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荒廢的縣城,因爲一場即來的盛會而重新煥發生機,原本空曠的街道,已經變得人聲鼎沸,四處叫嚷、吆喝著。
而遇見此地商機的精明商人們,早已在縣城裡開了店鋪,休閒娛樂,無一缺漏,而來此欲拜入仙宗之人大多自信,而且多半都是各自當地的青年才俊,聚在一塊兒,或因互相看得順眼而結義,或因眼不順眼而一言不合就打架,好在大家都是明白人,一般有了衝突都跑到縣城外打。
直到後來,有人想了個主意,乾脆在南城門外劃了個地盤,讓這些精力旺盛的人去解決矛盾。
這番規矩立下之後,那南城門外每日可都是擠滿了人,有約斗的,有看戲的,總之熱火朝天的,好不熱鬧。
當然,如此和諧的原因還有朝廷的法令執行尚來快速,而且違法之人從無逃脫,所以基本上少有太大矛盾,最多也就是因發生口角而引起的械鬥。
當然,事情總有例外,若是以前確實如此,但自朝廷力量收縮,舊的萬神法網廢棄之後,還是有些不好的苗頭出現。
比如眼前這一幕,一間客棧內,幾名捕快一臉氣憤,拍桌瞪眼地說著。
“該死,這些豪門貴族當真混賬,居然膽敢包庇朝廷要犯!”
“好了,別發牢騷了,人家又沒犯法,你能拿他怎樣?光一句包庇罪犯可拿不了人,我們辦事兒也得講規矩……”
“哎!我這不也是氣糊塗了嘛,你說這世道怎麼了?這要擱以前,這種喪心病狂的犯人早就被拿下了,但現在居然讓人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跑了,這要傳出去,我們巡捕司的臉可就丟盡了!”
“嗯,最近是不太對,不過此案恐怕沒那麼簡單,我們到屋裡面說……”
幾位捕快意識到客棧里人多眼雜,似乎不是談話之地,於是便要了一件上房,將門鎖牢之後,幾人圍成一圈小聲說著。
“此案背後恐有人作梗,其目的暫時不知,但我想或許是在試探朝廷的態度……”
“你是說有人想……”
“噓……小心禍從口出,天朝之內,怕沒人敢想此事,所以那背後定是另有隱情,我將此案上報之時,巡捕司總捕曾對我說,此案只需將那要犯繩之以法便是,其餘的不必多慮……”
“嘶……連總捕都如此說,看來這案子當真不簡單,罷了,我們就把那人拿下便是。”
“嗯,之前我們故意喧譁,打草驚蛇之下,我已找到那人,並在其身上留下了巡路引,等會兒那人忍不住出城之後,我們再將其拿下!”
“爲何不在城中直接動手,我們亮明身份之後想必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還是小心爲妙,今時不同往日,更何況沒必要還是不要與那些權貴子弟發生衝突,雖然我們身份特殊不至於被穿小鞋,但對方耍點手段阻攔我們辦事還是沒問題的,那些人對天朝律法可是倒背如流,就算背地裡做了些什麼,我們也拿他們毫無辦法。”
……
夜裡,縣城的四處大門無人看守,依舊是燈火通明,一個急匆匆的身影,神色慌張地欲往城外走去。
不過一會兒,人便出了城,如驚弓之鳥一般打量了一下四周,確認無人跟蹤方纔鬆了一口氣,一手按在胸前,平復了一下劇烈跳動的心臟,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看了看一望無際的黑暗,一咬牙往一片林中鑽了進去。
此時,客棧中幾位捕快眼睛一睜,對視了一眼,於是立馬起身,向那出城之人追去……
又是幾日過去,已來到仙宗所言的開山收徒之人,於是縣城裡的欲拜師之人,以及好事者紛紛趕往仙宗所在之地。
仙山立世,驚豔塵俗,眼前白霧環繞的衆仙山,流光四溢,彷彿那裡面掩藏著一處仙宮別苑,讓人慾探究竟。
衆仙山前,成千上萬之人三三兩兩,趁著
“好一處鍾靈毓秀之地,只是時辰將至,爲何主人卻無動作,莫非是戲耍我等不成?”
一個翩翩公子輕搖摺扇,滿臉笑意之中帶著一絲深沉,話語意味深長。
不過既然當了出頭鳥,自然有人看不順眼,人羣中一人不滿道:“哈!莫非這山門是你家開的?敢在這裡如此大言不慚?”
那公子轉過身去,看著發聲之處,一個身材矮小的人正不滿地瞪著他,公子笑道:“我倒以爲是誰在打抱不平,原來是隻尖嘴猴腮的猴子,穿得這副人模人樣,是想學做人?”
“你!”
那人氣得發抖,正想要動手之際,那仙山確是有了異變,天光雲霧開道,白霧向山兩側排開,一條通往山頂的道路出現在衆人眼前,兩側青竹斑斑駁駁,點點毫光在青竹上流轉。
而那青石階上,四個年歲看起來不大,似乎是門下弟子之人緩緩走了下來,兩男兩女,分外和諧。
嗯?那不是東陵侯樓世子,身側那名女子莫非就是其世子妃?居然連他們也只能走在前面兩人的身後,這……
顯然,前來之人中大多權貴之後,自然認出了走在後面的兩人身份,但正是因爲如此,才更加感到驚訝,因而原本喧譁的現場立即變得安靜起來。
那方纔別有心思的公子也縮回人羣,一臉平靜,彷彿無事發生。
這時,四人終於走下階梯,爲首的藍衫少年緩緩說道:“今日仙宗開山收徒,有意者,便走上我身後石梯,上到山頂方能入門。”
說完,看了人羣一眼,道:“可有疑問?”
“這麼簡單?那要是所有人都上山頂了,仙宗就把所有人都收入門下?”
又一個縮在人羣中的找茬之聲,藍衫少年目不斜視,也不計較,點頭道:“正是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那山頂上的住處可夠?這裡可足有上萬人啊!”
藍衫少年依然淡定道:“放心,不會讓你去住茅房,雖然你挺適合。”
“小子,你說什麼?”
藍衫少年搖頭道:“事不過三,既然只敢藏起來,那就該把嘴閉上,何必自取其辱。”
說完,半闔的眼睛緩緩睜開,信手一探,一股氣勁如驚濤駭浪排開人羣,然後隻手一握,一道身影不受控制地朝藍衫少年飛去,在半途中時,藍衫少年屈指一彈,一道墨色氣勁眨眼而過,分化四道,穿透那人四肢,隨後癱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眼神中滿是驚恐。
“饒……饒命,放……放我一馬……”
話未說完,只餘滿地哀嚎聲,衆人似被此舉震懾,再無人敢冒雜音。
藍衫少年卻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之事,繼續淡定地向衆人問道:“還有要問的嗎?”
許久過後,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可以走後門?”
說話間,一個青年帶著一名小女孩出現在眼前,藍衫少年眼中詫異之色一閃而過,點頭說道:“可以。”
之後藍衫少年對衆人道:“既然都無意見,那請諸位自便,我會在山頂等待諸位。”
說完,對那要走後門的兩人道:“兩位請隨我來。”
於是,就在衆目睽睽之下,一行六人走上了青石梯,不一會兒便不見人影。
令人窒息的壓力消散,人羣突然沸騰起來,議論聲不斷。
“這仙宗好大的架子,不過竟然連東陵侯世子也只能站在後面,倒是讓人意料不到。”
“不過那兩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敢明目張膽地走捷徑,莫非是仙宗某位大人物的家眷?”
“應該不是,對了,剛纔那藍衫少年出手你們誰看明白了?”
“不似天朝盛行的武法,獨樹一幟,方纔出手之時,一股氣浪將衆人排開,且不傷分毫,接著輕描淡寫擒下一人,並廢其武藝,實在是可怕至極,這仙宗究竟是打哪裡冒出來的,據我所知,北漠諸宗裡,這般年紀,可沒哪個有此等實力。”
“或許人家只是長得年少?”
“呵,這番話,你信嗎?”
……
光是議論,卻無人敢先行一試,前來之人蠢貨不多,就算有,也被之前藍衫少年那手所震懾,更是謹慎。
因爲照藍衫少年所言,只怕那青石階梯另有玄機,不是那樣好上去的,所以大家都在等待一個愣頭青主動爲大家開路。
特別是那些豪門子弟,他們十分自信,但依然沒有貿然行事。
此刻,一輛馬車姍姍來遲,那馬車看似普通平常,但衆人大多是眼尖之輩,隱隱感覺到那趕馬車的老人不簡單,由於有了之前的教訓,衆人雖是好奇,倒也沒有輕易前去試探。
籲!
“三公子,仙宗到了!”
馬車在衆仙山前停下,老人用低沉的聲音向車裡喊道,那聲音給人的感覺十分怪異,聽得衆人皺眉。
“到了啊!有福,扶本公子下車!”
有些稚嫩的聲音從車裡傳出,衆人眉角一陣抽搐。
這人到底是有多金貴?
心中吐槽著,那馬車的簾子掀開,走下來一名貌美的少年,雖然看似女子,但衆人大多這方面見識甚多,倒不會認錯。
那名爲有福的少年高舉著雙手,將那金貴的三公子扶了下來。
“咦?這麼多人?怎麼都在哪兒愣著?”
看著那青石階梯,三公子好奇地問道:“你們不是來拜師的?”
咳咳,有人出聲道:“這位公子,你也是前來拜師的?”
“不,我是來看戲的。”
三公子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