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還沒從便利店的關(guān)東煮回過神來,就被忽然而至的男孩兒給抓著手臂往前跑去,好像身后有洪水猛獸一般地往前跑去!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fēng),冷風(fēng)吹得時安臉頰生疼。
時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跟著這個人跑,就想要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但聽到身后越來越近的腳步身,并且喊著讓他們停下來!
那些人來勢洶洶,兇神惡煞,要是這時候停下來,百分之百被他們大卸八塊!
時安想了想,還是沒有把手抽出來,而是跟著他一塊兒往前跑。
“快點!”男孩兒嫌時安跑得太慢,卻還是放慢了步子,不然時安真的跟不上。
跑過人來人往的步行街,那人拉著時安的手打算穿過馬路。
路上車子的速度不算慢,時安看著那些車子心里就開始犯怵,說什么也不往前跑。
“走?。∽飞蟻砹?!”剛才帶著時安一起跑是因為衣服上的裝飾掛住她的衣服沒辦法,但是現(xiàn)在是不得不帶著時安一起跑,那些人會以為時安和他一伙的,不會放過時安!
“都是車!”
六條車道,車子川流不息,能平安無事地跑過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橫豎都是死!”說著,男孩兒抓著時安的手,往車流里面沖去!
這大概是時安這輩子做過的最瘋狂的事情。
就在男孩兒帶著時安一頭扎進車流時,馬路那頭走出來一個男人,看著異常吵鬧的街頭。
他粗粗地掃了一眼,就看到在車流當(dāng)中穿梭的人,不是時安,還能是誰?
隨即,陸南望往馬路那邊跑去。
車子太多,陸南望的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想穿過馬路攔下時安,更在意的是那個牽著時安手的人,是誰!
“媽的,被傅行止那小子給跑了!看下次他還能跑到哪里去!”
幾個小混混狠狠地說道,雖恨,卻沒有不要命地從六條車道的馬路過去將人攔下。
而陸南望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傅行止。
傅家少主傅行止。
時安和他在一塊兒的話,不知道該說是安全的,還是不安全的。
陸南望的目光穿過黑夜,落在越跑越遠(yuǎn)的兩人身上。
等那幾個小混混散了,陸南望拿了手機出來,給周易打過去。
“別四處找了,時安現(xiàn)在和傅行止在一塊兒,去找傅行止。”
陸南望不知道短短幾天的時間,時安是怎么和傅行止認(rèn)識的?
……
心驚膽戰(zhàn),手冒虛汗。
當(dāng)時安被松開手之后,她虛脫一般地蹲在地上,身后沒了追兵,安全了。
剛才穿過馬路的時候,沒有被車撞死,松了一口氣。
她蹲在地上回神的時候,傅行止也在喘氣,不過他恢復(fù)的速度比時安快。
他兩步走到時安這邊,“喂,沒事了,我先走了?!?
時安抬頭看了眼男孩兒,這一眼之后,才覺得他有些眼熟,但并未想起他就是之前在放射科和父親爭執(zhí)的那人。
“他們不會再追上來吧?”時安想了想,怕那些人追上來,所以還是確定之后再說。
傅行止頓了一下,道:“不知道?!?
“……”
就在兩人沉默時,時安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出了聲。
她本來就餓了,剛才還跑了那么長一段路,這時候肚子不叫,什么時候叫?
就是……有些窘迫。
“你……能不能借我點錢?等我以后能賺錢了,就還給你?!睍r安從蹲著的姿勢站了起來,低著頭不太好意思看傅行止,這么開口向一個陌生人借錢,她覺得自己以前可能也沒做過這種事兒吧……
傅行止粗粗掃了時安一眼,穿的是價錢不便宜的高檔品衣服,加上細(xì)皮嫩肉的。
“離家出走了?”一看,就是富家小姐從家里跑出來。這么沮喪,說不定又被人騙了錢,身無分文。
時安點點頭,但想到自己并沒有家,所以又搖搖頭。
她這種情況,不算是離家出走,頂多是離開不屬于自己的地方。
傅行止抬手看了眼時間,道:“哪家的,我送你回去。那些人見過你,你這么在街上游蕩,可能認(rèn)出你?!?
時安心一驚,本來就沒地方去了,還要被那些小混混追,這不是把她當(dāng)絕路上逼嗎?
而且,她是真的沒地方去了……
“不是說餓了,我?guī)闳コ詵|西?!?
“不不不……不用了……”時安連連拒絕,其實剛才開口借錢就很不好意思了,現(xiàn)在傅行止要帶她去吃東西,那就更不好意思。
“沒事,我也正好餓了?!?
這不是他餓不餓的問題,是……
“怕我?”很快,傅行止從時安的臉上知道答案。
不是不用去吃飯,而是不想和他去吃飯,因為怕他……
最后,時安還是被傅行止帶到便利店,把便利店里面的關(guān)東煮所有的種類都點了一份,兩人坐在便利店外的椅子上,桌子上擺著香噴噴的關(guān)東煮。
時安是真的餓了,看了眼傅行止之后,就……不自覺地伸了手。
“吃吧!”傅行止看著時安特別想吃,但又在克制什么的樣子。
故作矜持?
傅行止看著時安,想到的就是這個詞。
就像很多豪門千金一樣,拼了命地裝淑女優(yōu)雅,他以為她能干出離家出走這種事,就和那些人不一樣。
但……都差不多吧……
不過在時安開始吃東西的時候,著實讓傅行止意外了一回。
時安津津有味地吃著關(guān)東煮,不知道是餓了,還是本來就不嫌棄這一類食物。甚至,把關(guān)東煮的湯一起喝了……
吃了第一杯之后,是第二杯,第三杯……
當(dāng)時安在傅行止略意外的眼神中,時安的目光完全沒有從關(guān)東煮上挪開。
在她準(zhǔn)備去拿新的一杯時,手腕忽然間被人扣住,隨即,整個人被人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塑料椅子往后倒,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時安第一反應(yīng)來的人是剛才追傅行止的那伙人,心中想著完了完了,今天估計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還未轉(zhuǎn)身,就聽到一道清冷的聲音傳入耳中:“亂跑什么?”
嗯?不是那些人,那是……
時安轉(zhuǎn)頭,一張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
“陸叔叔?”時安一驚,更讓她覺得驚慌的,是陸南望那張嚴(yán)肅的臉。
陸南望輕哼了一聲,“跟我回去。”
說完,陸南望就拉著時安往路口走去,車子停在那邊。
但剛剛走了兩步,就感覺到這姑娘并沒動,不想和他走。
陸南望眉頭微微蹙著,轉(zhuǎn)身,看著比他矮不少的時安,但這姑娘雖然比他矮,但是一臉倔強。
“我不想跟你回去?!睍r安一點一點地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她想著老管家跟她說的話,如果陸叔叔要照顧她的話,就會影響他的前途,還會影響他找對象。
綜上,時安不想麻煩陸叔叔。
“你不跟我回去,你想去哪兒?”
“去……”時安也想好應(yīng)該去哪兒,反正就是沒地方去了,她一個孤兒,能去哪兒。
都十六歲了,去孤兒院人家都不要。
想到這兒,時安就覺得特別委屈。父母去世怪她?十六歲成為孤兒怪她?
“既然不知道去哪兒,就跟我回去。別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我去處理。”
可能是看到時安的表情明顯變得委屈起來,所以陸南望的聲音柔了幾分。
時安還是搖頭,想到陸家大家長不同意陸叔叔照顧她,而且還給她安排了去國外讀書,如果她現(xiàn)在回去,那個陸老爺子說不定還有別的招來對付她……
時安的倔強出乎了陸南望的想象,他對她的耐心也出乎了自己的想象。
“今天很晚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說,今天你先跟我回去。你一個未成年的小丫頭,出了事,我沒辦法向你父母交代。”陸南望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淡淡的移到傅行止身上。
這不是傅行止和陸南望第一次見面,不過以前兩人并未有什么交集。加上陸南望并不想和傅行止那個年紀(jì)的小孩兒打交道,所以自然不熟。
但剛才那番話,的確是說給傅行止聽的。
陸南望看到傅行止帶著時安穿過車來車往的馬路,一不小心就會出車禍!
傅行止就坐在椅子上,看到陸南望看他,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
到底年輕氣盛。
陸南望的眼神很快從傅行止身上收了回來,轉(zhuǎn)身扣著時安的肩膀,往路口走去。
這回,不容時安拒絕,直接帶著她上了車。
這邊,傅行止看著還剩下一大半的關(guān)東煮,想著不要浪費的好,于是拿著竹簽開始吃。
不多時,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走到他身邊,說道:“傅公子,您父親叮囑我,務(wù)必把您送回去。您看您是主動跟我們走,還是我們幫您走?”
傅行止慢悠悠地抬頭,想著是誰打擾他吃東西。
抬頭,就看到周易身后站了十多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
這是……
傅行止揉了揉太陽穴。
陸南望,好樣的!
……
回家,陸南望開車,時安坐在副駕上。
時安很緊張,不知道陸叔叔剛才說的“回家”,是不是回陸家。
如果是回陸家,那她就和陸家長輩正面剛了,而且人家說得那么明顯了,她要是還厚著臉皮回去,就真的是置陸南望的前途于不顧。
但是時安知道,如果自己不和陸南望回去,可能真的就要露宿街頭,吃東西還要向陌生人借錢。
她想不起來自己以前過著怎樣的生活,但怎么都不會淪落到和人借錢吃東西的地步吧……
那樣的事情,經(jīng)歷一次就夠了,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
“時安?!?
“陸叔叔……”
兩人同時開口,時安聽到陸南望開了口,又把到嘴邊的話,都咽了下去。
“你說?!标懩贤麑P拈_車,從后視鏡當(dāng)中看了眼副駕上的女孩兒,知道她現(xiàn)在很不安,知道她對這個世界充滿著遲疑。
所以他比以前更多了一份耐心和細(xì)心。
“陸叔叔,我不想再麻煩你了……先前特別感謝你照顧我,我已經(jīng)十六歲,可以照顧自己了……”時安想了想,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官方的話了。
“十六歲,怎么照顧自己?童工?”說這話的時候,陸南望的聲音輕快,應(yīng)該是刻意緩和自己和時安之間的氣氛。
但時安并不覺得這能緩和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反倒是心里覺得煩悶。
是啊,她才十六歲,怎么找工作?
而且,她什么都不會,也不會有用人單位會招她。
怎么養(yǎng)活自己?
“反正,我自己能養(yǎng)活自己,陸叔叔不要再管我了!”
陸南望忍不住往后視鏡里面多看了兩眼時安,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也是因為找到了時安,他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
“你叫我一聲‘叔’,我怎么不管你,嗯?”陸南望斂了笑,一本正經(jīng)地對時安說,“爺爺?shù)娜巳フ疫^你,還給了你錢?”
時安轉(zhuǎn)頭,詫異地看著陸南望,“你怎么……”知道的?
“老爺子怎么想,是他的事情。但是我答應(yīng)外婆照顧你,就會信守承諾。今天要是找不到你,我就不知道該怎么和外婆交代?!?
時安沉默,想著那位和善的老人,聽老人說,以前她媽媽還在的時候,媽媽會帶著她宋家玩兒,關(guān)系就是這么親近起來的。
她醒過來的這段時間里面,出現(xiàn)了兩個至關(guān)重要的人,陸南望和宋老太太。
一個嚴(yán)肅,一個和藹慈祥。
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時安不想讓他們?yōu)殡y。
“如果外婆方便的話,就直接把你接到宋家去。但是宋家的情況比陸家還要復(fù)雜,所以外婆只能找到我。如果你想讓外婆擔(dān)心的話,下次再不告而別,我不會去找你。”
時安瞬間就像蔫了的花兒一樣,什么話都說不上來。
不想讓外太婆擔(dān)心,也不想成為他們的累贅。
“可是,你真的要照顧我的話,真的還有人說閑話的,你不怕嗎?”時安雖然是失憶了,但不代表不懂人情世故。
陸南望是個成年男人,而她是個即將成年的女孩兒,這樣的組合,怎么看都覺得有些問題。
“該怕的,難道不是你?”
在陸南望說了這話之后,時安瞬間就怔住了,她轉(zhuǎn)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陸南望,他這話的意思是……
“開玩笑的,我對你這樣的黃豆芽,沒興趣?!标懩贤@次才轉(zhuǎn)頭看了眼時安,從上到下將她打量了一番。
時安下意識地往后退,之前陸南望給她的感覺就是一個特別嚴(yán)肅的長輩,不知道今天是為了拉近兩人的距離還是怎么,說的話不像是一個長輩。
“不是,我當(dāng)然知道陸叔叔這樣正直的人,是不會做出那種事的,我相信你?!?
“……”陸南望心中咯噔一下,但是臉上還是維持著剛才的微笑。
正直的人。
“謝謝你的評價?!标懩贤恢涝撜f時安是聰明,還是單純。
先給他戴了一頂高帽子,他應(yīng)了下來,以后為了這頂高帽子,怎么都不能讓這個fg倒下來。
想他一個在商場上叱咤風(fēng)云的男人,竟然在時安這個小妮子面前栽了一個跟頭。
“這是哪兒?”當(dāng)車子停下來的時候,時安發(fā)現(xiàn)這里有些偏僻,周圍連路燈都沒有,感覺在深山老林里面一樣。
“不能去陸家,你就暫時住在這里?!标懩贤忾_安全帶,“醫(yī)生說你的傷沒有好徹底,這邊安靜,就在這里靜養(yǎng)?!?
說完,陸南望下了車,繞過車頭到副駕這邊來給時安開了車門。
“謝謝?!睍r安從副駕上下來。
天黑,加上陸南望的車子是越野車,比一般車子要高一些,所以時安下車的時候沒估計到地面距離,差點踩空。
在她驚慌時,一只強有力的手臂從她后腰上穿過,然后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貙⑺难鲋?
距離很近,時安能夠清楚的聞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隨之而來的,是專屬于陸南望的男性氣息。
時安瞬間就怔住了,后一秒,連忙想要從陸南望的懷中出來。
但是那只強有力的手臂,根本就沒有要松開的意思,時安試了兩下,都沒能成功地從陸南望懷中出來。
她覺得有些窘迫,不知道該厲聲開口讓陸南望松開她,還是任由他這么摟著。
她剛剛才說了相信陸叔叔不是那種人,結(jié)果轉(zhuǎn)頭就……
就在時安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腰間的手忽然間松開,陸南望往后退了兩步。
他剛才應(yīng)該將時安所有的表情都納入眼中,很有趣。
“下車的時候看著點?!?
“哦?!睍r安覺得他現(xiàn)在又像一個特別嚴(yán)肅的長輩在訓(xùn)斥小輩,可能剛才是她想多了,陸叔叔根本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
是的,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她肆意揣度人家的心思。
以后不能這樣了!
“進去吧,前兩天我讓人把這里收拾干凈了?!标懩贤咴谇懊?,“跟上?!?
“哦?!睍r安點頭跟上,因為沒有路燈的緣故,所以只能緊緊地跟著陸南望的步子。
“你晚上一個人住在這里,不怕吧?”聲音從前面?zhèn)鱽怼?
時安抬頭,看到的是陸南望寬厚的背影,隨即看到的,是四下一片漆黑。
她一個十六歲未成年少女,住在這個連燈都沒有的地方,會不怕?
“我一個人?”
“恩,傭人家里有點事,過兩天過來。”
所以這兩天她要一個人住在這個地方?
時安后背不由得生涼,她哪里敢一個人住在這里!
“好的?!钡荒軕?yīng)下來,難不成還要陸叔叔留下嗎?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怎么都會被人說三道四。
陸南望上臺階開了門,聽到時安說可以自己一個人住在這里,該在防備著他。
防備他?怎么就不防備傅行止?還和他一起在便利店外面吃關(guān)東煮?
打開玄關(guān)的燈,陸南望回頭,看著時安,問道:“你和傅行止怎么認(rèn)識的?”
“你也認(rèn)識他?”時安先前就想起來那個男孩子是那天在醫(yī)院和他父親吵架的那個人,當(dāng)時聽到他父親叫他“傅行止”。
她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特別,就記了下來。
“一個紈绔子弟,以后離他遠(yuǎn)點?!?
“以后也不一定見得到啊?!睍r安順口就說了出來。
但不知道這話讓陸南望心情好了很多。
本來就是,這個世界上很多一面之緣的人,以后可能就見不到了。
那傅行止可能還是有些不同的,他們見過兩次。
那時候的時候不知道陸南望在這個時候就已經(jīng)對她表現(xiàn)出了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