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沨知道他們還在附近，從未離開，就像一群隱忍的獵手在暗處伺機而動。

“怎么了？飯菜不合口味嗎？”

“不是。”

眼前的女孩很溫柔很善良，與他不同，她是屬于光明的人，而自己，早就墮落于黑暗。

“蘭蘭，還要丸子！”

“喵！”

美味的食物，很久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食物了，到底有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誰記得呢，在研究所的地下室，沒有時間的概念，有的只是無盡的黑夜和燈光，他是個身體被改造的生化人，不是普通的人類。

強大，智慧，優秀，無可取代，也越來越像個怪物。

“0000號，注射身體改造劑第457次。”

哦，原來是457次了嗎？真是的，我早就習慣了，那冰涼的液體像條毒蛇一樣，游移在身體的每個角落，經脈灼燒的感覺越來越明顯，理智也漸漸要逃離籠子，那個家伙在狂笑。

“我看你還能撐到什么時候。”

他是颯月，他的另一人格，暴戾嗜殺，卻又極其有耐心的一個瘋子。

被父母拋棄抓去研究所后的第一年，在某次生化實驗中，意識混沌間颯月誕生了，他殺了當時所有在場的低級血族，差點逃了出去，自此，元老院的人開始關注他們，讓自身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白沨，你的家人后來來找你了？”

“沒有，我沒有家人的。”

對的，我沒有家人，我不知道誰生了我，從有記憶開始便是在研究所度過的，直到最后，力量達到頂峰，他和那個瘋子做了一個交易。

“我將身體的主控權交給你十年，十年后我們再換回來。”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體內的家伙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擁有著相同等級的智慧。

“你沒有選擇，我可以壓制你一輩子。”

“成交。”

身體開始不加控制，冰冷的感覺再次襲來，冥冥間我低聲的請求了一句：“出來后，請記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書上說，很漂亮。”

他沒有回答我，之后，我陷入了長達十年的昏睡，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不過，他能知道我遇見了什么，十年之后會怎樣？誰也不知道。

走出研究所，陽光下，颯月染著滿身血跡走了出來，伸手擋住了刺眼的光線。

這就是外面？和研究所很不同啊。

出來后，請記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書上說，很漂亮。

“切！”雙手插兜，準備走開這里，驀然回頭看著一處草叢，“還不出來嗎？”

“我是羅森。”男人優雅的微笑著，側頭看看研究所說：“你的力量足以讓長老院忌憚三分，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一道紫色的暗光閃現，被同樣強大的紅光摧毀，站在原地的男人沒有一點意外。

“小鬼，你是很強，但是在三級甚至四級的血族面前，你只能等死。”樹上有個女人走了下來，“我不會強迫你，和我回去，我讓你再也不用擔心會被元老院的人抓走。”

“我有的選擇？”

“合作愉快！”

十年，他沒有成為吸血鬼，而是一旦任務完成后就會出去走走，像人類的孩子一樣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

“外面，很漂亮。”

淡淡的血腥味被雨水沖散，轉身離開，滿地的尸體瞬間在日出中變成了灰燼。

吸血鬼與人類的世界，人類尋求吸血鬼的長生與力量，吸血鬼厭倦長生與力量加入人類，真是有意思的世界。

他，只是個生化人。

“殺了那些人。”

白沨突然回過神，在心里回了颯月一句‘不要’。

那些人類有了血族賜予的加持武力以及生命，雖然現在顧忌人類，但是遲早會抓走他們，他不想，連累任何人。

“你還是一樣，懦弱又慈悲呢！”

“格麗的命令是你選擇的，我不想遵從，可是為什么你自己也不想回去呢？”

內心的聲音不再響起，他是不想說話了嗎？真是奇怪，他們的力量比最初離開研究所是提升了不少，卻無法面對元老院，知道回去是遲早的事情，卻仍然眷戀現在的自由與溫暖，想再呆久一點。

可是，這只是白沨的想法，颯月為什么，明明他比誰，都想活下去。

到底是，為什么？

告別了鄰居們，颯月還是沒有說話，自從十年之約后，颯月很少再出來了，除非是他的情緒極不穩定，颯月才會不受控制想要出來嗜血一番，這是人類的地界，貿然的運用不屬于普通人類的力量，是不被血族和人類許可的，除非你有足夠的本事掩蓋一切，這也是外面那群被改造的人類不敢強行闖入的原因。

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吃到祁蘭做的菜，外面真的很美好，在地下室，那個陰冷充滿死亡絕望的地方呆久了，竟然會愛上現在的生活，真是來之不易的幸福。

可這幸福，能持續多久呢？

管它呢！過一天，算一天吧！抓住享受現在的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