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東陵郡南部,衆仙山頂,常年待在十車書樓內的付寧突然心有所感,而察覺他異樣的寧海問道:“你這是?”
付寧搖頭道:“突然莫名有感,彷彿是何種預警,但如今此方天地間命算之術無用,我也不知事出何因,但看來應是與仙宗有關。”
寧海點頭道:“你本尊離那一步也差之不遠,心中感觸不容忽視,嗯,看來最近仙宗合該出去走動走動了。”
付寧有了幾分興趣,笑道:“你有何想法?”
“嗯……”
寧海眼睛一瞇,緩緩道來:“既然是衝著我們仙宗來的,總會在合適的時候遇上,但被動行事非我等修行之人的風格,所以我們可以開山收徒,同時派門下弟子去碰碰運氣……”
付寧邊聽邊點頭,寧海的行事風格一向不喜被動,而且現在仙宗也算暫時得以寧靜,出動出擊未嘗不可。
而一旁的卒青海則是淡定地喝著茶,這兩人向來是三言兩語把事情敲定好了,他也懶得去摻和,畢竟這不是他的強項……
半月時間一晃而過,兩個自西域而來的人悄咪咪地溜進了天朝,至於如何繞過天朝邊關城牆上將士雙眼的,葉良辰表示,有時候爬牆是個好選擇,畢竟巡邏地在嚴密,總有空隙。
這也是以往那些宗派人士溜進天朝的手段,但也只限於少部分人,而且當時的仙宗有萬神法網監視天地,溜進幾個蟊賊並無太大不妥,而如今天朝法網收縮,諸神不存,所以也纔有了可乘之機,不過幸好其餘諸地也不太平,因而哪怕防衛鬆懈,倒也沒人再溜進天朝……
一處人煙稀少的古道,道旁有一家孤零零的茶棚,這是方圓幾裡地唯一能歇腳之地,所以茶棚的生意還算湊合,也正是其賦予的一絲人煙氣,纔不讓這古道附近徹底成了無人地。
此刻茶棚裡,三三兩兩的來客坐在裡面喝著一口熱茶,談論著東陵郡近來的趣事。
“誒,你們聽說了嗎?之前有一座仙山從北漠那邊飛來,落在了東陵郡南邊……”
“咦,這事兒我倒是聽過了,但朝廷不是一向不許宗派勢力進入,爲何這座仙山還能如此大搖大擺地進來?”
“你們不知道,我們離得遠,之前我去城裡面的時候聽人說了,那是聖上頒下聖旨,親口承認了允許其來天朝……”
“這麼說,我們也可以去試試看看能不能拜入其門下,最近朝廷安寧久了,也不再徵兵,雖然百姓人手一份朝廷編撰的武道總綱,但沒人指點,又沒什麼餘錢,大多也就會兩手莊稼把式,雖然身體倒是好了,可總覺得缺點什麼。”
“嘿,你這是太平日子過久了,閒不住,人家收徒也是要看天分的,就你那幅德行,你要是人家,會收你自個兒嗎?”
“我……我不行,不是還有我家娃子嗎?”
“得了吧!就你家娃子合你那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憨樣,能行?”
說話的人臉憋得通紅,看得四周的人頓時一陣哈哈大笑,茶棚內的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
此時,一個聲音突兀地打斷了笑聲:“你們口中的那座仙山是怎麼回事,可以給我說說?”
衆人將目光轉向發聲的人,一副貴公子的模樣,雖然天朝政治清朗,倒沒多少豪門貴族欺門霸戶的事情發生,但身份地位的懸殊也讓衆人的談話小聲了許多。
而此時有大膽的人扯了扯嗓子道:“這事兒傳得沸沸揚揚,這位公子不知道?”
那人笑道:“我之前在外遊歷,雖然聽人談起過,但一直未曾細究,而方纔我聽你們說得高興,所以也來了興趣,你要是能夠讓我聽得高興,這錠銀子就是你的……”
說著,那人從腰間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看得周圍人直吞口水,隨後那大膽的人哼了一聲,亮了亮自己強健的肌肉,嘲諷了幾句:“剛纔你們都不敢出聲,現在看人家有東西了,纔想著搭話,這天底下哪兒來的好事?”
隨後樂呵呵地湊到那人的桌前,將自己所知道的東西數豆子一般倒了出來。
許久後,那大膽的人還意猶未盡地向那人問道:“公子可還有什麼想要知曉的?我不敢說其他,就這消息上那是絕對的頂個兒!”
那人笑呵呵道:“不麻煩了,桌上這錠銀子是你的了。”
說完,起身離去了,見此,那大膽之人雙眼放光,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桌上的銀子,然後輕輕拿起來,用牙咬了咬,之後一臉幸福地揣到了懷裡藏起來。
衆人瞬間起鬨道:“怎麼,得了好東西不給大夥兒分享一下?”
“去去去,你們該幹嘛幹嘛去,我得的憑什麼給你們分享?”說著,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昂首挺胸,學著一副不太像樣的大家子弟做派,得意洋洋地離開了茶棚。
另一邊,離開茶棚的貴公子剛走不遠,便停了下來,擡頭一看,不遠處的一棵幾人合抱的大樹上,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蕩著一雙小短腿,坐在樹枝上,當看著他來了,從樹上一縱,如鳥兒一般輕身落下,極其瀟灑。
“伏小子你這麼快回來了,有打聽什麼?”
這小女孩正是葉良辰,因爲形象的關係,她不好隨著伏平一起行動,否則人家還以爲是哪家公子帶著女兒出來遊山玩水的,從心理上葉良辰無法接受那種情況發生,所以才讓伏平獨自一人去打探消息。
至於兩人爲何會來到這種偏遠之地,主要是因爲兩人因爲沒有度牒,無法進入天朝任何一座城鎮,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索性專門找這種附近只有村落的道路行走。
好在伏平的收穫頗豐,這便將自己打聽到的東西一五一十地講給葉良辰聽……
“等等,那自北漠飛來的仙山,上面的門派是叫仙宗?”葉良辰驚呼道。
伏平好奇道:“前輩你認識?”
葉良辰點點頭,將曾經發生在千石潭的事說了出來,並道:“我當時便知道那仙宗不會那麼簡單,卻想不到居然如此不簡單,帶著山門從西域到北漠再到天朝,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啊!”
伏平同樣點頭,照葉良辰的說法,這仙宗確實不簡單,甚至可能不在曾經的凌淵城之下。
葉良辰突然眼前一亮,心想這仙宗會不會與謀害好友背後的勢力有關,畢竟依好友生前的說法,西域、北漠、天朝均有大事發生,而這仙宗的行動路線也未免太過讓人遐想。
嗯,得要好好去查探一番!
心中做下如此決定,葉良辰對伏平道:“伏小子,走,我們去看看那傳得神乎其神的仙宗!”
“嗯!”
……
一石激起千層浪,仙宗開門收徒的消息在短短數日內傳遍了東陵郡,幾乎所有有點想法的人都躍躍欲試,可終歸行動的還是少數,因爲雖然有朝廷許可,但對於生活在長久以來沒有宗派入境的天朝之人來說,還是難下決心。
而這一消息自然傳到了東陵侯的耳中,不過或許是由於之前合作愉快,或許是由於心有忌憚,又或許是有其他考量,東陵侯並未做出什麼反應,只是讓人捎了一封信到仙宗,說明其開山之日他會前去觀禮。
這就樣,無數青年才俊自各個地方往東陵郡南部趕去,甚至還有天朝其他地域之人,當然這裡面並不都是打算去拜師的,而是如此盛會豈能不去見見世面,閉門造車可一向是大忌。
此時,一輛自京師出發的馬車裡,一個看起來約莫十來歲的少年,臉上雖是稚嫩,但嚴肅的表情卻讓其看起來有幾分城府。
不過偶爾露出的一絲躍躍欲試的神色,卻透出少年心性,他壓抑聲音裝作冷靜道:“有福,你說本……公子能不能拜入仙宗?”
一旁名爲有福的同樣脣紅齒白,宛如女子的少年在心中直翻白眼道:“三……公子,您何等天資,進是自然能進,可您的身份在那兒,肯定進不成!”
三公子癟癟嘴,道:“有福,本公子說了多少次了,你那張嘴能說點好聽的?別學你那一臉陰沉的義父,嘴裡成天沒個好事!”
有福低眉順眼地道:“是是是,有福一切都聽三公子的,只是三公子您能說說,您這可是偷跑出來的,仔細想想能有好事?”
三公子卻倔強地說道:“偷……偷跑出來又怎麼了,本……本公子……”
說著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三公子打了個寒顫,隨後小聲道:“有福,本公子可是警告你,不許給你那義父打小報告,否則以後本公子不帶你出來了!”
這提心吊膽的,你以爲我稀罕?況且,需要我給義父打小報告?你那駕車的車伕是誰你心裡沒點數?
心中不斷吐槽,但有福還是一副受教了的樣子,看得三公子十分滿意,然後側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有福這才鬆了口氣,伺候這麼一位主子還真是難受,但還好自家這位主子生性良善,所以他偶爾頂兩句嘴也沒事,畢竟自己這位主子的記憶恐怕是隨金魚的,過不了一會兒就會忘了。
就這樣,各方人馬齊齊動身,一場風雲際會即將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