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精致的青花瓷杯在地上碎裂,茶水灑在了冰上,升騰起一陣煙霧。
血月少主臉上露出憤恨的神色,在他見到北涵青謠之后早已經把她內定為自己的后宮之一,怎么容得她與林羽之間存在著這樣不清不楚的關系?
他不像初閑那般敢說敢做敢鬧騰,白日里一直憋屈的心情終于在這時傾瀉出來。
“北涵青謠,這個賤人。”
血五安靜地坐在石桌的一側,平靜地看著處于暴怒邊緣的朱史瑞。相比于朱史瑞,他的心態可是平和許多。
“少主,何必為這樣的小魚小蝦米生氣?出了北涵皇城殺了便解氣了。”
對于林羽那樣的劍技,他也同樣渴望,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其他勢力定然也是同樣的想法,但沒有人敢動手,因為這是北涵雪國的皇城,北涵雪國最高層的力量都聚集在這個地方。
一道身影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青花瓷碎片輕輕地握在手中。
“少主,血五長老,許久不見。”含著笑意的聲音傳進了兩人的耳朵。
兩人一看來人,眼眸同時閃過一絲驚恐,但是很快的,這樣的驚恐瞬間被掩蓋在笑臉相迎中。
“軍師。”
“軍師。”
兩人同時躬身相迎。
要是林羽見到這一幕定然會驚訝到底是什么人,能讓血月道的少主和第五長老有如此恭敬的姿態,恐怕血月宗主都沒有這樣資格。
“兩位不必多禮。”軍師的整個身軀都隱藏在黑色的衣袍之中,就像是一個裝在黑套子里的人。
軍師的聲音很輕柔,輕柔的就像是一個女人,但是沒有敢這么說,甚至在背地里也沒有人敢議論。
“本座聽到宗主的傳訊說是這里出現了‘龍’,剛好在北涵這邊游歷,所以便過來看看。”
“軍師要是出馬那小子必定要乖乖奉上秘技。”血五討好的說道。
“血五長老過譽了。以血五長老的鬼殺之術足以震懾群雄,何須本座出手?”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血五惶恐不已。血五明白了這個許久未見的神秘軍師已然知道了自己暗殺失敗的事。暗殺沒有錯,錯的是失敗,血月道不允許失敗。
“軍師恕罪,血五甘愿回宗門刑罰殿受罰。”血五跪在地上,雙腿發抖,求助地看著愣在一旁的血月少主。畢竟他是替血月少主辦事,事情并不是他一個人責任。
血月少主很為難,說實話他極其不愿意跟這位軍師有什么交流,那一抹驚恐代表了他面對軍師的心情。
“軍師,這事...”血月少主咬咬牙,硬著頭皮說道,“這事固然是五長老有失考量,但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不如讓五長老戴罪立功。”
隱藏在黑衣里的軍師沒有立即回答,像是在思考,然后才說道:“既然少主這般說了,本座也不為難五長老,此事就此作罷。”
跪在地上的血五冷汗蹭蹭地往下流,對著軍師三拜九叩,感激涕零。
血月少主也松了一口氣。
他實在不敢與這位神秘的軍師有任何的交集,即便是一句話卻像是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軍師走了,他還不想讓人發現他來到了北涵皇城。
西苑石亭之中,只剩下汗蹭蹭的血月少主和血五。
軍師,血月道的軍師,朱史瑞不知道他的來歷,血五不知道,就連朱史瑞他爹當代的血月道宗主也是不知道。但是無論是誰對于這位不見面容的軍師都保持著極其的恭敬,甚至恐懼。他就這么存在著,像活化石般的存在著。
血月少主朱史瑞清楚的是從來懂事開始,他父親血月宗主告誡他的第一句話便是——血月山的后崖永遠別去,在血月道永遠不要得罪一個裝在黑袍里,看不見面容的人。
隨著朱史瑞的成長,總少不了那些少年的好奇心,他心想憑他以后血月道少主的身份在血月道里有誰敢把他怎么樣?
好奇害死貓,這句話從來也不見得會出錯。
在某個清楚,他溜進了后崖,他逛遍了血月山,卻從來也沒有來過后崖。讓他驚奇的是后崖的景色遠比血月山的其他地域好上太多。
瀑布,流水,奇花,異果,靈氣的濃郁讓這些植物比外界都大了好幾倍。
那時朱史瑞只有十歲,十歲的小孩玩累了便枕著石頭便睡了。誰也不知道接下的發生的事讓他永生難忘。
當他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那個鳥語花香的仙境,四處一望,漆黑的石壁遮擋著他的視線,眼前只有一些閃著寒光的金屬,只有不遠一個火堆散發著光芒,火堆上有著一個冒著滾滾熱氣的鍋。
對于那些金屬,他并不陌生,他知道那是刑罰殿的刑具,曾經他無聊之時便是用著這些刑具折磨著刑罰殿里那些背叛宗門的犯人。
痛不欲生的哀嚎仿佛回蕩在耳邊依舊讓他感到有一絲絲興奮。
但是,他為什么會在這里?這個像是石牢的地方。
“來人,來人.....”不似孩子般稚氣的聲音在這個有些陰冷的石牢中回蕩。
忽然,一個黑影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比黑暗還黑暗,不見面容的身影。
這樣的裝束不免讓朱史瑞感到有些害怕,“我父親是血月宗主有誰敢傷害我呢?”他給自己打氣。
“你是誰?快放了我!”
朱史瑞的話仿佛是空氣一般,黑影沒有給他一絲回應。
沉寂,死亡般的沉寂。石牢里的光線越來越暗,火堆搖曳著點點的火光,但是那并不長久,即將便要熄滅。
他終于趕到恐懼了,他怕自己像那搖曳的火光逐漸熄滅。
“我爹是血月宗主,你快放了我。嗚嗚....”終究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孩,驚恐的淚水掛滿了臉龐。
腐敗的氣味不知從哪里散發出來,火光熄滅之際,他終于看見了在火光旁邊存在的一堆...一堆正在抽搐手,甚至還有流淌著鮮血。對,不是一只,而是一堆。
“那是人手?”朱史瑞不禁想到,“那鍋里....嘔....”即便他之前將那些犯人折磨得血肉模糊,卻也從沒有想過將其煮食了。
一陣嘔吐感不由自主地涌上心頭。
自從看清了那些火堆旁的斷手之后,朱史瑞呆滯的目光就像定在了那邊,再也離不開。
“我的手會不會是出現在那邊?”
黑影終于說話了,“剛好有種成品要有人試驗。”
不知何時,朱史瑞眼前出現了一碗湯水,上面還漂浮著一些不明何物的東西。但是仔細看的話依舊能分辨得出那是人的指甲碎屑和頭發絲。
顯然這是剛從那個鍋里盛出來的——湯水,但是軍師更喜歡稱其為靈水。
黑衣包裹著的雙手,一手掐住了朱史瑞的下巴,一手托著所謂的靈水往朱史瑞嘴里灌。
“咕嚕咕嚕....我爹..我爹會....殺了你...”
“快...放了我....”
“老..賊子,我...要...我要將你千刀....萬剮。”
一個十歲小孩的威脅顯然不被軍師放在心上,等到靈水完全進入朱史瑞的肚子里的時候,他才將朱史瑞甩到一邊,也不說話,安靜地等待著。
朱史瑞不知道黑影在干嘛?只覺得自己的胃里一陣翻涌。極度的惡心感讓他將胃里的所有東西都吐出了出來,但是唯獨沒有剛剛被灌下去的東西。
那靈水仿佛融入了他的四肢百骸,成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