巨大的轟鳴,射程也更遠。
伯爵向格里菲斯招招手,讓他到身邊來。
“看到了麼,格里菲斯,這便是拜耶蘭的最新武器,”伯爵帶著高深莫測的表情說道,“你知道是誰開發(fā)的麼?”
羅蘭騎士,嗯。格里菲斯在心裡說道,但是他一句也沒有說。
“發(fā)明人是羅蘭爵士,”伯爵說道,“他在不知名的角落裡沉寂多年,如今便帶著這些東西回來了,真是個神奇的傢伙。”
“羅蘭騎士回來了?”格里菲斯驚奇地問道。他倒是沒想到羅蘭會這麼快出現(xiàn)在拜耶蘭的社交界。
拉莫爾伯爵搖了搖頭道:“不是騎士,是伯爵,羅蘭·德·西塞爾伯爵,陛下新近冊封的,以表彰他卓越的貢獻。”
羅蘭站到前臺來了,回到了拜耶蘭的上流社會,他的戰(zhàn)略正在執(zhí)行,還是察覺到即將發(fā)生什麼?格里菲斯的心思一陣觸動,飛快的思考起來。
伯爵卻是沒有注意到這些,繼續(xù)一邊觀看著武器演示一邊說:“他一共提交了七種新式武器的圖紙,全部都繪製的異常精美而且詳細。
“正在射擊演示的試驗武器被稱爲蛇炮,炮身超過3米,炮口直徑10公分,射程超過500米。”
格里菲斯連連點頭蛇炮的炮身比鷹炮長很多,遠看倒的確像是一條蛇。蛇炮發(fā)出劇烈的轟鳴聲和煙霧,在多次射擊後擊穿了一堵矮牆。這些火炮的口徑和模樣和羅蘭在啓民鎮(zhèn)展示的裝備還有點區(qū)別,他應該是做了一些保留。
“射程上不錯,不過精度不堪入目,”坐在一旁德諾蘭·德·拉莫爾點評道,“遺憾的是炮組不會干擾施法,和投石機、弩炮一樣會在魔法打擊下毫無防禦;炮彈幾乎呈直線,無法越過障礙物,射程和大型投石機在伯仲之間。”
索尼婭端著一杯涼茶抿了一口。雖然有冰塊降溫,夏日的驕陽熱力驚人,她簡直想把長裙給撕了綁在腰上:
“哥哥說的沒錯,不過,我覺得這些武器使用了火藥,能量德來源和傳統(tǒng)武器不同,既不是魔法也不是槓桿和彈力,雖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新的能量來源是它最大的意義所在。
“這和已經(jīng)有的東西不一樣。”
武器展示並沒有持續(xù)太久,在這樣大熱天,觀衆(zhòng)的耐心是有限的。大約半小時以後,拉莫爾家的兄妹倆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說著,跟著伯爵夫人往試驗場外面走。快走到出口的時候伯爵夫人才想起來:
“威廉和小騎士呢?”
“那邊,”諾蘭指指試驗場,“靠近靶子那裡。他們?nèi)炫趶椓恕!?
……
拉莫爾伯爵踢了一腳地上的鐵球,從黃土裡把這塊沉重的金屬撿了起來,在手裡店了掂。
他又看了看遠處的蛇炮,一些炮兵正在把它套上馬車,拖離測試場。雙輪炮車在黃土上咚咚噹噹地駛離。
塵土弄髒了靴子和衣袖,但是伯爵渾然不覺。他就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樣看看手裡的金屬球,又看看不遠處作爲標靶的矮牆和盔甲。
大部分炮彈都打偏了,但是有一發(fā)命中了目標,轟塌了矮牆砸進後面的泥土裡。
伯爵瞇起眼睛,又去看看板甲上的一個洞,從裡面掏出一顆已經(jīng)扭曲變形的霰彈。他把擰成一團的金屬在手裡握著,轉頭到身邊的準騎士說道:“很美吧。”
格里菲斯雙目中精光閃爍:“是的,伯爵。它們比投石機輕便,可以跟上步兵的行動,展開的速度很快;威力又勝過弩炮,霰彈的射擊效果更是無與倫比。如果道路良好的話甚至可以跟上騎兵。”
拉莫爾伯爵點點頭:“要是有這東西,我們也不至於用騎兵去衝擊比蒙和戰(zhàn)象。在關鍵的時候,只要能夠來上一發(fā)。”
“一發(fā)可能不夠,伯爵大人,”格里菲斯說道,“一箇中隊齊射比較好。”
“對,你說的沒錯,”拉莫爾伯爵把鐵球扔進土裡,臉上帶著淡淡的遺憾,
“爲什麼現(xiàn)在纔出現(xiàn)呢……”
……
武器試驗就像是宴會的熱場和禮花一樣。當拜耶蘭的頭頭腦腦們從武器試驗場離開以後,他們就紛紛聚集到海邊半島上的無憂宮。
這裡和沙塵漫天,黃土飛揚,熱的要命的試驗場完全是兩個世界。作爲議程安排的第一天,參觀完讓人心潮澎湃的閱兵式和不怎麼受歡迎的新武器展示以後,拜耶蘭的大人物們終於可以在舒適的宮廷裡舉行晚宴和舞會。
宮殿正殿中部爲半圓球形頂,兩翼爲長條錐脊建築。中心的圓形大廳是瑰麗的拜耶蘭之手廳,也叫首相廳,天花板和四壁多用壁畫和明鏡裝飾,輝煌璀璨。紅、白、藍三色的玫瑰花叢簇擁著宮殿的12級弓形臺階,噴泉裡鋪滿了光彩奪目的水晶,讓這裡如同童話的夢境一般。
據(jù)說無憂宮內(nèi)有1000多座雕像。宮殿東側還有珍藏112 幅名畫的畫廊,無一不是名家的傳世之作。
涼爽的海風、懸崖和大海、無邊無際的玫瑰花叢讓這裡成爲全世界最美的地方。無憂宮的牆角和迴廊裡放著冰櫃,舒爽的涼意立刻驅(qū)散了夏日的炎熱。在冬天的時候,這裡會放上火炭,無論窗外的天氣多麼可怕,宮廷裡都是四季如春。
每一個大貴族都有自己奢華的套間。他們可以在那裡休息,更衣,或者舉行小規(guī)模的會議,甚至把親近的封臣、近衛(wèi)都帶來。成羣的僕人隨時聽候他們的差遣。
拜耶蘭夏季御前會議開始了。國王、元老和議員們要在這裡舉行舞會和會議,持續(xù)十天左右的時間。他們會形成許多的議案,拉攏支持者,先由奧術議會表決,再由元老院表決,最後經(jīng)由國王簽署通過。
從現(xiàn)在開始,每一個房間,牆角和花叢都在策劃可怕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