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蜘蛛?”林問歌眉眼一彎,心情忽然好了。
“女孩子不該養些可愛的東西嗎?”田瑢無力扶額,只覺得遇見了超級大怪胎,對她隱約的調侃嘲笑意味毫無所覺,或許發現了也不在意。
“我向來喜歡實用的東西。”林問歌抬腳走入院子。
就在喂蜘蛛的時候,那些蛛絲如同蠟燭燃燒滴下的燭淚般向地面墜下粘稠的液體,還散發出明顯的惡臭,這會兒林問歌和田瑢一前一后進入的時候,本來懸空的蛛絲已流了一地,其中時不時冒出幾縷輕煙,發出不斷的呲呲聲。
“好強的腐蝕性!”田瑢掩鼻阻隔空中刺鼻的氣味,眼中含著驚色。
林問歌默不作答,沿著蛛絲開出的這條道,徑直走到了屋門前,側耳聽了聽后,眸色一沉再不往前了。
“又有機關還是陣法?”田瑢不見意外道。
林問歌忽地輕笑一聲,不屑道:“切,當我是尋常小賊?障眼法再以假亂真,也還是假的!”
田瑢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透過門上糊的薄絹,他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牌位前有個供桌,那上面除了供品、香燭外,還有個精致的檀木小幾,上面紅色的絲絨布上靜靜躺著一枚令牌模樣的東西。
他的眼底種種情緒醞釀涌動,有那么一絲的震驚和了然,最終化為滿滿的復雜,他側目望去,動了動唇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原來……她是為了家主令而來嗎?
林問歌轉身之際,眼神四處一掃,將目光定格到了剛剛走過的地方,這時她忽然不想悄無聲息了,眉間露出冷色,低喝道:“不想受傷就閃一邊去!”
田瑢默然退開,就見她右手一伸,先前拿過的那把劍刃細長的三尺長劍在一片光芒中出現,她二話不說地執劍狠狠劈下,沒有任何的招式和技巧,就那么干脆地往下一劈,一股澎湃強大的力量從無到有,一瞬間猛烈爆發,席卷的這四周的空氣都變得凝結躁動。
轟然一聲,石塊被嘩啦啦揚起,又滾元宵一樣落了滿地,而這院子的地面已是面目全非,從屋門口被劈出一道寬約兩三尺的溝壑,其邊緣參差不齊,還有不規則的裂紋向著四面八方蔓延。
這一劍之力竟不亞于一場地震,田瑢抓著旁邊的建筑穩住身形,不用刻意去看,他也知道此刻的顧家大宅整個都在晃動,他不由得于心中自問,倘若此刻是他與這女子交鋒,這一劍他到底能不能接住,又是否擁有反擊之力?
答案自是無果,他想,那一天是不會到來的,他們應該永遠不會有拿著武器站到彼此對面的一刻。
“哼,結界?”林問歌低頭看去,面前寬約兩三尺的大裂縫里,深約幾米的黝黑中透出些光芒,像是受到什么沖擊般閃爍不定。
田瑢俯視一眼,還沒看清那下面是何情形,就見旁邊的女子右手收劍,左手一伸,一條碧綠的藤條憑空而出,嗖得伸入裂縫之中,隨著她的手腕靈活幾個抖動,那條藤收回時頂端分明纏著個金色的什么東西。
“快,快去看看,祠堂那邊怎么了!”
“用輕功,一群廢物,這種時候還系什么腰帶?還不給我跑快點?”
嘈雜的腳步聲夾雜著喝罵訓斥,亂糟糟的人聲越來越近了,田瑢淡定依舊,一副壓根不怕被發現的樣子。
林問歌毫不客氣地收好藤條,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腦,因為身高差距,那巴掌落到了他的后頸,她臉色一沉,不著痕跡地將打疼的手縮到背后蹭蹭,嘴里罵道:“你白癡啊,還不趕緊跑?”
“現在速度再快,不管從哪個方向飛出去都會被發現的啊!”田瑢無辜地攤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林問歌發出個鼻音,粗魯地狠狠拽住他,神識一卷兩人,兩人一起消失在那片空間扭曲中。
田瑢低垂眼簾,任由她拉著空間轉移,眼前一片黑暗時,他感到了周身傳來恐怖的擠壓感,可他沒有感到常人第一次空間轉移必然會有的頭暈惡心,反而狀態自然得很。
因為……這空間轉移的感覺,他比誰都來得熟悉。
林問歌的房間內,一陣空間扭曲后,兩個人像是被吐出來一樣憑空出現,田瑢感到身邊一沉,下意識伸手一攬,低頭就見林問歌一臉慘白、嘴角溢出一縷血絲。
“怎么了?”
聽到關切憂急的詢問,林問歌一把推開他,搖晃著站穩后,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跡,一個閃身便到了床邊,輕靈一轉盤膝而坐,合眼開始調息。
田瑢懷中一空,禁不住有些失神,抬頭看去時神色復雜了許多,眼底也掠過幾縷憐惜和懊悔,自責為何明知她傷勢未愈,還讓她動用空間異能帶了他回來,為了不被發現,他們是長距離一次性瞬移回來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樣耗費的精神力要比短距離單人瞬移更多。
而一門之隔的外面,顧家大宅里吵吵嚷嚷了一晚上,直到天明才漸漸安靜。
只是……風波才剛剛開始。
上午旭日初升不過一個時辰,亂糟糟的腳步聲便越來越靠近林問歌的房間,直到“嘭”得一聲響,從門口呼啦啦進來了一大群人。
為首的是個銀絲參半的老人,他厲目掃了一圈,就讓屋子里仿若寒風過境,待看到床上盤膝而坐的林問歌,更是一個字也沒有,“鏗鏘”一聲拔出長劍,幾步沖過去直指著她的面門怒喝:“臭丫頭,將東西交出來,否則老夫劃花你的臉,把你丟到黑巷里讓人輪/奸!”
田瑢周身溢出壓抑的煞氣,一雙眼睛看死人一樣落到這老頭身上,手指調整了一下角度。
“哪來的毛賊,還不快把我家的寶貝交出來?”
“就是就是,長得人模狗樣的,卻原來是個窮酸到偷人東西的三只手!”
跟來的人很多,或老或少、或男或女,各種鄙視、蔑視、憤怒、不恥的目光落到林問歌身上,七嘴八舌謾罵著。
這其中有顧文淵、戚少陵兄妹,他們的眼睛也看著那里端坐的女子,只是其中明暗閃爍,緊抿著唇一語不發,雖未參與
其他人的喝罵,可腳步卻定在那里不曾移開。
“你聾了?讓你把東西交出來,少裝蒜!”老人劍尖向前逼近,帶著殺氣刺向她的臉。
一道青光突然迸發,形成一道光壁溫和卻堅定地將刺來的劍擋在一定范圍之外,牢牢護住了她的全身上下。
屋子里頓時沉寂一片,所有人瞪大眼看著床上的女子,露出或濃或淡的驚訝之色。
田瑢眼眸微瞇,仔細觀察著那道青色光壁,卻怎么也看不出這是怎么造成的。
是防御類的寶貝,還是她自身具有的防御之能呢?
人群中,少數人在驚詫過后眼中閃動著貪婪之光,此念一起,竟是連那大半人都慢慢感染了。
“咳咳!”
林問歌忽然咳嗽了兩聲,眼睛雖未睜開,打坐的姿勢卻散了,而她面前的老人則像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退了一步,緊接著就覺得失了面子,臉色越加難看了。
“嗯?”她睫毛顫動兩下,一睜眼看到屋子里多了這些人,不禁露出迷茫不解之色,視線轉了一圈后落到田瑢身上,還遞給他一個疑問的眼神。
田瑢深思的表情瞬間消失,嘴角抽了抽沒吭聲,暗自腹誹道:裝,還裝?裝得可真像那么回事!
“各位……有何貴干?”林問歌意有所指地望向面前那鐵青著臉的老人,余光瞟了眼他手中的劍,施施然撩衣落地,優雅地撫了撫裙擺,唇邊彎起個淺淺的弧度,“抱歉,我剛剛打坐了,沒聽到各位說什么!”
“臭丫頭,交出我家寶貝,否則老夫要你好看!”老人手中的劍又舉起來了,這次劍尖直逼她咽喉,怪的是,先前的青光竟然沒出現。
林問歌纖指移開面前的劍,臉上雖含笑,眼中卻有了不悅:“老人家火氣不要這么大,我以大夫的身份保證,這樣會短命的喲!”
不待那老頭暴走,她轉向顧文淵,話中略帶冷意:“顧公子,你家丟了什么東西?怎么會找到我這里來?我長得很像賊?”
顧文淵抿唇不答,眼神避開了和她接觸。
戚少陵兄妹欲言又止,其實他們都不相信林問歌會偷東西,可……可顧家祠堂出了事,能悄無聲息潛入其中再不驚動任何人地出來,多半是具有空間異能之人,而目前他們所知的擁有空間異能的,除了林問歌還有誰呢?
“廢話少說,趕緊把東西交出來,老夫饒你不死!”
林問歌冷笑,饒她不死?只怕到時候會比死更痛苦吧?當她是傻子不成?
“老家伙,別欠揍,你說我偷了你家東西,拿出證據來?光憑你一張嘴,當我是好欺負的軟柿子,想怎么捏怎么捏?”
“我還告訴你,今天這事你若不給我個交代,信不信我明日夷平你顧家?”
田瑢眼神微顫,只見那女子踏前一步,原本矜貴清逸的氣質驟然逆轉,滿身的強勢和冷傲,如有實質般逼向四面八方,可他卻知道,這僅僅是她自身的氣勢,屬于高手的勢壓,還沒動用半分呢!
(本章完)