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帶著悲傷和疲憊撤離此地后,裴乾卻沒有走,他只是負手而立,背對著門口,閉著眼,靜靜等待著什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睜開了閉了許久的眼,深沉地說道:“你來了,等你很久了。”
門開了,一陣風襲來,撩動了裴乾的衣角,卻無法讓他古井無波的眼泛起一絲波瀾,他只是靜靜地轉過了身,看向了立在門前的影。
那人身高七尺,渾身藏在漆黑的斗篷里,帶著一張京劇里的臉譜面具,活像了那紅臉的典韋,門外的風吹得他斗篷獵獵作響,他一雙枯瘦的手自然下垂著,輕若無骨,好似還能隨著風的節奏自然搖擺,這人好生神秘,他是誰?
“看來,你們陸幫的人都喜歡裝神弄鬼,你是四大戰將中的哪一位?”裴乾對著他冷聲問道。
“你又是誰,你有什么資格知道我的名字。”這黑袍人的聲音如同機器人,沒有一絲溫度。
裴乾并沒有廢話,腳下踩著行云流水的步伐,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一個眨眼間就到了這黑袍人的近前,黑袍人枯瘦的手掌探出,與裴乾的手掌黏在一起一圈又一圈地畫著圓,就好似纏繞在一起的兩根柳枝正隨著風的節奏轉圈。
“太極?是很柔,不過對我卻沒用……。”這黑袍人說完,一只胳膊探出,就如同一條蛇一樣纏住攀附上了裴乾的臂膀,簡直如同沒有骨頭的人一樣!裴乾一記太極拳中的金蟬脫殼擺脫了他的束縛,退出了三丈,謹慎地看著他。
“好深厚的軟骨功,你莫非就是L省地下黑拳界中銷聲匿跡數年的‘陰柔無骨,肝腸寸斷’之黑袍絞殺魔冷瞳?以一身登峰造極的柔術和關節技著稱的嗜血殺手。”裴乾看到他這身裝束時本就有所懷疑,眼見此人出手展現出的路數,幾乎可以篤定了。
“沒想到幾年過去了,還有人記得我的大名,只不過是過去的虛名,不提也罷。”這黑袍的話毫無疑問是承認了。
“傳聞你因為嗜血和殘暴,連地下拳界都摒棄了你,你退出之后,每個星期一的半夜都會在W市的大街上屠殺落單的路人,所以又被稱之為‘星期一絞殺魔’,因為你的行為太令人發指,直接讓W市政府啟動了長期禁宵令,并且到了夜晚,全市所有街道片區都會有警察整夜巡邏。”
“但即便是這樣,也沒有抓到你,反而有十數名警察死在了你的手里,這件事的影響太過惡劣,會引起社會恐慌,所以被W市警政兩界封殺了消息,直接驚動了當地的MSS出面收拾你,此后你就銷聲匿跡,世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但你的事跡卻被寫成了故事。
”
“你消失的那天,正是5月4日下午18點,被人稱為代號5418,并躋身以浪漫殺手自由人‘白寶山’為首的華夏國十大悍匪之一,甚至被稱為華夏國的開膛手捷克,沒想到竟然被陸云霆雪藏起來了,能從MSS手中保住你,這陸云霆到底是何方神圣!”裴乾諱莫如深的話語道出了一段鮮為人知的秘辛。
“知道的越多,往往死的越快……。”星期一絞殺魔冷瞳冰冷地說道。
“你的實力,絕對不可能是四大戰將級別的,而是二大法王!對嗎?”裴乾雖然在訊問著他,但是身體卻絲毫不敢有所松懈,在華夏國十大悍匪之一的‘星期一絞殺魔’冷瞳面前,就算他是精通‘暗殺太極拳’的兵王也得打起十二分小心,否則恐怕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你臨死前,就告訴你好了,我冷瞳就是陸云霆座下的左護法,我接到的命令是休戰,只不過我的方式和你不一樣,如果把你們所有人都殺死的話,不也算是休戰嗎?留在這里等我,是你此生做的最愚蠢的選擇,受死吧!”冷瞳話音落下,人已經到了裴乾身前一丈,向他伸出了枯瘦的死神之手。
“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若想撤退,你攔不住我的……!”裴乾冷聲說道,腳下踩著微妙的步法,東方指虎已經在手,雙手化影,指虎的銀光閃爍,絲毫不給冷瞳近身的纏繞的機會。
“我確實以關節技成名,但是殺人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冷瞳說完,黑袍中寒光乍現,一把三尺青鋒劍已經在手,嗖嗖挽了兩朵劍花,展開了如同跗骨之蛆一樣的攻勢,裴乾此刻終于見識到了華夏國十大悍匪是什么樣的水準,即便他是個兵王,也還是差了一籌,這陸幫的底蘊竟然身后到了這種程度。
“沒辦法了!暗殺太極拳奧義·虎王虐襲殺!!”裴乾全身真氣匯聚到腳底的‘涌泉穴’,雙足點地,虎王虐襲!這一招迅捷到了極點,三尺之內,避無可避,冷瞳見他體迅飛鳧,如同蛟龍出水,知道他是想要出殺招逼退自己,抽身逃跑,當仁不讓,青鋒劍直刺過去,來得越快,死的越快!
“殺!”裴乾大喝一聲,在速度達到最快時,真氣猛地匯聚到了手掌的‘勞宮穴’,帶動雙手中的指虎猛地斫向冷瞳的青鋒劍。
咣當!
冷瞳的青鋒劍被格擋開,裴乾的指虎直襲擊冷瞳的脖頸。
“你該不會天真道真想憑這招殺了我吧,幼稚。”冷瞳說完,另一只手掌伸出。
而裴乾最后的殺招只是個虛招,他腳下變向,已經繞過了冷瞳,逃出
生天,能在華夏國十大悍匪之一的‘星期一絞殺魔’手上逃走,裴乾已經無愧兵王之名了!
“哼,算你有兩下子,只不過下次可就沒那么好運了!本來想將他們全員抹殺的,還是來晚了一步,也罷,反正只是螻蟻罷了。”冷瞳看著裴乾離去的背影,悠哉地自語道。
當裴乾回到了紅塵仙境大酒店,沒有先去找左鴆楓,他需要回房間理順一下混亂的真氣。
靈堂之中,正在舉行瞳組英靈的遺體告別儀式,肖云遙和于文龍站在趙晗的靈位之前,神情肅穆,一身黑色中山裝,胸前別著一朵白花,只不過于云龍的左手用紗布纏著,食指和中指去了半截,而肖云遙,一只袖管空空如也,自然下垂著。
鞠過躬,上過香,祭過酒,神情黯淡地離開,只是血瞳的兄弟們卻遲遲不肯走,王成海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但全然顧不上包扎,他要來祭拜自己的好兄弟——天龍,然而他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天龍的牌位,直到左鴆楓來上香后,他才焦急地問道:“組長,為什么沒有天龍的牌位!!他的遺體呢!!”
左鴆楓暫時沒有理會他,而是將一根根香一次插到瞳組陣亡英魂牌位前的香爐里,依次點頭致意,最終來到了趙晗的牌位前,看著那張黑白依然不失輕狂的臉,回想五年前操場軍訓的沖天一怒為紅顏,也是因為他,左鴆楓才意外結識了黃強,此后的幾年間,趙晗雖然與瞳組最高層那些怪物們相比不怎么出彩,但卻獲得了所有人的認可,無論是忠誠度還是努力程度。
回想起他的音容笑貌,宛如停留在昨日,哪知道一晃神,就已是陰陽兩隔,即便是已經看慣了生死的左鴆楓,也不禁再度感嘆起生死無常來,他輕輕擦拭著趙晗那已經很亮的相框,輕聲說道:“安息吧,我的兄弟,趙晗。”
王成海等人自然也是傷心不已,不好出言打擾左鴆楓,待他們見左鴆楓上香完畢,想再度開口發問時,左鴆楓卻回過頭來,說出了一句讓他們震驚不已,錯愕不堪,又惶恐不定的話:“天龍,沒死。”
“組……組長,你在胡說什么?天……天龍他可是被穿透了心臟,怎么可能……,你不要用這種騙三歲小孩的話來騙我們了……。”王成海顫聲地問道,他認為左鴆楓一定是在安慰他,因為相比于天方夜譚的話,他更相信自己親眼所看到的,即便這天方夜譚的話是左鴆楓親口告訴他的,他也不敢不相信,生怕現實會給他一記狠狠的耳光,將從他天堂再度拋下地獄。
“我并不是安慰你,他是真的沒死,天龍的心臟,生在右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