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凡不禁啞然失笑,這青年倒是容易結交,只見黑衣青年翻動了一下那火苗上的野鹿,自語道:“行走在這荒野之間,實在是讓人憋悶,難得能遇到一個人影,尤其是像道友這樣投緣的!”
暮色中,兩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竟是這樣和諧的坐在了一起,一旁那妖獸赤焰金雕撲楞著翅膀蹲在一旁,一雙赤色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火苗上烘烤的野鹿。
凌一凡并沒有詢問有關這青年任何的隱私問題,那青年同樣沒有向凌一凡詢問任何個人避諱的話題。
兩個人似乎彼此都有默契一般,只是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仿佛多年熟悉的好友一般,這氛圍讓凌一凡都不覺得有些怪異。
凌一凡喝了一口酒,那青年再次翻動了一下那架在火苗上的野鹿,此時,那野鹿已是被青年烘烤的冒出金黃的油膜,在火苗的烘烤下,發出滋滋的聲音。
只聽那青年開口道:“道友好像是個有心事的人!”
凌一凡不由的心中一怔,隨即點了點頭道:“世人皆有心事,不僅僅是我,想必你同樣也是有心事的!”
那青年低嘆一聲,“這世間諸多心事,皆離不開一個‘情’字,或者與情相關,親情,愛情,友情…”
凌一凡聞言,頓時心有所感,不禁想到了云夢瑤,還有和暗殿的仇怨,也是因為母親的緣故,這仇怨到也可以說是可親情有關了。
不過,這青年所說的似乎也不是完全的正確,細想之下,好像除此之外,世間之人的心事也是全不相同的。除了和情有關之外,也有許多其他的心事,比如功名利祿等等。
想到這里,凌一凡卻是有些疑惑的開口道:“這世人的心事也并不盡然都和情相關吧?為名為利的卻也是不少!”
青年一邊翻動著火苗上的野鹿,一邊沉吟道:“我認為,那些算不得真正的心事。應該說是煩惱吧!”
凌一凡被青年的回答說的一怔,頓時若有所思的沉吟起來,隨后有些似懂非懂的追問道:“這心事和煩惱可有什么區別?”
這一次,青年被凌一凡問的有些怔住了,似乎從沒有人如此深刻的追問過他,不覺的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凌一凡問出了這個問題之后,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對于凌一凡的追問,那青年以前也從沒有如此細致的去深思過。當下,細細想來,卻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雙目不由的漸漸迷茫起來,在暮色下,兩人一妖獸,靜靜的圍坐在火堆之旁,那被烘烤的差不多的野鹿在火堆上緩緩的翻動著,空氣中飄起一陣香氣。
那赤焰金雕不斷的微微拍打著翅膀。緊緊的盯著那烘烤的野鹿,若不是有那青年在場。怕是早就迫不及待的沖上去將那野鹿叼走了。
一時之間,只有那火苗燃燒的啪啪聲,還有那烘烤的野鹿所發出的滋滋聲。
片刻之后,寂靜的氛圍突然傳來了凌一凡的自言自語,“我覺得,這心事。應該就是心中割舍不掉的牽掛,這種牽掛不是任何名利帶來的,而是流淌在血脈中,銘記在心底間,鏤刻在靈魂深處的記憶牽掛。讓你今生今世都無法忘懷。
而煩惱,卻是可以割舍的,是世人心中自己強加給自己的累贅!”
凌一凡此言,仿佛一道閃電劃過黑衣青年的靈魂,其迷茫的眼神漸漸的恢復了神采,隨即連忙點頭道:“道友此言當真是醍醐灌頂,一直以來,我卻是從未深思這其中的細致之處,沒想到卻是被道友解惑!”
凌一凡微笑的搖了搖頭,“彼此彼此,沒有你的引子,我也不會想的明白這其中的關鍵,至少以后我知道了什么是該牽掛的,什么是該割舍的,說到底,還是要感謝你的!”
這青年聞言,心中大暢,“道友之言同樣解了我心中的迷茫,不為其他,就憑道友剛才之言,也當喝上一口!”
凌一凡與青年相視一眼,皆是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那青年接過凌一凡遞來的酒葫蘆,仰頭猛的灌下一口,隨后贊嘆道:“好酒!”
說完,又從懷中取出幾個瓶瓶罐罐,看的凌一凡十分詫異,不解的道:“這是?”
青年含笑道:“這大好的野味,如果沒有了這些佐料豈不是可惜?”隨即,將手中七八個瓶瓶罐罐分別打開,將其中的佐料灑在了那即將烤好的野鹿上。
在青年撒完佐料之后,從那金黃的野鹿身上竟是傳來了一陣濃郁的香氣。
看到那金黃脆內的鹿肉,還有其上傳出的陣陣香氣,凌一凡不由的暗嘆道:“看來自己這些年是白過了,和這青年比起來,自己實在是不懂得怎么享受!”
此時,只聽這青年開口道:“一個人浪跡在這茫茫天地間,就應該懂得享受的,何必將自己弄的那么累?人生一世,我們修士之輩看似歲月漫長,也不夠不是彈指一揮,就應該當作是凡人百年一般對待。
每一天都當作是生命的最后一天,該享受的享受,該珍惜的珍惜,我生平倒是沒有什么特別的嗜好,也沒有什么牽掛,只是閑來無事喜歡這樣自飲自酌,然后再弄上一只野
味,放松放松心靈。”
凌一凡不由的心中暗嘆,這青年說的倒是沒有什么不對,一直以來,自己給自己的包袱都太重了,有的時候壓得自己都有些喘不過氣來,有時候是該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了。
這時,那火堆上的野鹿已是烤好了,其上滲出的黃油突然滴落在火堆上,頓時,在那火堆上燃起一團火苗。
只見青年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妖獸赤焰金雕,這金雕即便是匍匐在地上,其身高都遠遠的超過了坐在地上的凌一凡與青年許多。
青年將火堆上的野鹿取下,那金雕頓時使勁的磨蹭著青年的手臂,青年當即笑道:“別急,有你的份!”
隨即,青年撕下一只鹿腿,遞給凌一凡道:“道友,嘗嘗我的手藝,保證你吃完之后,以后都不會再吃別人烤的野味了,哈哈!”
凌一凡啞然失笑,調侃道:“那我看看,是否真有你說的這般好吃!”
青年同樣笑道:“你吃完了之后,以后如果吃不慣別人做的野味可不要來找我呀!”
說完,便將另一只鹿腿撕了下來,將剩下的大部分都遞給了身旁的小金。
那金雕頓時一聲歡呼的鳴叫,叼起青年遞給它的野味跑到了一旁,青年看著金雕跑到一旁津津有味的啄食著烤好的野鹿,一副陶醉的樣子,看到這里,青年不由的心中失笑。
凌一凡接過青年遞來鹿腿,只見金黃的鹿腿上附著一層薄薄的油膜,表面上一層已是金黃的脆皮,此時因為剛剛從火堆上取下,其上正冒著陣陣熱氣。
隨著熱氣的散發,一股肉香陣陣的飄散在空氣中,凌一凡深吸口氣,這道香味不由的直傳入心底,當下,凌一凡頓覺食欲大開。
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鹿腿,只覺得入口外焦里嫩,肉質細膩,隨著咀嚼,更是口齒留香,凌一凡不由的心中暗暗贊嘆道:“果然不錯,就憑這手藝,絕對是一個好廚師呀!”
那青年自然是不知道凌一凡在心中對他的調侃,但是,從凌一凡的神色上卻是可以看出,對方是認可了自己的手藝的。
凌一凡吃一口鹿肉便喝一口烈酒,在這荒野之間,幕天席地,身邊還有一個陌生的朋友,這感覺卻又是完全不同。
一時之間,二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皆是靜靜的品嘗著手中的野味和美酒,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和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