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流情的平安回歸讓無常殿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前推兩百年,能進去的人不多,能出來的更是少之又少,即使羽流情躺在地上暈倒了,但能回來已經是大幸了。
一顆丹藥,從白色雕像中飛出,是神靈賜丹。白無常降下神丹,一顆黑色的丹藥。
帶著陰冷,還有莫名的神威,那不過是一顆丹藥,卻有著這樣的神奇感覺,像是一個生靈。
黑色丹藥浮在羽流情的頭頂,上面有一絲絲黑色液體從中流下,滴在羽流情的臉上。那種液體帶著濃濃的腐朽,像是在地下藏了多年。
燕夕夕就在旁邊看著,不知道應不應該阻止,神靈是否懷歹心她不能確定,尤其是這個她和羽流情都得罪過的神靈能不能對他下黑手。
“你……你在干什么?”燕夕夕大叫,那種黑色的液體看起來真的很嚇人。
“給他療傷。”白無常回答,他已經察覺到了他這個神靈和躺在地上的羽流情之間的因果線已經交織在一起了。他不敢殺他,不好傷他,更不敢害他。
“這東西還能療傷?”燕夕夕大叫,那黑色液體絕對是一種毒藥,液體帶著腐蝕力量,連羽流情的皮膚都開始起泡,化膿。
燕夕夕甚至有些癲狂,一只七彩蝴蝶從她的指尖飛出,飛向白色雕像,降下猶如星辰沙粒般的光輝。
“我說的是實話,你為何不信?”白無常開口,聲音平淡,似乎沒有一點情感。
燕夕夕也不答話,指揮著蝴蝶快速移動,在白色神靈雕像上留下各種痕跡,即將成為一種陣法。
“你就不要出手了,七哥不會亂出手。”黑無常開口,一股莫名神力蕩漾,讓燕夕夕身形停頓,七彩蝴蝶停在空中,全都被黑無常定格。
燕夕夕不甘地看著黑色雕像,又怨毒地瞪了白色雕像一眼,最后不甘地不再動彈了。
“七哥正在給他療傷,你若是不想讓他好,就動手吧!”黑無常說道,神力消失,燕夕夕又恢復了身體的控制。
燕夕夕沒有繼續動手,一方面是害怕那種神靈的強大力量,另一方面是真的害怕耽擱了白無常對羽流情的治療。
“這顆丹藥,你給他喂下。”白無常開口,指了指羽流情的握緊的右手。
“掰不動啊!”燕夕夕說道。她雖然只是一個小女生,但她的身體中還有有不少力量的,只是,羽流情的手,就像金箍一樣堅硬。
“怎么可能,他的意識已經沒有了。”白無常驚道,若不是意識沒有了,他還怎么敢用神靈丹治療,那種痛苦,怎么是一般人能夠忍受。
“他的手我掰不動!”燕夕夕無奈回答。
“可能是別的原因,老八,你去掰開。”白無常說道,勢必要讓羽流情吃下那手中的丹藥。
一抹黑影從黑無常那里射來,化作一柄小型飛劍,正中羽流情的手腕,然后羽流情的那只手就張開了,一顆丹藥竟然從他的手中飛出,漸漸升起,浮在空中。
“蒼穹……”白無常喃喃道,似乎在緬懷。
黑無常快速出手,將丹藥握在手中,塞在羽流情的嘴里。那丹藥雖然輕如鴻毛,雖然能夠浮在空中,但它只是丹藥,被黑無常這等神靈輕易玩弄于股掌。
丹藥入口即化,瞬間消失不見。
一聲輕響,在羽流情的腦袋里響起。像是丹藥裂開,也像是泥丸發響。
“這……這又是怎么了?”燕夕夕問道,記得羽流情在無常殿沒有進入道基的時候就出現過這樣的事,泥丸宮發響,讓她嚇了一跳。
“恢復記憶,生與死之間是恢復記憶的最佳時刻。”白無常說道,他的聲音有些莫名其妙的沙啞,似乎沒有閑心解釋其他。
“不要打擾七哥給你的情郎治療,現在請你把嘴閉上。”黑無常說道,只有他知道,替別人煉化地獄往生丹是多么費力,即使是他們二人一起,都有可能因此連兩具分身搭進去。他知道這些并不值得,但他也明白白無常的用意,便是不欠因果。對于凡人都講都是最神圣之物,不可見,不可觸,卻可感。而對于神靈,卻是可見,可感,甚至可觸。以黑白無常的境界,穩穩的可見可感,卻離可觸還有十萬八千里。如今,便是為了還因果,羽流情斬白蓮,遠在五域天狼山的神靈分身卻是可以感受到那種不大卻也不小的神奇變化。
燕夕夕只能閉嘴,一臉猙獰的黑無常,絕對是她這種少女最害怕的存在。
“蒼穹?”黑無常輕疑,對于這兩個字,即使高高在上的神靈都不能淡定,黑白無常的反應都讓人生疑,但這里只有燕夕夕和羽流情,外面還有燃道兩位天字輩強者和藏在草叢中的淚花妝,但外面的人都聽不見,燕夕夕無暇管這兩個字中的驚訝,羽流情更是昏迷不醒,所以沒有人知道這兩個字所代表的重量。
“咔咔!”這聲音來自代表白無常的白色雕像,一道裂痕從雕像的頭部開始蔓延,之后全身都布滿了,看起來就像是即將破碎的陶瓷器。
“七哥!”黑無常大叫,雖然只是神靈靈身,但他還是覺得不值。
“老八,我先回去了。”白無常說道,同時白色雕像的額頭發光,這光,正照在羽流情身上的黑色丹藥上。
“開光,為什么要這樣竭力。”黑無常喃喃道,不明白為什么他的七哥對一介凡人竟然不惜損失一具靈身,即使他和它有關系。
“或許,這就是我不如七哥的原因吧!”黑無常嘆了一口氣,怪異地看了羽流情一眼,然后又說,“希望你能做得和七哥想得那般好。”
“若是……”黑無常說道,“唉,那我也跟著離開這里,無雙古洞不是好沾染的,或許我們還要欠劍仙一個人情。”
或許是因為白色雕像破碎前發出的一道光,能流出黑色液體的地獄往生丹竟然又流出了白色靈乳,一滴又一滴,慢慢將羽流情的全身都包裹起來,之前化膿的身體不分都被這種白色靈乳所包裹,傷口慢慢愈合。
羽流情卻是已經陷入了他自己的世界。
還是那滿世界的亮白,中間一道銀光,天上一顆青色星辰,下面一汪沸騰學海。
突然,一個人影出現了,像是徘徊虛實之間的人,渾身帶著茫茫霧氣,尤其是臉龐,最是虛幻。
這個人影一出現,這個世界就像是變了一般。銀光上的銀狼虛影竟然變得更加模糊,在那里顫抖,那頭銀狼還對著虛幻人影呲牙咧嘴。天上的青色星辰上,小草在瘋了一樣得生長,之后便枯萎,然后又有新的小草生長,星辰上綠色不絕,枯榮轉換地更加快速。那下面的血海更是變得沸騰,一個又一個人頭大的氣泡出現又破滅,這血,真的是沸騰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人影,那顆往事如夢丹藥 或許羽流情不知道這丹藥的貴重,但在五域之中,這是獨有的,沒有第二顆的。
那不是葉欺天從輪回門帶過去的,而是在無雙寶藏里那酷似古鳳山的那座山里發現的,這是幾千年前留下的丹藥。
那個人影向銀狼處走去,伸出一指,點在銀狼的額頭上,便有一種莫名的力量蕩漾,那銀狼虛影變得更加虛幻,但銀光光芒不減。
卻見那銀狼大吼,聲波凝形,在這里蕩漾。
那人影也沒有落后,嘴巴微張,一個黑色的古字便從他的口中吐出,那個字太久遠了,五域之中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字體。
古字飛向銀狼,不顧那些聲波,或者說,那些聲波碰到了古字便都消散了。
就在人影吐出古字之后,人影也就消散了。
古字印在了銀狼虛影的額頭上,那銀狼猙獰,用爪子抓向額頭,甚至它的虛影都有些消散但那黑色古字就是不消失。
慢慢,那頭銀狼也消失了,里面有一株小草長了出來,那種翠綠的顏色,代表著新生。
但銀光卻是遲遲沒有消失,一直在這片亮白的世界殘留。一直……一直。
直到……一道吼聲在這里響徹。
那種痛苦,帶著憤怒,這是羽流情的聲音!
吼聲不斷,一聲又一聲,波蕩起伏。
那青色星辰上,枯榮轉換更快,到處都是小草,從遠處看,這顆星辰比之前大了一倍,都是這些小草所致。
血海沸騰,血浪涌出,不像之前那般在下方一隅匯聚,而是像江邊決堤一般,整個世界都有了血海的痕跡。
然后,一把劍,一半為真,展現真容,一半為假,隱于虛空。這把劍,是除了青色星辰外唯一一樣沒有被血海染紅的器物。
“啊!”又是羽流情的吼聲,兩只眼睛出現在這里,似乎在血海、星辰的無盡遠處,分不清隔著的是空間還是時間。
那眼睛也被染紅了,帶著殺意、仇恨。
卻是沒人會,也沒人可能注意到,在一個角落里,突然出現了一點黑暗。即使是羽流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